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一下子将自己的身体撑着坐起来,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用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晴的轮椅还有肩膀上缠着的绷带,晴感觉自己自从遇见了他,无力的次数与日俱增,她看着他有些欠揍的表情,脑后亮出一个红色的十字路口:“比如说,我现在就有办法扯住你的卷毛让你从这里利落的滚下去,信不信?”透过遮挡住眼睛的刘海,但仍能感觉得到晴身上凝聚的巨大黑气。
银时抽搐着嘴角说道:“喂喂,你好像暴露出你的另一个属性了吧,当初那个胆小可爱的小丫头去哪儿了?”
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两个人一起坐在树荫下,有一下没一下的闲散的聊着天,与那个被大火烧焦的营地相比,眼前的鸟语花香好像另一个世界一样,比起前几天夜里奋勇厮杀如同夜叉一般的这个人,这样懒洋洋的模样却像这个人本来的面貌,也许有些人天生适合战场,但却在心里向往着的和平。
不知不觉间,天渐渐黑了,银时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草屑,原本懒洋洋的死鱼眼稍微提起了点精神,他看着远处有些许霞光的天际,然后低头看向晴有些纤弱的身体,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晴微微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动了动手指,一直停在她白皙纤长手指的红蜻蜓一下子飞走了,银时看着眼前美好的场景,眼神有些温润起来。
“我们走吧”。
“嗯”。
银时沿着原路推动着轮椅,原本撩开的刘海又放了回去,晴摸了摸自己的刘海,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一把见到自己试着减掉一点,银时所选的是一条僻静无人的小道,眼见离帐篷越来越近,银时忍不住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悠悠的,带着玉石敲击的质感,银时露出吓一跳的可怜兮兮的表情,回过头来看到高杉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手环抱在胸前注视着他们:“银时”。
银时看到他,忍不住叫了出来:“不要在这样的天色里突然喊银桑的名字啊,听说这里本就是古战场,银桑才不害怕呢”。
晴听了,想起初见面时他说的那番话,脸上忍不住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一旁的高杉满眼不耐,有些鄙视的看着一把年纪的同伴,说道:“现在正在召开队长会议,就差你了,却怎么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他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晴,然后迅速将眼神转移开了。
“每次都开那个无聊的茶话会做什么,银桑知道了,等我把她送回去就去。”银时说道。
高杉走了过来,说道:“不如我把她送回你帐篷吧”,对上银时有些疑惑的目光,“那些大名们早已等你等得不耐烦了,你快去吧,迟到了只会让鬼兵队的风闻变差”。
对上银时“你怎么不怕迟到”的目光,高杉淡淡的说道:“身为总督总有些特权的”。
“怎么,你还担心就这么短短的一条路我还会对她做什么吗?”高杉对上银时有些戒备的目光说道,眼神干净,似乎还有些无奈,银时看到这样的他,没有再说些什么,低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晴说道:“如果你面前的这家伙对你做什么,你只要喊银桑的名字就好,我马上过来救你”。
晴愣了一下,含笑说道:“好。”对于同伴说的话,高杉在一旁注视着别处,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银时叮嘱完就转身离开了,晴坐在轮椅上,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手握住轮椅扶手,缓缓的推动起来。
晴坐在轮椅上,看着四周围的风景缓慢的变换着,然后淡淡的开口道:“营地的方向似乎不在这里”。
轮椅依旧没有停顿的往前推动着,身后传来那个男人醇厚磁性的声音:“你很在意?要叫银时过来帮你吗?”语调没有一丝情绪。
轮椅往营地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看着四周围环绕的巨大树木,以及前方传来的明显的危险气息,晴说道:“不,完全不在意”。
“是吗?那正好。”轮椅微微拐过一个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小块空地,站着几个看起来似乎等了很久的人,看到晴的到来,那几个装束诡异完全发辨不出长相的人露出奇异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说更就更,感觉自己棒棒哒
☆、银魂(六)
“高杉大人,这···”将全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几个人的领头人说道,语气小心翼翼,很明显的对高杉晋助充满敬畏之情,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就是用来代替橘青叶的女人吗?”
“啊”,高杉晋助开口说道,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幽深的绿眸闪出暗深的光芒:“橘青叶那个女人已经处理掉了吧,保证那个可怕的女人已经死得透透的吗?”听到身后的人的话,晴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他,透过额前细碎的刘海,依稀只能看见他坚毅的下颚。
“回高杉大人的话,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在她的马车上安排了我们的人,在人迹罕见之处刺杀她,她身中数刀而死,我们将她的尸体掩埋在深山中,绝对万无一失。”领头人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是吗,那就好。”高杉晋助说道,眼眸里酝酿着有些激烈的漩涡,他说道:“眼下只要让这个女人坐上橘青叶的马车到敌人的大本营就好,我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了”。
“可是···”领头人还想说什么,就被高杉晋助伸手打断了,他说道:“就按我说的做吧,你们先离开一会儿,我要和这个女人有话说”。
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迅速消失在原地。
整块空地立刻变得空旷起来,晴和高杉晋助沉默着不说话,直到风卷起地上的树叶在他们眼前飘过,高杉晋助才开了口,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听到我杀了那个和你长着一模一样脸的人你似乎一点情绪也没有?”
