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再来见机行事了!”
‘千面神妪’听罢,不由哈哈笑了,同时笑声说:“要想学好‘变相奇术’,至少也需
要三个月,那时你再着手调查,不但珍库的宝藏不保,就是你祖父的盖世武学,恐怕也被
‘金眼雕’等人学成了。”
黄剑云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因而忧急的问:“以前辈的意思是?……”
‘千面神妪’目光一闪,立即正色说:“以老身之见,我们四人即日起程,一同前去太
华,老身和你燕姊姊可在途中,分别传授你‘变相奇术’,以及应行注意事宜,既能争取时
效,届时又可为你拿个主意!”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沉,深怕‘千面神妪’也动了趁机攫夺之心,因为‘千面神妪’个性
古怪,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这不能不令黄剑云提高警惕。
如果答允‘千面神妪’同去,不啻引狼入室,如果不答允,‘千面神妪’一怒之下,极
可能拒绝传授‘变相奇术’,同样的前功尽弃!
心念急转,觉得只有暂时应允,再待尔后见机行事。
正待说什么,‘千面神妪’已冷冷笑着问:“怎么,你对老身还有所顾忌不成?”
黄剑云一听,急忙摇摇头,但却迟疑的说:“能得前辈鼎助,自是晚辈求之不得之事,
但为了察访先租遗物下落,而让前辈、李嫂,和燕姊姊,长途跋陟,饱受飞霜,晚辈于心不
安,实不敢当……”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已愉快的哈哈笑了,同时,笑声说:“今后我们是一家人了,
何必再分彼此?”
说罢,立即又望着晓燕,李嫂兴奋的吩咐说:“李嫂去准备酒菜,燕儿去收拾旅途用品,
饭后我们马上动身。”
李嫂愉快的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但在她的眉宇间,似是有一丝忧虑。
纪晓燕原就静坐不语,这时默默的向着‘神妪’福了一福,紧跟李嫂身后走出去,是以,
黄剑云无法看出她的心意。
晓燕、李嫂走后,‘千面神妪’又向黄剑云问了一些有关‘八大金刚’的住地以及使用
的兵刃暗器后,才顿着黄剑云迳向厨房走去。
四人饭罢,齐集院角的变相东房内,由‘千面神妪’规定各人的扮相及衣着。
‘千面神妪’扮成一位精神奕奕的葛布老人,手中拿着一根虬藤杖,紧急时,显然那就
是兵刃。
晓燕身穿淡紫公子衫,头束银缎儒生巾,腰佩宝剑,足登粉履,是一个文武兼修的俊美
少年。
李嫂秀发高挽,横扫金暂,上穿宝蓝锦边罗衫,下着灰绫百褶长裙,完全是一位雍容华
贵的中年妇人。
黄剑云衣着虽然不变,但为了避免‘追风虎’等人遇见而被发现,‘千面神妪’特的为
他加了两撇八字小胡,限角添了几道淡淡的鱼纹,并给了他一柄玉骨褶扇,俨然是一个中年
文士。
四人装扮妥当,关好门窗,锁上院门,迳自走下岭来。
到达环山官道上,依然是车如流水马如龙,那些乘轿步行的香客,以及三山五岳的英雄
豪杰,有的刚来,有的离去,情形十分拥挤。
‘千面神妪’和黄剑云四人,挟在离去归乡的香客中,也雇了一辆一骡二马的燕翅纱窗
大轿车,不但便于传授剑云‘变相奇术’也可避人耳目。
时值深秋,天高气爽,农作物早已收罢,由终南,经蓝关,直奔太华的沿途官道上,行
人络绎不绝,各地迎神赛会,相互邀饮筵客,更是处处热闹。
这天中午,黄剑云四人的大马车,已如飞驰进了‘孟兰镇’。
‘孟兰镇’距离太华山虽然尚有数十里地,但笼罩着白云雾气的巍峨山势,却已清晰可
见。
‘千面神妪’见已中午,决定在孟兰镇打尖,日落以前,仍可赶达太华山前。
李嫂吩咐了一声车夫,就在一家酒楼兼客栈的门前停下来。
车夫将车一停,早有招徕生意的店伙酒保,将下车踏凳搬过来。
四人依序下车,在酒保殷勤的引导下,迳向酒楼上走去。
‘千面神妪’在前,黄剑云和李嫂居中,纪晓燕跟在最后。
尚未到达楼上,便有阵阵酒气肉香扑下来。
由于是中午,正是旅客打尖的时侯,楼上人声非常吵杂。
登上梯口一看,楼上几乎是满座,至少有三十余桌。
黄剑云无心去看楼上都是些什么人,在酒保的引导下,跟着‘千面神妪’,迳向左边一
张空桌前走去。
楼上酒客,多为商旅,武林人物似乎不多。
那些商旅们看到一位葛布老人,带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位佩剑的俊美少年走上楼来,大
都漠不关心的投来一瞥,继续他们的进餐。
黄剑云到达桌前,四人各坐一面,由‘千面神妪’要了一桌酒菜。
正在这时,左后方的一桌上,突然响超一声轻佻而热烈的招呼声:“哈哈,真是人生何
处不相逢,三多老弟,我们又碰上了,这边来!这边来!”
