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剑’赶紧感激的恭声说:“全仗少夫人鼎力驰援,前去将小女救回来。”
柳羡香微颔螓首说:“这是我份内之事,理应前去,只怕我见到‘二仙’后,活不到明
天……”
‘金眼雕’立即惶声说:“既然如此,还是请少夫人回去吧!”
柳羡香毅然沉声说:“不,我必须前去,我不但要设法救兰姑娘,同时还要为你家少爷
暗中监视‘二仙’,他一人功力虽高,但仍难敌昔年著名的四个顶尖人物!”
‘穿云剑’四人深觉有理,因而同时关切的说:“老奴等人奉少爷之命,严禁前去后山,
因为‘天南神君’两人……”
柳羡香自然听出‘穿云剑’四人不敢深入之意,因而,淡然一笑说:“天南神君两人虽
然厉害,但我还没将他们放在眼内,你们只指给我方向或位置,我自会前去!”
‘追风虎’看了‘百步神弹’二人一眼,立即举手一指正北,恭声说:“少夫人可由前
面第三座高峰下,绕过一座深谷,沿着伸向后山的断屋,即可看到一道经天而降的巨大瀑布,
我家少爷可能就在附近!”
柳羡香听罢,会意的点了点头,展开轻功,直向后山驰去。
‘百步神弹’一俟柳羡香的倩影消失,立即望着‘穿云剑’,宽声说:“大哥,少夫人
已答应去将蓉侄女救回来啦,你也别愁眉苦脸的啦……”
话未说完,‘穿云剑’已恨恨的说:“我的蓉儿活不了,姓纪的那丫头也别想活!”
‘百步神弹’仍记得纪晓燕伪装黄剑云前去松寿山庄的事,因而怂恿说:“我们现在反
正闲着无事,这就去教训教训那老虔婆和姓纪的丫头一顿如何?”
‘金眼雕’和‘追风虎’一听,立即摇着头说:“要去你们两人去,我们两人不同意,
教训姓纪的丫头事小,万一少爷责怪下来,谁担代?”
‘百步神弹’赶紧笑一笑,说:“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谁愿意作自拔倒霉的事!”
隐身小树丛中的纪晓燕,这时是痛悔交集,暗恨自己,但是,悔之晚矣!
想到她自认天衣无缝的‘借刀计’、结果人人都洞烛了她的心意,这也许是给善用心术
人的教训,想想她的师父‘千面神妪’,一生喜用机谋,结果落了个绰号叫‘老狐狸’。
更合她惶恐战栗的是她方才还想籍地形之利,暗算柳羡香,但听到柳羡香连‘天南神君’
两人都未放在心上,武功可见高得骇人。事实上,只有如此高绝武功的少女,才有资格去当
赫赫有名的黄府少奶奶!
想想自己,除了一套奇妙的‘变相奇术’,还会些什么?难怪李嫂也讥讽她,没有宽宏
的胸怀,当了黄府的正室少夫人,也是活受罪!
万念俱灰之际,举目再看,‘追风虎’等人早已走得没有了影子。于是,懒懒的站起身
来,无力的向东麓走去。
但是,绝望之后,复现生机的柳羡香,这时却正沿着一道绝崖,机警谨慎的向着百数丈
以外的经天巨瀑处,如飞驰去。
柳羡香心情激动,极端兴奋,虽然黄府的‘四大金刚’,俱都恭谨的呼她“少夫人”,
但她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因为,她作梦也没想到会成为赫赫黄府的少奶奶,尤其,以她廿五年华的女子,居然获
得年才十九岁的少年郎的欢心,这不能不合她感谢上苍对她的爱护,她终于获得了良好的归
宿,而且,她还深信她会幸福。
现在,唯一的一关,也是最后的一关,就是如何救出谷师昧,同时脱离‘二怪’的魔
掌……。
心念未完,眼前乱石藤萝中,突然数声低沉娇叱,同时纵出四道纤细人影。
柳羡香急忙刹住身势,定睛一看,她简直楞了。
只见拦在眼前左侧的四道纤细人影,竟是在紫阳渡口下船时遇到的四个红衣金边,奇装
异服的什么四仙子。
四个奇装异服女子,分别立成一个半圆形,每人手中一柄蓝光闪闪,颤颤巍巍的锋利软
剑,俱都望着她发呆。
柳羡香一看,断定四女见她前来,必是大感意外,同时,她也明白了这四个异域女子,
为何在此出现。
心念未完,四个异域女子,已同时定神,纷纷扣剑,躬身行礼,说:“原来是少夫人,
大漠四婢,这里有礼了。”
柳羡香尚摸不清‘大汉四仙子’的来龙去脉,但根据她们自己的称谓显然是黄府的婢女。
想到黄府的四大金刚‘穿云剑’等人,尚且不准越过前面的高峰到后山来,而这四个异
域婢女,却把守在巨瀑的数十丈外,因而警觉到,这四个婢女的功力,俱都不俗。
为了明了他们守在绝崖上的目的,于是,微躬上身还礼,同时和声问:“你们四人可是
奉少爷的命令,守在此地?”
