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却是一闪身,拦在了众人的面前说道:“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但我所言,句句是实,那些金玉器,本不是崖州之物,是他们丢失的镖货,在崖州寻了回来。原也不必再上行税,但那八大箱珍珠,却原属崖州,理当交行税。”
那些官兵皱了皱眉,对崖州分舵舵主说道:“你家少爷这脑子里,是不是有些问题。”
崖州分舵舵主心里说道:“那是太有了。”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只是说道:“我家少爷今个喝得有些多了。”
展昭只被气的七窍生烟,说道:“那我就把这些珍珠找出来让大家看看。”说罢就去把那些土产瓜果倒了出来,可是里面一箱箱,除了瓜果便是瓜果,又哪有什么珍珠的半点影子。
展昭又去翻里面的,还是一无所有。
那些官兵刚天始时瞧的目瞪口呆,可到后来反映过来后,哪还理他,自行下船去了。
大船开启,小岸心底有些不安,是自己执意要走水路的,看起来,水路怎么都要比旱路安全省事诉多倍。但鬼手久闯江湖,经验比自己要多出许多来,他提意要走旱路,想来也必有他走旱路的道理,还是去问一问他的好,如果改道这会也还来的及,别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惹出什么事来才好。于是寻至了鬼手,问道:“你为什么想要走旱路?”
鬼手沉默一下,还是说道:“你不是怕海中的阴天和风浪吗?”
小岸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理由,不由得张口骂道:“我怕的多着呢,我还怕吃饭给噎死呢,难不成以后就不吃饭了不成,我还怕喝水给呛死呢,难不成以后就不喝水了不成。”说罢气呼呼的转身而去,到厨房内煮了碗醒酒汤去给张峄。
进了房中,却见张峄正在那里睡觉,便把他叫醒来喝醒酒汤。原以为张峄酒醉必然难叫,不想只叫了一声,张峄便醒来,见小岸端正醒酒汤来,笑道:“劳姐姐费心了,其实我也没多喝。”
小岸见他神色也是清明,当下笑道:“你也是装醉的啊?”
张峄笑道:“其实多大点事啊,还犯得着把我也支同去,展颢二十年的时间,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天牢逃犯,变成一个富可敌国黑道首领,说他是老老实实做生意挣的钱,三岁孩子都不能信啊!如果余火莲从此以后真的不再造反,只是逃个税,弄几个钱花,只怕连皇上做梦都要笑醒了。”
小岸看着他笑而不语,心想,这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余火莲是皇帝的儿子呢。
张峄见他笑的诡异,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姐姐,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小岸欣慰的说道:“你长大了,我高兴啊!”
张峄说道:“我自己也觉得自己长大了很多,再回想两个月前的自己,连自己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幼稚的不得了。”
小岸说道:“可我却觉得你远没那时候快乐了,那时候连我都觉得前路茫茫,可你每天都能快快乐乐的,不管走到哪,都能惹出一片笑声,天大的事你都不往心里去。我一眼就能瞧透你所有的喜怒哀乐。可现在我都感觉不到你快乐了,就算你脸上在笑,可你心中却没有高兴过一次。满腹的心事,你都藏在心里。”
张峄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小岸又道:“那你回京以后,有什么打算?”
张峄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小岸又问道:“那你想过绿灵姑娘吗?”
张峄一笑,抚了下身上的那条小蛇说:“身上成天黏着这么一条小蛇,想不去想都不容易。”
小岸又道:“那你打算娶她吗?”
