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得多呀,嘿,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据我们所知,奚玉帆是因为受了重伤,才要你保
他回百花谷的,他给你多少镖银?”
孟霆淡淡说道:“现在暂且不管有没有这桩事情,我倒是想劝你们一劝。安舵主,你以
前抢韩姑娘乃是你因为不知道她是韩大维的女儿,以致吃了大亏,但也犹可说。如今你是明
知奚玉帆是百花谷的少谷主,伺以还要打他的主意?百花谷奚家和洛阳韩家都是同样不好惹
的呀!这种冤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结吧!”
安达面色一沉,但想了一想,仍然是勉强抑下怒气,说道:“百花谷奚家吓不倒我们!
不过,这也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孟大镖头你替我们操心!”
孟霆道:“那就请说,你们和我做怎样的一桩交易?”
安达说道:“这次我们不是想分你的镖银,恰恰相反,是送一炷财香给你。只要你把奚
玉帆交出来。”
孟霆颇感诧异,说道:“你们要奚玉帆有何用处,可以告诉我吗?”
安达说道:“咱们既然要作交易,我也不妨说给你听。不是我们要他,是蒙古的元帅要
他。你交了出来,愿意做官就有官做,愿意发财就有财发。你若想在洛阳重开镖局,他们也
可以给你便利。这样对你有利的交易千载堆逢,你做不做?”
孟霆勃然大怒,冷笑说道:“原来你们几位都已经改了行替蒙古人做事了,失敬,大敬!
但请恕我不识抬举,孟某人一不想做官,二不想发财,更不想在蒙古人手下讨饭吃,蒙古人
在洛阳一天,虎威镖局的招牌就不会再挂!莫说奚玉帆在什么地方我并不知道,就是知道,
也决不会和你们做这桩辱没祖宗的买卖!”
安达变了面色,喝道:“那你是敬酒不吃,定要吃罚酒啦!”
楚大鹏却做好做歹的劝道:“孟大镖头,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蒙古大军所至,战无
不胜,攻无不克,吞金灭宋,指顾间事。如今难得蒙古元帅给你这样大的一个面子,你还不
领情?再说,你不答应,我们也会自己拿人的。那时动起手来,恐怕就顾不了交情了!”
原来镇守洛阳的蒙古元帅因为孟霆是洛阳有名的人物,是以要拉拢他回去以利于统治,
故此安达等人才一劝再劝,不想硬来。
安达哼了—声道:“也不用说这么多话了!你若顺从,就有功名富贵;否则,就是自取
杀身之祸!孟大镖头,你选哪样?”
孟霆亢声说道:“大丈夫死得其所,又何足惧?”
安达大怒,独门兵器,折铁扇一张,就想动手。楚大鹏道。“先把奚玉帆搜了出来再说,
谅这位大镖头也跑不了。”
安达道:“好!孟霆,我们对你可说是容忍之极,你再不知趣,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之时,金发和娄人俊已经动手搜孟霆那辆骡车,说道:“奇怪,真的没有人!”
安达说道:“没什么奇怪,想必是藏在这间屋子里,咱们进去搜!”
孟霆道:“我并没有这支‘镖’,你们不信,尽可把我拿下,杀剐听便,何必骚扰民
居?”
孟霆起初不知来的是这四个人,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得了,如今却是有点害怕连累屋中那
聋哑老头了。
安达喝道:“站过一边。”乓的一脚就蹋开了农家的板门。楚大鹏和娄人俊二人,一左
一右站在孟霆旁边。
孟霆是拼着豁了性命的,可是不想连累屋主人,心里想道:“且博一博彩数,待他们搜
出了人,再与他们拼命不迟。”当下跟安达他们走进这家人家。
那聋哑老头满面惊惶之色,安达问他,他喉咙咕咕作响,连连摇手,孟霆说道:“他是
又聋又哑的叮怜人,请你们别吓他了!”
孟霆固然吃惊,躲在房间里的韩佩瑛比他吃惊更其!
谷啸风的脉息已经没有初时那样的凌乱,渐渐恢复正常了,但奇经八脉尚未打通,危险
关头尚未度过。韩佩瑛又惊又急,暗自想道:“倘若他们硬闯进来。只怕就是功亏一篑了!”