中央一人,立即恭声回答说:“是的,少夫人,小婢四人在此的使命,一是拦截逃窜的
‘二妖’和‘二怪’,一是防止无关之人进入孤岛潭。”
柳羡香深怕她自己也被禁止进入,因而关切的问:“无关之人是指的那些人?”
仍由中央的一人间答说:“当然是指黄府以外的人!”
柳羡香柳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太华黄府,婢仆近千,你们是否都认识?”
‘大漠四仙子’同时摇着头说:“我们除了少爷、少夫人,以及汤李两位姑娘,还有四
位老总管,其余的人,都不认识!”
柳羡香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
中央的一人,解释说:“因为我们姊妹四人曾经比武输给了少爷,我们宣誓,如果我们
姊妹四人输了,就服侍少爷一辈子。”
柳羡香愈加不解的问:“那么若是少爷输了呢?”
中央一人毫不迟疑的回答说:“那就请少爷,为我们姊妹四人,洗马,喂草,保管鞍
辔!”
柳羡香觉得这种赌法有些奇特,不自觉的“噗哧”笑了,同时笑着问:“你们姊妹四人
年龄相若,容貌酷肖,即使知道你们的名字,也不易分出你们谁是姊姊谁是妹妹。”
‘大漠四仙子’一听,同时笑了,由中央一人介绍说:“我的名字叫‘美姬’是大姐,
耳边有粒朱砂痣……”
柳羡香凝目一看,不错,在她的右耳下,果然有一颗黄豆般大的朱砂痣。
‘美姬’一指左右三人,继续说:“二抹‘丽姬’,面目姣好,没有特征,三妹‘仙姬’
口内有四颗虎齿,不笑不会露出来,四妹‘妃姬’,左耳有一小小金环为暗记。少夫人今后
日子久了,你自然分辨得出谁是谁……”
话未说完,正西一处斜岭上,突然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直上夜空的惊心厉啸!
柳羡香心中一惊,觉得这人的功力极为雄厚,循声一看,只见两道宽大身影,疾如电掣
般,挟着厉啸,直向数十丈外的巨瀑前,如飞驰去。
由于两道身影一黑一白,柳羡香断定是‘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两人,因而望着
‘大漠四仙子’,焦急的问:“少爷在什么地方?”
‘美姬’觉得事态严重,只得举手一指巨瀑,说:“少爷追丢了‘二妖’,又找不到
‘二怪’,只得以诱敞的策略,立身在巨瀑下的孤岛潭上。”
上字出口,柳羡香已展开轻功,身形逾箭,直向巨瀑前驰去。
‘大漠四仙子’本待阻止,但已不及,因为柳羡香的身法太快了,而且她们奉黄剑云之
命在此以剑阵阻止逃窜的‘二妖’或‘二怪’中的任何人,是以,也不敢擅离岗位去追柳羡
香。
柳羡香根据眼前情势,断定‘二怪’必然也隐身在附迎,只是他们躲身暗处,以保实力,
不愿现身罢了。
心念至此,她一面飞驰前进,一面以‘蚁语传音’,望空朗声高呼道:“师父,师父,
我是香儿赶来了。”
果然,前进仅二三十丈,即见前面无数高大巨岩间悄悄移出一道纤细人影,同时,一面
机警的左顾右盼,一面连连挥手,同时也以‘蚁语传音’回答说:“香姊姊,我们在这里!”
