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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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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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若汗阿玛问,我是怎么知道子虚观泄露的,我该如何回答?”弘时直直看着宜萱,满脸都是无可奈何之色,“姐姐,我不想连累你。”

    弘时如何知道子虚观之事泄露的?自然是宜萱偶然看到了那本奏折,所以忙不迭地来告知弘时。

    宜萱叹了口气,“我陪你进宫去。”——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释清楚,否则愈迟,只会叫汗阿玛愈是疑心。

    弘时急忙道:“若是汗阿玛疑心姐姐故意偷窥奏折、窥伺圣意……”

    宜萱沉默了一会儿,她窗外的朦胧的月色,“汗阿玛不会疑我的。”——因为自始至终汗阿玛对她,都是父亲对女儿一般,皇帝会怀疑公主,但父亲会相信女儿。此刻,她相信,汗阿玛与她而言,是父亲多过皇帝的。

    弘时微微叹惋,“姐姐若非要坚持。便等明日吧,反正现在圆明园宫门早已落钥了。先在想进去也难。”

    可就算弘时能耐下心等一晚,可圆明园里的雍正皇帝震怒之下等不了了。当即下旨派了御前太监闽中海,前来端亲王弘时的避暑院子,召见其立刻进行宫面圣。

    “看样子,今晚必然要有个结果了。”既然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宜萱也没有理由要退缩,闽中海是雍王府藩邸太监,不会连随同一起进宫的小小要求都不允。

    深夜的圆明园。水汽蒸腾成浓雾,让整个皇家行宫都弥漫了一层轻纱,朦胧的殿宇楼阁。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九州清晏殿外,太监提着八角琉璃宫灯,轻轻推开三交六菱花隔扇殿门。

    苏培盛从里头走了出来,“皇上请端亲王入内回话。请大公主在殿外稍作等候。”

    宜萱看着穿了一身亲王吉服的弘时。只对他道:“实话实说,不要有所隐瞒,更不要替我隐瞒。”

    弘时轻轻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便进了殿中。

    小太监关上殿门,便将殿内殿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湿润的凉风自前方的巨湖上而来,吹拂起她双凤五蝠八吉祥织锦的斗篷,站在平坦的汉白玉月台上,抬头可见那金龙和玺彩画被宫灯照得清晰分明。

    九州清晏是圆明园中最大也是最华丽的一处殿宇。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连廊面阔足有九间。廊下有九根人粗的金柱,仿佛强大的脊梁,支撑起这个巍峨的殿宇。

    殿内铺墁金砖,宫灯明亮,照得恍如白昼。弘时静默上前,一丈外便跪了下来,叩首,依旧不发一言。

    雍正一把推下搁在身旁炕几上的四方大锦盒,噗通一声落在地上,锦盒里滚出一个圆滚滚、血淋淋的东西,暗红的鲜血在金砖上滚出一条血路,一直滚到了弘时跟前。

    那是景朝恩的脑袋。

    看到此物,弘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意外,只是仍旧有些触目惊心,他再度深深叩头,道:“所以一切,汗阿玛想必已经查清,儿子没有什么好辩白的。”

    弘时认罪的态度,却并没有叫雍正消火,雍正的怒吼声随之响起:“朕封你为皇子中唯一的亲王!朕给你许国公之女做侧福晋!朕叫老十三手把手教你,朕许你和老十七等宗室近支亲近!朕还打算给李家抬旗,封你生母为继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还要背着朕私蓄死士!!是打算用来谋刺朕吗?!!”

    最后这句话,让弘时额头冷汗涔涔,他急忙道:“汗阿玛,儿子……儿子绝无此心啊!”

    “无此心,那你蓄养死士做什么?!”雍正厉声质问道。

    弘时匍匐在地,哭诉道:“汗阿玛登基之初,皇后与四弟步步紧逼,儿子只是不想为人鱼肉,不过是想自保罢了!”

    雍正冷哼一声,“就算你当初真的只是自保,但如今呢?你现在还需自保吗?!”