晴敛下金色的眼眸,声音平静的说道:“即便有着一样的脸又如何,我和她终归不是同一个人,再说,若她不死,死的必定是我,毕竟不管是她还是你,必定容不下和位高权重的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我不是吗?”晴抬眼转过头来注视着身后的这个人:“所以你布下的这个棋局我不走也得走,不走,你立刻会让我死;走了,至少在被拆穿前多几天可以活”。
高杉晋助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但脸上完全没有多余的情绪,晴将挺直的脊背松懈的依靠在轮椅椅背上,轻轻的开口,像是不在乎身后的这个人是否回答一般:“为什么相信我,就不怕我把一切搞砸谁带着把你这个罪魁祸首拖下水?”
高杉晋助听了,冷哼了一声,眉眼间全是冰冷的笑意,他说道:“刚看到你时我就注意到了”,他弯下腰,将脑袋靠在她耳旁,一只手握住轮椅,另一只手缓缓的覆上晴的眼睛,脸上立刻传来这个人如蛇一般冰冷的体温,他在晴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双眼并不是活人的眼睛,你为了能够拼命活下去大概什么都愿意做吧,银时这般厚待你,大概是因为他和我有着同样的感觉,一个徘徊在此岸和彼岸之间的可怜的女人”。
他缓缓移开覆上晴眼睛的手,刚脱离黑暗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的睁开,晴淡淡的开口:“你就不怕我找到一个既能好好活下去又不会放过你的方法?”
“我不会死”,高杉晋助看着远处的鸟语花香一派宁静平和的景色说道:“因为我早已徘徊在地狱之中。”他冷哼了一声说道:“而且像你这样的女人,也不会随随便便让自己死掉吧”。
晴听了这句话,总觉得身后的这个人似乎不是在和她说,而是在和另一个人说,不过这些与她已经无关了,身体不便加上灵力尽失,这是她所见过的最糟糕的状况了,她现在不仅要考虑如何扮演没有一点记忆的橘青叶,而且还要考虑如何对付原来那个世界中和夜斗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狐狸面具,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安慰自己了。
“我成为橘青叶后,需要为你做些什么?”晴问道,对方如此大费周章一定是有着相当大的目的。
“暂时还没有,你只要先什么都不要做就好”,高杉晋助出乎意料的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糟糕的回忆,“因为那个可怕的女人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对我们鬼兵队是最大的幸运了”。
晴难得的被高杉晋助堵得说不出话来,她顿了一下,在心里慢慢的勾画着这个平行世界里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次和以往不同,橘青叶在自己穿越后才死,导致她没有她的身体和记忆,显然这次任务要比之前要难得多,而从银时和高杉晋助的只言片语之中,她大概的勾勒了橘青叶此时大概的处境。
这个世界的时代和日本历史上的攘夷时期似乎有些微妙的联系,有攘夷战争、有德川家族有与历史名人名字相似的人存在;但它也有飞船,有长相糟糕的天人,有银时请她喝得自动贩卖机里的草莓牛奶,自认为历史成绩不错的晴也搞不懂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有个怎样奇异的脑回路,还有她为什么会想到“猩猩”这个词,是单纯的动物名还是人名?晴在内心剧烈的吐槽着,这个不着四六的世界观还有银时这几天的荼毒下,她好像诞生了什么糟糕的附加属性。
还有橘青叶这个人,所侍奉的主君是德川幕府当政下失势的一桥派,她的家族是历来侍奉一桥派的贵族,身为家主的她自然是一桥派的得力干将,而奉“尊王攘夷”的鬼兵队自然是一桥派的眼中钉。而在鬼兵队总督高杉晋助和一桥派干将橘青叶相杀的那么多年,已经到了互相想要暗杀对方的地步了。
哈啊,为什么感觉这个世界的自己看起来又不像是一个正派角色啊,晴默默的在心里想着,原版橘青叶是否真正死了晴无从知晓,唯一能从它那里得到真相的修罗丸并不在这里,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如果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自然会有办法的,一直足够淡定的晴今天也继续淡定的想着。
“闲谈结束了,我期待你的表现。”高杉晋助说道,话音刚落,之前消失的几个蒙面人再次出现在原地,他们谦卑的跪在地上,在旁边的树林里,一匹马车徐徐的向他们走来,晴看着上面装饰华贵的布幔以及那匹骏马威风凛凛的样子,大概的猜出这就是那个据说被高杉晋助暗杀掉的橘青叶的车子,在这个民生凋敝的年代里,达官贵人普遍的都是使用牛车,能如此奢侈的使用马车的想也知道是将军候选人一桥派身边的红人的车子。
高杉晋助拒绝了那几个人的帮忙,亲自推着轮椅到马车旁,一旁的车夫赶紧帮忙撩开门帘,高杉晋助低下头默默的看着晴,眼里有着别样的情绪,晴有些困惑,只见他敛了敛眼里如深潭一般的情绪,恢复了以往从容淡定的模样:“想好了吗?你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一边说着前半句似乎在询问别人意愿的话语,似乎否定就可以离开的模样,一边自顾自的给别人下了最后通牒,完全没有半点忏悔的模样,晴也忍不住露出语塞的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晴坐正了身体看向马车外的这个男人,只见他雍容华贵的紫发闪着妖异的光芒,他平静无波的看着晴,静静的交代着事宜:“到了一桥派大本营之后,你见到的这几个人会教你如何假扮橘青叶的,因为橘青叶那个人天生多疑,所以身边少有近侍,只要你谨言慎行,那么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晴看着马车外恭敬向她行礼的几个蒙面人,问道:“这些是你安插在橘青叶身边的间谍吗,那么我到了一桥派大本营会不会有其他你的人来帮我?”
