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欸？”
“我的意思是说，啊，你看，故事里面不是常有猎人将肉丢给饥饿的狼群拖延时间自己跑掉吗？……你就是那块被牺牲的肉哦。”
“前辈，妹控也请适可而止吧。再说，你也要相信学姐交友的眼光。”
不行……这小子……
“要是敢对我妹妹出手的话，我绝对会让你知道三途川是什么样子。”
“欸？”
“那么，加油吧，骑士先生。”
“欸——”
电话那段黄濑凉太的声音突然间戛然而止，而泽越始手上握着手机，双眼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
在天空之上，有一架飞艇依照着固定的飞行轨迹进行着永无止境的循环航行。
据说在那上面是住着一个超有钱的大贵族，但是厌倦人世所以跑到天空上面一待几十年再也没有下来过。
泽越始还是很小的时候从都市怪谈之类的地方听到过这个传说，当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则是“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解决自己的生理需要的？”
“希望小止当了王之后千万别变成那副孤僻的德行。”
本来就够孤僻了，再向那样子发展，谁知道会变成什么糟糕的状况啊？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却是往好的地方发展了。
她一直都说自己是“聪明伶俐到没有朋友”，但是一直这么孤高下去……要是哪天想不开去毁灭世界，结果连帮手都没有那可真是太悲催了。
泽越始一点也不觉得将自己可爱的学弟推到自己妹妹的身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他的心目中，黄濑凉太已经被确定坐上了“帮手”的预定席。
更何况，如果小止想要毁灭世界，他就将红毯铺在她会走过的路上，如果他想要拯救世界，那他自然也会握剑把一切的邪恶之物铲除。
“但是为什么是‘绿之王’啊……‘变革’可是很麻烦又痛苦的事情哦。”但又是不得不有“谁”去做的一件事情。
况且还有“不变之力”的白银之王端坐于天上。
所以这个“世界的意志”就找上了泽越止。
意志的代言人——那块石板选择了她。
作为被选中的“人柱”在这世上的唯一血亲，泽越始在自己的妹妹成为绿王的那个瞬间，就知道了她会遭遇到什么事情了。
带来变革的绿之王，将掀起改变时代的狂风巨浪。
在新时代的狂风巨浪中被碾碎沉默的人哀叹悲鸣全都由王来背负。
被石板选中的王必须背负起他人的生命和未来才行。
这是王的职责。
石板赐予王不会死于外物的“特权”和“能力”，但是要求王承担起自己的能力。
以及——接受自己的“命运”。
被选中的“人柱”，以及人柱身为“旁观者”的血亲。
旁观者想要介入命运之中的话，必然同样会被命运给碾碎的吧。
但是哪怕落到这样子的下场，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自己却毫无作为来得好啊。
泽越始又拨通了电话。
“小止，到达目的地了吗？”
“正在路上。”
“嗯，玩得开心点哦。”
“会的。”
哪怕是通过线路重新构成的声音，这一句回应也能让听筒这端的泽越始感觉到说话者的那股喜悦之意。
。
。
“啊，我家的哥哥还真是操心啊。”
泽越止举起手机给黄濑看了看。
“……真是的。”
“毕竟是线下聚会啦……网络上认识的人到了现实里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的眼光被质疑了吗？”
“就算是神也会被骗啊。”
“啊，那个啊，因为不被骗的话故事就编不下去了嘛。”
“嗯，这倒也是。”
这个时代神秘侧已经彻底的没落了，虽然还苟延残喘，但是也不过如此。
泽越止打从一开始就站在科技侧这一边，就连丘比这一族都是科技侧的“最高杰作”，可偏偏石板却抢在丘比之前强压了个“命运”给她。
——我才不会这么认命呢。
出生之前就与素未蒙面的生父死别，其后又告别了母亲，独自一人和毫无血缘关系的监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之后遇到了丘比，从被复原的世界中夺回了自己的“血亲”。
哪怕只有一人，她原本孤独的人生独奏曲也变了调。
从泽越始开始，自己的人生中与各式各样的人相遇，经历了各种堪称绝无仅有的“大冒险”，名为泽越止的人生乐章已经变成了如此波澜壮阔的合奏。
然后，这篇乐章中加入了名为“恋爱”的旋律。
“黄濑君不会觉得奇怪吗？”
“欸，什么？”
黄濑凉太将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向了泽越止，他那双眼中仅剩下后者的笑容。
“不，只是觉得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怎、怎么突然间说这种话啊。”
突如其来的话语攻击让黄濑凉太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慌忙的招架只能在两三秒内溃不成军。
但是泽越止却没有继续之前的那个夸奖相关的话题，反而将一件事情指了出来：“啊，那个游戏……死掉了哦。”
黄濑凉太在被泽越止邀请去参加线下游戏聚会之前根本没有玩过名为“jungle”的游戏。
