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忠笑呵呵道:“娘娘匆匆搬来养心殿,除了贴身衣物,最舍不得的便是这双从藩邸一直用到现在的象牙箸了。”
苏培盛一愣,突然恍然大悟:“可是贵妃生下六阿哥那一年的生辰,皇上尚在藩邸时候亲手削出来的那把象牙筷子?”——箸,即筷子。
贤贵妃笑容甜蜜,“这么多年,早就用习惯了。”
诱导并给了皇后下毒的机会……还当真是有几分机遇呢?月前的时候,雍正闲来无聊,随手画了两张发簪图,俱是极好的样式,便叫造办处精细打造出来,赏赐给了刚刚从西北战胜归来的年大将军的妹妹惠贵妃年氏。年氏欢欣之下,自然是日日都戴在头上。
而皇后虽然失了大权,也仍然是中宫皇后,嫔妃每日请安之礼,是决然不能落下的。
那一日,皇后也是眼尖,便瞅见了年氏头上赤金事事如意簪,累丝打造,金灿灿的簪体上嵌着累累红翡翠柿子伴着绿玉叶片,着实新颖,便随口问了一句。年氏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膈应皇后的机会,展露出一张灿烂的笑容对皇后道:“这枚簪子,是皇上亲手绘制图纸,钦命造办处打造出来的,自然不同寻常一些。”
贤贵妃李氏当时也在侧,便笑着恭贺道:“皇上果然还是最疼爱年妹妹。”
年氏忙道:“这算得了什么,我记得当年在藩邸的时候,皇上还亲自给姐姐削了一双象牙箸呢!可当真叫我羡慕坏了!”
两位贵妃互炫互赞,当真是刺激到了皇后心头痛处。这样的圣心恩待、这般的盛宠厚赐,却是她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皇后一想到自己除了这个中宫之位,和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便什么都没有了!终于是咽不下这口气。
皇后面带端庄的微笑,她款款道:“贤贵妃很是珍稀皇上赏赐的象牙箸,听说日日都用。”
贤贵妃挑眉道了一声“是”,“皇上所赐之物,自然不能束之高阁。何况臣妾这么多年,都用习惯了,一日不用,便浑身不自在。”
“是么?”皇后恨得咬牙切齿,却同时一招毒计从心而生,却浑然不知,亦是中了贤贵妃李氏的计策。
苦肉计,是贤贵妃自己最擅长的,也是第二次用这样的计策。因为她回回都是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她赌自己不会死!她赌皇上一定能保住她的命!!
皇后……
就算她为皇上所厌恶,她也依然是皇后。
就算她没有中宫大权,她也依然是主子娘娘。
何况皇后的母家乌拉那拉氏的实力,一样不容小觑,皇后召见了自家侄女,与四贝勒弘历相见,所图为何?贤贵妃又怎么会猜不到?!所以,她才不能作势皇后与弘历结下更深的纽带,否则早晚有一日,弘历为威胁到她的儿子!!
其实,若是皇后不动手,反而叫贤贵妃没辙。
只要皇后动手了,就是她的机会!
巫蛊之事,皇上不可能丝毫不疑心皇后!但是为了后宫稳定,也是为了朝堂稳定,皇上还是像以前那样忍了下来!
但贤贵妃相信,皇上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不可能无限度地容忍皇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他的底线!!皇上君威日重,在景陵还不安分的恂郡王好不容易得到的王爵,已经被削除了,又降回贝子,罪名便是先帝陵中饮酒,大不孝!甚至已经将十四贝子严密看守,等同圈禁一般。
皇上已经不打算继续容忍兄弟了,又岂会继续容忍皇后?!若皇后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做便罢,只要她再做不该做的事情,便是她的死期了!!
贤贵妃冷冷望着景仁宫的方向,这一回她拿自己的命来赌,赌皇上会为了她杀了皇后!!
