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就是如此无常,一开始幻锦看到凌皓杰的时候,当听说凌皓杰就是暗,还如何都不敢相信;直到如今在应粼的府邸中看到凌皓杰,她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信了,这个一直出现在玉蓁蓁身边、将玉蓁蓁的生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男人,竟然就是应粼放在修仙一派最好用的棋子——暗。如今想来也是可能的了,只有打入修仙一派的最内部,才能够让他们感到绝望,从此一蹶不振。而且幻锦今夜来此,除了确定凌皓杰的身份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真的只有应粼这一边的人才能够知晓。
面对凌皓杰的行礼,幻锦挥了挥手,脸上多多少少有些不屑的表情;凌皓杰走到一旁敞开大门,请幻锦进屋;幻锦却抱了膀子,只站在门外,对其道,“我讨厌那些虚礼,也不喜欢随便闯入男子的房间,站在这里就是。”
“我又怎可怠慢了大姑娘,”凌皓杰说着,自行离开屋子,站到了幻锦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后对幻锦拱手道,“不知大姑娘深夜至此,可是有什么事?”
“我……”幻锦一时语塞,后又攥攥拳头,看了看对面带着一张笑脸的凌皓杰,心里想着不过是和一块木头说话,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更没有必要害羞什么的;自己可是异兽族的大姑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或许已经立在了最高点,何以要对一块木头难以启齿。这番安慰了自己之后,幻锦方才开口,对凌皓杰道,“我想知道风花飞的事情。”
“哦?”凌皓杰略微抬了抬眉头,见幻锦很快挂上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似乎自己的这个语气词和这个表情惹恼了她。忙重新拱手道,“大姑娘既然想知道,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毕竟我与风花飞也算是一起长起来的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给本姑娘卖关子。”幻锦掐着腰,对凌皓杰说话可是一点都没客气。
凌皓杰也不生气,他对女子的耐心好像是天生的——或者说是应粼之前便有心为他制造的,不慌不忙的进屋搬了个鼓凳给幻锦,后又搬出一个给自己之后,凌皓杰示意幻锦先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去。这才又对幻锦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大姑娘还是坐下听比较好。”
幻锦耐着性子坐下等凌皓杰开口。但见其煞有介事的先呷了一口茶,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初次见到风花飞的时候,就知道他并非掌门之子。而只是掌门的兄弟。他们是同父异母。从小时候起掌门就很不待见他,倒是同门的两位师叔待他很好,视如己出……哦对,那两位师叔的名字是玄舒、舜英,也是风花飞的青梅竹马叶灵芸的亲生父母。叶灵芸这个名字大姑娘可得记住,那是大姑娘的情敌……嗯除了叶灵芸,还有个云朵,不过那是后话了。”
“废话这么多。抓紧说!”夜里毕竟有些寒冷,幻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凌皓杰见状。先进屋拿了披风双手递给幻锦,幻锦撇着嘴接过,披上之后,语气倒是温和了些许,“行了,别做这些没用的,快说,本姑娘可没什么耐心。”
“是 ,”凌皓杰拱拱手,这才继续道,“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听从主人的指示,很快的,我就与当时一起被救下的程思芜一块,进入了逍遥派,成了菩提子座下的弟子;当时风花飞也在菩提子座下,是大师兄,那时候逍遥派才重新发展起来,弟子不多,我因为灵根优秀,很快荣升二师兄,就更容易接近风花飞了。”
“那时的风花飞,到底是怎样的人?”对于风花飞,幻锦想了解每个时期的他;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如此的泥足深陷,可她就是想知道所有的风花飞。
“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凌皓杰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和如今的他唯一的区别就是,似乎话还算是多一些。因为从小就和叶灵芸在一起的缘故,也因为掌门曾经与两位师叔简单说过想让他们两个成亲的事情,叶灵芸从小就喜欢风花飞,风花飞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行了,这段可以略过了,”提到叶灵芸与风花飞的从前,幻锦就一脸的不悦,似乎再多听一个字,都要吃下一肚子的老陈醋一样,“我不想知道叶灵芸的事情。”
“大姑娘不必如此,风花飞虽然和叶灵芸青梅竹马,但是始终只把叶灵芸当成舍妹;就算是后来居上的云朵,在风花飞心里,都不及一个人重要。”凌皓杰说着,却发现幻锦早就一脸“我早知道”的神情,这倒是让他有些讶异。
“你说的是玉蓁蓁吧,”幻锦白了凌皓杰一眼,后抱起膀子,啐了一口,这才道,“玉蓁蓁曾经为了风花飞死过一次,如果有人为我而死,我也不会不动情。真是阴险狡诈的女子,也亏得你守在她身旁这些年,我说暗,你没对她动了真情吧?”