高杉晋助说道:“不会,那些人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让他们轻易暴露的,能不能在橘家以及一桥派这两个豺狼堆里活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那么银时···”,晴犹豫了一下开口,刚刚他叮嘱她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现在的情景就像幼时一样,她依旧还没来得及向他告别又再一次离开了,想起他这几天的悉心关照,她突然觉得心口有点堵,想要向他告别又不想向他告别,复杂的思绪杂糅在心中,另晴觉得有点有些隔世一般。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他说你已经回家了,就算他是个认死理的榆木脑袋也应该放弃了吧。”高杉晋助说道。
“好。”晴有些惆怅的说道,将身体往马车里面缩了缩,示意已经结束谈话了,眼前的门帘一下子垂下来,夕阳透过一旁开着的小窗透过来,将整个树林、眼前的这景、这人都染上了一层生动的色彩,随着马夫的一声呦喝,车轱辘缓缓的向前迈进,晴最后看了那个人一眼,然后松开撩起窗帘的手,华丽的布幔一下子把马车里面以及外面的空间分隔开来。
晴摸了摸已经别到一边的刘海,想起了那个人,嘴边无意识的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动次打次我来更新了
☆、银魂(七)
晴坐在轮椅上,静静的注视着柜子上的相框,照片上的人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庞,除了那头如瀑黑发与冷漠的表情外,晴差不多以为照片中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晴作为橘青叶呆在这里已经有两个月,橘家以及其他人关于及肩短发以及肩膀上的巨大伤口的疑问,晴推说是路上遇到了山贼,而马车上到处的刀剑刺杀的痕迹,以及队伍中少了几个侍卫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这处疑点被掩盖住了。
好在橘青叶冷清的性格,身边只有一些护卫侍女,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与以往有什么不同,根据高杉晋助的心腹们的情报以及在霞大路家当辅佐丞的经验,橘家的家族事务稳定高效的进行着,而一桥派的主君也特意给她发了慰问的信函,一切似乎都在高杉晋助的计划中。
因为瘴气的侵袭以及灵力的稀薄,伤口正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愈合着,晴按照大夫关于多加休息的医嘱,在将书桌上的报告完成一部分后,便摇动着轮椅到门口,静静的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这间书房占地十分宽广,一布一幔都透露出老牌贵族所特有的古朴庄重,大片的阳光从门口直射进来,撒上大片的金光,晴置身其中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听着庭院里的鸟语花香,总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以前在霞大路家的光景。
但与霞大路家明显不同的是,屋里屋外藏匿着好几个高杉晋助派来监视她的人,若有若无的警惕气息让晴在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她想起桌子上的一堆文件急需处理,有些艰难的调整轮椅方向,直到一双手握住了轮椅后的扶手,在轮椅的“吱呀”声中往屋内推进。
晴歪了歪脑袋,用视线的余光瞥见那是一双极为纤细好看的手,身后的那个人全身裹束在夜行衣中,即便看不出身形以及面庞,但仍感觉到身后这个人举手投足间的雍容气度,那是在古老家族中才能沉淀培养出的,晴隐隐约约猜出身后人的身份,但并没有说话,感受到附近负责监视她的人的气息一瞬间全都消失,轮椅行进的路线畅通无阻。
那个人打开书柜后的暗门,从暗门后那个黑洞洞的洞口传出令人胆寒的阴冷气息,那个人点燃了藏匿在入口处的一串灯笼,动作优雅小心的推着她往暗道深处走去,在看到终点处的巨大监牢时,轮椅停了下来,那个人缓慢的拉开面罩,露出清丽雅致的面容,她弯下腰低头看着晴,晴注视着她,一模一样的面容让她有种早晨梳妆照镜子的感觉。
“不愧是那个男人。”橘青叶缓缓的直起身说道,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语气淡淡的说着,黑色的夜行衣将她与地牢的阴冷黑暗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