《鸣镝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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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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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你和他只是初次相识。”

姓龙那女子嗔道:“谁说我喜欢他了?不过我觉得他劝你的话倒是有理。梅姐,你当真

是非去不可么?”心里想道:“扬州谷少侠虽是名播江湖,我的心上人也未必输于他了。不

过梅姐因为是情场失意,也难怪她要深具戒心,说出这样的话了。”

侍梅道:“不错,我是非去见他一见不可,要是你怕我闹出事来,你让我独自前往好了。

你回去吧。”

姓龙那女子道:“梅姐,咱们好不容易才得重逢,你我之情胜于姐妹,我只是为了你的

好才劝告你。但你不肯听我劝告,我当然也还是陪伴你的。好吧,任凭你闹出什么事情,我

都与你同当!”

侍梅这才禁不住掉下泪来,说道:“龙姐姐,到了如今,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姓龙那女子暗暗叹息,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哭吧,哭出了就好了。”心里极为她

难过。不过她和谷啸风都以为侍梅是“自作多情”,事实却并非完全如此。正是: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送落花。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四十七回 红烛灰残还信物 洞房枕冷负良宵

侍梅捏了捏贴身收藏的绣荷包,荷包里有她的一缕秀发。侍梅不禁心中苦笑,暗自想道:

“后天他就要和新人拜堂成亲了,拜堂成亲,嘿、嘿,拜堂成亲?这四个字他也曾经和我说

过的!”

侍梅自幼卖到辛家,她是和辛龙生一同长大的,两小无猜,一起游玩的时候,谁也没有

记起谁是丫头,谁是主子。

当然在两人渐渐长大之后,他们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有一天辛龙生硬要拉她

玩“拜堂成亲”的游戏,她记得很清楚,那年辛龙生已经是十四岁的“大孩子”,而她也是

初懂人事的十二岁的小姑娘了,她不肯和他玩这个游戏,说道:“你是少爷,我是丫头,我

们不能拜堂成亲的。”

辛龙生说:“谁说不能成亲,回去我就和姑姑说我要娶你。”侍梅吓得慌了,说道:

“你千万不要这样,十四妨会打我的。”辛龙生道:“姑姑打你,我就和你一同逃走。成了

亲再回来,看她能够把咱们怎样?”侍梅又惊又喜,说道:“你当真要娶我?”辛龙生道:

“老天爷在上,若然我骗了你,叫我不得好死!”侍梅连忙掩住他的嘴,说道:“我知道你

是真心就算了,你不要发誓,也不要回去和姑姑说,我,我等你。”说到最后这句话,不由

得满面通红,转过了头,这天侍梅并没有和辛龙生玩“拜堂成亲”的游戏,但在她的心里,

已经是在准备等到他们长大的时候,辛龙生会叫人抬着花轿来迎娶她了。

这次事情过后不久,辛龙生就奉了父母之命,到江南去拜文逸凡为师,一去九年,在这

九年期间,仅仅回家两次,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他是十九岁,侍梅是十七岁,按说彼此已经

长大,辛龙生倘若把那次说话当真的话,是应该和她私里重提旧事的,可是辛龙生并没有和

她重提旧事,虽然对她仍是十分和气。

辛龙生不肯重提旧事,侍梅是丫头的身份,偏又心高气傲,当然更不肯给人看贱和他说

了。不过侍梅还没死心,以为辛龙生尚未学成,这次回家又只是匆匆一转,无暇与她谈婚论

嫁。虽然她也有了多少怀疑,怀疑这个长大了的“侄少爷”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和她一同玩耍

的大哥哥了,换言之也就是变心了。可是尽管有所怀疑,她的芳心还是放在他的身上。

辛龙生第二次回家,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这次回家,正好碰上了奚玉瑾到他姑姑家

里冒充丫头。侍梅当时不知道奚玉瑾的身份,辛龙生一听说她是扬州奚家的小姐,却是立即

就知道了的。奚家武学世家,辛龙生在文逸凡门下多年,自是闻名已久。他碰上了武学名门

的闺秀,哪里还会把一个丫头放在心上!

