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
“好说好说。”横天一剑豪爽地说:“人生在世,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些许挫折算不了什么,日落日出有升有沉,不能以一时成败论英雄,贵会仍有不少人才,应该作东山再起的打算呀!”
“短期间还没有再起的打算,善后安顿的事是当务之急。兄弟打算入陕,往投西安的梁钦差,听说贵地有几位朋友,有子弟在关中钦差府有一份差事,因此打算小留数日,向几位朋友打听入陕的门路。
毕兄是本地的仁义大爷,可否请替兄弟先容,引介兄弟与这些朋友见见面?”
“敝地的确有几位出色的弟子,在关中钦差府中混得有声有色。不过,近日来日子不那么舒服了。据我所知,关中差府目下亟需人手,江兄此次前往投效,必定受到热烈的欢迎,根本不需任何门路。
需要用人手殷切的地方,不需任何打点,以江兄的武功与声望,兄弟几乎可以保证,一定会受到热烈欢迎,不需这里的朋友推荐仲介。”
“上次兄弟前往山西,不曾经过关中,想起来仍感遗憾。”
“听说,贾八爷与江兄是世交。”
“本来是的。”
八表狂生咬牙说:“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兄弟已是丧之犬,贾八爷哪肯认我这个世交晚辈?罢了,昨天登门我自讨没趣,没齿难忘。”
地方豪霸之间,难免有利害冲突,也难免明争瞎斗,面心不和是常事,一有机会,就把对方吞并、埋葬,绝不迟疑。
贾八爷住在城外,与城内的豪霸难免有利害冲突。
横天一剑是城内豪霸的代表性人物,与贾八爷这位前辈,就维持这种面和心不和,静候机缘你吞我并的微妙局面。
总有一天,会爆发出你死我活的明朗化冲突。
“这就怪了。”横天一剑剑眉深锁:“据我所知,贾八有两位近亲,在关中钦差府得意,他自己也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保镖护院不断增加,稍有名气的人皆来者不拒,可用的人派往关中帮助他的近亲,没有理由冷落你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他想断绝我出关的路。”
八表狂生冷笑:“怕我到了西安之后受到重用,影响他那两位近亲的前程,他这样做,实在够卑鄙,哼!”
“应该不是原因。”横天一剑摇头道:“西安梁钦差号称梁剥皮,但对付关中的巡抚和御史相当感到棘手,需用大量的武功高强能人,去投效的人全都受到重用,谁也影响不了谁的前程。
再说,他尽可把你留下,助他一臂之力,保持他在本府第一豪霸的地位,岂不是一举多得,为何存心把你气走?说不通。”
“这我就不明白了,反正他赶我走是千真万确的事。”
“所以令人莫测高深呀!用人之际,他却把人才往外赶,岂不反常?”
“哦,贵地是不是有些什么事发生?”
“今年元宵,南门碧照堂的黑煞星王霸,被人雇杀手当街暗杀了,引起了各种猜测。地方上稍有名望的人,都有雇杀手的嫌疑,各霸一方的均势局面,也因此而打破,因此,各自雇请高手加强实力。
你猜我忌,各怀戒心,谁也无法估料,哪一天会爆发你死我活的冲突。以我来说,我就欢迎你留下,助我一臂之力。凭你和贾八的世交关系,他请你你未必肯留下,居然拒你于门外,岂不可怪?”
“也许,他怕我连累他。”
八表狂生不想深究:“已经有仇家追踪到此地来了,他害怕是可以原谅的,只是态度太过恶劣,令人难以忍受而已。”
“什么仇家追来了?”
