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岸听了思索了会终是无奈的来至鬼手的帐篷内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鬼手一动不动的说:“你是首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小岸气急,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腰间喝道:“给我爬起来。”
她这一脚使了内力,直疼得鬼手龇牙咧嘴抽着冷气报怨:“你这是要废了我啊!”
小岸脸上一红骂道:“胡说什么呢,谁叫你不躲的!”
鬼手突然一笑道:“小岸脚下死,做鬼也风流!”小岸一脚踹向鬼手的胸口骂道:“做你的风流鬼去吧!”
鬼手连忙一个翻身躲了开去。
小岸冷哼道:“不是要做风流鬼吗?怎么又躲了?”
鬼手说道:“你不喜欢这个玩法,不跟你这样玩了。”原来鬼手看出小岸这一脚明显又加了两分力,让她踹实了,非受伤不可,这才急急躲开。
小岸看也不看他说道:“算你识相。下一步怎么走,快说。”
鬼手默然好一会,才说:“咱们出去跟大家一起说说吧!”
而后两人出了帐篷,让大伙围了一个圈子。
鬼手开言说道:“下面是一场硬仗,那些劫镖的人比咱们早进苗疆几近一月,所以咱们不占天进,苗疆山穷水恶咱们也不占地利,况且劫镖的人身边有大量的镖银财物,只要不是太笨,想来他们早已与这里的地头蛇五毒教结成一势,所以咱们也不占人和。”
张峄低声嘟囔:“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那还追个什么劲呢!”
鬼手双目如利刃一样的射向张峄,张峄连忙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鬼哥,你继续说,我听着。”
鬼手这才说道:“我们唯一的机会是五毒教对本门的忌惮,五年前他们在宗主的手下吃过大亏,这才让本门在这里建下分坛,并且每年给总坛进供草药。所以只要我们不逼迫太过,五毒教也绝不会跟我们正面为敌的。虽然先前来的那些人,必然已对五毒教许以重利,但这绝不足以让五毒教能做出与本门为敌的决心,他们只想左右逢源。而对我们来说只要五毒教能保持中立,几十名叛徒,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小岸皱眉道:“可现在去哪里找这些人呢?”
鬼手道:“敲山震虎,我们明天先去敲五毒教这做大山,如果人就在五毒教内,五毒教主定要匆忙送他们转往他处。就算人藏在别处,五毒教主也会派人联系他们的。所以我们只要盯着五毒教的动向就行了。”
展昭问道:“五毒教有多少人啊?”
鬼手道:“门下弟子一共有五千多人,总教内也有五六百人吧!”
展昭思虑道:“那我们才这二十几个人,他们有什么必要怕我们呢!”
鬼手淡然一笑道:“五年前宗主来找五毒教寻仇时,只带了二百弟兄,而且还提前下了战书,当时五毒教内有备而防,在那座山上聚集了三千多名弟子,还不是被宗主打的死伤了两千多人,当时本门弟子无一伤亡,最后五毒教只能投降。现在我们虽然只有二十几个人,但现在单是离这里最近的青苗坛里就有二百多名弟兄,更不要说南疆黑水堂的几千名弟兄了。”
展昭发怔道:“带了二百弟兄,打的五毒教死伤了两千多人,自己却一人不伤?”
鬼手道:“宗主当时用的是强弩火箭阵,我们能打的到五毒教的人,可五毒教的人却打不到我们。加上五毒教的人多用毒,且豢养毒物,毒一经火烧,扩散极猛,加上毒物畏火,四下乱窜胡咬。因而他们都是中了自己的毒。”
展昭问道:“那官府的人也不过问吗?”
鬼手说道:“我不知道。”
这日已到了五毒教的地界,鬼手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展昭说道:“把你的脸遮起来吧,长一张好看的脸,到这里简直就是招灾的。”
展昭不解的问:“为什么?”
鬼手一脸促狭的笑道:“你知道当年宗主为什么要打五毒教吗?”
