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昭转身就往外面跑:“我去看看。”
秦悦看着席昭跑远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当年明惠在大庭广众之下,仍胆敢灭杀自己。如今事情出在她自己的洞府里,席昭若前去,不被她打骂一顿才怪。再者,席昭又比明惠低了两个境界的修为,贸然上门,难保会出什么闪失。不管怎么样。自己一道去看看,总归稳妥些。
“希望到时候别打起来……木莲和羽扇在天劫中损坏了。尚未修补,如果真打起来。八成打不过。”秦悦心道。她现在看上去有元婴期的修为,但其实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空壳子,境界虽然不会掉回结丹期,但一点都不稳固。
她赶到的时候席昭还站在明惠的洞府门口,正好有个蓝衣弟子出来开禁制。后者见到秦悦微微一怔,然后颇为有礼地拜了拜。
秦悦本以为明惠带出来的人,多少会有些趾高气扬,目中无人,没想到竟然也有守规矩的。
“二位请进吧。”蓝衣弟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多谢齐平师弟。”席昭忙道。“承影是不是被你家道君关起来了?”
齐平面无表情:“席昭师姐别乱说,这个罪责道君可担不得。”
秦悦转了转眼眸,问道:“你今年多少年岁?”
“三十有余。”齐平答道。这个岁数在修真界是一个很年轻的存在。
“筑基多久了?”秦悦又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一年有余。”
秦悦继续问道:“可有师承?”
“并无。”齐平有问必答。
“承影关在何处?”
“院后的水塘里。”齐平不自觉地说漏嘴。
秦悦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提步便往院子里走。
齐平懊恼地跺脚。明惠曾在暗地里编排:“墨宁其人,最会扮软弱无辜,惹得敬卢长老帮衬,最最是阴险狡诈的。”他原先还不信,现在却觉得自家道君所言不假。
这是明惠的洞府,发生了什么自然不会瞒过她的神识。秦悦和席昭刚找到水塘。就看见了明惠冷艳的面庞。
明惠看见秦悦的时候有些讶然:“你修炼倒是神速。”
“劳你挂怀。”秦悦理了理衣袖,“我亲自上门向阁下讨人,不知可否给个面子?”
“竟然这么快就能找过来,倒是出乎我所料。”明惠随口接了一句。语气淡淡的,不喜不怒。
秦悦笑了一声:“你承认就好。敢做便要敢当,你针对我。大可冲着我来,实在不必随便捉个人惩戒。”
“我前几日刚回的宗门。听说你重伤在身,昏迷不醒。我略通医道,本想遣人请你来小住,谁知只请来了承影这个小辈。”这时齐平刚好过来了,明惠打了一道灵力过去,“真是办事不力。”
“阁下有心了。只不过你这邀请,我此刻清醒着尚不敢接受,更别说昏睡之时了。”秦悦毫不客气地讽刺,“说不定我被请来没多久,本命玉牌就要暗光示警了。若没人发现,玉牌碎裂也是可能的。”
“我明惠从不滥杀无辜,你未免思虑过甚了。”
“哦?”就算明惠没想杀承影,也必定出手伤她了,不然人家的本命玉牌怎么会光华黯淡?秦悦心道:“杀人是大错,伤人便无尤了吗?这明惠还觉得打罚别人天经地义不成。”
明惠接着说:“除却你罢了。你这条性命我早就想取了,你手上的掠影琴我也肖想许久。我一直在想办法……灭杀你。”句句直言不讳。
“你不该告诉我的,万一我先下手为强怎么办。”秦悦不想再做口舌之争,“我今日只想带走承影,你我恩怨,改日再解决。”
“我既然敢告诉你,自然无惧日后你来报复。”明惠朝水塘里拍了一道灵力,承影的身影飞了出来,“她可以走,至于你,今日都到我洞府来了,不坐坐再走吗?”
然后她走近了两步,贴近秦悦的耳畔:“你我不妨看看,是谁先下手为强。”
秦悦神色未变:“席昭,带承影先走。”
承影刚从水塘里出来,通身的衣服都是湿漉漉的,头发也散乱着。神色还很恍惚,估计是被明惠打懵了。秦悦看着不忍,又觉得明惠今日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出言让她们二人先走,省的被她拖累。
席昭闻言愣了一愣。转念一想,她一个筑基修士,留在这儿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不如先出去,找些援手过来。
秦悦看着席昭拉上承影走远,转身静静地看着明惠,坦然问道:“你想如何?”