那聋哑老头站在院子当中,满脸愤怒的神情,咿咿呀呀的喊叫,看来他虽然又聋又哑,
亦已知道闯进来的是一班强盗了。不过,他的表情只是愤怒,却似乎并不慌张。
安达看见院子中那堆高逾人头的稻草,说道:“先搜这堆稻草!”金狮谷的舵主金发应
声而上。
孟霆“哼”的一声,一掌便向金发打去,可是在他旁边的楚大鹏出手比他更快,孟霆肩
头一动,楚大鹏立即便是一招“鹰爪”的“大擒拿”手法向他的琵琶骨抓下来,喝道:“孟
大镖头,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孟霆擅长的是一套铁牌功夫,擒拿缠斗的功夫却是比不上楚大鹏。不过他身为虎威镖局
的总镖头,这门功夫虽非所长,他还可以应付。双掌相交,“啪”的—声响,楚大鹏身形—
晃。孟霆连退三步,只觉手腕火辣辣的作痛。
不过楚大鹏想抓碎他的琵琶骨却也不能。安达“嗖”的张开了折扇,挡在孟霆面前,喝
道:“孟大镖头,你再一动,可休怪我不讲情面!”
孟霆正想不顾一切和他们拼命,不料忽有—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金发弯下腰刚要搜那—堆稻草,忽觉腰眼一麻,竟是不由自主的立足不稳,朝天跌了个
仰八叉。他是给那聋哑者头推跌的。
金发的武功虽然算不得是第一流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总是有数的人物了,虽然他没有防
备,但给一个聋哑老头一推便倒,这件事情却是不能不令安达等人大大吃惊了。
安达身法快极,一个移形换步,立即到了聋哑者头身边,折扇指着他的穴道喝道:“你
是谁?”
孟霆大喜过望,心想:“不料这聋哑老头竟是武林高手,我和他联手,说不定可以抵敌
得过对方四人。即使不敌,至少也有了希望。”当下笑道:“他又不会说话,你问他也没有
用,咱们干脆动手吧!”
娄人俊扶起了金发,跟着也走上前来。他仔细的打量了那聋哑老头一眼,忽地失声叫道:
“你不是乔松年么?嘿,嘿,我找了你许多年,你却躲在这里!真人面前,你还要装聋作哑
么?”
那“聋哑”老头蓦地发出一声长笑,说道:“我并不是为了躲避你的,不过既然是碰上
了,咱们就顺便算一算旧帐也好!”话犹未了,娄人俊和金发已是双双扑上。
乔松年随手在稻草堆旁拿起一把禾叉,喝道:“来得好!”禾叉画成十道弧形,使出了
“拨草寻蛇”的招数,拨开娄人俊的长剑,叉尖直指金发喉咙。
金发用的是一柄大斫刀,重达三十多斤,当胸一立,护着咽喉,只听得“当”的一声响,
大斫刀竟然给他的禾叉拨开了。金发虎门隐隐作痛,原来这并不是一把寻常的禾叉,而是百
炼精钢打的。重量和金发的那柄大斫刀也差不多。
娄人俊一个移形换位,剑随身走,喝道:“今日誓报你一掌之仇!”剑光如练唰的便向
乔松年胁下的“愈气穴”刺来。
原来约在十年之前,娄人俊在冀北道上截劫一伙客商,商队的保镖敌他不住,正在危险
万分之际,恰值乔松年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娄人俊给他重重打了一掌,打落了两齿
门牙。这十年来娄人俊苦练—套八仙剑法,为的就是报这一掌之仇。
乔松年见他剑法不俗,心道:“这厮果然是今非昔比了。”当下不敢轻敌,禾叉一抖,
径搠过来,喝道:“来面不往非礼也,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禾叉的三股又尖都
对准了娄人俊的穴道。
禾叉是一件沉重的武器,乔松年竟然能用它来点穴,使得比判官笔还要轻灵,娄人俊是
个识货的行家,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收剑换招,乔松年迫退了娄人俊,倏地把招数由虚化
实,禾叉当作杆棒来使,一招泰山压顶,硬劈下来,金发的大斫刀挡它不住,蹬蹬的退了儿
步,叫道:“安大哥,这老头儿甚是扎手!”