如此一嚷,全楼一静,纷纷又内那面望去。
黄剑云四人自然也不例外,转首一看,只见身后一桌上,一个獐头鼠脑,一脸谄笑的青
衣中年人,正向着楼口招手。
再向楼口一看,竟是一个身穿月白儒衫,年约二十八九岁,头上束着一方粉色丝巾,手
里拿着一柄褶扇的青年人,正含笑向着招呼他的那人走去。
细看月白儒衫青年人,修眉细目,挺鼻朱唇,颊下光滑无须,再加上手中那柄褶扇,倒
也有几分书卷气。
但是,根据他黄黄面皮上傅了一层薄粉,加上油光光的发髻上束着一方红粉丝巾来看,
又像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打量未完,‘千面神妪’已轻蔑的哼了一声,不屑的轻声说:“你们今后遇见这个奴才,
可要多加小心,他是阴毒出了名的伪善小人,江湖同道都骂他是‘阴司秀才’,他的为人如
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说话之间,‘阴司秀才’已到了招呼他的那人桌前。
只见那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向着‘阴司秀才’一肃手,轻浮的笑着问:“三多老弟,
是不是又去……啊?哈哈!……”
说着,神秘的伸出一个小指头,胡乱比划了一个低级手势。
‘阴司秀才’一面落座,一面接过酒保送来的杯筷,一面假装正经的笑着说:“六哥,
别再开玩笑了,那是过去的事了,这一次,赵世钦老庄主和我那位盟兄,特的托人带消息去
找我!”
黄剑云一听“赵世钦”,心中一惊,即向‘千面神妪’;悄声说:“晋前辈,赵世钦就
是‘金眼雕’!”
‘千面神妪’会意的点点头,机警的悄声说:“老身知道,你注意那奴才的言谈举止和
他的嗓音,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黄剑云听得精神一振,觉得这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心念间,又听那被称为“六哥”的中年人,神色惊异,而以忧急关切的口吻,压低声音
说:“金眼雕派专人找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吧?”
说着,又伸出小指头,胡乱比划了一个手势。
黄剑云对这个“手势”,非常注意,但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心念间,只见‘阴司秀才’已有些不高兴的说:“六哥,你又提这件事了,他不会知道
的!”
被称“六哥”的那人立即知趣的哈哈一笑,陪着嘻皮笑脸,说:“好好,我们谈别的……
你先干一杯!”
说着,拿起面前的酒壶来,为‘阴司秀才’倒满了一杯。
这时,酒保也将黄剑云四人的酒菜送来了。
待等酒保走后,剑黄云再听,‘阴司秀才’和那位称“六哥”的中年人,已谈到其他事
上去了。
黄剑云对‘阴司秀才’的一言一动,都牢牢记在心头,但是对方的谈话,一直再没有谈
到‘金眼雕’的事。
‘千面神妪’对阴司秀才尤为注意,并不时在晓燕的耳畔悄声叮嘱几句,想是要她注意
‘阴司秀才’脸上的特征,以便为黄剑云化装时的借镜。
就在这时,‘阴司秀才’突然推杯不饮了,并挥手招呼酒保拿面食。
那位獐头鼠腊的“六哥”立即挽留说:“老弟,慌什么,再喝两杯嘛!”
