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穿一笑说:“回信说既是少爷开了口。所征民夫每人发钱一两,助其返家。所买田地每亩发放种粮十斤,助其播种,只是苏州不产谷子,要在北地采办,所以此事还要再缓上几日才成。”
展昭听了大喜道:“如此多谢令堂了。”
柳穿一笑,说道:“不必了,钱本就是东家的,少爷要取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说话间红儿已是取了水来,泡了茶,正要把那头茶倒去。柳穿已是插话道:“还不快给少爷倒茶!”
红儿一怔想说这是头茶。
却见柳穿笑着催促:“还不快倒。”红儿虽是不解,却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展昭听他说不但肯还田于民,放农于归,更要助其返家,发放种粮,也甚是承情,便喝一了一杯。而后告辞而出。柳穿又是直送到门外这才做罢。
柳穿回到屋里,却见红儿甚是不解的问道:“少爷,你不是才说喝头茶有伤天德吗?怎么就又喝了呢?而且那天你对展少爷说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已是解渴俗物。可今天在城门时,你跟那位爷喝酒,却又说三茶才是最妙。都是一样的茶,为什么少爷的话前后却不一样呢?”
柳穿笑道:“可你刚才也说了,人不一样,不是吗?”说罢转身便要走。
红儿说:“那这二茶三茶你不喝了?”
柳穿头也不回的说:“赏你了。”
柳穿复又回房换了一身角绣一朵暗红莲花的夜行衣,系了长剑,而后来至后院,双手一拍,立时从屋中出来四十名同样打扮的黑衣人。其中领头一人问道:“鬼手,当真要还田归农。”
柳穿一笑道:“你耳朵倒长,宗主已经来了,这样的小事,只要展少爷开口,宗主不会不同意的。”
那人一怔说:“可这不是小事,到了明年又何止是几百万两。此时还是要报于坛主知道为好!”
柳穿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说:“这事对于坛主而言,自然是大事,可对于宗主而言,他就是小事,宗主就在这里,此事还有必要禀报坛主吗?”
那人被他的眼光看得发毛,只得应了一个是。再不敢应声。
柳穿说道:“大家都跟我走。”
却说展昭从柳穿那里离开,一路去了恒通镖局,霹雳雷王听了展昭来了先是皱眉,而后让一名镖头告诉他自己不在,顺便探探他的来意。
展昭又岂有不知之理,当下微微一笑道:“锦云堂不但答应还田于民,归农于耕,还每人发银一两助其还乡,每亩发种粮十斤,助其播种。展昭不求冥雷堂也效其法,但请雷堂主兑现先前的承诺便好。”
那人听了进内告诉了霹雳雷王,真把这个霹雳雷王给气个半死,若不是忌惮鬼手剑那死不要命的打法,他真想寻上门去问个究竟。
而后展昭便被冷在哪里,却不料,展昭竟是不急不恼的在屋里一坐便到天黑。
眼见展昭竟是毫无去意,直把个霹雳雷王气的在后院想拿脑袋撞墙,却又不敢,他倒不是怕撞痛了脑袋,他的一身内功外功俱是不凡,不会畏惧一道墙的,可他却怕被前厅的展昭给听到了。他被人送外号霹雳雷王,一来固然是因为他的霹雳神掌极罕有人能敌,另一个就是他霹雳火一样的急脾气,这样的窝火是他艺成以来从未有过的事,就是当初被展颢收服,那也是三招两式间的事,而且自己败的心服口服,可而今这叫什么事。
这叫爬在屋顶上的柳穿都不仅莞尔,笑这急脾气的霹雳雷终是遇上了温吞水的耐磨星。
终于在霹雳雷王转到已经数不清多少个圈,终是一抬脚直奔前厅而去。
展昭心中暗笑却还是起身向他一辑说:“雷堂主好!”
霹雳雷王嚷道:“你不来我就好,你来了我就不好了!”