这次事情过后,侍梅当然是亦已绝望了,不过虽然绝望,她还是一片痴心。

那个荷包中除了她的一缕头发之外,还有一面镜子,这是妇女们家常所用的一种很普通

的镜子,但却是辛龙生送给她的,

她还记得辛龙生是因何送给她这面镜子的,就在那次玩不成“拜堂成亲”游戏的第二天,

辛龙生在她房间里看她梳头,看了一会,忽地笑道:“你有一头秀发,可惜没有镜子,梳不

出好的花样来,我送你一面镜子,你喜欢吗?”果然当天晚上就给她买了一面镜子回来。没

多久,辛龙生就到江南拜师去了。这面镜子侍梅舍不得用,生怕将它打碎,珍藏了将近十年。

她要将这缕青丝、这面镜子,送到辛龙生的手上,她不敢幻想可以挽回辛龙生的心,只

希望可以勾起他的回忆,记得还有一个对他痴情的丫头。

但这希望只怕注定她是要落空的了。“他有了一个如花似玉,而且又是名门闺秀的新娘,

他还会记得我这么一个丫头?”侍梅心想。突然一阵炉火从心底燃烧起来,她放慢了脚步,

对女友说道:“他们是在后天拜堂成亲,咱们用不着太早赶去,就在他们成婚那天,咱们及

时赶到最好。”

那姓龙的女子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梅姐,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既然要这

样,我陪你就是。”

红烛高烧,笙歌盈耳,贺客满堂。这天是江南武林盟主文逸凡的掌门弟子成亲的好日子。

虽然是在战乱的年头,四方豪杰冲着义逸凡的面子,来的还是不少。

辛龙生与奚玉瑾拜过堂后,文逸凡便即当众宣布,立他做掌门弟子。喜上加喜,众宾客

争着上前道贺,辛龙生志得意满,只觉平生之乐,再也无过于今日厂。

他哪里知道门外有—个伤心欲绝的少女,偷听门内的笙歌,迟迟不敢进来。

侍梅本来是想在他拜堂的时候进来的,转念一想:“还是给他几分面子吧,何况我也不

愿意亲眼见到他和别人拜堂成亲。”

姓龙那女子见她踌躇不前,只道她已经改变了主意,便劝她道:“事已如斯,你又何必

自寻烦恼,咱们还是回去吧。”

侍梅仍然是重复那句话:“不,我还是要见他一见。”再加上一句:“我要看他对我怎

样?”

姓龙那女子心里想道:“素闻辛十四姑行径怪癖,侍梅跟了她十几年,看来也是受了她

的熏陶,沾染上她的怪癖了。真不知她想干什么?如果是我的话,一就把新郎杀掉,一就置

之度外另嫁别人,何须如此自招苦恼?”原来这姓龙的女子亦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而她的想

法之怪,也绝不在侍梅之下。

辛龙生接受了宾客道贺之后,喜筵(奇qIsuu。cOm書)摆开,新婚夫妇向宾客轮流敬酒。

因为来的客人太多,地方不够宽敞,所有的客人当然不能都坐在一起,地位较低,交情

较疏的客人席设外间,内堂里的客人只限于至亲好友。

遗憾的是新郎新娘两方面的亲人都没有来,所谓至亲好友,只是属于主婚人文逸凡的。

酒过三巡之后,忽地有个门人进入内堂报道:“有两个我们都不认识的陌生女子到贺,

其中一个说是掌门师兄的家人。”

辛龙生怔了一怔,说道:“她叫什么名字?”他的那个师弟说道:“她叫侍梅。”

文逸凡心里想道:“这好像是个丫头的名字?”果然心念未已,便听得辛龙生哈哈一笑,

说道;“原来是我家的丫头,这个丫头倒是很要面子,说成了是我的家人了。你们就在外面

随便给她设个座位吧,不用叫她进来了。”

文逸凡眉头一皱,说道;“你家里的人都没有来,难得有一个人来了,虽然是丫头,也

总算是你家里的人,叫她进来,又有何妨。还有一个女子是谁?”