“千幻夜叉。”
“哦!那个令男人又爱又伯的鬼女人,她算不了什么呀!你没有怕她的必要,江兄。”
“她会千变万化,在大街上也可以要我的命。当然,堂堂正正交手,她并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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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消息的传播,是十分快速的。
鹰扬会江宁镇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了。
消息的传播,肯定会走样的,一句话如果传入第三个人耳中,传出时可能与原意完全不同了。
问题是,江湖人士并不知道禹秋田这个人。
因此,江宁镇事故,主事人除了栖霞幽园的人以外,已有名气的千幻夜叉反而成了众所瞩目的人。
她成了鹰杨门关闭山门的关键人物,禹秋田却在传闻消息中,居于次要的地位,甚至已从消息中淡化了。
横天一剑知道千幻夜叉这个人,并不认为她有对付鹰扬全的能力,只要来的不是栖霞幽园的人,八表狂生没有理由害怕。
如果千幻夜叉行刺,又当别论。
即使有飞天遁地本领的无敌高手,也怕在大街上行刺的三流杀手,人哪能每天都全神防备意外?
更不可能永远不在街上行走。
练成钢筋铁骨的旷世高手,在毫无戒心,来不及行功护体时,一个凡夫俗子,用小刀也可以出其不意捅死他,与平凡人的血肉之躯并无两样。
“刺客不是不能预防的,我在外走动,就不怕有刺客能接近我行刺,小心提防便可保平安。”
横天一剑一副傲然道:“咱们这里的人,自从黑煞星被刺之后,对那些卑劣的杀手恨之入骨。你放心啦!那鬼女人如果胆敢扮刺客,保证她出不了归德城,犯了众怒将死无葬身之地。”
“毕兄真不介意她?”
“那是一定的。”
“兄弟打算在贵地小住一段时日,务请毕兄替兄弟壮壮胆,感谢不尽。”
“包在兄弟身上,江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咱们也好好聚一聚。”
“请接受兄弟的衷诚道谢。”
“不敢当,江兄随时可来舍下小聚,无任欢迎。”
八表狂生颇感失望,他以为,横天一剑会请他到家中安顿的,住在客店里,危险性毕竟高得多。
他以为横天一剑外强中干,口说不怕千幻夜叉,其实心中却有所顾忌,所以不请他迁来安顿。
其实他料错了,横天一剑真的不介意千幻夜叉,而是怕贾八爷另有阴谋,哪有极需召揽人才的人,反而将可靠的人往外赶的道理?
此中必有阴谋,不得不防,弄不好引鬼上门,麻烦大了。
再小叙片刻,他只好告辞走了。
回到六福老店,他大吃一惊。
同伴告诉他,禹秋田带了一个北人屠,住进了六福老店,就住在前一进的上房,成了毗邻而居的死对头,真是冤家路窄。
他出入客店,皆需经过前一进院子的走廊,除非他不再出店办事,不然一定会和禹秋田照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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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进客院上房甚多,天亮之后,旅客一一离去,只有少数需要在府城里逗留的旅客留下。
禹秋田与北人屠,是少数留下的旅客,两人住的是相邻的上房,曾经向客店店伙表明是同伴。
八表狂生不能待在客店里,必须继续寻找倚靠。
仍然是虹剑电梭陪伴他,强作镇定通过这一进院子的走廊。
果真是冤家路窄,禹秋田与北人屠,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死对头面面相对。
“喂!江副会主,久违了。”禹秋田的邪笑怪怪地,神情倒还算友好:“还好吧?”
“主人,用不着给他好脸色。”北人屠的嗓门像打雷,两人一扮红脸一份黑脸:“生死对头见了面,宰了他不就完了?”
“老褚,使不得。”禹秋田的邪笑更浓了:“咱们又不是强盗土匪,更不是无法无天的豪霸,怎能在有王法的城市里公然行凶杀人?在官府落案,咱们今后路寸步难行,没有什么好混的啦!”
“你是说,不能杀?”
北人屠的腔调也怪怪地。
“不能杀。”禹秋田摇头晃脑怪腔怪调:“反正他们不可能永远躲在城里,对不对呀?”
“对,除非在这里成家立业落地生根。”
“可能吗?”
“不可能。”
“那就对了,还怕没有机会宰人?我们并不急。其实,这种蹩脚货,丧了家的小脚色,又不是罪大恶极的狐群狗党,我还真没有杀他们的胃口。”
“对,我也没有胃口了。”北人屠拍拍肚子。
“重要的是,他是栖霞幽园要捉的凶手,夏小姑娘要捉他解至蚌埠集法办销案,咱们如果多管闲事宰了他,夏小姑娘会大发娇嗔找咱们算帐啊!”