展昭一怔,在他想来无非的扩展自己的地盘而已,哪还来的什么为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鬼手得意的笑道:“就因为余火莲那张脸长的太好看了,结果他来苗疆还不晓得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于是五毒教的大小姐就看上了他,可余火莲那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哪只眼睛能瞧的上她啊!那那大小姐就给余火莲下了蛊,这才给五毒教招来了一场灭顶之灾。虽然之后,宗主给他们订下了,不许再以蛊挟人成婚,可而今宗主不在了,你要真中了蛊,我们还真解不了,你呀,以防万一吧!”
展昭老老实实接过了人皮面具戴了上去。
小岸抬头示意张峄道:“那他的呢?”
鬼手贼笑道:“长成他那歪瓜裂枣的样,正愁讨不上媳妇呢,这要哪个苗家媳妇看上他,那还不正好的事吗?”
小岸笑骂道:“去你的。赶紧再拿一个。”
鬼手苦着脸道:“没有了。”
小岸道:“也成,没有了我不难为你,我退一步,把你脸上的给他,我不嫌脏。”
鬼手只气的大叫:“姓张的,你有没有点底限!”却原来鬼手自见展昭以来一直都戴着面具,没想到今日却被小岸一言拆穿,当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峄愕然道:“小岸姐姐姓张?”
展昭拿着人皮画具,突然想通了心中一直存着的一个疑惑,也怡然笑道:“只怕这位心狠手辣,江湖经验丰富的公子还姓柳呢!”
小岸气不打一来,抬腿便向鬼手踢去,鬼手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展昭识破了,也正一肚子火,于是两人立时便打做了一团。
一行人来至五毒教内,却见大殿里走出一个双十年华的貌美肤白彩衣女郎,手腕足踝俱戴着金铃,行动间叮叮当当响个不已。
那少女走上前来,行了一礼说道:“五毒教座下弟子紫灵,恭迎尊使。”话语若泉水叮咚,清脆灵彻。
鬼手面色不善的说道:“仡楼婆呢?”
紫灵笑道:“仡楼教主说,尊使驾临,本应亲身接待,无奈山野草妇,不识上国语音,愧见尊使,因为有什么事,尊使只管吩咐,属下一律尊从便是。”
鬼手皱眉道:“这里会汉话的只有你一个吗?”
紫灵巧笑依然:“五毒教内会汉话的原本有十几个,只是五年前幽冥王攻破了五毒教后,准他们自由离去,或加入无间道在这里所设的青苗坛,于是这些人有的回了家,有的便入了青苗坛,这五毒教里再剩下的人里,会说就剩我和绿灵两个了。”
鬼手道:“那绿灵呢?”
紫灵笑道:“绿灵采药去了,尊使要见她,她这两日也就快回来了,只是那丫头,性子直,说话没轻重,若有言语之中得罪之处,尊使还莫要怪罪才是。”
鬼手诡异的一笑说道:“绿灵回来就,叫她来见我。”
紫灵当下应了个是。
至于下面问到劫镖的事,不出鬼手所料,紫灵压根就不承认有什么劫镖的人来过,虽然鬼手已命人暗是监视各处路口,查看任何出入可疑之人,却一无所获。
这日展昭随口问道:“紫灵,绿灵,你们的名字中都带有灵字,那是姐妹吗?”
紫灵笑道:“我们是五灵,不是姐妹,除了我和绿灵这还有金灵,赤灵,蓝灵。”
展昭说道:“那他们三个在哪里呢?”
