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这两个人的性格，绝不会接受这样的妥协。
或许，她一睁眼，他们又会要求她在两人之间做一个选择。
明明…先前做的选择，就因为其中一人不同意而作废，这种情况下，她的选择又有什么意义呢。
左手的指腹痒痒的，小佐的拇指，正一点一点蹭着她的手指，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表达什么。
小心翼翼的。
他的手，一点一点挪着，脱开她的手，抚摸到她的手心。
而后，他在她的手心挠了挠，煞有介事地一笔一划描摹起来。
他写得很慢，很小心，却很笃定。
她轻轻颤抖，让两个人都察觉到她的假寐。
佐叔也将她抓得更紧，虽然他也无从知道，小佐写下的，究竟是怎样的真言爱语。
凛倏然握紧了小佐的手，不敢让他继续再写下去。
翻坐起身，“我去做早餐。”
这睡，终究是装不成了。
又怎料小佐比她动作更快，拉着她不让她去。
“我做吧。”他说，顺便又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他在，他只想让她做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女人。
“……”凛怔愣两秒，才想起，从前和小佐在一起时，他是会尽最大可能，什么活都不让她干的。
可是过去了太久，就连从前相处的模式都在忘记了。
“他…常做饭给你？”仅仅是非常细小的互动，哪怕只是一个稍长的眼神接触，老佐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逐渐复苏的熟稔。
“嗯…”看到凛一脸犹豫又带着认真地冲自己点头，老佐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一开始默认错了一些事。
一直以为凛是做惯了家务当惯了家庭主妇宠惯了小佐，现在看来，两个人的角色其实是倒置的。
这一点他是真的没想到…大男子主义惯了，没想到小佐能为凛做到这种地步。
而且在这一点上，他永远都胜不了小佐。
即便他有这个心，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唯一一次，纪念日时想做东西给自家小娇妻，却是以烧糊了锅被凛直接轰出厨房告终。
想帮她做家务，她也总是嫌弃他的。
毕竟是…少了只手的人啊。
毕竟…感情的来源是不同的啊。
有了凛，对于这样的事实，介意了又坦然，坦然了又忐忑，反反复复，小佐出现后，疼痛达到了巅峰。
仿佛这三年多的美好时光是他盗来的，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怎么能呢。
“想什么呢。”她捧起他的脸，眼里带着多年未变的柔情。
是了，她看他的眼神总是这样，那里面有恋人的柔情，有妻子的温暖，还有孩子的眷恋。
可是…她对小佐，似乎那些汹涌的情绪要来得更真实些。有着对他所不会展现出的热度。
对他，她的要求历来不高，可是对于小佐，却是要他完美得几近苛求。
“想…”他接过话头，欲语还休，音节发出之后又咬住了下唇，许久。
想她会否坚定如昨对他永不背弃。
想她其实动摇如今对他心意难定。
可是不能说。
就像是那两人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饭桌氛围异常和平，吃完饭两个人竟然也空前一致进了书房。
说是要商量一下小佐回去之后该如何解决她那亲爱的老祖宗筱崎绛的事。
泡了茶端了水果进去，却见书桌上摆开来大卷大卷的卷轴，小佐翻阅老佐讲解，当真像模像样。
见她进来他们也不避忌，继续进行着他们的话题。
“据凛所说，筱崎家应该是遭到过大规模的血洗。可事实上，族谱上记载的那时的族人，绝不到一百三十一人。”
“根据凛的口述整理的资料在这里。”
“还有九尾的…”
“筱崎绛筱崎纨…还有宇智波斑…”小佐一边念叨着这三个让人烦心的名字，一边写写画画的。
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凛一直都不敢问小佐，那边怎样了，老祖宗用她的身体做了什么。
总归是害怕的，有了更多的压力来源，她就愈加摇摆不定，或许想要回去那边，又或许更加想要逃避。
让她感动让她体谅的是，她不问，小佐也不主动说，即便那边有天大的乱子，他不会要求她回去承担后果。
但，既然他还在这边调查这些，想必那边的乱子就还没有解决。
至于老佐…她其实并不知道他为了她调查了这么多筱崎家的事，至少他告诉她的，远没有这么多。
想来她是不愿关心这些的，故意不闻不问，其实是不想面对罢了。
而那个人，既然她不再关心了，自己仍关注研究的同时，自然是对她守口如瓶绝不搅扰。
无论研究还是隐瞒，无非都是，出于对她的爱护。
即便是有私心，她又有什么可说有什么可埋怨。
“凛…我该早点告诉你他就在你身体里的…”从凛手中接过茶杯，小佐盯着杯中茶叶浮沉，水汽氤氲了双眼。
凛低低笑了声，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呢，“我察觉到了，可也没有告诉你啊…”
小佐抬头神色怪异地望了凛一眼，欲言又止，那时两人都不想对方担心，所以选择了隐瞒。
但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又如何来评判呢。
“所以…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弄清楚了吗？”适时地岔开话题，凛将问题抛给了老佐。