柳羡香闻声凝目一看,正是她担心的师妹谷凤兰。
于是,一面挥手加速迎去,一面以‘蚁语传音’,急声说:“兰妹妹,快将身体隐蔽起
来!”
这时,厉啸已敛,但厉啸的余音,仍在夜空群峰间缭绕未歇,加之“隆隆”的巨瀑倾泻
声,厉啸似乎仍未歇止。
柳羡香来至谷凤兰身前,尚未开口,谷风兰已“哇”的一声,投进她的怀里哭了,同时,
低声说:“前天你就该来了!为何今天才到,两位师父每天都焦急的怒声骂我!”
柳羡香看见谷凤兰虽然憔悴了不少,但平安无事,总使她放心多了。因而解释说:“姊
姊途中遇见大江帮的匪徒,纠缠数日才得脱身,所以来迟了。”
说此一顿,突然推开谷凤兰,一面为她拭泪,一面关切的问:“你们可发现了田居士所
说的清修洞府中?”
谷凤兰摇摇头,仍有些抽噎的说:“后山瀑布有好几处,只有前面的最险恶,瀑下有一
清潭,潭中有一坐六七丈大小的凸岩,据山中樵夫说,这就是孤岛潭……”
柳羡香既然知道了田玉雨是黄剑云伪装的,瀑布后的清修洞府自然也是胡编的故事,但
她仍关切的问:“这么说田居士恩师的清修洞府,可能就在这道巨瀑下了……?”
谷凤兰幽幽的说:“可是两位师父来此的第一天,便以古木当舟,划至小突岩上,贯注
真力,以石猛击瀑布,但是,投了十多次石子均有阻力,显然瀑布后没有洞府。”
柳羡香不敢将田玉雨即是黄剑云伪装的事告诉给谷凤兰,只得佯装迷惑的揣测,说:
“也许在别的瀑布下面。”
谷凤兰摇着头说:“别处都试过,而且,除此地外,其他瀑后,都不可能有洞府。”
柳羡香一听,只得迷惑的说:“这么说田居士完全是虚构了?”
谷凤兰却又迟疑的说:“本来两位师父,都是这么揣测的,但由于‘天南神君’两人,
一直在后山锲而不舍,监视不去,两位师父也不愿千里而来,遽然而去!”
柳羡香故意问:“那么现在呢?”
谷凤兰立即正色说:“说也奇怪,一个时辰前,突然来了一个身佩金剑的黄衫俊美少年,
他在后山先绕了一周。竟以‘一苇渡江’的绝顶轻功,飞越孤岛潭水面,直抵潭中的突岩
上……”
柳羡香佯装惊异的“噢”了一声,震惊的说:“竟有这等事?可知这个黄衫俊美少年是
谁?”
谷凤兰迟疑的说:“据两位师父说,可能是我们‘二仙会’悬赏捉拿的黄剑云……”
柳羡香一听,故意吃惊的问:“他来这里作什么?”
谷凤兰忧郁的说:“看来他可能与田居土的师父有什么渊源!”
柳羡香立即关切的问:“何以见得?”
谷凤兰正色说:“因为他到达突岩上,立即取出一张白纸,面向瀑布,仰首只看天上的
星斗。”
柳羡香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两位师父有何处置?”
谷凤兰忧急的说:“两位师父知道‘天南神君’两人就隐身在孤岛潭附近,如果先现身,
又怕‘天南神君’两人捡了渔翁之利,如果等对方先下手,又怕他们得手后,无法取回宝图,
因而两位师父的怒火怨气,都记在姊姊的身上?”
话声甫落,巨瀑方向已传来一声哑沙的怒极厉笑,同时厉声说:“小辈,我们是冤家路
窄,在这里又碰上了!哈哈……”
柳羡香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说:“兰妹,我们快走,这是‘天南神君’的声音!”
说话之间,拉着谷凤兰,轻灵的向前移去!