    弘时急忙道:“汗阿玛容禀,其实是姐姐偶然间意外看到了那本左副都御使上奏子虚观私藏暗兵的奏折……”——他连用了“偶然”、“意外”,便是要撇清宜萱故意偷看奏折的嫌疑。

    但是雍正却暴怒了,他抓起案几上的茶盏,碰的一声摔在了弘时跟前的金砖地上,飞溅出的热茶便洒了他一身,“你竟连你姐姐都要牵扯进来吗?!”

    弘时听了这话,反倒是放心了,汗阿玛不但没有疑心姐姐,反倒觉得是他故意牵扯了姐姐进来,他忙解释道:“今早姐姐前来请安,可是汗阿玛去了十三叔园中。姐姐来过的事儿,应该有人回禀过汗阿玛知道了!”

    雍正听了这话,不由沉默了,“那本奏折,朕批阅之后特意压下了,并叫苏培盛收在屉中锁住。你姐姐不可能看到!!”

    弘时心中一惊,更笃定姐姐是遭了算计,他急忙道:“可是姐姐的的确确看到了,否则儿子不可能知道上面的内容,所以才急忙做出了应对!这才这么快为汗阿玛所查到!”

    弘时又小心地问:“敢问汗阿玛,除了苏培盛,还有说能碰到屉锁钥匙?”

    雍正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去,若是有人故意让萱儿看到那本奏折……那岂非御前竟然被暗查了旁人的眼线?!这种事情,是帝王所不能容忍的!

    关于子虚观暗藏私兵的奏折,因为是素来刚直的廖泰所奏,所以雍正不曾轻视,更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压下了票拟奏折,暗中吩咐粘杆处去详查!他原本以为是先帝朝与他夺嫡的党羽,或者是前朝余孽,可唯独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查到了自己儿子头上!!

    景朝安是伺候弘时多年的贴身太监,这是无可反驳的事实。所以雍正震怒了,这就像是被最信任的儿子背叛了一般,所以他连夜召见弘时。可没想到,竟然有牵扯出更多,竟然是有人设局让萱儿和弘时都钻了进去,甚是还利用了他!!

    此刻,这个设局之人,比起弘时蓄养死士,更叫雍正皇帝愤怒!!

    四贝勒府中,专门供奉钱贵人的佛堂中,香烟缭绕。

    最为四贝勒宠爱的侍妾高氏盈盈走了进来,高氏满脸关切之色,柔柔道:“爷,夜已深了,您早点歇息吧。”

    弘历看着那上头立着的“生母贵人钱氏”的牌位,突然愤怒地狠狠攥起了拳头,他眼底透出冷厉恨毒之色,他抬手道:“今晚对我格外重要,你先睡吧。”

    高氏面貌姣好,更浑身都透着弱柳扶风般叫人怜惜的袅娜气度,比起端庄女人,这样柔弱的女子,更容易引男人怜爱。高氏殷切切道:“贱妾陪着爷。”

    这时候,王钦进来打千儿禀报道:“贝勒爷,大公主和端亲王进了圆明园行宫!”

    弘历眉头深锁,“怀恪竟然也进宫了?!”

    王钦道了一声“是”,又道:“御前太监原本只是传召端亲王进宫面圣,可大公主似乎也在端亲王园子里,所以也跟着一起进宫了。”

    弘历凝神,问道:“圆明园的尾巴……处理干净了吗?”

    王钦低头道:“请贝勒爷放心,干干净净。”

    弘历点头,“既如此,派人好好盯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嗻!”

    高氏脸色满是疑惑之色,她忍不住问道:“爷,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弘历不言,只看着钱贵人的牌位,久久凝望。

    高氏没有深问下去,转而道:“皇上不是已经答允了,要追封钱娘娘为嫔吗?这牌位……”

    弘历沉声道:“圣旨未下,就什么都不算!我现在,不能有任何把柄!!”——最后这句话,弘历说得格外沉重。就如这件事,只要没有落下把柄,就牵扯不到他身上!!

    高氏忙微笑道:“想必很快就会有旨意了,倒时候娘娘也能体面些。”

    弘历脸色露出冷色,“一个嫔位追封,算什么体面?!!”