张峄说道:“想过,可就怕她当时只是一时心热,现在已经不想了,这傻姑娘好像想起什么就是什么,做事都不去想的。”
小岸失笑道:“那倒跟你以前一样。”
张峄笑道:“也是。”
展昭一个在整理着那些瓜果,他一个人把那些瓜果箱来来回回的查看,所有的箱子一一打开过手,可还是查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这才明白不知不觉得又着了鬼手的道,原以为他带自己和张峄出去是为了把自己灌醉,是以他便佯醉。却不想他只是要拉自己走,让这些人行事时,避开自己的耳目。
水路果然是快,去时走了两个多月的路,不过四日间,便从海中回来,转入运河之中,这日到自一个叫浏阳的码头补给淡水,和船上的食物时,却听得码头上的人熙熙攘攘的说着:“这下柳家可惨了。”
“可不是,现在柳家的钱庄里已经兑不出钱来了。布庄里没布,就他们自己家里的那点丝都不够沾牙缝的。而今就是叶家都不给他们送丝了呢!”
“你们说这叶家也够没脸的了。当年柳家出事时,就是叶老爷领头闹的事,气死了柳家老夫人,逼得自己身怀六甲的女儿流露在外。这过了三年,柳夫人领着个小少爷还带了那么多的人回来,柳家东山再起了,他们倒有脸再去认亲。”
“他们倒是想认,你以为柳家想认他们吗?柳少爷不是为了这事,把柳夫人的奶娘都给杀了,柳夫人为了儿子的官司,才不得不跟叶家和好。听说那次柳夫人往衙门扔的钱海的去了。”
“那是,都说十八亩地一棵谷,那是柳少爷可是三千顷的一颗独苗,能不救吗!”
“哎,这柳少爷可有四五个月都没露过面了。该不是又在外面闯什么大祸了,柳夫人把这家里的钱都又扔去打水漂了吧!”
“要是的话,咱们可什么也没听说啊,不过,这柳家都出这么大的事了,这柳少爷和柳夫人还一个都不露面,这可不是要出大事了吗?”
“你说这风水轮流转,柳家这次要是再倒了,他还能再起来吗?”
小岸听得这些,正惊异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听得身后有动静,一转身,却见鬼手已经换下了那身粗布白衣,换了一身大花轻绫苏绣衫,里面衬着天蓝色翻浪勾云绸,脚下一双彩缎祥云靴。手里持了一柄雕花檀香扇。
张峄从未见他穿过这样的衣服,不由得整个人都愣的出不了声。
鬼手不及理他,只对小岸说道:“家里可能出事了,我得上去问问。”
小岸说道:“那你快去吧!”
换了一身衣服的鬼手上了船去,他身后四个也都换了家丁家衣服的人,立时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一亮相,立时整个码头都惊呆了,柳家的大少爷,苏州城里那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这浏阳码头离苏州也并不远,其中几个大些的商家,又怎么回不识得柳大少爷。
当下鬼手给他们打了招呼道:“秦老板,粱老板,张老板,有日子不见了。”
几个人齐齐回道:“柳大少爷,这些日子你哪去了,大伙可都惦着你呢!”
鬼手也懒得跟几个人兜圈子,当下哈哈一笑道:“出去采办了点货物。听几位方才所言,我家里好像出了事,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最后还是张老板说道:“柳少爷,你还是快回去吧,苏州城都快闹翻天了,要不是这次你家里的家丁守得紧,只怕是要比十八年前那次闹得还要厉害呢!”
谁都知道十八年前那次,真把柳家拆得连块木板都没有剩得下来。
鬼手皱了皱两道八字眉问道:“那我娘这次究竟借了多少钱?”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秦老板说道:“怎么也有几千万两吧!”
鬼手没有说话,这么多钱,那绝对是无间道里要用,可而今刀兵不兴,宗主又下了禁杀令,宗内怎么会突然需要这么多钱?而这么多钱,怎么又都只落在锦云坛的身上了?