“先前不是说了,我想灭杀你。”明惠掏出一把小剑,“敬卢长老去天齐界了,恐怕不能来助你。”
秦悦心里道了一句:“果然要开打了,我又打不过她,等着受死吗?早知道拉上周浩然一起来了。”再细一思忖,又想:“她的目的在我,没准儿见周浩然也来了,门口的禁制都不会开。怕是早就算好了用承影胁迫我,逼我同她演一出自投罗网。”(未完待续。)
疑齐平片语猜本意 慰承影软言许灵丹1
第七十九章:疑齐平片语猜本意,慰承影软言许灵丹
其实按明惠的性子,本是不会和秦悦说这么多话的。但她见秦悦已有元婴期修为,两人已经没了境界之差;又听闻秦悦吞了不少灵丹妙药,此刻恐怕颇受裨益,所以才没有一见面就动手,就连适才的言语也多有试探之意。
不过,她见秦悦修炼神速,往后必会超越自己。与其放任人家修为进益后反过来取自己的性命,不如今日就把这个祸患解决了。
明惠有一个金灵根,近日天气炎热,金灵气很是丰沛,这便是“天时”。此处又是她自己的洞府,哪有禁制她再清楚不过,进可攻,退可守,这便是“地利”。席昭已带着承影离开,她又命齐平关好洞府,不许放人进来,因而整个院落里只有她和秦悦,后者再无旁人搭救,算是成全了“人和”二字。
明惠心道:“天时地利人和俱全,机会难得。我就不信她一个刚刚结婴的人,能敌过我这些年的修为积累。”所以拿出了那把小剑。
她年长秦悦几百岁,自然能看出自己拿出小剑后,秦悦眸中闪过的忧虑和不安。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立马催动小剑朝秦悦飞过来,意图击她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秦悦的反应能力还不错,几下跳跃便躲开了。当年明惠想致她于死地,用的就是这把小剑。秦悦还记得这剑会一分为二,届时从两个方向飞来,她再想躲开就难了。
秦悦本想求助玉泉兽。却发现小兽闭着一双兽瞳,怎么唤都不醒。思及它吞了一道天雷。现在八成在借助沉睡修养。道器残破不堪,灵兽沉睡不醒。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剑又来势汹汹地朝她飞了过来,秦悦挑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扔了出去。小剑停在半路上,居然不动了。
秦悦讶然:“这不是什么高阶的阵法啊,怎么就把攻势挡下了?”
不仅如此,数息之后,那把小剑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这件道器品阶挺高的,骤然摔在地上,立马迸溅出了金属的流光。
秦悦更加疑惑了。莫非这种阵法尤其克制此类攻击?
再看明惠神情漠然。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切的发生。秦悦毫不迟疑,转身就跑。
然后身后便传来一句:“站住!”
秦悦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明惠压根儿没有看她,而是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让你站住,听见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秦悦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她彻底糊涂了,这明惠是中邪了不成?
“我干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童音,“我给她放了个幻境。”
秦悦往身后一看,果然看见了高高挂着的照心灯。灯笼一下一下地闪着光,似是得意洋洋。
“真是多谢你了。”秦悦突然觉得这器灵挺讲道义的。“你烧了那么多长生花,就只升了两个品阶?”从中品下阶升至了中品上阶,勉强适合结丹后期的修士使用。
“你这女修能不能挑点好听的说?”器灵理直气壮,“升两个品阶已是十分难得了。再说放个幻境和品阶高低没什么关系。我确然只有中品,可我连元婴修士都能制住。”
秦悦得了便宜还卖乖:“是是是,你最最难得。既能口吐人言,又能越阶致幻。真是斗法必备,解忧良品。”
器灵轻哼了一声:“你还不快走。当心那人清醒过来继续追杀你。”
秦悦从善如流。迅速朝门口跑去。
齐平正守在门口的禁制旁边,忽然看见了秦悦的身影,骇然不已:“前辈怎么来了?”
“你家道君请我小坐,现在坐完了,我自然该走了。”秦悦云淡风轻道,“怎么,有何不妥吗?”
齐平连忙摇首:“不敢。敢问明惠道君现下……”
“她好得很,你不必担心。”秦悦跨出洞府。
齐平许是被秦悦微嘲的语气惊着了,竟然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见秦悦正打算走,连忙道:“前辈走好,恕晚辈不能远送了。”语气恭敬而谦卑,唯恐秦悦心情不好,顺手把他给灭杀了。
秦悦向外走出了两步,突然回首问了句:“你叫齐平是吧?”
齐平只当秦悦要下杀手了。他曾听说,有些元婴道君癖好独特,喜欢在杀人灭口之前问一下人家的名号,面前的秦悦很像是这种人。他的额上开始淌汗,但仍假装镇定:“正是。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秦悦扬了一下手指,齐平暗道“不好”,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而后就听见一句:“明惠这般待你,你还愿意留在她的洞府?”
齐平小心翼翼地睁眼,却见秦悦不过是抬手指着他衣袍上的血迹。这道伤口是刚刚明惠斥他“办事不力”之时,随手一道灵力打出来的。他本穿着蓝色的衣袍,这鲜血染了上去,颜色更是深了几分。
秦悦不免想道:“齐平在明惠的洞府里侍奉,尚动辄受到打骂。那承影不为她喜,还不知受了多少折辱。也不知这齐平是怀着怎样的无畏精神,才能坚持待在这里。”
“前辈说的哪里话。留在道君府中,偶尔得一句指点,便是幸甚之事。哪会有半点不情愿?”齐平恭顺答道。
秦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渐渐走远了。
齐平退回洞府内,自语道:“常听人说墨宁前辈是个敏慧的人物,如今看来,传言确实不假。就不知她可否与我合力……罢了罢了,我这么低微的修为,凭什么要求人家元婴修士的联手。”
秦悦一路走回洞府,正好撞见了席昭。后者看见她,先揉了揉眼睛,确定了这是活生生的人,然后才喜道:“前辈竟已回来了?没受什么伤吧。”
“我没事儿,承影如何?”