前进中,又传来黄剑云的声音,只听他冷冷一笑,说:“在下念你两人,俱是昔年成名
人物,故而在黄山破庙后放你们等逃走,饶尔等不死,没想到你们阴魂不散又前来终南后
山……”
话未说完,柳羡香和谷凤兰已到了崖边,探首向下一看,宛如一盆冷水,猛的泼在柳羡
香的头上,使她顿时呆了!
柳羡香痴呆的望着崖下,只见一片碧水涟漪方圆约有六七十丈的大潭,中央尚有一座五
六丈大小生满了青苔的突岩,上面赫然立着一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一柄金剑,
光芒四射,一颗丽珠,彩毫闪烁,加上“隆隆”巨瀑溅起的飞珠水气,在他的周围数丈内,
幻起一团蒙蒙彩雾,愈增黄衫少年的威武英气!
柳羡香知道,那就是,和她沿途共同生活,关切体贴,相拥蜜语的夫婿——田玉雨,本
来的庐山面目黄剑云!
她觉得黄剑云较她想像的年青多了,难怪纪晓燕讽讥她将被改称“老大姐”,她幸福美
丽的远景,就在她这一瞥之下,幻灭了,她实在配不上他。
正在发楞沉思,右臂突然被谷凤兰碰了一下,同时,听她嗔声说:“香姊姊,你怎么啦?
小妹与你讲话你也不理!”
柳羡香急忙一定心神,只得强自含笑问:“你说什么嘛?”
谷凤兰有些埋怨的说:“你都看呆了,小妹说他就是‘太华黄府’的少主人黄剑云!”
柳羡香被说得娇靥一红,但旋即黯然一叹,违背心意的说:“他如此小小年纪,便有如
此惊人的武功和胆识,设非亲眼目睹,谁会相信?”
说话之间,游目一看,这才发现身穿白袍的‘塞上尊者’和身穿红袍的‘天南若君’,
就立身在岩下的潭边乱石上,一脸忿怒,目光怨毒的望着突岩上的黄剑云。
柳羡香看了这情形,无心再听黄剑云与‘天南神君’两人针锋相对的争论,她觉得第一
件事必须设法让黄剑云知道,‘二怪’正在附近虎视眈眈,意图渔翁之利,让他在心理上,
先有个应付准备!
心念已定,立即望着谷凤兰,急声问:“两位师父现在何处?”
谷凤兰一指半崖下的一片矮松乱石,低声说:“两位老人家就在那边暗处。”
柳羡香探首向下一看,发现那片矮松乱石是距离黄剑云立身的突岩最近之处,仅有二十
几丈距离,如果狙然飞渡,中间仅掷一块垫足之物,即可纵至突岩上。
看了这情形,柳羡香自然洞烛‘二怪’的企图,必是俟黄剑云与‘天南神君’两人恶斗
之际,趁任何一方失败或得手的一刹那,掷物飞渡,狙然偷袭。
心念间,拉着谷凤兰,迳向半崖下的那片乱石处移去。
但是,到达矮松乱石之处,并未看到‘二怪’的影子。
柳羡香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通知黄剑云的好机会,立即以‘蚁语传音’,高声期呼道:
“师父师父,香儿赶来了!”
呼声甫落,靠近潭边处的一堆高深荒草中,突然传来‘二怪’以‘蚁语传音’的厉声怒
喝道:“快些闭嘴,什么地方还如此朗声高呼?”
说话之间,想是发现突岩上的黄剑云和潭边的‘天南神君’两人,依然对话并未向这面
注意,这才放缓声音,沉声说:“快些下来,小心被他们发现你们!”
柳羡香佯装谨慎的应了声是,拉着谷凤兰再向潭边摒息移去。
前进中,觑目关切的偷看黄剑云,发现他俊脸上的神色,已没有方才那么宁静,而眉宇
间也隐透着忧急。
但是,根据黄剑云依然和‘塞上尊者’对话,而不转首向这边察看来判断,显然他已知
道了她的居心和用意。
心念间已至‘二怪’隐身的荒草后,柳羡香,这才发现‘二怪’两人俱都换了一袭宽大
灰衫。
枯瘦的老怪一见柳羡香,焦急的老脸上,立即减去不少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