但是仅仅用了两个小时，他就摸清楚了这个游戏的基本概念——
打稀有卡片再二次贩售，要比做任务获得的点数多的多。
“算啦，明天再挑战吧。”
黄濑凉太之前在攻略的是一个需要将“连续攻击”这个条件衍生到五十次以上才可以通关的游戏副本，这个副本每天只提供一次攻略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从“通关”的e级评价开始，一直到“完美连击”的最终j级的评价，每一级别的评价都会掉落只在这个副本中才会出现的稀有卡片。
卡片卖给商店都能换到不菲的点数，而如果在玩家之间进行交易的话，可能会开出远远超过商店十倍以上的天价。
“对了，这个游戏其实玩的好的话完全可以当做无时间限制的打工游戏来玩哦。”
“欸？”
“就是金团的配置……”
说起比水流设计的这个游戏，找了下游戏的相关设定又摸到了后台绕过了比水流放出来的虚假设定，找到了真正的日志才会发现这家伙想玩什么。
他想创造出类似比特币一样的新的电子货币。
“首先，任何的游戏都是支持现金充值的对吧。”
这是最关键的一件事情。
全世界的所有游戏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免费游戏，最简单的单机游戏也是要购买游戏安装光碟或者是激活码才能将游戏进行下去，其次就是用现实的货币购买游戏点卡换取游戏时间，更多的则是用虚拟数据构成的各种巧立名目的稀有道具来换取玩家的金钱。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去一家经营正当的游戏公司的。
这是完全合法的行为。
而jungle却有一个看上去多此一举的环节。
首先现实中的货币只能用于在商店购买“购入”和“售出”价格完全相同的“金钱卡”。
稀有的卡片就相当于网络游戏中的稀有武器或者是稀有防具，是任何一个玩家只要有机会的话都会想用现实中的金钱去换取的道具。
而卡片只能通过卡片交易，如果你要交易一张卡片，就必须送上等数的卡片。
一张卡片更换一张，而谁会用自己的稀有卡换取别人的另外的稀有卡呢？
于是金钱卡的作用就出来了。
用金钱卡去交换稀有卡，再将金钱卡卖给商店兑换成电子货币。
jungle这个游戏完全没理由的扣钱方式就在这里。
他收取的手续费，就在金钱卡片转为现金的瞬间。
“无论转多少钱，最高都不会超过五百元……”说到这里，泽越止就觉得有点讨厌，“简直将自己当做是银行了嘛。”
“但是不同银行之间的转账不是都要收取费用的吗？”
有些时候连存钱都要收取手续费。
黄濑凉太想到以前妈妈在家里抱怨如果要去银行存个钱，还要掐好时间才行。
所以一旦发展了网上电子付费和存钱的业务之后，虽然不分时段都要收取费用，但是那笔钱却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费用比一瓶汽水钱还低对吧？”
泽越止看着自己的同伴，忍不住想揭穿比水流这个敛财的手法，但是却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会这么干的吧。
“嘛……不过凉太那么聪明的话，很轻松就能赚到工薪族一个月的工资了吧。”
听到泽越止的这番另类的“赞美”，黄濑凉太的脸上却露出了招架不住的苦恼神情：“欸，但是这种钱我不想挣啊。”
“还好吧。”
泽越止并不觉得这种钱有什么不好的，否则不是质疑了所有职业玩家们的工作了吗？
然而就算是现在这个现代社会，对职业玩家也不是很贴心。
任何的新兴产业都会有这种副作用。
一点接受了这种设定的话……
她摸着下巴，思考着自己成为职业玩家的可能。
不，别说是黄金之王了，大概比水流都会哭着求她别干这种事情的吧。
但是啊……那个黄金之王会哭吗？
会因为自己寿命已经而惊慌吗？
不过毕竟是百岁祥瑞了，无论怎么说也活够本了……
“话又说回来了，我记得人类大脑的寿命依靠科技手段的话，可以保持活跃度一直到150岁的使用寿命终结……”
泽越止的双眼虽然看着窗外，但是脑子里却在思考着比她说出口的话还要可怕的内容。
如果挖开黄金之王的脑壳，将他的大脑扔到营养液里面去，在连接上仪器的话……那么就能让大脑……不，是名为——国常路大觉的男人以这种方式活下来了。
只要能够活下来，不惜
“抛弃身体，打开名为身体的匣子，之后选择了机器代替自己全部的身体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泽越止会说出这种话来，但是黄濑凉太只要一想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是智商高的简直吓人的天才，就觉得这种话题一点也不奇怪了。
“但是啊，人类真的是依靠大脑来行动吗？”
“嗯，黄濑君是怎么考虑的呢？”
“说不定，”黄濑凉太笑着将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讲出了口，大脑几乎毫无考虑的就说出了口的句子是——
“说不定大脑仅仅是镜子，反应的是肉体的意识？”
“镜子？”
泽越止听到这里，忍不住回过头来，想要仔细看看说出这句话的黄濑凉太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但是非常意外的是，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的正常。