要知文逸凡是个豪迈不羁的侠士,做了武林盟主之后,也还是不改原来的性格,对于所

谓“贵贱”之分,素来是不看重的。若然不是因为今天是辛龙生大喜的日子,他很可能就要

当众教训他的徒弟。

那弟子道:“另一位龙姑娘,她说她和师父你老人家乃是世交!”

文逸凡吃了一惊,说道;“她可是龙伯岩的女儿?”

那弟子道:“不错,她说她的爹爹是福建龙岩县的龙伯岩。我们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若

然是真那可不能怠慢,故而我们只好让她们先进来了。”

文逸凡道:“快请她们进来!”原来龙伯岩是文逸凡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老朋友,是一

位早巳闭门封刀的武林侠隐。知道他的人不多,但他门下的弟子却是当然知道的。

不过片刻,那名弟子已陪了侍梅和那姓龙的女子进入内堂来了。原来她们早已被引入外

面的客厅,坐在那里等候的了。文逸凡山居简陋,内室和外厅只是隔着一道门。

辛龙生见她们这样快来,心头一凛,想道:“我刚才说的话不知侍梅听见了没有?哼,

就算她听见了,她一个丫头,又能将我怎样?”原来他刚才拦阻侍梅进来,正是因为不愿意

在这大喜的日子见到她的。倒不是怕她吵闹,而是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稍为有点“杀风景”

的事情发生。

侍梅听到了他的那几句话,心里又是恨又是妒,但她不愧是辛十四姑的贴身侍女,很得

主人“冷狠”二字的真传,进来的时候,神色如常,不带一丝怒气。

侍梅和这姓龙的少女走了进来,众人都是眼睛一亮,心里想道:“想不到辛家一个丫头,

也是如此貌美,且又仪态大方。”

只见文逸凡寓座而起,哈哈笑道:“天香侄女,长得这么高了,我几乎都认不得啦,今

天能够见着你,我真是高兴,小时候我抱过你的,你还记得么?”

此言一出,众宾客都是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和侍梅一同进来的这个女子,果然是武林侠

隐龙伯岩的独生女儿龙天香。

龙天香检衽一礼,说道:“家父是无时不在挂念叔叔。可惜——”说至此处,忽地眼圈

一红。文逸凡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对啦,我还没有问候你的爹爹呢,你爹爹好吗?他为

什么不来?”

龙天香眼圈一红,忍着眼泪,说道:“爹爹不幸,去年已去世了,只因世乱年荒,我又

不知叔叔住在此处,未能来向叔叔报丧,请叔叔原谅。好在碰上了这位姐姐,我才知道今天

是叔叔为令徒办喜事的好日子。所以今天我是特地来向叔叔贺喜,也是特地来向叔叔报丧

的。”

“贺喜”与“报丧”合而为一,当然是大杀风景之事。不过文逸凡一来因为龙伯岩是他

的好朋友,听到好朋友的噩耗,心中自是不无悲戚。二来他也原谅龙天香是个小姑娘,小姑

娘说话不知避忌。故此非但井无愠色,反而安慰她道:“好在你也长大了,你爹爹得享天年,

你亦无须太过悲痛了。今日是小徒成婚的日子,你们过来先见一见新郎和新娘吧。这位姑娘

是——”文逸凡虽然业已知道侍梅是辛家的丫头,但在礼节上还是不能不有此一问。

龙天香道:“这位姑娘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和我也是金兰姐妹。文叔叔,你都可能在她

小时候见过她的。”

义逸凡依稀记得十多年前,龙伯岩是有一家姓杨的邻居,说道:“是么?请恕我年纪老

大,记不起来了。”

侍梅道:“我只是一个丫头,不敢与文大侠攀交论故,我是特地来服侍少主人的。”

文逸凡有点尴尬,哈哈笑道:“杨姑娘,客气了!听说你在辛家多年,你和龙生也就像

是兄妹一般了。来,来,来!快过来和新郎新娘喝一杯喜酒吧!”

辛龙生本来甚不高兴,但后来听说侍梅和龙天香是金兰姐妹,不禁刮日相看,心里想道:

“这我倒应该好好笼络她了。纵然她对我还是有点痴心妄想,那也无妨。”

侍梅走了过来,说道:“侄少爷、奚小姐,侍梅特地来恭喜你们啦。不知侄少爷还肯要

我这个丫头服侍你们吗?”