说是不关心，又怎能真的不关心。毕竟那是她的老祖宗和佐助的老祖宗，归根结底，到了今时今日，纠缠不休的是他们这些活着的人。
而对于那些真实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是他们这些活着的人。
“筱崎纨和筱崎绛是宗家的兄妹，两人后来成了夫妻有了孩子，按正史记载的话，他们就是将血脉传承于你的祖先。”老佐所说的这些凛是知道的，在筱崎绛的意识里看过一部分，通过老佐给自己看过的一些资料也了解了一部分。
毕竟是正史记载的内容，想要找到还是比较容易的。
“嗯。”凛看到老佐的脸一点点变纠结，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才是重点。
重点在于，砂隐的筱崎纨怎么会和宇智波斑勾搭到一起。
当然，或许当时还不存在这些忍村的概念也未可知。
“但不知为什么…筱崎纨后来又跟了宇智波斑…而且…死心塌地。”老佐说这种话的时候自然是纠结的，太过容易的联想，让小佐和小凛都因为这句话而起了些微妙的反应。
“唔…”凛正咬着水果，差点被噎住，这风流的筱崎纨，倒让她怀疑起自己的多情是否源于家族遗传。老佐的眼神还算正常，小佐看她的样子明显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你不是说过的吗，筱崎纨似乎是为了宇智波斑使用了时间倒退的忍术。”如果那初代二代两位火影的记忆和表述没有出错的话，凛认为她基于自身血的教训的推理是基本合理的。
除了——
“嗯…也不一定是时光倒流，也有可能…是想让他长生不老。”
关于长生不老这样的事她其实没有和佐助探讨过，所以…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如宇智波斑一样期望这样的结果。
“至于筱崎绛和宇智波斑…如果按照凛你的话来还原的话，除了夺妻之仇，宇智波斑还灭掉了筱崎一族，之后筱崎绛便利用那些筱崎家的亡灵铸成了那颗珠子…”
“嗯…”一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告诉了老佐这么多事，凛再面对小佐那双明显流露不满的眼眸时心虚便又多了几分。
为什么有的话怎么都不肯告诉小佐，却可以轻易地告诉老佐？
她也不知道。
“但是这样又和正史和族谱上的记载出入极大…”小佐喃喃地插话，翻阅着卷轴一脸凝重。
所以凛听来的那些话，凛的推测，未必能够成立。
其实他来这个世界怎么会不急呢，那边的事情没解决，只不过是两边时间流速不同才让他稍稍放松罢了。
之所以不告诉凛，不过是不想以那样的理由要挟她回去罢了。
毕竟，一开始，他是希望，她是因为爱他，才跟他走的。
“而且现在不确定筱崎纨的死和灭族事件的关联，时间也无从确定。”老佐用笔在小佐画的图上将两件事圈出来，这种里程碑的事，偏偏搞不清楚先后。
至少…让他们知道筱崎绛和宇智波斑之间的死结在哪里，也才好去着手解决啊。
并不是为了小佐才想去解决那个世界的事，只是昨晚小佐告诉了老佐一件他自己非常在意的事，恰恰也是老佐一直所担心的，所以两个人才会一拍即合，空前团结一致对外。
“还有一件事让人在意…九尾和筱崎纨关系很好，据他所说，当年驯服他袭击木叶的人，其实是筱崎纨。或者说，他是为了筱崎纨才会帮助宇智波斑。”不曾告诉过凛隐瞒至今的事，老佐终于选择说出来了。
看到凛神色怪异地望了自己一眼，倒是没有责怪，但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毕竟…他似乎真的瞒了她太多事了。
“那么…至少可以确定在木叶袭击之前，筱崎纨还活着吧。”小佐大脑转速飞快，迅速添加起时间轴来。
可是老佐却又摇起了头，
“不…九尾那时是说…筱崎纨为了宇智波斑而死，但还是拜托他站在斑那边。”
☆、Chapter 136·九尾
“佐…佐助…”漩涡鸣人看着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三人，老佐小佐分列两侧，说不上矛盾，但更说不上和谐。
显然之前看到凛所不曾有过的强烈的惊讶感觉，在看到老佐小佐站在一起时达到了巅峰。
也许到这一刻，才终于相信，凛自称的灵魂穿越，竟然是如此真实。
那样超现实的事，竟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边。
前一天才特意向老佐叮嘱过的时空隧道打开过的事，这么快就知道了其后果。
看到三个人下眼皮有着不同程度的青黑，漩涡鸣人确信这三个人已经陷入了空前的纠结之中，现在还能和平共处，姑且算是一种奇迹吧。
“你…是怎么过来的？” 老佐联合自己瞒着凛的事不知道是否已经被她知道，就算硬着头皮，漩涡鸣人也得继续把戏演好。
即便这问题老佐和凛可能早就问过，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漩涡鸣人再问一次也无可厚非。但愿如此。
事实上小佐是第一次见36岁的鸣人，要说不习惯和好奇自然也是有的。
他打量着鸣人，不知道他心里对这个人是作何评价，正如不知道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36岁的自己是作何感想一样。
鸣人所问的问题，他的确回答过老佐，但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凛并没有问过他。
就好像完全不关心这个问题一样。