展昭依然微笑的说道:“既是如此,只要雷堂主兑现前言,还田于民,放农归耕,展昭便马上离去,再不惹雷堂主不好了。”
霹雳雷王脸一横说道:“他锦云坛分不清个三六九点,我冥雷堂却不认识你,没有宗主的话,就不能还田归农。”
展昭依是不气不恼的说:“爹已经过世,况且堂主上次不是说,只要锦云坛肯还田于民,放农归耕,雷堂主这里就也同意吗?”
霹雳雷王说道:“那这件事也要请示了总坛之后才行,你走吧,别在这啰嗦了。”
展昭一笑道:“既然雷堂主出尔反尔,那也莫怪展昭要子承父业,收回冥雷堂所有财产,到那时雷堂主同不同意也都无所谓了。”
霹雳雷王喝着:“你要子承父业,那便带着大家伙把姓赵的那个家伙从皇位上拉下来给宰了,那才是子承父业,而不是当败家子把宗主一生的基业败光,你带着官府的人,把京城总坛里的弟兄全都抓起来,这才逼死了宗主,你道我们大家不知道吗?还有宗主出殡那天,狗皇帝派他的狗太子去传什么狗屁圣旨,你还当着宗主的灵位跪下接旨,把宗主一辈子的脸都给丢光了,你还有脸提子承父业。”
展昭听罢脸如沉水的站了起来平静的说:“雷堂主这样想,展昭也无话可说。但有些事,展昭为了几万百姓,却又不得不做。告辞!”
霹雳雷王听了这话不由的心中一紧,莫说此时展昭是官身,自己说倒底不过是一介百姓,展昭此举又是大益朝庭百姓,而自己则是跟朝庭做对,于民争利。就单说一点,这所有镖局都是在老宗主余影的名下,而展昭则是老宗主的儿子,自己说到底也不过一个代为打理的人,怎么判这镖局,连同这一切的田地民夫也要成为展昭的,霹雳雷王哪容此事发生,当下喝了一声:“你敢!”上前一掌就拍向展昭的后心,展昭一个回身,已然抽剑在手,同时向后一划便解开了这一招,霹雳雷王见那剑剑身长而阔,且冷森森生透着寒意、铁黑色隐隐泛着暗红,知道必非凡品,不由得心下一怔。
展昭冷冷的说:“此剑是爹留给我的巨阙,我以此剑杀你,那是代爹出手,料爹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我对他的故人手下无情。”
霹雳雷王大笑道:“若是宗主在,便无此剑,我姓雷的也在他手下走不了一招,你吗?便有此宝剑在手,又能奈我何?!”说罢已是挟风携雷一掌向展昭印去,展昭不避不闪,一剑直劈迎面直而来。霹雳雷王可不敢空手而拭其锋芒,而眼见展昭这一招虽是打开大阂,但大气中不失灵活隐含后着,当下侧身避过,另一手向展昭肩头扣去,展昭剑转轻灵,转身向霹雳雷王横削而至。霹雳雷王一个斜身下腰竟向展昭腰间扣去,展昭本料他此招一用,霹雳雷王应是以铁板桥仰身避开,却不料他反迎身侧扑,当下一面急退,一面抬脚踢他面门。却不想霹雳雷长回手一扣,抓着展昭的脚踝向后一掷,展昭身不由已的向他身侧滑过,手中的巨阙剑却以一势举火燎原护住全身的同时斜劈霹雳雷王,守中带攻。连霹雳雷王原本自负的不可一势以为自己可以一招拿下他,三招一过,也收了轻视之心,他不待展昭站定,又是一招霹雳神掌,竟劈向展昭的顶门百汇大穴,展昭凌空侧转的同时举剑横削,但倒底右胁下露出空门,被霹雳雷王一把抓住,而后一回手又点在了展昭的膻中穴上,展昭这才倒在了地上,霹雳雷王看着地上的展昭说道:“能接我五招,也算不容易,在江湖之上也算罕逢敌手了。”
☆、第 10 章
霹雳雷王而后说:“来人。”
副总镖头走了过来说道:“这人怎么处置放了他也是□□烦一个。”
霹雳雷王说道:“若是要放,又何必擒他。”
副总镖头说:“可是杀了好像也是不妥。”
霹雳雷王喝道:“糊涂!你也不想想他是谁,杀了他,我不是自招麻烦给余火莲送去我诛杀宗主血脉,好让他余火莲好召集了无间道同时对付我自己吗?”