席昭摇了摇头:“她不太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变得寡言了许多。”
承影是个活泼的性子,向来爱说爱笑。现在竟然变得寡言少语了,可见心里受了不少创伤。秦悦叹了一声:“我去劝劝她。以后的路长着呢,别被这事儿耽误了。”(未完待续。)
疑齐平片语猜本意 慰承影软言许灵丹2
秦悦回洞府后,找了一圈都没见到承影,担心得很:“她人呢?”
“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院子里……总不会跑出去,就不知躲在何处了。”席昭略微镇定一些。
秦悦想了想,提步走向承影的屋子,三两下解开了门口的禁制,果然见承影呆呆地坐在里面。
她靠着墙角,抱膝坐着,眸光木然,再没有往日的灵动。秦悦进来了,她也没看一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
秦悦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一个盛满水的鱼缸,里面还有几条小鱼游来游去,是承影闲来无事养着玩的。
秦悦有些心疼。承影此番遭祸,恰被明惠关进了一个水塘。现在再看见这个鱼缸,难保不会想起那段不好的经历。
席昭走了过去,把鱼缸搬走了。
承影的眼珠子动了动,终于发现秦悦在这儿,表情仍旧怔怔的:“晚辈失仪,让前辈见笑了。”
秦悦上前,抚平承影深蹙的双眉:“别怕,都过去了。”
承影突然扑进她怀里,号啕大哭:“前辈有所不知,明惠道君手段阴毒得很。锁住我的灵力,把我扔到水塘便罢了,我想逃脱,她竟放出一个冤魂来吓我……”
待在水中却没有灵力,很容易就窒息而死了。席昭顿时眼眶一红,没想到明惠是这么折磨承影的。
秦悦看着抱着自己抽泣的承影,心肠软了不少:“什么冤魂?”
承影用手抹了抹眼泪:“就是一缕残魂,怨气很重。就在我身旁飘来飘去,赶都赶不走……”原本她的眼泪已经止住了。但说到最后又带了哭腔,想来是回忆起了那个可怖的场景。
秦悦很是后悔。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惹得承影又哭了一场。她抚了抚承影的后背:“明惠目的在我,却让你平白替我受苦了。你若怨我,我也承受。”
“晚辈不敢心存怨怼。”承影仰起脸,满面梨花带雨,“此番遭祸,倒令晚辈看清了明惠道君的为人,日后也好避让着她。”
她后面说了什么秦悦没在意,只听得她说了“不敢”两个字。秦悦的心情有些微妙。不敢。那就是有些怨念,但碍于某些原因,不能表露吗?
将心比心,若别人害秦悦遭逢了这种大祸,她不和那人翻脸才怪。承影如此,反倒让她更加怜惜。心道:“我修为比承影高出这么多,又在木摇宗有一席之地,她怎么敢说自己怨我?也罢,她能对着我哭出来。多少还是信任我的,我多劝她几句,别让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这时席昭来了句提议:“前辈精通炼丹,给承影炼制几颗静合丹可好?此种丹药安宁心神。承影受了不少惊吓,此时服用最为适宜。”
这是一种高阶丹药,丹方和药材都不难寻。难就难在炼制的过程。炼丹的手诀极其繁复,要花费的时间也特别长。最关键的是,它的败丹率还奇高。能炼一炉出来就很难得了。若放到坊市上,很快就能被抢购一空。
这事儿若放在从前,秦悦绝对会不假思索地应下来。但她之前炼丹失败了一次,已对自己的炼丹术产生了怀疑,现在自然不敢贸然答应此事。但她又想,若自己答应了,说不定能把“不敢心存怨怼”变成“不会心存怨怼”,心下一思量,就点头同意了,还不忘说上一句:“承影,我已经和明惠结下了梁子,来日必会分出一个胜负。你这些天的委屈不会白受,我定会帮你讨个公道。”
静合丹之事秦悦没有把握,但也不能不尝试一下。她集齐了药材,耐着性子炼制了一炉。耗时果然非常久,手诀也很复杂。她的身子还没养好,险些心神不济。最终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她却不敢开炉了,只怕见到一炉废渣。
“倘若这次又失败了,那我今后可能就与炼丹术无缘了。不仅如此,我还失信于承影。”秦悦心里飘过无数种假设,“若成功了,那上次凝元丹的炼制失败是什么缘故?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是什么结局,开炉便知。”
她一打开丹炉,就立马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看炉中是什么情形。挣扎了许久,才慢吞吞地眯着眼睛朝丹炉里面张望,只见十来颗成丹好端端地躺在炉底,个个都隐约透着光华。
秦悦长舒了一口气,把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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