意外的正常，反倒是没有任何的可以质疑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泽越止才觉得有点困扰。
也就是稍微有点困扰罢了。
“啊，这个话以前有个叫做京极夏彦的人也说过。”
“欸？”
黄濑凉太的表情看上去有点遗憾，“我还以为是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人呢。”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不，绿川学园的图书馆里有记载这方面的事情。好像是在五六十年代发生过连续杀人事件，死者都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犯罪者最后的下场也非常的可悲。”
“破案的时候，在场有一位相关人士的律师，他口述了案件的破解过程。其中就有这么一句在案件的解密过程中属于‘必不可少’的句子。”
泽越止简略概述了一下那个案件的过程，实际上记载的信息要更加的详细，其中惨绝人寰的部分简直让人怀疑不是时代的错位而是时空的错乱了。
“欸……那么就是关键句？”
“嗯，不过啊，黄濑君还是别说出这种会跑到‘另外一边’世界的话比较好哦。”
泽越止凑近了看向身旁的学弟。
“因为照你这个说法的话，我现在的身体想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或许是脸与脸的距离太接近了，以至于泽越止都能从容的看清楚被她接近的学弟的脸庞是如何转变得通红的全过程。
“学姐，饶了我吧。”
在学弟发出了悲鸣般的哀叹之后，泽越止才笑着后退了一下，然后戳了戳他的腰。
“好了，到地方了哦。”
黄濑凉太跟在泽越止的身后，他的手上拎着两人的书包。
泽越止的书包分量之轻简直超出他意料。
两个人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泽越止停下了脚步，看着周围的民居，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说下了公交站台还要再走二十多分钟，而且手机上显示的地图也是这么定位的……”
泽越止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周边的场景。
“但是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建了很多年的住宅区？”
泽越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栋木质结构的公寓楼，忍不住吐槽：“这都是平成之前的建筑物了吧。”
“年代久远的建筑区……”她忽然间好同情比水流了怎么办。
这家伙虽然做了个捞钱的氪金手机游戏，可却为了省点房租而住在这种鬼地方……
真是太可怜了。
“这个地区好像是……”黄濑凉太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刚才自己看到过的指示路牌，看到网络搜索到的内容后瞬间睁大了双眼，“泽越学姐！这里不是被预定拆除的区域吗？”
“啊，绿川学院把包括这块居民区所在的周边地区全都买下来了，总占地面积大概要……七百多平方公里吧。”
“哈啊！这么大！”
黄濑凉太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但是泽越止一边摁着手机键盘一边给身边的学弟解释着新闻上还没有播报出来的消息。
“下个礼拜应该会成为全国……不，全世界的头条吧。第一个实验性的学园都市。”
“绿川有那么多的学生……”
“不，当然不是了。”
泽越止摇了摇头。
“扩建之后应该会连一般学生也大量的吸收进来，构建成十位居民中有8名学生，一名老师的状态。”
“但是其他的工作的话……”
“啊，那个啊。”
泽越止想到自己之前和黄金之王面谈的内容，以及提交给他的报告，就觉得那篇报告从书面文字转变为实际可行性的批量生产的一天也不远了。
“大概会变成高科技的都市吧。治安和卫生清扫等等的工作都交给机械来做。”
“但是这样子的话……入侵的话……”
“交给人工智能ai。”
泽越止用这个最简单的解释，概括了这个“学园都市计划”从二次元的构想转变为三次元可操作性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人类都建了火星二期了，一个学园都市的筹建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呢？”
简单来说，未来的新时代从这一刻开始。
无法跟上时代的脚步的话，就会被无情的抛弃在过去的历史当中吧。
连名字也不会被记录下来，可能仅仅作为调查数据的一个基本数值被记录下来。
就是这么一个未来。
所谓的“人情味”将会被大幅度的削减，不想落到人生谷底的话，那么就只能拼命的追上未来的脚步了。
否则的话，仅仅依靠向丘比许愿的魔法少女来改变时代——简直是太可笑了。
将自己和种族的命运交给出于“自己的愿望”目的出发的魔法少女，简直是将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来背负一样。
“人类正因为不满足所以才会有欲望，才会从石器时代一直进化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