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意志还不坚定的时候拿下陈某人,以后就真的没什么机会了。
既然认定了陈永仁,当然不会随便放手。
于是两人自然而然的就……
煲饭了。
期间过程不用细说,第一次的时候陈姓少年的技术真的是……温子君不想再提。
反正她第二天去某豆丁家做家教,关小朋友看着她不停捶腰,顺便把家里的按摩椅指给她时那鄙视的眼神,让温子君一个成年人非常想捂脸——太羞耻如何是好。
不过后来经过长期的练习,温子君对自家男友简直不能更满意。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两人肩并着肩一起走着,陈永仁问。
“跟老板请假了,”温子君说了一句,跟着抱怨:“你这个古惑仔比我还忙,不是偷车就是砍人,要不然就是□□拳、找人收数,真是兢兢业业全年无休。”
陈永仁抿唇,温子君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为了早点完成任务,他也只能搏命去做。只不过听着女朋友替他抱不平,心情也格外舒爽了许多,他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曾经的境遇讲出来,让温子君替他担心:“趁着年轻多赚点钱,以后才养得起你嘛。”
温子君有些闪神,就算是她,陈永仁也从没有跟她吐露过半个字,那时她问他为什么不做警察就要加入社团,他的回答却是简简单单。
“龙生龙凤生凤而已,没有什么为什么。”
这回答让温子君内心充满了酸涩感,在陈妈妈死了之后,陈永仁曾经说过,温子君是他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他却连唯一的亲人都不能说实话。
一个每天都生活在谎言当中的人,生活赋予他的究竟是什么?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图书馆,看到过无间的由来:佛教中,人死后会进入地狱,生前犯了不同的罪,死后就要进入不同的地狱受罚。堕入无间地狱的人都是极恶的人,永远没有解脱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绝无其他感受,而且受苦无间,一身无间,时无间,行无间。
永无尽头。
“怎么了?”注意到女友的表情不太一样,陈永仁有些莫名。
温子君望着眼前的恋人,陈永仁刚刚二十三岁,放到后世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那些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他们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毕业后失个恋,找不到工作到处奔走。
而陈永仁,已经随时走在生死的边缘。
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陈永仁的脸,他很英俊,也很善良,她看了他很多年,可是好像总是也看不够,她心疼了他好多年,可是似乎总也无法抚平他的痛。
踮起脚尖,温子君双手搭在男友的肩上,勾住了陈永仁的脖子,轻轻的凑过去。
陈永仁不明所以,但他看到了温子君的眼睛,对上了那双美丽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错觉,似乎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体谅他才什么都不说,她理解他,为他感到难过。
其实他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有一个信念,只需要她在身边。
于是他搂住了女友的腰,沉下心来回应她的心。
傍晚的落霞很美,钢筋混凝土的楼群中,秋日的阳光缓缓泻下,那对恋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拥吻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来大面积撒糖,顺便面试没过决定报复社会虐狗的,包括作者这只单身汪【doge】。
☆、024 看清
九四年,陈永仁再一次入狱。
温子君已经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去法庭旁听,好像是十几次,又好像是几十次。
她对于第一次旁听时的记忆早就模糊了许多,唯一能够记起来的,似乎就只有无数次裁判结束时,法官面无表情的敲着桌上的木锤,然后千篇一律的说着:“被告陈永仁,XXX罪名成立,被判入狱XX日,即日执行。”
日子开始不断的重复,上班,下班,做家教,探妈妈,接到电话去保释陈永仁,按照开庭时间去旁听,陈永仁入狱,上班,下班……
温子君开始感到不安。
她自认为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尽管有时骨子里有些实用主义,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向前看,就像妈妈从前每天在她耳边念叨着的:知足者常乐。
可是每当她看到被告席上被栅栏围住的陈永仁,双眼目视前方,嘴唇抿成一条线,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的坐在那里,她就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一种恐惧。
并不是恐惧陈永仁,而是恐惧别的,那种黑暗的,正在敲骨吸髓的压迫着陈永仁的东西。