    高氏看着突然愤怒的弘历,有些不知所措,她娇躯微颤,“爷……”

    弘历睨了一眼怯懦可怜的高氏,言辞冷厉地道:“总有一日,我会将原本属于额娘的一切全都夺回来!!”

    高氏吓得垂下脑袋,她柔柔道:“贱妾明白爷对钱娘娘的孝心。”

    弘历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和缓了些,“现在,也只有你懂我几分了……”

    高氏眼底转过几分心机,她靠近二步,忙婉声道:“还有嫡福晋呢。”

    弘历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本不是我的嫡福晋……”说着这话,弘历脸色露出了浓浓的不甘之色。

    高氏却听糊涂了,本不是爷的嫡福晋?!这话是何意?!西鲁特氏分明就是皇上指婚给贝勒爷的福晋啊!(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二百八十九、弘历的后招(下)

    贤皇贵妃面有怒色,“我之前才刚叮嘱了,要好好约束晚辈子弟!你们倒是好,才过了几日,就出了这样的事!眼下时儿被禁足,我如何敢胡乱开口?!”

    李杨氏拭泪道:“可是闲哥儿明摆着是被陷害的……”

    贤皇贵妃冷哼了一声,“陷害?!难道他驱车横行闹事,难道也是被陷害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他德行亏缺,岂会招了算计?!”

    李杨氏嗫嚅道:“难道就看着闲哥儿去死吗?——那老妪的儿孙怎么也不肯罢休,给多少银子都不成,如今十几号人都跪在顺天府尹外,非得要闲哥儿偿命不可!”

    宜萱淡淡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按理说交通事故,搁在后世,只要别逃逸,认罪态度又良好的话,也就蹲几年大牢。可清朝的刑罚,相对可要严重多了,不过对于这种非故意杀人,若上上下下打点好了,也多是判个流放之类的。

    可现在,受害者家属闹起来,就着实不好应对了。

    李杨氏一噎,“可闲哥儿又不是故意的,着实罪不至死啊!公主深得皇上喜爱,若是您肯求情……”

    “舅母!!”宜萱怒瞪了他一眼,“现在到底是一个堂侄儿重要,还是你外甥弘时重要?!”

    李杨氏脸色露出难色,“难道就真的没法子了吗?”

    宜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事儿若搁在寻常时候。的确大有转圜的余地,但是现在不同!”——这事儿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弘历一手谋划的!且不说那撞死人的环节就有些问题,但看那在顺天府外求公道的老妪儿孙。便不正常!寻常人家敢和皇亲叫板吧?若无人背后撑腰,他们如何有这个胆量?!

    但又能如何,人家是受害者,难道还不许孝子孝孙给老妪求个公道吗?!所以说,这一回李闲,救不得了。只看汗阿玛那头,肯不肯手底下松一些。留他一条命,判流放之类的。

    李杨氏气恼地道:“那老妪的四个儿子家明明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怎么偏生不肯收银子私了呢?!”——对于这种非故意杀人案。受害者亲属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影响判案结果。

    宜萱沉声道:“或许是有人许诺了他们更多。”

    这时候,徐一忠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娘娘。出事儿了!镶白旗支的李佳氏族长、一等轻车都尉阿克楚上了折子。说本朝太祖年间,并未有李佳氏子弟南下!并参奏正白旗光禄寺卿支李佳柏绶‘谄媚宫妃、朋党皇子’!”