但也正因如此，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小佐偏头瞄了瞄凛，这才看向鸣人，颇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道，“筱崎绛送我过来的。”
对于那位老祖宗而言，或许真的就只是少了个对手那么简单而已。反正…来了这边，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一定是出于那样的自信，又不想再和他纠缠，那个人才会把他也扔来这边的。
在这一刹那，她终于意识到很多事情不是自己逃避着不想知道就可以不去面对的。
筱崎绛送小佐过来这个世界找她，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
凛猛地抓紧了小佐的衣襟，情绪有些激动，声线也不由自主地紧绷——
“那你知道要怎么回去吗？”
“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有些事情他才不想让她知道，或者说不敢让她知道。
他这样莽撞地就过来这个世界，她肯定是会生气的，也会因为这样，给她压力。
这样的行为，可以理解为爱她不顾一切，但同样也可以理解为有勇无谋意气用事。
这样，或是那样，全在于她。
“那你过来干什么！”
凛突然觉得讽刺，这个人一见到她便是口口声声地要她跟自己回去，可事实上，他连他自己要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究竟…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她说起那些事来的！？他怎么就能那么淡定那么不在乎就跑过来了呢？
他要是回不去的话，要她怎么办呢？
“小凛…”老佐见状，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帮她平复情绪。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宣示着主人此时情绪的波动。
小佐不知道要怎样回去的事是有告诉他的，他听到时松了口气，却又忧虑。
换作是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作为对手小佐确实棘手，但作为同一个人，他欣赏小佐的果决。
只是…知道了这样的事实，凛心中的天平一定会相应地倾斜。
“他只是担心你。”在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的问题上，老佐知道其实他和小佐是完全相同的类型。
所以他选择在这样的时候，为小佐说情。
“抱歉…”凛松了手，垂着头，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干正事吧…”
凛所有的异空间内，九尾借助着鸣人的查克拉，实体化出了上半身来，和凛交谈。
至于为什么是凛——这只老狐狸不喜欢宇智波家的人，只想和纨纨的后人交流而已。
所以老佐和小佐，乃至鸣人，都只有在一旁旁听的份。
用九尾的话来说，能让这些混小子们旁听，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你跟筱崎纨是挚友？”套用了老佐的话，凛又一次跟九尾确认道。
九尾并不直接回答凛的问题，反倒是抬爪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将下巴搁在地上，“…是宇智波纨。”
凛对于这样细节上的纠缠颇感多余，眉头一挑，语带不耐，“没分别。”
“她不喜欢。”
“呵…”那个女人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于她何干。凛嗤笑一声，随即迅速切入正题——
“你说过筱崎纨是爱宇智波斑的吧？那，筱崎绛呢，她不爱他吗？”筱崎绛说过宇智波斑抢了他的女人，从筱崎绛的意识里她也曾感觉到过他对她的用情之深，三角之中，至少先让她确认出一部分吧。
毕竟…所谓的筱崎纨和宇智波斑相爱…也是有疑点的。
她毕竟是筱崎家的人，怎么会爱灭掉筱崎一族的宇智波斑呢？若不是九尾撒谎，问题就一定出在时间上。
“不是啊，”九尾旋弄着爪子掏着耳屎，一脸不以为然，将指甲中残留的污垢吹走，这才慢悠悠地回答起凛，“纨纨是他的妻子，自然是爱他的，不过是后来又爱上了宇智波斑而已。”
“什么叫又…”脱口而出质问的同时，凛在心里大呼不妙，她自己…还不是，爱着小佐…可是后来…又爱上了老佐。
果不其然自己同时接收到了三道冷冽的目光，像是在说你个人渣之类的话，埋怨她也如同她的祖先一般花心多情。
凛不禁满头黑线，在心里埋怨着果真是基因的问题。
不过…老佐和小佐怪她也就罢了，混蛋漩涡鸣人掺和进来是想多管什么闲事？
“那…更爱哪一个？”正如她对老佐小佐一样，想必在筱崎纨心里，筱崎绛和宇智波斑也是有轻重之分的。
其实答案他们心里都有，不过还是得跟九尾再确认一次。
“这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对于这样纠结的问题，九尾显得非常没兴趣，在他看来，喜欢就两个都要，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可是这些人，却偏偏要分出一个高下，硬是找出更加的那一个。
“可她不是为了宇智波斑而死的吗？”通常的理解是，能为一个人牺牲性命，那一定得是挚爱才可能。
“也不能这样判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