‘阴司秀才’立即正色说:“六哥,这次情形不同,小弟必须在门落前赶到‘华寿山
庄’,免得趟老庄主和我那盟兄等得焦急而误了大事。”
‘千面神妪’一看这情形,知道‘阴司秀才’就要下楼了,急忙望着黄剑云三人,悄声
说:“稍时老身盯着那奴才先走,你和你燕姊姊,李嫂乘车随后……”
黄剑云听得秀眉一蹙,不由关切的悄声问:“万一对方离开官道走呢?……”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已正色颔首,悄声道:“那样更好,更便于老身下手!”
黄剑云知道‘千面神妪’会错了意,立即提醒,说:“晚辈是说,万一我们分散了,在
什么地方碰头!”
‘千面神妪’略微沉吟,悄声问:“你是说‘金眼雕’的华寿山庄是在山区深处的华寿
峰后?”
黄剑云立即谨慎的点点头,并看了一眼勿匆吃饭的‘阴司秀才’。
‘千面神妪’又想了想,才神色凝重的悄声说:“假设那厮不沿官道走,我和你们分散
了,你们就在山口外最近的一座镇甸上,由南街进镇口的第一家客店内等侯。”
话声甫落,李嫂巳机警的俏声说:“那厮要走了。”
‘千面神妪’一听,首先立起来,悄声说:“那厮狡黠多智,不要惹他起疑,老身先走
一步。”
说着,又对晓燕悄声说:“燕儿,你要看清了,入店后即为你云弟准备!”
说罢,不待晓燕应是,拿超虬藤杖,迳向楼下走去。
剑云、晓燕、和李嫂,三人觑目去看已经起身准备离去的‘阴司秀才’,似乎对走下楼
去的‘千面神妪’未加注意。
为了便于支援‘千面神妪’以防意外,黄剑云故意捻了捻朱唇上的八字小胡子,也挥手
招来了酒保。
待等结算完了酒帐,‘阴司秀才’早已不在楼上了。
黄剑云和晓燕李嫂,三人奴勿追下楼来,只兄街上行人来往,各奔旅程,既没看见‘阴
司秀才’去了那里,也没发现‘千面神妪’身在何处。
李嫂柳眉一蹙,迷惑的低声说:“这厮好鬼祟,所幸‘神妪’老人家先下楼来!”
话声甫落,车夫赶着轿车已由店内驶出来。
三人一见轿车驶来,只得踏凳上车。
车夫不见了‘千面神妪’,不由惊异的问:“咦,老爷子呢?”
黄剑云只得含糊的说:“他在像上遇到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稍时也会赶上来。”
雇来的车夫无权追问雇主的事,只是觉得突然少了一人问一问罢了。
这时听说老爷子遇见了老朋友,含笑应了声是,飞身纵上车辕,长鞭迎空一挥,“叭”
的一声脆
响,骡马放蹄前奔,挟着辚辚车响,带起飞滚扬尘,直向数十里外的太华山前驶去。
官道上向北去的行人虽然也有,但并不多,黄剑云隔着轿车纱窗向外看,官道上一目了
然,根本没有‘千面神妪’和‘阴司秀才’的影子。
晓燕和剑云长途同车,感情和距离自然接近了不少,但是,自从上次发生了那次啼哭,
心中总是有些隔阂。
李嫂自然明白晓燕的心事,是以也处处为两人制造亲近的机会,伹她也更了解‘千面神
妪’的居心。因而在这一对小儿女的光明远景前,似乎已蒙上了一层暗影。
轿车如飞向北驶着,片刻已驶出七八里地,剑云、晓燕,和李嫂,依然没有发现‘千面
神妪’和‘阴司秀才’的影子。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断定‘阴司才秀’已离开了官道,而‘千面神妪’至今没有追来,
自然是钉上了。
随着红日的西下,太华山的巍峨山势,逐渐向前迎来,一座依着南麓的大镇甸,已横在