“对,这混蛋很得女人缘,靠女人包庇而活命,不管包庇的用意是好是坏。”
两人一弹一唱,讥讽嘲弄句句伤人。
八表狂生如想通过,必须从两人的中间挤出去,他当然不愿意冒险,站在廊口僵住了。
八表狂生受得了,虹剑电梭可就受不了啦!
不管禹秋田在双方的冲突中,表现得如何杰出强悍,但始终不曾与虹剑电梭交过手,而往昔的接触,虹剑电梭一直就是胜家。
因此在下意识中,这位骄傲自负的大姑娘,始终认为禹秋田是她手下的败将,不敢和她放手一拼的弱者。
“姓禹的,你不要欺人太甚。”虹剑电梭终于忍不住出头干预了,粉脸生寒杀气腾腾:“鹰扬会山门已收,你应该满足了,双方并无深仇大恨,你没有理由赶尽杀绝,追到河南来就不上道了。”
“唷!樊姑娘,你要和我讲理?”
“和你讲理,也论道义。”
“哈哈哈哈……”
禹秋田仰天大笑:“想不到你虹剑电梭居然讲起道义,要和人讲理,真是奇闻,我实在不了解你的心目中,对理字的解释根据从何而来的?
鹰扬会派人用毒暗算我,八表狂生将半死的我捉来捉去,为什么?理由何在?你说呢?抑或由八表狂生说?我在听。”
鹰扬会绝对没有对付禹秋田的理由,祝堡主反而可以用自卫的理由而大动于戈。
祝堡主甚至不能以复仇毁堡为理由,因为祝堡主父子屠杀了卅九名无辜的旅客,是凶手。
凶手哪能以复仇为理由作藉口?
虹剑电梭是江湖女强人,从来不和任何人讲理由。
“他们能说出什么狗屁理由?”北人屠粗野地大叫:“一且他们人多势众时,刀剑就是他们的理由。小女人,没你的事,滚到一边凉快去,你还不配替鹰扬会担冤背债,在鹰扬会你算老几?”
虹剑电梭粉脸气得泛灰,银牙一咬手按上了剑柄。
“恼羞成怒的人,就是这副德性。”禹秋田冷笑:“樊姑娘,不要逼钱在旅店杀伤,你已经三番两次在大庭广众间占了上风,我已经给足了面子。这次,你将自取其辱,你最好识趣些,别让我失去耐性。”
“这叫给脸不搀脸。”北人屠的修养有限,恨透了这种狂妄的女人,说的话锋利伤人,毫不留情:“你如果想在大庭广众间行凶找死,你算是找对了,咱们等这种机会,等得太久啦!最好亮你的什么电梭!”
“不要上他们的当。”八表狂生拉住了情妇抓剑的手,冷冷地说:“时辰未到。目下不必计较,算总帐的—天会来的,但不是现在。”
挽了虹剑电梭的手,大踏步从两人中间穿越而走。
“是女人保护男人呢?抑或是男人鼓起勇气护花?”
走廊对面,有人大声嘲笑。
“人家手牵手走路,表示没惹谁,咱们当然不便无理取闹呀!毕竟他们不是我们要捉的大鱼。”禹秋田大声为八表狂生两人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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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另一排上房的走廊,个浑身黑衣的人,站在廊角暗影处不言不动,冷然注视着双方冲突。
那死板板的苍白的面孔,不时涌现令人心悸的阴笑。
禹秋田目送八表狂生两人的背影消失,向北人屠用手式示意,左手拍拍腰间,右手作出握剑状。
北人屠也拍拍腰部,作出询问眼色。
禹秋田摇摇头,表示不必带刀。
北人屠大踏步进入禹秋田的上房,随即出现在房门口,手中有一把连鞘长剑,嘿了一声向禹秋田抛出。
黑影一闪,人影乍现,站在禹秋田身侧丈余,黑衫飘扬,现身速度之快,有如鬼魅幻形。
禹秋田丝毫不感惊讶,不加理睬,信手一抄,接任了长剑,泰然自若地将剑插在腰带上。
“刚才面对两把剑,小子你依然咄咄逼人,是存心激怒对方呢?抑或是真的有恃无恐?”
