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招灾的,说不定脑袋都要没了。我这才赶紧到这城里来卖了。”
那人听了收了长刀,点了点头笑道:“还真你小子的狗屎运。行,这马我要了。”而后去怀里掏了十几文钱递给火莲。
火莲也笑了起来说道:“军爷,这马我送你得了。”
那人脸上变色道:“你什么意思?!”
火莲也不着恼,只是戏谑的一笑道:“这马可是上等的军马,最少也值五两银子吧,这就是给铜钱,那也得五贯,就是五千文,卖这么点钱,说出去人家说我是傻子吗!”
那人听了立时恼羞成怒,恶狠狠的说道:“这是好的呢,让西夏人,一文钱不给你,还得要你脑袋。”
火莲一脸的戏谑说道:“哦?原来咱们朝庭的大军,要跟西夏的强盗比啊?”
那人脸上一红一白的说道:“再他娘的胡说八道,老子宰了你!”
火莲手掌一翻,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耳光,直打的那人原地转了个圈,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几人看到了,立时长刀出手,把火莲团团围在了中间。
火莲瞟也不瞟那些人,只是淡淡的说道:“久闻韩大人治军严明,今日在下倒是见识了,是这么一个严明法了。”
众人都是一怔,而后说道:“你倒底是什么人?”
火莲大笑道:“卖马的!”
这时城上一名将领听得下面骚动,于是喝道:“怎么会事?”众人听得无不清清楚楚立时都静了下来。
就连火莲也都暗暗心惊道:“这人好深的内力!”向他定睛看去,却见他约摸三十余岁,中等身材,身量偏瘦,一身宋军军装,面目却甚是清秀。
眼见周围的人还未天口,火莲已是抢道:“我捡了匹西夏的军马,想到这城中来卖,不料这位军爷,十几文钱就想买的我的马,还够我搭进去的草料钱呢!”
那名将领下得城来,一摆手,众城门兵都收到刀。
那名将领看了火莲一眼道:“你是边民?”
火莲应了声:“是!”
那名将领又道:“多大了?”
火莲说道:“十六了。”
那名将领说道:“你功夫不错,定力也好,可有意从军?这里现在正招落番骑,月钱是寻常士兵的三倍,没有马的,由朝庭配备,自己只要出一小部钱便可,像你这般自己有马的,只要投军,朝庭贴你六成马钱,马还算你自己的。如何?”
火莲一窒,而后说道:“在下家中尚有老父无人奉养,此刻尚不便从军。”
那名将领听了淡淡的说道:“你跟我来。”
火莲应了声:“是。”而后牵了马跟着他进了城中。
二人来至城门下不远处的军营之中,火莲也只得跟他进了营房。
那名将领淡淡的说道:“那你以前从军时,你的父亲是谁俸养的?”
火莲一窒,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看出自己曾经从过军。
见火莲不答,那名将领冷笑一声道:“你倒底是什么人?!是你自己说出来,还是让我自己给你揭出来呢?!”
火莲脑中急转,口中亦是说道:“那你又是怎么人?凭什么说我以前从过军?”
那名将领说道:“在下狄青,你进门时,把马随便扔在门口,却不担心它跑了,这绝不会是一个边民的习惯,只有长年在军中将士才会如此,因为军马都是上等好马,熟通人性,不会随便乱跑。”
火莲没想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狄青,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口中还说道:“可我从小就不曾拴过马,积习所至,难免如此。”
狄青一笑道:“那说明,你出身大户人家,自幼骑惯了精通人性的好马!”
火莲一窒,还是不服的说道:“边民就不能碰巧有匹好马吗?”
狄青一笑道:“自然碰巧可以有,可是能自幼拥有这么一匹好马的人家,绝不会太穷。因为一匹好马,能值五贯钱,这足够一个中等家庭十年的花销,况且一匹好马一年的销耗,更是抵的上一个寻常人家二年的花销。”
火莲笑了起来,说道:“我有说我家穷吗?”
狄青也笑了起来,这么不屈不挠百般抵赖到底的少年,得是什么样的家里才能惯的出来。于是继而说道:“这里战乱一年有余,稍有家资的边民,早已都迁至城中,除了一些极偏远,西夏军绝不会至的地方,才有一些穷苦人家,而那样的家里,绝养不起一匹好马。”
火莲无奈道:“那就算我不是边民吧,可我也不一定非得从过军啊?”
狄青淡淡的说道:“你身上多处有伤,虽说已经快好了,但仔细看,仍然有迹可寻。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以你方才豪不费力的就可以轻松打倒一名守城军的身手,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那只能说,你是被很多的人围攻,或者说是被军队围攻。而最近西夏没有吃过败仗,倒是半个月前,任福将军的大军中伏,几乎全军覆没。再说一个能随口说出积习所至的人,应该也不会到西夏的军中去投军的。”说到这里狄青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所以,我知道你应该是任将军的部下。”说罢一伸手就向火莲脸上揭来。
火莲急忙伸手去格,却仍是慢了一步,狄青已是将火莲脸上盖着刺青处一揉,两臂相交,火莲只觉臂上一震,反被弹了下来,火莲恼起,当下出手如风,一边仰头后退,一手向狄青腕间会关穴攻来,另一手五指成抓,向狄青肘间扣去。
却见狄青微微一笑道:“好身手。”手中却已是将一小块人皮给揩了起来,露出了火莲脸上了刺青。
其实大宋所有士兵都要在脸上刺青,标明所属番号所属,军中人一看便可知是那一处的军人。
火莲一听这话更是怒道:“武功好就来消遣人吗?!”