一转头间,一名家丁已是领了一个码头上的伙计走来。见那家丁对他暗暗点头,知道是领了个了解内情的无间道内的弟子回来,当下对三人一拱手道:“失陪。”而后便领着人急急回的船舱内。
进了船舱那下跪下行礼道:“浏阳分坛弟子见过暗杀使。”
鬼手急切的问道:“我娘怎么了?有人见过她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这几天都不曾有人见过坛云坛主。”
鬼手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倒底怎么回事。”
那名弟子回道:“起因都是因为三个月前陈州旱灾,后来宗主和展少爷两人在陈州赈灾,银钱突然出现大量的缺口,再加上镖堂接连失镖,又要赔人家镖银,又要按顿自己兄弟的家眷,而且下面各分坛都停了往京城解送的供给。一时间连京城兴源钱庄都现钱短却,只有锦云坛主将钱庄的利钱提了三厘,又说丝钱每晚算一月,便加利一分,于是一时间钱庄里存钱的人大增,算丝钱的人也大减。而后锦云坛主将这些都送入了京城,连钱带物,足有上六千万贯之多。”
鬼手皱眉道:“为什么要这么多,陈州赈灾一共也没花这么多钱啊!”
那名弟子道:“还有镖堂那边的失镖,还有药堂在陈州的舍药和树英堂的那些孩子,一切都落在了锦云坛一坛之上,锦云坛自然就是竭泽而渔也都支撑不了多久的。”
这些情况鬼手原本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总坛那边的事,让娘在这边这般的疯狂贷钱。一时间鬼手一张原本就青白的脸,这时更加铁青难看。抽着冷气说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敢不给总坛供给的,本使还没死呢!”
那人激凌凌的打了个寒颤说道:“属下不敢,浏阳分坛该给的供给早已在去年秋后给过,今年的还不到时候。”
鬼手一双桃花眼中眨着冰冷的寒光道:“那你们就眼看着锦云分坛就这么倒下去是吧?!”
那人连忙说道:“回暗杀使,奉钱右使之令,早在三天前,浏阳分坛已提前将今年该交与总坛的三万贯供给,就近送至了锦云分坛,无奈锦云坛主这次借下的实在是太多,这三万贯实在是杯水车薪啊!”
鬼手怒道:“同是分坛,锦云坛一年上交总坛的供给是二十万贯,丝绢绫罗三十万匹,生鲜鱼虾另计,你们只拿三万贯,还好意思说!”
那人吞了口唾沫不敢再说,心道,你们锦云分坛占了一个苏州,还霸了一段运河,我们浏阳就一个码头还来些钱,别的怎么敢跟你们比啊。但当着鬼手的面,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鬼手又问道:“除了你们浏阳钱右使还调了那些坛的钱给锦云坛?”
那人摇了摇头道:“那属下就不清楚了。”
鬼手摆了摆手道:“那你去吧。”
那人行了一礼,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真比被鬼吓了跑的还快。
鬼手对小岸说道:“我想回趟苏州。”
小岸说道:“那就回吧,反正我们的船走运河,也就一转弯的事,锦云坛出这么大事,我们原也该去看看。”
鬼手甚为担忧的说:“我就怕我娘已经出事了,出这么大的事,她连面都不露,这不合理。”
小岸也觉出不对来,但也没法,只能宽慰道:“或许锦云坛主是觉得事情难以处理,想等风头过过,钱右使把钱调过来再出面。”
鬼手冷哼一声道:“你觉得我娘会是那样不难面对的人吗?!当年她回来时,可是一无所有,还要面对诸多清算老账的人,她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一年为宗主筹到上千万两的银子,如果是不敢面对的人,可能吗?!”