他们两个并不是经常地住在一起,但是偶尔间歇,两人会一块休息一晚,或者在陈永仁家,或者在温子君家。时间短的时候,温子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是时间长了以后,温子君发觉了陈永仁的异样之处。
如无例外,陈永仁基本上晚晚都在发噩梦。
他发噩梦的时候并不可怕,但样子很吓人。
整个人很规矩的平躺在床上,两只胳膊放在两侧,双脚并拢,头部冲上。全身紧绷,手握拳,太阳穴那里冒着青筋,嘴唇紧闭,牙齿几乎咬的咯咯直响。
——就像是有人绑住了他的手脚,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不能乱动一下,多说一句话。
有时温子君拍醒他,陈永仁睁开双眼望着她的眼神……
温子君吓得仿佛心跳都要停止。
后来也许是被他发觉到了什么,陈永仁减少了跟温子君一起入睡的次数,就算是两人一起做过什么之后,陈永仁也是温子君睡着之后再离开。
温子君用了很多办法让陈永仁留下,因为她清楚,除了她这里,这世上再没有能让陈永仁觉得安稳的地方。她或许什么都做不到,但至少也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大概是老天显灵,陈永仁开始呼吸平稳的入睡。
这让温子君有些欣慰。
然而某一次机缘巧合,她看到陈永仁模样痛苦的在不停地用头撞墙,而他身边的古惑仔连眉都没皱一下,对这种自残的行为完全习以为常。
第二天陈永仁见到她,她问怎么回事,他回答是打架打的。
晚上,温子君闭上眼,强迫自己装睡,她等了又等,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陈永仁轻手轻脚的挪动了一下身子。
透过眯起来的缝隙,温子君看到他枕着双手,双眼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此时的温子君终于明白过来,“二五仔”这个名词到底给陈永仁的生活带来了什么。
她闭着眼睛,同陈永仁一样,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晚。
早晨,闹钟响起,她睁开干涩的双眼,跟着拍了拍闭着眼睛的陈永仁,如同没事人一样的对着他道早安,跟着两人开始洗漱,穿好衣服,吃完早餐,各自离开。
那一天,温子君在上班的路上,坐在公车里,嚎啕大哭。
——
早就说过,温子君其实并不喜欢哭泣,不仅仅是因为“哭泣”代表着软弱,更多的还是因为,哭泣这个动作除了缓解情绪,对于改变现状没有太大的用处。
相比较来说,温子君更喜欢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这几年,Mary没有再频繁的找她,两人只是很平常的不时出来吃个饭,谈谈天,内容不着四六,基本上都与黑XX无关。
九一年七月十四的那天,Mary胸有成竹,似乎很想让温子君跟着她,跟着韩琛做一番大事业。现在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只谈风月,无关正事。
尖沙咀这个黄金地,倪坤走了,还有倪永孝,如果那一年没有倪永孝,韩琛是否真的会成事?温子君对此表示很怀疑。
可是Mary大概是不会怀疑的,联想到那天Mary的表现,让温子君很难不产生什么猜测。
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不能加入Mary,倪坤无论怎样,都是陈永仁的亲生父亲。
温子君不能加入Mary,并不代表她不能假如倪家。
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可以联系在一起的,只是端看你怎么看而已。
陈永仁很优秀,这点不可否认,但是不是警察局里那么多的学警就只有陈永仁一个优秀学员?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可为什么要是陈永仁,为什么非陈永仁不可。
温子君唯一能想到的,跟陈永仁有联系的,就只有倪家。
黄志诚在下很大的一盘棋,陈永仁是他手上的棋子,想要这局赢,不一定要帮棋手支招,作为另一个棋子,也并无不可。
只不过温子君不喜欢做被人掌控的棋子,她更喜欢自我支配,哪怕是作为一个棋子。
——
“你怎么样?”探监室里,温子君拿起电话问。
陈永仁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甚至有些破相的脸,对着话筒道:“没事。”
没事,永远都是没事,无论是胳膊脱臼还是断掉肋骨,陈永仁的回答永远都是没事。
温子君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什么。
但是她又不可能真的动手,所以她也只能道:“没事就好。”
陈永仁微笑,由于嘴角有伤,这微笑小小的扭曲了一下:“上次在法庭,你没事吧?”
之前判决结束,所有人起立时,温子君的眼前黑了一下,幸好边上有人扶住了她。
“可能加班太累了吧,”温子君也不是很确定:“你放心,我回去看医生的。”
“探完监就去。”陈永仁有点固执的道。
“好。”温子君答得很痛快。
“我出去的时候要看诊断书。”陈永仁又补了一句。
“……”本来随便应付的温子君被噎了一下,没好气的白了陈某人一眼:“知道了。”
“嗯。”陈永仁见好就收。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对视了几秒钟……主要是陈永仁进监狱太频繁,温子君也每次必去探监,两个人所有能说的话基本上都说过了,顿时有些词穷。
不过他们也习惯了,两个要一起一辈子的人,如果什么都一定要用言语来表达,也未免太过失败。
“对了,”陈永仁终于想起一件事来:“帮我个忙。”
“什么事?”温子君好奇,这还是第一次。
“去买点东西,祭拜一个人,昨天去世的,祭拜的时候,就说……是替他的儿子傻强祭拜的。”陈永仁说着,顺便告诉了温子君祭拜的地址和名字。
温子君从包里找出纸笔,记下了陈永仁所说的话:“你朋友?”