奚玉瑾连忙站了起来,说道:“侍梅蛆姐,你说这个话我怎么敢当?”

侍梅道:“此一时,彼一时,奚小姐,你以前纡尊降贵,和我姐妹相称,我才真是受不

起呢。现在你是我的女主人,我是理该伺候你了。”

奚玉瑾道:“侍梅姐姐,别说笑了。你再说我可不敢喝你这杯酒啦。”

辛龙生也道:“我师父说得好,你在我家多年,等于是我的妹妹一般。我一向也是把你

当作妹妹看待的。何况你又是龙姑娘的金兰好友,我岂能仍然把你当作丫头?从今之后,丫

头二字,再也休提!”

侍梅心里冷笑,道:“你以前可是说过要我做你的妻子的,哼,哼,如今怕我旧事重提,

就改口了。哼,若不是我和天香姐姐同来,你还不会把我当作妹妹看待呢。”心中悲愤,却

装作十分感激的神气说道:“侄少爷,这么说,你是肯让我恢复自由,不用我自己赎身啦。

大恩大德,奴婢永世不忘。”

辛龙生眉头一皱,说道:“侍梅,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快坐下来喝酒。”心里却在暗

暗欢喜,想道:“看来是我的顾虑了。她自知身份,当然不敢再有痴心妄想。嗯,只要她知

恩感德,今后我不妨真的把她当作妹妹。龙伯岩是江南武林前辈,虽然死了,龙家与许多老

前辈的交情还是在的。侍梅与龙小姐乃是金兰挚友,我有这个妹妹,对我也有好处。”

龙天香道:“辛少侠,我的侍梅姐姐多年来蒙你庇护,我敬你们夫妇一杯,聊表谢意。”

辛龙生眉开眼笑,说道:“咱们是两辈交情,你说这话可是太客气了。”他只顾殷勤招

呼龙天香,不知不觉倒把侍梅冷落一边了。

侍梅趁着各人都不注意她,衣袖轻轻一展,遮着酒杯,提起酒壶斟了满满的一杯酒,此

时辛龙生刚好与龙天香干了一杯,想起了她,说道:“对啦,侍梅妹子该轮到咱们干杯了。”

侍梅道:“多谢侄少爷赏面,奴婢祝你和奚姑娘白头到老,鱼水和谐。”把自己这杯酒

递了过去,却把辛龙生的空杯拿了过来,说道:“奴婢不敢有劳侄少爷的贵手。”亲自斟了

一杯,一饮而尽。

辛龙生摇了摇头,说道:“唉,你还是这样谦下自持,我都告诉了你,叫你以后休得再

提丫头二字的。”侍梅道:“是,侍梅谨遵吩咐,请大哥哥喝酒。”

辛龙生道:“这才对啦!”当下,也就拿起了那杯酒来,一饮而尽。抬头一看,只见侍

梅妙目流波,目光似含有几分幽怨,正望着自己。辛龙生忽觉心魂一荡,想道:“原来她果

然对我还未忘情。”原来他们小时候一处嬉游,侍梅就是常常在没人的时候,叫他做“大哥

哥”的。

奚玉瑾是个很细心的人,把侍梅的神态看在跟里,却是不禁心中—动。

奚玉瑾心里想道:“为什么她一定要和龙生换杯,又不向我敬酒?”按常理而论,侍梅

是应该同时向新婚夫妇敬酒才对的。

奚玉瑾心中一动,当下就在侍梅给辛龙生的那个空杯上斟满了酒,递过去道:“侍梅姐

姐,我替龙生还敬一杯。”

侍梅接过酒杯,说道:“不敢当。”忽地手指一颤,只听得“当”的一声,酒杯落地,

碎成数片。侍梅满面通红,说道:“我不胜酒力,只怕是有几分醉了。”

奚玉瑾疑心顿起,说道:“侍梅姐姐,你只喝了几杯,怎的就会醉了?”侍梅道:“我

一向不会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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