旋即,贤贵妃收敛了冷意,又是平日里那副温敦和气的模样。
养心殿暖阁中,已经摆好了晚膳,宫灯熠熠,照得明亮如白昼一般。
雍正执玉杯饮下梨花白,道:“今日是弘时纳侧,也算是喜事了,当浮一大白。”
是啊,勇毅公府庶出的小女儿纳喇星移出阁,婚配皇三子端亲王弘时为侧室,着实办得隆重。如今儿子已经分府,贤贵妃自然不能去看这热闹景象,未免有些遗憾,不过心中还是高兴的,这个儿媳很对她的心意,何况纳喇氏的入门,代表着皇上对时儿的看重。所以贤贵妃很高兴,亦端起酒杯,饮了下去。
旋即,贤贵妃想起了自己的侄女李咏絮……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臣妾的娘家侄女,真的不能为时儿侧室吗?”(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完。
一百八十二、雍正的愤怒
贤贵妃想起了自己的侄女李咏絮……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臣妾的娘家侄女,真的不能为时儿侧室吗?”
雍正沉默了一会儿,“不是朕不顾及你的面子,而是弘时另一个侧福晋位置人选,朕已经有了。”
贤贵妃一愣,便问:“皇上看中了谁?”
“富昌第六女。”雍正淡淡道。
贤贵妃不禁愕然:“承恩公的女儿?!皇后娘娘的侄女?!”——贤贵妃心中不由泛起浓浓的不甘愿来,皇后的侄女,要夺取她亲侄女的位置,贤贵妃自然是不满居多。
“可是——那不是承恩公嫡出的女儿吗?若是做侧室……是否太委屈了些?”贤贵妃忍不住道,这可不同于勇毅公庶女,如何甘心屈居侧室?!
雍正冷笑了一声:“介时朕会赐婚,他们还敢抗旨不成?!”
贤贵妃踟蹰了一会儿,又问道:“可是因为皇后有意将承恩公女许给四贝勒,所以皇上才……”
雍正肃穆着面孔,“先帝时,一力塑造诸皇子平衡之局面,以至于朕如今清除都格外费力!朝堂上固然要平衡,可对诸子,朕并不赞同先帝的做法!!朕若有了属意之人,自然会为他铺平道路!!”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是谁。可却已经足够直白了!贤贵妃心脏扑通扑通地挑,虽然皇上的举动,很是看重和栽培她的儿子,可弘历的优越众人的表现。也着实叫贤贵妃隐隐觉得威胁。她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暗示她,几乎和直言告诉没什么区别了!皇上心中的人选,是时儿!
如此。贤贵妃也不再纠结于一个侧福晋之位了,时儿若真有那日,必然不会亏待了咏絮!
此事,尝菜太监已经将所有食物一一扎了银针,并品尝过,确认了无毒,躬身退到一侧。
贤贵妃轻轻舒了一口气。拿起那双用了多年的象牙箸,暗自叹了一口气,便夹起了一枚水晶梅花包。送入口中……涩涩的味道……贤贵妃不由拧眉——该死的,皇后竟然将分量加到了如此之大!
贤贵妃暗想着,看样子只能少夹菜少吃些了……
待到放下碗筷之时,雍正蹙眉问道:“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贤贵妃摇头笑了笑。“饭菜都很好。是臣妾自己没有食欲。”
雍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旁尚未动过的红枣燕窝羹,道:“再把这碗燕窝用了吧。”
吃燕窝,无须用象牙箸……贤贵妃暗想着,便笑着接了过来。
夜深十分,贤贵妃已回到偏殿歇息,刚换上一身素青软缎寝衣,便觉得身子乏匮、头晕目眩得厉害。
“娘娘!”宫女急忙搀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贤贵妃,“您怎么了?”
徐一忠急忙道:“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别去!”贤贵妃忍着难受。急忙阻止道,“本宫没事……”——她自己心里早有准备。她搬进养心殿。必然激怒了皇后,加大了分量。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毒物发作上来,毒气攻心,其药性之烈却超乎了贤贵妃的意料,她只觉得天地旋转,身子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直直便软到在了床榻上。
雍正得知此事,已然怒不可遏,在永寿宫里,无可奈何也就罢了!可没想到竟然在养心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是中毒了!而且比以往中毒更重!!