紫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而后察觉立时恢复了过来说道:“金灵和蓝灵出门卖药草去了,赤灵五年前死了。”
展昭追问道:“怎么死的?”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紫灵早已看出展昭聪慧心细,那股子问起来不休不止的劲头,更是让人头大,也是个难对付的主,而今见展昭没把注意力放到金灵和蓝灵的身上,当下心下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五个里面,赤灵是长的最好看的一个,也是最聪明的一个,还是教主的女儿,好多教内的弟子都喜欢她,可她一个都没看上,直到五年前,这里来了一个来这里收药材的汉家少年,他的眉眼长的就像画里的人一样,穿一袭白色蜀锦长袍,纯粹干净像天上的神仙一样,可一开口说话,却又霸道的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赤灵一下子就被他给迷住了。他人长的漂亮,连骑的马也不一般。他不像我们这里的人骑矮小力能持久的川马,而是骑一匹很高大的,很漂亮的马,那马跑起来像风一样,有认识的人说,那马是汗血宝马,一百匹川马也换不来他那一匹。赤灵一下子就被他给迷上了,整天为他跑前跑后的,又是替他看药材,又是替他压价钱。可他从来都不稀罕,连正眼看都不看赤灵一眼。说话也是冷言冷语的,后来眼看他药材收的差不多,就要走了,赤灵实在受不得了,就给他下了蛊,要他留下来。还告诉他,这蛊除却赤灵自己,天下无人能解,他若不留下来,那么七日之后,就是他毙命之时。”
听到这里,展昭已是明白了几分,当下说道:“给火莲下蛊,那她不是自己找死吗?”
紫灵叹口气说道:“赤灵她不是给自己找死,她是给所有的五毒教弟子找死,是给所有的苗家人找死。赤灵回来告诉我,当时少主听说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赤灵看着他那骄傲的样子说,她给他下的蛊与往常的并不一样,这次的蛊毒入体既发作,而且那钻心蚀骨之痛会日甚一日,早晚他会回来求她。可少主却只冷笑一声说了句:我不欠你的了。然后就走掉了。赤灵当时就愣在那里了,她一直认为那个汉家年不理她,也不跟她说说话,连瞧也不瞧她一眼,当然不会承她的情,可没想到,少主在心里还是觉得欠了她的了。赤灵等了三天,就再也坐不住了,开始发疯一样的去找少主,找了两天,只知道少主在这五天里,去过大理,大宋,和苗王的峒寨,找过官府,寻过名医,问过苗王,可这里本就是大理和大宋的边界地带,又有谁来理这等小事,而苗王与五毒教渊源甚深,少主说话冲撞无礼,苗王也懒得理他,只说五毒教自立成派与苗族无关。不想在第六日里,赤灵却突然大喊大叫的满地打滚,于是我们都知道,是有人替少主在解蛊。若这蛊解不了,那么少主,还有替他解蛊的人,都要死于非命,若这蛊能解的了,那赤灵非受反噬而死不可。”
展昭听得暗暗心惊,他听小岸说过,自然知道当初替火莲解蛊的就是爹,只是他先前却不知道,这蛊若解不了,那就连解蛊之人,也要一并送命。一时间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问道:“那后来呢?”
紫灵叹了口气说道:“一天后,一直在大喊大叫的赤灵,突然吐了一口黑紫色的血,而后长声惨笑就死了。三天后,教主接到了幽冥王的战书,教主虽然当时心伤爱女之逝,却也知道,能解赤灵蛊毒的必非寻常之辈,于是立时向苗王求助,可苗王却说,他也无能为力,原来当日,他们都说过五毒教是江湖门派,不干他们的事。原本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可到了这会,却想出手也没法子出手了。又找大理和大宋的人,可他们都一个比一个推的狠,原来少主当日,一般也都找了他们。他们都说过五毒教是江湖帮派,不干自己的事,要少主自己去找五毒教。大长老想让苗王从中说和,让两家罢手。可教主心伤爱女之死,不愿和幽冥王讲和,大家知道没法子,只能硬拼了。又过了十天之后,幽冥王的人就来了,当时教中也聚集了三千多名弟子,四周更是布下了各种毒物,使他们进前不得。可没想到无间道的人跟本就没打算进前,他们离的远远的把五毒教给团团围住,放了火箭,那天正是个大晴天,一进间风借火势,把半座山都烧了起来,毒药最是见不得高温,而且那些毒物都被火烧的四下乱咬,一时间三千弟子,倒有两千多人中了自家的毒,毒虽不难解,可下面还有幽冥王的人守着呢,这时就有人大叫,只有投降才有活路,第一个这样叫的人被教主杀了,可是这样叫的人却越来越多。大长老看着教中弟子眼见就是尽数死完,五毒教也要自此武林除名了,于是就杀了教主,降了幽冥王。后来教中弟子拥立了大长老为幽冥王。”