    贤皇贵妃的嗖的站了起来,她身躯渐渐颤抖,她仰头看着彩绘鸾凤的横梁,喃喃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李佳氏虽然不是一等一世家大族,但是在满军八旗均有分布,不过以上三旗的正白旗,就是光禄寺卿李佳柏绶这一支最显贵。其次便是下五旗之首镶白旗的轻车都尉李佳阿克楚这一支。两支在满人顺治朝以前,还是一大家子。不过后来顺治按功分旗,李佳柏绶的祖父被分到了上三旗,李佳阿克楚的祖父被分到了镶白旗。

    所以,这一大支的李佳宗谱李佳柏绶和李佳阿克楚都有,光禄寺卿柏绶能伪造太祖时候有子弟南下谋生,自然阿克楚就能证明没有这回事儿。至于谁真谁假,自然就有得扯皮了,毕竟是百年前的事儿了,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只不过,人人心里都明白,李家就是汉人李家,跟满军旗李佳氏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原本李家出了个皇贵妃,皇贵妃的儿子还是极为有望的太子人选,自然李佳氏愿意接受。但是这么多支的李佳氏,李家只能融入其中一支,其他支的自然沾不到好处,所以轻车都尉阿克楚不甘心此消彼长,不甘心让正白旗李佳氏势力随风涨。所以才有了这本奏折。

    李杨氏怒道:“咱们李家和阿克楚也没什么仇怨啊!为何要坏李家抬旗的大事!”

    宜萱道:“这些老牌的满军旗人,自然是瞧不起汉军旗。所以只需有人从中挑拨一二,自然就会有人跳出来。何况这两支李佳氏本就不合。”——这两位族长的祖父虽然是亲兄弟,可却不是一母同胞,自然就有些龃龉了。

    李杨氏愤愤道:“阿克楚就不怕得罪皇贵妃娘娘?!”

    宜萱叹道:“弘时禁足,李家子弟下狱,明摆着大厦倾颓,自然有人要上来踩一脚!”——额娘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确一点都不错。朝堂上的争斗,才是最激烈的。

    李杨氏慌了,“娘娘,咱们李家抬旗的事儿,皇上可是一早答允的了!这事儿也不能黄了啊!”

    贤皇贵妃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自打时儿禁足,皇上没来过我这儿了。我就算想周旋,也没机会呀。”

    宜萱脸色也是凝沉着的,“不止李家抬旗的事儿说不准了,就连立额娘为后的圣旨,也一直都没下来呢!”——这点才是宜萱最在意的。

    贤皇贵妃扶着额头,“这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全然是不给咱们一丁点喘息的时间呐!”

    李杨氏急忙起身上前,“娘娘!您可是李家主心骨!您可得想想法子呀!”

    贤皇贵妃苦笑了笑,“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全都只能看圣意如何决断了。”

    李杨氏急得连连跺脚,“天杀的!到底是哪个断子绝孙的,如此手段阴损?!”

    宜萱亦露出苦笑之色,“夺嫡之事,本就事关身家性命,自然是有什么手段都要倾力使出。”——弘历谋划两年,一朝出手。的确是招招触动要害啊!

    可宜萱更关心的是,这个弘历……到底是谁?!她是决计不相信,这个弘历可以前那个狂妄、无知的四贝勒是同一个人。

    子文说。已经叫三首追根溯源去查一查,可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

    不,现在决计不能坐以待毙!

    宜萱忙抬头问徐一忠,“这几日,四贝勒可进宫请过安?”

    徐一忠摇头道:“四贝勒已经有七八日未曾进行宫了,听说是招了暑气!”

    七八日,也就是弘时出事的那日……

    宜萱正色凝望着贤皇贵妃。道:“额娘,我明儿去他园子看看,也好好探探虚实。”

    贤皇贵妃点头道:“也好。你自己小心。”

    李杨氏简直,急忙问:“那臣妇该怎么办呀?!”

    宜萱不客气地吩咐道:“烦请舅母,回府之后,立刻让舅舅写个请罪折子!虽说犯事的只是舅舅的堂侄儿。可他身为族长。到底是家教不严!”

    李杨氏有些不忿,但还是认真地应了下来。

    宜萱又叮嘱道:“关于李家先祖是李佳氏的事儿,要死咬住!反正谁也没有证据!没必要不打自招!”——况且这事儿也是汗阿玛暗中允了的,就算死皮赖脸,汗阿玛也不至于生气。

    李杨氏忙点头道:“这点,臣妇自然省得!”

    贤皇贵妃也严肃地叮咛道:“这次回去,可得管束好子侄了!当街撞死人的事儿可不能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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