“大姑娘说笑了,我的心是植木所造,怎可能真的动情?情是只有跳动的心脏才能学会的,我是永远学不会的,”凌皓杰说着,依旧挂着笑意道,“不过大姑娘观察竟然如此仔细入微,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又说些废话了,”幻锦继续甩着白眼,“继续说正经的!”
“是,大姑娘,”凌皓杰可爱的吐吐舌头,继续道,“风花飞的成长是伴随着掌门的打骂的,似乎他做什么都不对……”
应粼一直静静的立在不远处的树荫深处,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看来幻锦对风花飞始终不死心,不然怎么会在这样的深夜还要来找凌皓杰问询这些;不过应粼嘴角的笑容可不止因为发现了幻锦一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发现就在他前方不远的一棵榕树旁,一个身影若隐若现,似乎探头探脑的望着,而那个有些瘦削的身影,就算旁人看不出,应粼猜都能猜到——如此在意着幻锦的,除了伯庸又能有谁?看来凤翎还是没能看住这个儿子,自己该寻个时间去提点一下才是。
***
黄泉路,迷迷茫茫的雾,面无表情低垂着头的灵魂,玉蓁蓁一行人在这些生魂中来回穿梭,似乎这些生魂无穷无尽一样,哪里看得到什么海什么渡船,他们穿梭其中,前也是魂,后也是魂;左也是魂,右也是魂,甚至连自己是前进还是后退都快要无法分辨的出了。
玉蓁蓁的想法却与众人皆有不同,在冥赤奋力找出路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却在曾经的藏经中寻着是哪个时代死了这样数量的人;毕竟她上次来此,遇到本尊,可是并没有几个生魂在黄泉路上的;而如今这样庞大的数量,的确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到底哪里才是个头。”风花飞终于忍不住,这般说出了口;说实在的,在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生魂中穿梭,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还得提防着不能让自己身子穿透生魂,不然对自己的肉身也是巨大的伤害;毕竟这里是鬼族,他们未死而进入,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违了。
如何知道肉身不能穿透生魂一事呢?这还得感谢聂星旭——聂星旭因为心里不痛快,也没太注意,一上来便连穿三个生魂,用自己立即晕倒来告诉玉蓁蓁几个,决定不要做这样的事情;末了还是玉蓁蓁拿出了默大王为她准备的其他恢复精神药物给聂星旭服下,他才缓缓醒来,身子却像千斤重似的,行走的极为缓慢,而且几步就要歇一歇,一头的虚汗——本来玉蓁蓁是要将玉液琼浆给聂星旭服下的,可冥赤阻止了玉蓁蓁,并且冷颜说着玉液琼浆是救命的药,而且只有两瓶了,要到必要的时候才能服下;如今不过刚刚开始,而且聂星旭又不是要没命了,还是让他自行向前。
“应该快了,”冥赤说着,并且小心的从两个生魂中间迅速穿过,“生魂们行走的速度变慢了,应该前面不远处就是渡口。”(未完待续。。)
714、忘川