这人说话的声调极为阴沉冷厉,与那身宽大的黑衫同样令人感到阴森寒栗,一股流露在外的鬼气,胆气不够的人真会望影心惊。
看年纪,约在五十出头,把禹秋田叫成小子,似乎理所当然。
所佩的剑装饰古朴,黑把黑鞘,连剑饰的剑穗也是黑色的,黑得令人心中发毛。
“你该问那两个男女。”
禹秋田也语气冷森,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所谓旁观者清,并不代表真的清,表面的清只是一种假象,你只能看到你主观上的假清。阁下,首先你就先入为主,看不惯我的傲态,所以主观上就认定我有恃而无恐,认为我咄咄逼人,你又如何分清谁是谁非?你站出来指责我,你本身就狗屎。”
“可恶!称这小混蛋……”
“你这老狗不要在这里狂吠,呸!”禹秋田—反往昔以嘻笑讽刺应付挑衅者的态度,虎目怒睁威风八面怒斥:“你是自取其辱。”
“你这不知死活的小杂种,敢在老夫面前无礼。”黑衫人气得脸更灰了,一双鸟爪似的怪手,十指不住抓阖,愤怒的神情十分吓人。
“你勾魂吊客算不了什么真的凶神恶煞,少在我面前卖狂。”
禹秋田指出对方的身分,轻视的表情显而易见:“我不管你是闲得无聊管闲事,或者受谁指使想出面吓唬我,我都不在乎,不要妄想吓唬我这种游戏风尘的人中之龙。”
另一条走廊口,出现另一个青衫梳道髻的中年人。
“气傲天苍,你这种人死得最快。”青衫客阴森森的嗓音同样刺耳,背着手缓步而来。
“你魔剑无常也曾经年轻,也曾经气檄天苍,也曾经商手血腥坏事做尽,也曾经自以为是自订杀人的歪理,你怎么能活到现在?你应该早就死了。”
禹秋田毫不留情挖苦对方:“你这种人不早死,实非江湖之福,我这种偶或插手主持正义的人,早死路是江湖一大损失。”
“无常,别插手。”勾魂吊客冷叱:“没你的事,他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禹秋田冷笑:“是你找上我的,这将是你平生所犯的错误中,最大的一次错误,你将为这次错误仍出代价。”
勾魂吊客的右爪,本来已经提起,已经作势抓出,爪上运劲的光景一清二楚。
但一看到禹秋田屹立如山的气势,以及虎目中的湛湛神光,用爪进攻的念头,在这瞬问消失无踪。
一声剑吟,泛着乌光的怪剑出鞘,传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在拔剑时劲道已经形之于外了。
禹秋田徐徐拔剑,脸上没流露出任何波动的神色,冷静从容没有丝毫激动,真有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气势,让对手感到无穷的压迫力难以抗拒。
“小心他!吊客。”
魔剑无常已经感受到强大气势的压力,好意地提醒勾魂吊客注意。
白担心了,勾魂吊客托大地冲上,剑发灵蛇吐信,走中宫强攻,剑上的凌厉剑气陡然进发,毫无名家长辈的风度,要用浑雄的内劲一招抢制机先。
不知己不知彼,自陷危局。
一声铿锵金鸣传出,禹秋田进发的电光,毫不迟疑向射来的乌光发出,双剑交错的瞬间,无穷大的潜力似山洪溃泻,但见光华一旋,风雷乍起。
乌光流泻而出,勾魂吊客连人带剑飞撞出两丈外,轰然大震中,搜断了一根廊柱,再撞在房间的墙壁上,几乎反弹倒地。
“再来再来。”禹秋田点手叫:“老年人妄想拼内力,是十分可悲的。”
勾魂吊客踉跄站稳,灰脸变成死灰色,死盯了自己的剑,片刻,似乎仍然难以接受一剑栽了的事实,以为自己的剑出了毛病呢!
魔剑无常大吃一惊,脸色也大变。
“院子很宽广。”北人屠大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