眼前。
车夫见将客送到了终点,心中也不禁一畅,一声吆喝,迎空挥鞭,轿车如飞驰进了街口。
由于不是朝山进香季节,街上行人稀少,生意也显得清淡。
黄剑云探首车外一看,只见街口的路碑上,刻着三个大字——福星镇。
途中早巳叮嘱了车夫,是以一进街口,轿车迳自驶进第一家客栈。
恰巧,进街第一家的客栈,也正是镇上规模最大的‘宏安老店’。
黄剑云退掉了马车,即在后店选了一座幽静独院。
三人匆匆饭罢,立即遵照‘千面神妪’的叮嘱,先由晓燕、李嫂,共同为黄剑云化装起
来。
纪晓燕已尽得‘神妪’真傅,李嫂的‘变相奇术’也到了纯青境地,但两人仍慎重其事
的相互商议着进行。
因为这事开系重大,不但关系着‘彩眉叟’一生盖世武功的绝续,也关系着黄剑云的生
命安危。
黄剑云仰面静坐,英挺的俊面,任由晓燕白嫩春葱似的织织玉指,抚、捺、揑、按……。
他本来想趁机计划一下进‘寿华山庄’见到‘金眼雕’后如何应付的事,不知怎的,晓
燕柔若无骨的玉手,散发着丝丝幽香,不时滑过他的挺鼻和双颊上,令他一直无法静下心来。
尤其晓燕那双寒潭秋水般的凤目,像天空眨眼的明星,在他的面前闪烁不停,更令他心
绪不宁。
李嫂深泊晓燕也陷入意乱情迷之境,因而不时在旁提示,增加晓燕的警惕!
由于晓燕的技艺精绝,加之李嫂的得力协助,不出半个时辰,已将黄剑云变成了一个维
妙维肖的‘阴司秀才’。
李嫂在行囊内,勿勿取来一面铜镜,竖在黄剑云的面前,得意的说:“相公,您看!”
黄剑云对镜一看,惊喜得脱口一声轻“啊”,立即望着晓燕,兴奋的说:“燕姊姊的
‘变相奇术’真可称得上‘天衣无缝,绝妙如神’了……。”
话未说完,芳心甜甜的纪晓燕,故意学着黄剑云的口气,风趣的忍笑接口说:“就是
‘阴司秀才’本人也分不出真假来,是不是?”
黄剑云见晓燕猜中了他正要说出的话,不由一楞,接着连连颔首,笑着说:“是是,一
点也不错!”
跷燕娇哼一声,故意嗔声说:“我希望你弄清楚,你不是坐在此地不动,叫‘金眼雕’
来这里看你,而是你要到‘寿华山庄’去找‘金眼雕’,知道吗?”
话声甫落,李嫂也哈哈笑着说:“相公,以后却要看您自己的了!”
黄剑云自然知道,立即兴奋的起身笑着说:“你们放心,现在让我学一学‘阴司秀才’
的油腔滑调和他的八字步!”
说话之间,已急步走到了屋门外,于是,学着‘阴司秀才’的体态步形,向着屋内走来。
晓燕和李嫂,见黄剑云模仿的十分酷肖,都忍不住掩口笑了。
黄剑云一见,心里不禁有些得意,一进屋门,立郎作着乍逢寒喧的姿态,向着晓燕、李
嫂一拱手,笑声说:“哈哈,世钦兄,久违了……”
话未说完,晓燕的笑容立敛,不由驳声问:“你怎的知道他们‘久违了’?”
黄剑云听得一楞,宛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无言答对,这话诘问的不错,也许他们
刚刚分手还没有几天呢!
李嫂怕剑云难为情,赶紧挥手笑着说:“相公,退回去,再重来!”
黄剑云尴尬的笑一笑,依言退了出来。
这次,他想了想,才毅然向屋内走去。
晓燕娇靥深沉,明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剑云的俊面,俨然像是师父考徒弟,弄得黄剑云
如临大敌一般。
李嫂目光柔和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