副总镖头说道:“也是,最好的是让这小子眼余火莲为争宗主之位拼个你死我活,对咱们就最是有利了。”
霹雳雷王说道:“别净想好事了,先前在京师里这两傻小子你推我让,谁都不肯干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是明让暗争呢,谁知道余火莲后来一夜之间就不知道被钱富灌了什么醒脑汤,立时就当仁不让的接了下来。这小子还是个点都点不醒的死样子。还有这个钱富,也是脑子有问题,照说宗主死了,小家伙不干,他是钱堂堂主,又是幽冥右使,这不就数他大了吗?他干嘛还要死拖活拽的非把余火莲给推上去。”
副总镖头说:“或是想挟天子而令诸候呢!”
霹雳雷王呸了一下说:“挟个屁,余火莲你又不是没见过,也是个除了宗主谁都收拾不下的刺头,你是没见宗主出殡那天,狗皇帝派了个小太子去宣旨,去的时候耀武扬威的,结果让余火莲明刀暗枪的收拾到北都找不到,暗算到给宗主下跪,明噎到话都说不出来,夹着尾巴就跑了,那是天子脚下,余火莲他都敢如此胆大妄为,你说谁还能挟得了他!”
副总镖头说:“倒也是,听说宗主使一杆三截拼枪,也是罕有对手的。”
霹雳雷王呸了一声说:“就那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就会玩些花哨的玩艺,他也配叫宗主,飞花摘叶皆可取人性命那才是宗主!”
副总镖头见说了许久还是没到正题不得不再问:“那这小子怎么处置?”
霹雳雷王说道:“也好办,你去把别外的四堂十八坛的人都请过来。”
副总镖头问:“都请过来?”
霹雳雷王一笑说:“是的,都请过来,他们也都在陈州买了地,这小子让还田于民,放农于耕,那是拿刀把大家的肉一块往外割,谁也不会坐视不理的。能拉上四堂十八坛的人,一起杀了这小子结盟立约自是最好,就算不能,也要把他害死宗主的罪名给翻出来,再把他附上罪名也把他送给余火莲,这样连人带刀一块塞给余火莲,到时候,不管他杀是不杀,都逃不了一个不孝的罪名。他余火莲能接掌本门,还不就仗着那么一个爹吗?扣上了不孝的罪名后,看还有谁听他的。”
副总镖头笑道:“高,高,堂主这一招实在是高。”
霹雳雷王甚为得意的一笑说:“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另外四堂十八坛来这买地收人我不生气,也不跟他们争地抢人了吧!有利大家得,这才是硬道理,他们把我看做风向标,我呢,有他们陪着也不寂寞,等有了难谁也逃不了,不过我本以为这难处会来自官府,可没想到竟是来自这个傻小子。”
副总镖头应了个是,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锦云坛的人也请吗?”
霹雳雷王说:“请,自然是要请的,他鬼手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人多势众,也正好借此机会探探他的底,只可惜的是,这事没把钱堂马堂给拖下水来,要不然余火莲就更势单力孤了。”
恒通镖局巨大的练武厅内站着五堂十八坛近千号人,已被点昏的展昭就被绑在柱子上,霹雳雷王开口说道:“这小子,是个四品朝廷命官前几天已经来我这闹了一回了,今个他又来,非要我还田于民,放农归耕,否则就要收了我冥雷堂的镖局财产,而且他还不止要求我冥雷堂这么做,好像锦云坛也被要挟了,而且接下来,每一堂每一坛在陈州买地招人,他也都不会放过,兄弟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宰了他!”
“真是岂有此理,据然敲诈起无间道来了,给他点颜色瞧瞧!”
“仗势欺人欺到我们无间道头上来了,宰了他!”
“对!宰了他!”
“杀了这狗官,大家结盟共进退!”
“杀狗官,共结盟!”
一时间厅内吵吵闹闹胜过会场,赛过集市。
霹雳雷王说道:“那咱们大伙每一堂每一坛都出一个人,一齐往这小子身上招呼,歃血结盟,共抗朝庭如何?”