狄青哭笑不得,由衷的说道:“十五岁,能有你这般身手,可当真不多,五年之后,将为一流高手。”
火莲悻悻的说道:“那狄将军还和我这么个三流低手在这里废话个什么劲!告辞了!”
狄青赶忙叫道:“小兄弟且慢,胜败乃兵家常事,以小兄弟的身手,足可任我落番骑偏将,以此有用之身,为国效力岂不更好!”
火莲冷冷一笑道:“没想到百战百胜的狄将军也会说出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样的话,可在下看来万余命兄弟死于沙战,却不是常事。”
狄青说道:“狄青出行伍,又岂不知袍泽生死之情,小兄弟,念着那些死去的亡灵,就更该替他们报仇雪恨啊!”
火莲平静的说了句:“我会的。”而后便竟自出了营中。
狄青一惊追了过去。
火莲怒火甚盛的抬头说道:“狄将军莫非要强行扣下我这个逃兵吗?”
狄青知道自己留不下他了,无奈递过了手中那一小块人皮给他。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火莲说道:“展原。”接了过来,途了胶,复又粘在脸上,说了句:“谢狄将军。”狄青心中一惊道:“你就是展原?你可知道绿灵在战场上找了你三天。”
火莲淡然道:“那她现在不是不找了吗。”说罢便离了开去。
狄青苦笑道:“这谁家惯出来的孩子?”上战场要带个神医,再配上一堆伤药。
火莲寻了个热闹的酒店,要了几样菜,听着大堂里打尖的人们,一个个热火朝天的议论着西夏和大宋的形势,个个都如刚刚从赵祯的朝堂上,与枢密使们共商了军事大计一般。一边酬劳自己辛苦多日的五脏庙。
正吃的时候,却见一个绿影闪入,直奔过来叫道:“少主!”而后便想行礼。
火莲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还嫌不够招眼啊,坐下。”
绿灵应了一声,便坐到他的对面说道:“你没事了,那天在战场上,怎么也找不到你,可吓死我了。”
火莲淡淡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绿灵说道:“等你啊!我找了三天,这里坛口的弟兄去跟我说,你被宗主带走了。朱观带了千把人突围出来,差不多身上都带着伤,于是我就在这里,一边给他们治伤,一边等你回来啊!”
火莲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绿灵道:“狄青跟我说你进了城,我就一路找过来了啊!”
火莲嗯了一声道:“宗主回京了吧?”
绿灵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没见着。”
火莲道:“应该是回京了,本门自来事务繁重。”
绿灵道:“那我们呢?”
火莲道:“你就继续留在这里,给这些宋军将士治伤吧!”
绿灵哦了一声,继而问道:“那你呢?”
火莲戏谑的一笑道:“我来卖马。”
绿灵愕然不解的说道:“卖马?”
火莲一抬下巴,示意道:“就门口的那匹,五两银子一匹。你去问问有想要的没有,有的话,叫他们跟你订马,这只是个样品,只要有人要,马,我多的是,而且都是上等马。订出去的越多越好,但有一点,不许透露本门的任何信息出去。”
绿灵茫然不解的说道:“少主,我不懂。”
火莲嗤的一笑道:“要连你都懂了,我还忙活个什么劲!”
绿灵嘟了嘟嘴,而后说道:“我卖马,你去干什么啊?”
火莲戏谑的一笑道:“我去准备马源,就等你的订单了,快忙去吧!”
绿灵听罢,便不再做声,转身离了开去。
火莲细嚼慢咽了好半晌,菜饱饭足之后,又寻了个茶棚喝了两壶茶,这才离了城去。
西夏边关的一座茶庄,一身黑衣的展颢肃然而至,外人自不知道,这座无论战火如何纷飞,常年都不会断货的茶庄就是西域鬼火堂的分舵。
舵主也没有见过展颢,也是在见发展颢那犹如幽灵一般的诡异身法大惊之后,又见了展颢的令牌,才知道来者是何人了,当下跪地拜倒:“鬼火堂地火座座下弟子戴金见过宗主!”