小岸给他堵得哑口无言,心说这人这会成属疯狗的了,连个好坏话都听不出来,难不成非得自己说锦云坛主说不定已经死了才成吗?!于是也就懒得再搭理他。
船顺运河转入苏州,只一个多时辰,便到得苏州城外码头处,再往里走便要换了小船了,不然这等大船可进了不苏州城。
☆、杀星返家也温馨
船顺运河转入苏州,只一个多时辰,便到得苏州城外码头处,再往里走便要换了小船了,不然这等大船可进了不苏州城。
鬼手吩咐道:“将船上的货物全部卸空,一应水果诸物,除了家里要用的,其余的立刻送各处店内上货,硬货全部露出来,要让码头上每一个人都看到。别外告诉所有的人,明日起柳家的兴源钱庄全额兑钱。要钱的都可以来兑!”众人听了齐齐应是。
小岸说道:“你疯了?全额兑钱,你没听那人刚才说现在锦云坛最少借了有六千万贯吗,咱们带来的那些顶多也就值个几百万,还不是现钱。”
鬼手大笑道:“人都是贱骨头,你越缺钱怕人来兑,就会人人都来兑现钱,你越不怕兑,他们就偏不会来兑。”
小岸道:“可就算这样,那明天一开兑,也会有人前来疯兑一阵子的吧!”
鬼手一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也不用怕,我今晚干他一票大的,明个就有现钱往外兑了。”
小岸听了吓了一跳说道:“你可别胡来,上边有宗主的禁杀令,这边还有展少爷在盯着。”鬼手道:“我正要他盯着我才好呢。”
说话间,船已经在苏州码头,鬼手一露面,立时引得轩然大波,柳家大少爷,在苏州城里有谁不认识啊!再加上这当柳家又正处在风浪尖上。鬼手笑着跟众人一一打着招呼。苏州码头本也是无间道的产业,苏州分坛里的人,到了这里,那自是回到了家中,挥手叫过小船队开始卸货,三言两语间,都明白了鬼手的竟途,于是一船船的新奇水果不断了运了出去,每一只船又都只是只装外面,不装里面,整整装了三十小船之后,众从船舱里面抬出整整二十只大箱子,打得开来,饶是珍珠之光甚为柔和,但一下子这么多,还是立时把众人的眼都给耀花了,而后众人开始分装,一大整箱,分得二十小箱,这才又装上小船。从上到下,清一色的海水珍珠,直把一码头的人眼都给看直了。而后二十小箱装上一条小船,这次除了撑船的稍公以外,另有两名苏州分坛的弟子跟上了船。八大箱珍珠以后,又是一箱箱的各色金器,玉器。待十船装过了以后,鬼手打着站在了头一支小船之上,小岸压尾。两人心中也着实明白,这一番炫耀故然能安得许多人的心,却也会招惹出许多不顾生死之人的贪心的。
幸而一路也算平安,二十支小船平安驶到柳家的门前,小岸张峄展昭这些人,都没见过这种河两边搭起三尺多高木板,木板之上建的就是一座座房子,开着一家家的店铺,竟然都是建在水中。三丈来宽的河面上,船来船往便如街道一般。船队所过之处,便如炸了锅一般,船上所有的人都能听到人们在说的一句话:“柳大少爷回来了!”不多时便来到一个更为热闹的场所,外挤满了水泄不通,热闹无比的人群,吵闹之声便像炸了锅一样。
“算钱,算钱,快给我们算钱……”
“就是,你们可不能坑我们的血汗钱啊……”
“十八年前你们柳家就坑了我们一次了……”
鬼手一张脸上阴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低吼道:“一个个都他妈的找死呢!”他这一句话不知不觉间运的用上了内力,场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立时全都为之一震。纷纷转过了头来。
船上锦云分坛的弟兄心中也是猛然一跳,立时叫道:“少爷冷静!”
鬼手这才省起此刻自己的身份,强压了就想纵身上岸的想法,待小船靠了岸边,这才缓步上岸。岸上的人纷纷后闪,给他让出来一条一尺多宽的道来,两边则是挤满了人墙。
身后两名锦云分坛的人立时将珍珠搬了下来。
鬼手一眼瞥见站在离门前最近的叶慕龙。当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外公也在啊!”
六旬开外,身子依然健壮的叶慕龙冷笑道:“今个丝钱算了,咱一切好说,丝钱不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