无间道内本就是以对抗朝庭为本,谁会拿一个四品朝庭命官当会事,虽说之前听自家堂主坛主说过,再要杀人,要通过宗主或中使的同意才行,可是这帮人,平日里本就是杀人杀惯了的,虽说而今正在风劲浪头,可是由霹雳雷王提议领头,又有这么多的共案犯,大家就都觉得安了许多心。便算有朝一日宗主真的追查下来,那也只能是法不责重。
当下一片叫好声,各堂各坛的领头负责之人都已站出拿出的武器准备出手。唯有锦云坛的鬼手巍然不动冷冷的说:“雷堂主,你要做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不慈的大逆不道人神共愤的事,也不用把大伙都给拉上吧!”
鬼手这话一出,立时堂上每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不明所以。
霹雳雷王笑道:“没成想这里还有个仁慈有加的忠臣义士啊!就不知道老弟要拿我们无间道几条人命,却朝庭那里换个几品官啊?!”
鬼手不为所动的冷冷的说:“我鬼手尽忠是为宗主尽忠,行义是对门中兄弟所行,施仁布慈倒还说不上,只是这等欺瞒兄弟,残杀老宗主血脉,新宗主兄长之事,在下还是不敢的。在下见薄识浅,不曾见过老宗主长子遗脉,但据在下所知这次宗主归天,他可是一直都在的,雷堂主难道也不识他展昭。”
鬼手这番话一说,厅中立时静的可以一丝声音皆无,全都盯着霹雳雷王看去。尤其展昭二字一出,厅上众人都是各坛各堂堂主坛主心腹之人,也皆都听自家堂主或坛主提过此人,知道是老宗主失散多年的爱子,一听眼前这人是他,无不脸上变色,需知做为无间道中人,朝庭命官杀了却是不妨,可这老宗主遗骨爱子,却是万万动不得的。此事不但为无间道内兄弟所不容,更为江湖中人所不齿。
霹雳雷王见此冷冷一哂说道:“那又如何,他逼死宗主,如此忤逆不孝之人,难道我们不该替宗主报仇雪恨吗?!”
鬼手一脸鄙夷的说:“他若忤逆不孝老宗主当日何不自取他性命,老宗主都不杀他,你又有什么资格替老宗主杀他。我看你是别的居心,等不上脱离无间道吧!”
霹雳雷王喝道:“鬼手!老夫是怜你年幼,可不是怕了你的鬼手剑!你愿意还田于民,放农于耕,把到嘴的肥肉往外吐,别把我们都拉上。”
众人一听鬼手居然同意还田于民,放农于耕。一时间无不惊疑万分,需知此次陈州置地招人,除了做为地头蛇东道主的冥雷堂就是锦云坛了。因而如果还田于民,放农于耕,受损失最大的也莫过于这两一堂一坛。
鬼手轻轻一哼道:“用不着你跑我这充老怜幼,实话告诉你,我不但答应还田于民,放农归耕,我还答应了每人发银一两,助其还乡,每亩田发粮种十斤,助其耕种,我们用的钱都是宗主的,少爷都不心疼,你心疼个什么劲!”
鬼手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霹雳雷王却是喝道:“不行,你们锦云坛答应是你们锦云坛的事,于我冥雷堂无关,他虽是宗主遗骨,可如果他做的秉承宗主遗志,领着大家轰轰烈烈干他一场,那我姓雷的认他这个少爷,可他如今只会出卖本门的利益,带着狗皇帝的人,抓了总坛钱堂和马堂的弟兄,逼死了宗主,这等的大逆不道之人,不杀不足以平弟兄们胸中之恨!”
霹雳雷王心想既然已经撕破脸,已何必再多做纠缠当下一掌挥去,就欲要却取展昭的性命。
鬼手冷哼一声,那柄寒光四射,黑中泛着青幽的鬼剑已是直指霹雳雷王而去,这一剑又快又急,中宫直取,纵是霹雳雷王,不收了对展昭这一掌,回手格挡,或是闪身躲避,那自己也非死在鬼手的这把鬼剑之下,这等的赔本买卖他如何肯做,当下怒从心起,左掌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