既然快到黄泉路的尽头,也就是说,快要到曾经和本尊一起遇到俞樾的地方了;忆起第一次见到俞樾,还是本尊一句“三皇子”出口,自己才知道了那个俊俏却冰冷的男子的身份。那么俞樾失落的记忆,又是否与于三文的前世完颜玉儿有关?他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玉蓁蓁一面在浑浑噩噩的生魂中小心穿梭,一面跟在冥赤身后,很快就到了黄泉路的尽头;那里如今并无摆渡人,想来应该是刚刚送走上一批的生魂。玉蓁蓁望望四周,这里与她初到之时一般,只不过唯有遇到的人、身边的人、还有境遇,已经全部改变了。
***
玉蓁蓁还记得,当初她与本尊手牵手的走过了黄泉路,但闻一阵阵的水流之声,她清楚,该是到了忘川河了。待过了这河,就可以看到奈何桥了。
只是事事都有出乎意料的时候,就在这黄泉路的尽头,一个男子的身影愈发清晰的显现出来。但见其着了纯白团花丝绸圆领长袍,袍上刺绣精美而华贵,宝蓝束口剑袖,朱红三镶白玉腰带,一看便知身份非凡。待距离愈发近了,玉蓁蓁发现这是一个邪魅绝伦的男子,面如冠玉,眉若春山,丹凤泣血,唇点桃花。
“慢着。”玉蓁蓁与本尊本想绕过他继续前行,不想那男子却一展手臂,愣是拦下二人。玉蓁蓁才要讶异这男子居然也有意识的时候,他却继续开口。语气平淡道,“父王要见你们,随我来。”
语毕。男子对着忘川河上一招手,片刻的工夫,一个乌蓬小船便缓缓靠了岸。船夫穿着巨大的蓑衣,斗笠遮住了脸庞,对着男子恭敬的单膝跪地,开口道,“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玉蓁蓁与本尊面面相觑。后还是本尊开口问道,“你是三皇子,那你的父王不就是……”
男子回头瞟了一眼本尊。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玉蓁蓁,继续保持着平淡的语气道,“地府之尊,鬼王。”
与这鬼族三皇子同乘乌篷船。这一路。本尊可是一刻没闲着的不停问话,可无论她再说什么,三皇子也是一言不发,只定定望着忘川河水发呆。本尊讨了个无趣,后还是决定坐在玉蓁蓁一旁,见玉蓁蓁也一直沉默,不由得无奈的开口道,“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能成了好朋友。不然一定会闷到死,一个比另一个还要闷葫芦。”
“别这么说。咱们如今可是在他们的地盘上。”玉蓁蓁对着本尊摇摇头,小声的叮嘱道。
“也不知那鬼王见咱们两个生魂做什么,”本尊支着下巴,忽的想到什么,一脸惊恐的摇着玉蓁蓁肩膀道,“天啊,他别是看上咱们两个的美貌,要纳为妃吧?那咱俩不成了那闷葫芦的母后?呀,不是母后,是后母!”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玉蓁蓁倒是挺佩服本尊的心理素质。过了忘川河之后,三皇子头一个跳下乌篷船,后玉蓁蓁与本尊互相搀扶,一道下了船。船夫再度对着三皇子恭敬道别,后支着船桨重新回到黄泉路渡头,等着帮下一队生魂摆渡。
再向前,又是一大段的石板路与无边的寂寞平静。本尊是最受不了这种气氛的,便拉着玉蓁蓁的手,叽叽喳喳小麻雀一般的问道,“玉蓁蓁,刚刚在黄泉路上,那两边的红花真好看,以前在清虚宫啊,我可从来没见过那样奇怪的花,开的那样热烈,却居然没有叶子!”