展颢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戴金又说了声:“谢宗主。”这才又站起了身了。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忐忑,不知这个向来只在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宗主,怎么回来到这样偏远的小小的分舵之中。
展颢平淡的说道:“备文房四宝,取飞往鬼火堂的飞鸽。”
戴金急忙取了笔墨纸研过来,而后又去取了飞鸽过来。
展颢写了往鬼火堂的信,让他即刻按排出一个由李元昊身边的亲卫军半月前调离出来,悄悄潜至野利遇乞军中的十六岁少年的身份。关系不要跟李元昊太近的那种,还要有点旧恨。
戴金见展颢一身肃杀的一言不发,心中总觉不安,于是说道:“回宗主,现下因为宋国招落番骑,马匹甚是紧俏,加上战乱连年不止,马匹的价格已是连涨不止,而今上等马匹这边已然涨至五两。可属下今天接到渭州那边的消息,说一个叫绿灵的小女孩说自己有很多上等马,而且信的人还很多。很多人都到她那里去订马,扰乱了市场,很是坏事。渭州的弟兄想要做掉她,可她住在军营里,还不惧诸般毒物,很难得手。”
展颢淡然道:“她也是本门的人,另有重要任务在身,你们不必理会她。”
戴金一怔说不出话来。
戴金又道:“那这马匹我们是不是暂缓一缓?”
展颢淡淡的说道:“多备一些吧,以防万一。”
戴金茫然的说道:“属下不明白。”
展颢淡淡的说道:“等你明白就来不及了,少主来找你时,不要提我来过的事。”说罢已是离了开去。
戴金茫然不解的道:“少主也要来?”他虽然并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但有一点却是可以明白的,在这里将有大事要发生了。
火莲悠悠闲闲回到了野利遇乞的大营,已是七日之后。
听到下面的人回禀明索圆盏回来后,野利遇乞不由得一惊,问向身边的人道:“你不是说,亲眼看到他被狄青给带走了吗?那怎么又回来了?”
身边那人说道:“属下确实亲眼看到他被狄青给带走了。”
野利遇乞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带他进来。”
火莲进了中军帐里,施了一礼道:“明索圆盏回营向将军复命!”
野利遇气不动声色的说道:“你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火莲一笑道:“回将军,宋军此番大败,宋皇帝赵祯,怒贬户部尚书、陕西经略安抚夏竦还有韩琦、范仲淹等人。宋军此番死伤严重,不过军中却出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医术之高,人所难及,且自带伤药,分文不取,宋军都传是佛祖座下仙女前来替宋军救人治伤,因为她日穿绿灵,人呼绿仙女。另外宋军出高于寻常士兵三倍的响钱,招收武艺高强,精于骑射的落番骑,若无马之人,进了落番骑,只需自己出一少半钱,由宋朝廷再出资一多半,之后马算个人的。平时日领草料,自行照管。且有风声传出,已有人以每匹上等马五两的价格,向他们出售马匹。”
野利遇乞大怒道:“明索圆盏,你这是给我去打探消息的,还是来动摇我的军心的。我看你是宋军派来了奸细。”
火莲肚中暗笑,脸上却是一派迷茫的委屈说道:“回将军,明索圆盏不知错在何处让将军如此误会,明索圆盏生于夏,长于夏,祖祖辈辈都是大夏人,此生此世都永将终于大夏。岂会是宋军的奸细,又何来动摇我大夏军心之说?”火莲说罢,心中却是暗道:“那是明索圆盏,可不是我余火莲。”
野利遇乞眯了眯眼笑道:“可明明有人看到你一进城,就被狄青带走了。”
火莲淡然的答道:“那是因为圆盏在进城时,被人发现骑的乃是大夏军马,于守城军卒发生争执,惊动了狄青,他劝我入落番骑,圆盏以家中有老父无人照料为由拒绝了。”
野利遇乞道:“这我知道,可后来他还是把你带走了。”
火莲一笑道:“狄青只是把我带走劝说,见圆盏执意不从,便放圆盏离开了。”
野利遇乞听他说的毫无露洞,冷哼一声,说道:“那你刚才说的那些又都是哪里听来的?为什么跟你一起去的却没有听到这么多,为什么跟你一起去的人,却没人传回这些消息?”
火莲笃定的说道:“那不可能,这些事在宋军的酒楼茶肆早就传开了,只要去那里找个角落坐上一晌,自然就会听到。”
野利遇乞甚为惊疑的说道:“这些都是你从酒楼茶肆听来的?”
火莲回道:“是。”
野利遇乞一笑道:“第一次就能把任务完成的这么好,很好,从今日起,升你为小头领。下去好好休息吧!”
火莲双手一拱说道:“明索圆盏多谢将军。”而后便退了下去。
边上的人甚是奇怪的问道:“将军怎么没杀他,反而升他做小头领。”
野利遇乞道:“能从狄天使手下溜走的奸细,你见过吗?”
边上的人摇了摇头。
野利遇乞道:“原是得知狄天使那天在城上巡城,故意让他骑上烙有印记的战马去送死,借狄青的手杀他的。这就是这样,他也逃过了,那他可真是个人才,真杀了,皇上必定不依,不如改为拉拢。”说到这里,转而又对自己的亲兵队长说道:“帮我查一下这个明索圆盏的底细。”
亲兵队长应了声是,转身按排身边的一个亲兵即刻起程往京城去了。
☆、步步连环设巧局
火莲出了大帐,去了军医帐,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微微一愕问道:“我爹他一直没回来吗?”
一个士兵回道:“回来了一趟又走了,说是听说令师的消息,去找你师父来帮你了。”
火莲肚中暗笑,本来不过是编出来的一个师父,这么看来那个江湖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