当乔松年和金、娄二人动手的时候,孟霆也拔出了紫金刀,和安达、楚大鹏展开了恶斗。
孟霆倘若和对方单打独斗,或许还可以打个平手,如今以一敌二,却是难免处在下风了。
安达那次劫“镖”给韩佩瑛刺瞎了一只眼睛,虽说不是孟霆所为,但却是因劫孟霆所护
送的“镖”而起。是以安达一来恼孟霆“不识抬举”,二来又因瞎了眼睛而迁怒于孟霆,因
此一占上风,就“得理不饶人”,招招都是杀手。
楚大鹏倒是想把孟霆生擒回去献功,听得金发呼援,便道:“安兄,你去帮—帮他们的
忙,这位大镖头我谅还可以对付得了。”
金、娄二人是安达请来的,安达自是不便袖手旁观,心里想道:“待我把那糟老头子点
了穴道,回来收拾这姓孟的也还不迟,谅他也跑不掉。”
楚大鹏练有铁砂掌的功夫,又精于大擒拿手法,满以为有把握可以胜得孟霆,哪知孟霆
亦非易与之辈。
交手数招,楚大鹏使出聚辣的分筋错骨手法,一招“铁锁横江”,欺身直进,硬抢孟霆
的金刀。孟霆的招数业已使老,刀锋不着力,若不撤手,手腕就非给他拗断不可!
好个孟霆,在这生死关头,当机立断,身子突向后—倒,翻出数丈开外。楚大鹏跟踪急
上,孟霆喝道:“看刀!”呼的一声,竟然把手中的紫金刀飞出。
楚大鹏本来是要抢他的刀的,但这刀口挟着劲风飞来,楚大鹏却是不敢硬接了。待他避
开之时,只见孟霆已经爬了起来,手上多了两般兵器,左手是一面铁牌,右手是一柄短剑。
那柄紫金刀从楚大鹏头顶飞过,安达举起折扇轻轻一拨,金刀转了方向,“当”的一声,
落在地上。安达叫道:“楚大哥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孟霆已是挥牌舞剑,扑将上来,
与楚大鹏再度交手。
楚大鹏耸声笑道:“大镖头还不肯认输么?我要看看你有几条‘蛇儿’可弄?安大哥放
心,楚某谅还对付得了这位大镖头的。”
江湖上的俚语把兵器比做叫化子手上的蛇,叫化子死了蛇就没得“弄”了。楚大鹏那句
话是嘲笑孟霆已经失了刀的意思。他哪里知道孟霆乃是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刀法固然擅长,
铁牌挟剑的三十六路盘打功夫更是他的绝技,安达曾经领教过他的这套功夫,深知厉害,是
以出言提醒楚大鹏。
楚大鹏揉身扑上,孟霆微一偏头,一甩右手剑,“拔草寻蛇”,转身向对方膝盖削下。
楚大鹏一撤右腿,使个“怪蟒翻身”的身法,反踢孟霆膝盖的“环跳穴”。孟霆喝道:“来
得好!”左手铁牌以泰山压顶之势硬砸下去。
楚大鹏腿上的功夫也是十分了得,连环飞腿,疾发如风,这一招有个名堂,叫作“巧踹
金灯”,可虚可实。倘若对方的力道不如自己,这一脚踹实,就可以重伤对方。倘若是自己
力道不如对方,也叮以用“巧踹”之法,借力倒纵,避过敌人的攻击。
只听得“当”的声,楚大鹏一脚踢着铁牌,身形倒纵出去,低头一看,只见衣襟的下摆
已经短了一截,原来是给孟霆的短剑削去的。
楚大鹏这才知道厉害,当下加了几分小心,凝神应付。擒拿手法大战铁牌,双方各展绝
技,打得个难分难解。孟霆稍微占了一点上风。
安达加入战团,与娄人俊、金发二人合战乔松年,交手数招,这才知道乔松年确是个强
手。他本以为可以在三二十招之内点着对方的穴道,如今反而要提防乔松年的禾叉刺穴了。
但他们二人联手,毕竟是较为有利,乔松年仗着功力较深,叉法奇特,在开头数十招之
内,尚还有攻有守,未现败象,数十招后,渐渐感到气力不加,只有招架之功了。
房间里韩佩瑛听得外面的高呼酣斗之声,当真是声声刺耳,不由得胆战心惊。忽见谷啸
风额角的汗珠一颗颗似黄豆殷大小的滴下来,呼吸也渐渐粗重。喘气的声音就像拉扯风箱一
样。这是他的气达重关,经脉将通的现象,只要把这个危险的关头一过,他的功力就可以恢