此事已经不仅仅是触犯他底线了,更是叫雍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想也知道,就是今晚用膳的时候,李氏在她眼皮子底下再次摄入了鹤顶红毒!!可偏偏,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验毒、也有太监一一试毒,李氏最爱吃的水晶梅花包更是每一个都插过了银针!绝对是无毒的!可转眼,偏殿来报说,贤贵妃晕厥!!
雍正只看了一眼李氏那发青发绀的脸色,便晓得又是鹤顶红!可鹤顶红明明是只用银针便可检验出来的啊!为什么方才在饭桌上却检验不出来?!
雍正冷冷扫视殿中的人,问道:“贵妃回来之后,可还用过什么东西?!”
徐一忠忙道:“什么都不曾用,贵妃连口茶都没喝,便说身子不适,要歇息了。可没想到,随后就晕过去了!”
跪在拔步床下把脉的罗悌急忙道:“皇上,贵妃这次中毒不轻!加上之前几次淤积的毒素,只怕是要危及性命了!”
“什么?!”雍正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毒杀他的女人吗?!!!简直、简直无法无天!!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解毒!!”雍正怒不可遏,暴呵道。
罗悌颤颤巍巍道:“鹤顶红之毒徐缓缓图之,放能解毒啊!”
雍正瞪大了凤眸:“你的意思是贤贵妃必死无疑了吗?”
罗悌忙摇头道:“回万岁,眼下只有一个法子,便是金针渡穴,催吐!如此一来,贵妃吐出秽物,气味甚恶,难免冒犯圣驾,所以还请皇上……”
雍正气得恨不得一脚踹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废话?!还不快施针!再敢迟疑,朕先砍了你的脑袋!!”
罗悌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的金针给抖掉了,老院使不敢多说什么,急忙稳下心神,一针直直扎在贵妃喉间的廉泉穴,针入三分,轻轻旋转,却只见昏迷中的贵妃嘴巴张了张,只发出“呃呃”之声,隐冒臭气,却不见呕吐,罗悌暗叫一声不好,忙道:“皇上,贵妃昏迷太深,渡穴之法怕是不济事了!”
雍正怒道:“没用的庸医!!立刻另想法子!”
“这……”罗悌擦了擦冷汗,“法子倒是有,就是……对贵妃有些不敬……”罗悌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才小心翼翼地道:“就是民间最常用的法子,用手指头扣喉咙。”他话刚说完,便忙叩首连连道:“奴才该死!!”
可雍正却已经快步走到床前,二话不说,将贤贵妃搀起在自己怀中,飞快摘下食指上的扳指,扔到一旁,食指便伸进了贤贵妃李氏口中。其实挖喉咙,触及的便是廉泉穴,只是比针灸力度更大,催吐效用也是最好的。
果然,只见昏迷中的贤贵妃突然“呕”的一声,口中秽物喷涌而出,当即便把雍正刚刚撤出的右手和满襟都撒上了淋漓的秽物。
这事儿,谁碰着谁恶心。可雍正更不愿意让奴才以下犯上,去抠贤贵妃的喉咙,且那些奴才也不见得有这般胆量!何况,秽物必须尽快吐出来,否则多拖延一分,便多一分性命之忧。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雍正屏着鼻息,脸色已然板着,丝毫不变地对罗悌道:“剩下的交给你了!若非贵妃不能保命,你也不必活了!”——说罢,便急忙回正殿沐浴更衣了。
宜萱接到额娘晕倒的消息,是在端亲王府中,宴席才刚刚散去,弘时大醉酩酊已去了新进门的侧福晋纳喇星移院中。
宜萱暗叫不好,忙嘱咐弟妹董鄂氏:“这事儿明日再告诉时儿!我现在就进宫去!”