“算是吧。”尽管停顿了几秒,陈永仁最后还是称了是。
抬了一下眼皮,温子君有点小惊讶,陈永仁混了这么久,从没说过谁是他的朋友,而他经常在一起的古惑仔也没有傻强这个人,很显然,是和这个在监狱刚认识没几天的人成为了朋友。傻强,傻强……温子君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继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你朋友,一定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真的……虐了。
没办法,这必定是一条不归路,有些东西总是要写的,不可能乐呵呵的做卧底吧。
不过,今天有些幸福的伏笔哦,看出来以后就甜甜的,看不出来就……就看不出来吧。
傻强人还是不错的,有点大智若愚的意思,单指电影角色。
有同学提出煲饭时间过短的问题,我有说过只煲一次饭么?熟米难道就不能煲饭了?谁说的?以后还会有的……吧?【作者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呢,对手指。
☆、025 前世
温子君皱着眉,手里捏着那张化验单,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上一辈子的温子君,是结过婚的。
那时候的温子君,也跟现在一样,刚毕业的大学生,出了校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除了有个司法考试合格证,整个就是个小白。
做律师通常都要在律所实习,实习满一年,才能申请律师执照考试。
为了实习,她从网上应聘了一家事务所,当时面试的就是她前夫。
因为刚刚大学毕业,她能做的也就是律师助理那种职业,简单来说就是法律类的秘书,整理文件,代写文书,就像电视剧里某某某收到的律师函,都是她们这种助理代写的。
她已经记不清楚当时面试的好还是不好了,好像是没什么大错处,又或者是因为她长得还不错,反正到最后,她被录取了。
然后她就成为了前夫的助理。
之后基本上上班的时间天天都能见着前夫,接触的最多的也是前夫,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勾搭上了。
倒也不能说是什么日久生情,当时她妈在逼着她找对象,他家里貌似也挺着急的样子,大家聊天抱怨的时候,一拍即合。
后来就吃饭逛街看电影,处了一年多,结婚。
要说,她跟前夫没感情,也不是,事实上作为一个新人,温子君年轻的时候真的是不少卖蠢,有些错误现在说出来都觉得脸红。前夫那时候也笑她,但是笑完了之后通常都会跟她讲得清楚明白,让她下一次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温子君没少受他照顾,她也是真的挺喜欢他的。
不过结了婚之后,很多没结婚时的矛盾就体现出来了。
比如,他们律所的客户,三教九流,不少客户都得律师陪着去娱乐场所,谈个案子夜总会这种地方是没少去的。
以前温子君是助理,跟着去的时候偶尔也会被逼着喝几杯,看着前夫搂着浓妆艳抹的小姐也顶多内心吐槽一下也就算了。
结了婚,一切就不一样了,凡是这种生意,前夫一律带着另一个男助理去,一是防止他迫不得已应酬被温子君看了堵心,二是防止有些老色狼看着温子君流口水他自己堵心。
但是真的看不见就不堵心了吗?反正温子君不是这么觉得的,该堵还是堵。
再比如,律师这个活,说白了也不是朝九晚五的,很多时候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温子君考了律师执照以后,加班的时间就多了,没办法配合前夫,很多时候两人一起加班,更多的时候却是两人时间错开,他在外面谈大生意,她在事务所里琢磨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还有,两个人的父母,前夫他妈觉得温子君虽然也是大学,但大学跟大学差距很大,他家儿子好歹是B市名牌大学生,要不是为了回乡供养父母,怎么可能找了温子君这么个二流大学毕业生。而且温子君家里一穷二白,结婚时的陪送跟他们家出的钱一比简直约定于没有。
一切的一切,在温子君有了孩子以后,爆发了。
前夫他妈让温子君辞职,在家养孩子,等孩子上了幼儿园,他们再帮着带,或者干脆不上班,在家做全职主妇。前夫本人没同意,但也没反对。
温子君当然不同意,如果真的按婆婆说的,那就等于她一切都靠老公,就必须像个菟丝花一样依附在别人身上,那和把命交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她是喜欢前夫,但也没到为了他交托所有的地步。
而且,她刚接到一个客户,是别人没时间,才交给她的,但是这个客户认识不少人,要是能做通他的工作,温子君的单子绝对能上升一个等级。
这种时候让她回家,怎么可能。
她跟前夫商量,让她正常上班,等八个月的时候再请假。但是前夫不同意,他已经三十岁,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一定要重视,不需要像他妈妈说的那样,至少前三个月也不能拼死拼活加班,他的意思是让温子君请假,直到出了月子再把孩子给他母亲带。
两人吵翻了天。
那一段时间,温子君白天要跟客户谈,晚上要准备文件,随时随地面对老公的冷脸,吵架,压力大的不能自己,每天都活得累极了。
终于有一天,当再一次跟前夫吵架的时候,两人推搡着,温子君不小心摔了一跤。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