复了。
韩佩瑛知道紧要,当下用破布塞着耳朵,强摄心神,加强运功,助谷啸风打通奇经八脉。
安达眼看四面,耳听八方,此时已经听见屋子里谷啸风喘气的声音,再留神一看,那间
房的板壁是有裂缝的,隐隐可以察见里面有两个人影。
安达只道是奚玉帆藏在里面,他只知奚玉帆是受了伤,却不知他伤得如何的,心里想道:
“原来这屋子还有他的伙伴,若是替他裹好了伤,这奚玉帆纵然武功未能恢复,亦是一个扎
手的人物,不如趁他正在治伤的时候,先把他料理了再说。”主意打定,便向乔松年猛攻二
招,将他迫退。说道:“娄、金二兄,你们暂且缠着这个糟老头儿,稍待片刻,我去就来。”
乔松年已是气喘吁吁,打得筋疲力倦,安达料想娄人俊和金发联手战他,纵不能胜,至
少也不会在半个时辰之内落败。而在这个时间之内,他自忖已是足够他用来“料理”业已受
伤的奚玉帆了。
安达“乒”的—脚蹋开板门,便闯进去。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冷笑说道:“你这野狐,
瞎了一只眼睛还嫌不够是不是?”
安达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在房间里的竟然不是奚玉帆,而是刺瞎他眼睛
的韩佩瑛!安达吃过韩佩瑛的大亏,焉得不慌,听得她的冷笑之声,不自禁的便连忙后退。
可是他毕竟也是个武学的行家,退了几步之后,心神稍定,已是看清楚了韩佩瑛和谷啸
风乃是盘膝而坐,正在运功的。安达登时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喜出望外,想道:“原来这
臭丫头正在助她情郎恢复功力,哈哈,这可不正是天赐给我的报仇良机么?”
安达抹了冷汗,哈哈大笑,再走进去,说道:“韩姑娘,我可不想刺瞎你的眼睛,只想
你做我的新娘子!”当下举起折扇,便向韩佩瑛后心的穴道点去。
韩佩瑛给他气得七窍生烟,却还不能不勉强抑制怒火,以免影响谷啸风的运功。安达扇
子点来,她亦已拔剑出鞘,反手一剑将安达的折扇拨开。
本来韩佩瑛的武功是胜过安达的,但此际她只能单臂应敌,另一只手还要帮忙谷啸风运
功,而且她又不能起立,仍然要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这样一来,当然是极难应付了。
安达那次给韩佩瑛用银管刺瞎眼睛,固然是由于他的技不如人,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
因,则是因为他当时尚是丝毫未知韩佩瑛的底细,只知她是个软弱可欺的女子,故此冷不防
就吃了大亏,否则以他的本领,至少可以与韩佩瑛周旋三五十招。
但也正因为他曾吃过韩佩瑛的大亏,此际形势虽然对他极为有利,他的心中也是不免有
点怯意,不敢放胆进攻。这就给了韩佩瑛一个喘息的机会了。
韩佩瑛一掌运功,一剑应敌,头也不加,只凭对方折扇打来的风声,便即发招抵挡。她
的家传剑术精妙无比,居然在斗室之内,人未起立,一样挥洒自如。
激战中,韩佩瑛听风辨器,觅得一个破绽,喇的反手一剑,径刺安达的小腹,这一剑来
得迅如闪电,安达想要后退已来不及,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安达外衣给剑尖挑破,剑尖
恰好刺着他束腰的皮带。此时安达业已退开一步,低头一看,只见皮带上只是有个小小的裂
口,还未割断。
韩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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