董鄂氏也是满心焦急:“可是额娘她……”——若是不告诉爷,只怕明日要生她的气!可若告诉了,岂非饶了爷的纳侧之喜?更和新进门的纳喇氏结了仇?——她可是打算着拉拢这个纳喇氏对付那个最近不安分的李咏絮呢!
宜萱笃定地道:“有我在,额娘绝不会有事!!”——有月华灵力在,就算额娘中毒再深,只要还有呼吸,她就一定能救回来!!——数日前的十五之夜,她终于突破了第三重,达到了第四重境界,月华灵力之精纯,倍于以往,因此宜萱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她绝不会叫额娘死去!
宜萱又道:“你只管跟时儿说,是我的意思!”
董鄂氏听了,又看了看自己显怀的肚子……罢了,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只要贤贵妃渡过危险,爷不至于太怪罪她!便忙福身道:“姐姐只管去吧!”
宜萱匆匆进宫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此刻宫门原本该落钥,只因有皇帝圣旨,宜萱方能长驱直入而不受到任何阻碍。
赶到养心殿偏殿的时候,宜萱突然很后悔自己六识过人了,她的嗅觉同样过人,自然一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呕吐物的味道——而且那味道——在她汗阿玛身上也有!!
宜萱强忍着恶心,上前请安。
雍正看到只有女儿来了,顿生不悦:“弘时呢?!”——不过是纳侧,就算是娶妻,母亲病倒,也不能不来!!
宜萱忙解释道:“时儿喝醉了,女儿做主,没让他知道!况且这事儿,他来了也帮不上忙!”宜萱忙看着床榻上的贤贵妃,“额娘到底如何了?怎么会突然晕倒了?!——额娘虽然中毒,但一直毒气不深,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啊!怎么如今……宜萱凝眸看着额娘眉心的一团浓郁的青气,顿觉难以理解!
照例说,养心殿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额娘怎么会又中毒了?而且中毒如此之深?!
雍正有些无言,只道:“你放心,已无性命之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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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三、毒象牙箸
雍正有些无言,只道:“你放心,已无性命之忧。”
没有性命之忧这点,宜萱用观气术自然看得出来,她忙走到窗前,凝视着额娘发青的嘴唇,然后看着自己的父亲,道:“额娘的样子……可不像是生病。”
雍正面有难掩的愧色:“她……是中毒了。”
见汗阿玛如此坦白,宜萱微微惊讶了一下,却露出万分惊愕的表情:“中毒?!额娘怎么会中毒了?!”
雍正不禁恨恨道:“之前在永寿宫之时,已经有慢性中毒之症!朕仔细命人暗中查了饮食、熏香、胭脂、水粉这些一切有可能的东西!可却无一有毒!!所以朕只好,将设法你额娘迎入养心殿!再徐徐图之!可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胆量包天!当着朕的面儿便敢下毒!!”
话刚落音,苏培盛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禀报道:“奴才已经亲自查验了今晚所有膳食、酒水,都不曾验出有毒!!”
“混账!!”雍正暴呵一声,也不知是在骂谁,总之苏培盛已经匍匐在地了,雍正怒发冲冠道:“那贤贵妃到底是怎么中毒了的?!”
宜萱暗暗沉思,用晚膳的时候又中了毒吗?宜萱忽然眼前一亮,急忙问道:“那额娘用过的杯、碗的外壁还有筷子勺子,这些会被手直接接触、或者是直接接触食物的东西!有没有查过是否沾染了毒物?!”
苏培盛忙道:“这些,自然不曾查过……”
“那还不快去查!!”雍正怒吼道。
“嗻!!”苏培盛浑身一哆嗦。忙后退出偏殿中。
果然,没过多久,苏培盛用布帛包裹着一双象牙筷子回到偏殿。他跪奏道:“启禀皇上,这双筷浸水之后,用银针试之,银针立刻变黑!可见正是此物沾染了剧毒鹤顶红!!”
“这双筷子……”雍正眸子透着愕然,他突然一把抓起那双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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