玉蓁蓁摇摇头,本尊的天真开朗真的是她羡慕不来的,“那是曼珠沙华,又被称为彼岸花。彼岸花开花不见,岸红嗜血铺黄泉,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分分合合,却花叶永不相见。”
“听起来怎么好像这么悲伤呢。”本尊抓抓头,一面前行一面道,“就好像两个相爱却永远不得相见的男女一样。”
“所谓分分合合不过是缘起缘灭,并非大喜不若大悲,而是铭记不如忘记。”
沉默了一路的三皇子忽的开了口,平淡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悲哀。
“呀,闷葫芦开口说话了,太奇怪了!”本尊立即使劲的拽了拽玉蓁蓁的衣袖,偷偷指了指三皇子的背,又小声道,“玉蓁蓁,这闷葫芦一定藏着什么心事,不如我们……”
“别多事了。”玉蓁蓁对本尊善意的摇摇头。
“嘁,无聊。”本尊只得撅起嘴巴,对着玉蓁蓁吐吐舌头,后又百无聊赖的前行了。
鬼王殿十分的雄伟壮观,门口两樽巨大的长宫信灯闪耀着紫色的鬼火,神秘而惊艳。与三皇子一道进入了那朱红的深漆大门后,便能看到一群群的幽灵士兵、井溺兵、僵尸兵甲于宫内巡逻,纪律严明。上了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后,鬼族王宫才终于正式显现眼前。
鬼王是个看起来颇为严厉的黑发黑须老者,见到三人前后进来,并且恭敬行礼后,方才放下手中判词,先对着三皇子颔首道,“俞樾,你且退至一旁。”
“是,父王。”三皇子俞樾拱手后起身,再度恢复了平淡的语气,恭敬的立在一旁。
“你们两个……”鬼王瞧了瞧玉蓁蓁与本尊,尽管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他还是很快认出了玉蓁蓁,并且单手一指,道了句,“你,还阳。”
玉蓁蓁与本尊同时讶异的抬起头来,见鬼王的手定定的指着玉蓁蓁的方向。本尊的表情上有了一丝期待,还有一丝焦虑,后大着胆子问道,“那我咧?”
“你,入轮回。”鬼王答的简洁干脆,语气中除了与俞樾一般的平淡外,还有多出一丝的无情。或许是看多了这样还有心事未了却的生魂。
“鬼王大人,何以蓁蓁可以还阳,她却……”玉蓁蓁拉着本尊的手。不知为何,心中满是不舍。
鬼王瞥了一眼玉蓁蓁,目光中满是冷漠,后一字一句答道,“此为天意。”
“可是鬼王大人,我们二人本为一体……”玉蓁蓁的执拗性子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与一族之主、还是掌管万物生死的鬼王对话。
“错!”鬼王一伸手。打断了玉蓁蓁的话,“你是你,她是她。混淆不得。她阳寿已尽,如若不是你的灵魂支撑这具身子,同样禁锢住了她的魂魄,不然。她早已入轮回。”
“玉蓁蓁。算啦,”见玉蓁蓁还要争辩,本尊倒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拉了拉玉蓁蓁的衣角。见她转头时红着眼眶,本尊摇摇头,笑嘻嘻的又道,“我活的也够久啦,如今看到丁啸和爹娘都好好的。也就放心了。”
“对不起……”玉蓁蓁不知此时此刻要对本尊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心里的歉意。侵占了本尊的身子也就罢了。如今就连活的机会,也都留给了自己,这的确是对本尊的一种极大不公。
“玉蓁蓁,你看看你,一点都不阳光,”本尊无奈的叹口气,后又摆上一张笑脸道,“你可得记住了,好好对待我这身子,不能给她委屈受哦。还有,丁啸是我的,不许抢!”
玉蓁蓁咬着嘴唇,使劲的点头,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鬼王可是最讨厌看这种廉价的戏码,大手一挥,对着本尊冷冷道,“只容你再说一句,一句过后,马上送入轮回。”
就剩一句了呀。本尊抓抓头,后望着玉蓁蓁眨眨眼,扬着嘴角笑道,“那爹娘和姐姐就托付给你了,玉蓁蓁。从此以后,你是这世上唯一的玉蓁蓁了。”
本尊话音才落,宫殿门口便进来两个骷髅兵,架起本尊往外走。本尊匆忙的喊了停,后回头对鬼王道,“鬼王大人鬼王大人,我可不可以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鬼王挥手示意,两个骷髅兵便松了手,让本尊重新双脚落地。本尊拍拍手臂,讨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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