展昭暗自思索着,挑起这大家这样叫的人,多半应是爹派到五毒教内的卧底,而火莲自来对钱财不经于心,爹又怎么会派他来收购药材,而火莲中蛊后,先对赤灵说的那句,我不欠你的了,而后奔走于大宋,大理,苗王之处,拿到他们保持中立,不过问此事的诺言,爹这明明是以火莲为饵,诱五毒教的人对火莲出手,而后再以为火莲报仇为名,收服五毒教。而火莲明知爹是在以他为饵,却还是利用了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孩。继而在中蛊以后,为爹处处奔走,断了五毒教的各处援兵。而爹却是明知若解蛊不能,反会累自身送命的情况下,还要替火莲解蛊。一时间既觉出平日里的爹对火莲残忍之极,可当火莲遇到危难时,爹又会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爱,为了救治他不顾自己的生死。在爹这样的心境下,火莲自是会很苦很累,而爹自己应该也是会很苦很累吧!
☆、雕刻版官家出交子
这日火莲午后来至宫中,皇帝带他来至御书房后的一座坐东朝西的楼阁前。火莲向那阁上的匾上看去,却见写着:听光阁三个大字,火莲认得是皇帝的手书,于是问道:“为什么要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皇帝不以为意的说道:“看不到,那就只能听了。”
火莲不解的问道:“光也能听的到吗?”
皇帝淡淡的说道:“能看到的人,自然认为光是听不到的,可如果看不到的时候,那就只能听了。”
火莲不语,听光,那又该是怎么样的心情呢?见之不得,只能绝望的用听来向望那一道光。
两人进得屋内,却见这屋子里极暗,除了随着门口传进来的一团光线外,里面竟是黑乎乎的一片,先前在外面明明看到有窗子的,可进了屋子后,却什么都没有了。
火莲皱眉道:“这么黑,怎么刻啊?”
皇帝一笑说道:“窗子是从里面封死的,你去打开了,不就可以了吗?”
火莲的双眼这会已能适应屋内的黑暗,这时已看清,那窗子的位置是被厚毡布生生的订上的。
火莲心下不解的说道:“我把这里打开了,那你以后怎么听光呢?”
皇帝淡然的说道:“不需要了。”
火莲心中更是疑惑的问道:“不需要了?为什么?”
皇帝轻轻一嗯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火莲上前一扯,神力到外,如撕败革,随着整张厚毡的撕下,多年的封闭,窗纸早已不再了,是以大团的光茫连同外间新鲜的空气,一并涌入了里边。
火莲回首,见皇帝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自己,心头一动,屋子早就准备好了,他为什么不让人早些把这些毡布撕下,明明就是等着让自己来撕。为什么,他这是为什么。火莲心中不停的思索着。手中已是不停的把四周窗子的厚毡都撕了下来。这才看出这里是一个四面环窗,前后有门,甚是光明的一处所在。心下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非要把这么一个亮堂的地方给封了起来?”
火莲皇帝吸了一口飘浮着厚毡中细微尘灰的空气说道:“那时朕还是监国太子,看着那厚厚的奏折,举国上下,处处祥瑞,神仙遍布,再想着朕出宫时所见到的百姓生计艰难,想着国库里空空无几,想着这被粉饰的太平之下,实则满目疮痍,朕就觉得这大宋江山才不过三世,却快要完了。我心情不好,就上到了这阁顶去吹吹风,在阁顶正看着四下一片歌舞声平的时候,宫人来报,张良娣产下一子,很突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