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童微一惊,立时镇定下来,冷笑道:“原是习教主,你把我家庄主怎么了?”
刁鹏向前一挪,本想说什么,可玉童一式“花开千朵”晃出数个掌影闪电般劈过去。别看他年纪轻轻,掌力冷脆却足可碎石断金。刁鹏冷“哼”一声,微徽侧斜,一掌迎了上去,“膨”地一声,玉童惨叫飞出,看样子活不成了。
这下惊动了三幻庄。
江俊生第一个来到院内。
刁鹏与他对峙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俊生道:“上次放过你,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惨祸。”
刁鹏笑道:“上行日月,下走江河,互不相犯,谁让你自寻烦恼呢?这也好,让你知道刁某人不是可以侵犯的。”
江俊生冷冷地说:“今日之后,江湖上不再会有你了,你做好准备吧。”
刁鹏哈哈大笑起来。
江俊生右手突伸,在习鹏面前一晃,现出许多绿色的手来,正是“幽谷满音”无上绝技。刁鹏身向下蹲,摇晃两下,如一缕青烟外逃。江俊生大喝一声,“老君开炉”双掌向左一摆、猛震。刁鹏急忙轻身如羽,顺着江俊生的力道向外飘荡。可是,江俊生的内劲变化不定,原来的斥力忽地变成吸力,他连忙定身。在这瞬间,江俊生右掌立起,一道绿色劲气由手升起,骤然出臂。刁鹏万般无奈,只好提聚全部功力迎击他的内劲。“哧”地一声,内劲四溅,划出许多绚烂的色彩。江俊生后退了几步,刁鹏却踉踉跄跄靠到墙上,喘息不定。
江俊生说:“你总该相信今天是你的末日了吧?”
刁鹏狞笑道:“不一定,刁某人来去自由,要走谅你也拦不住。”
江俊生轻轻说:“你不妨走走看。”
刁鹏大呼一声,人如箭射,把内力提聚掌上,孤注一掷,猛推过去。江俊生并不退让,也有意一决雌雄,双掌半抱回迎上去。
轰!一声问响,四周的房屋全被震塌,尘土飞扬。
这一次两人都受了致命的打击,竟然两败俱伤。口吐鲜血。灰尘技在他们身上,都成了泥人。
刁鹏狞恶地骂道:“小子,与我作对,你也没有得到什么呀!”
江俊生确是很后悔,但是晚了,什么都消失了。他自认是千年罕见的武学奇葩,枯萎了。
他两眼闪动着绿光。
邱少清见他们摇摇欲坠,走到近前。
刁鹏见了邱少清,后悔地说:“可惜我不能收拾你了。”
邱少清笑道:“那好说,你可以把你想象成我,把江俊生想象成你。”
刁鹏嘿嘿笑起来,那声音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江俊生注视着邱少清,两眼一眨一眨,邱少清觉得奇怪,这小子何以这么看我?他也一眨不眨眼地盯着江俊生。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江俊生看邱少清,是羡慕、嫉妒,自己快要到另一个永恒的世界去了,那是没有色、香的长夜,而他,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人却可以好好地活着,实是天道不公。而邱少清看他却多半是好玩,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名利之心。
两人对视了片刻,邱少清忽觉眼发酸、流泪,有些睁不开,而江俊生眼里的绿光却慢慢暗淡了。
邱少清突觉眼睛一阵跳动,突然一闪,又重见光明,江俊生眼里的绿色至此消失殆尽。
邱少清大喜。这真是奇迹,光明又回到身边。
他哈哈一阵狂笑,对江俊生不住地点头。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对生命非常留恋我能看出来,让我把你救活吧?”
江俊生大是感激,不住地点头。
邱少清替他疗伤,足有半个时辰,江俊生终于恢复了健康,但他的功夫却永远地失去了,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儒生。他向邱少清了鞠一躬,慢慢离去。
刁鹏道:“也救救我吧,生总比死了强。”
邱少清笑道:“对人,我的态度不总是一个样,你罪孽深重,作恶多端,人人皆日可杀,我即是救了你,也难免有被碎尸的下场,你还是从此入地狱吧。”
刁鹏气极,一口气没上来,便伸腿归阴。
邱少清把那些被三幻庄迷失心智的人叫来,一一使他们恢复本来面目。
胡玉飞等人正冲邱少清施和。
李志心的脸上露出笑容。
月娘走过去与他诉说衷肠。
胡玉飞喃喃道:“不知她在哪里?”
邱少清说:“你心中的人儿离此不远,快去寻她去吧。”
胡玉飞兴奋之极。
邱少清叹了一口气,说:“我也该回南海了.”
片刻之间,三幻庄上的武林豪客们一走而光。
蔚蓝色的天空出现了一朵向南飘荡的白云,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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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少清心里欢畅之极,仇已报,眼复明,“三幻庄”被消灭,刁鹏也已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现在是一身逍遥,再也懒得去管什么江湖事了。南海,那个美丽的岛屿,正是自己归隐林泉的栖息之地,还有那么多妙不可言的女孩,钟爱自己的美人,还有何求?
邱少清想到得意处,不由吟唱起小曲:
人生苦短,
天道好无常;
不问悲欢事,
我欲乘风翔。
把酒当歌,
美女婆娑,
碧波之上觅洒脱。
邱少清心中再无烦恼、尘念,归心似箭,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南海,躺在蒋碧欣柔柔的怀抱里,尽享天伦之乐。
无极归自然,洒脱归邱少清,神功暗生,御风飞行更似惊鸿问电,疾速绝伦。
蓦地,忽有一道微风吹来,邱少清猛然觉额头似被人用手抚摸,悬飞空中的身子戛然滞住,人还未醒悟过来,就觉头被人按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跌落下地。
邱少清诧异无比,我没有一丝异样预感,就被人轻轻巧巧留了下来。可见此人功力非凡,莫非是仙人降临?!
他连忙转身打量,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鹤发童颜,头大身短,银须接地,身着红衫的胖老头。胖老头正笑咪咪地看着邱少清。
邱少清发现四周再无别人,就知刚才发生的事正是老者所为,便有些忿然地问:“老头,刚才是你戏弄与我?”
红衫老者仍是副弥勒佛的样子,笑哈哈地答:“不错,正是老夫所为。不过要更正一点,不是戏弄是考较,神量一下你小子的才能。”
邱少清听老者说要较量他,讥讽地一笑说:“老头,亏我们说话不是在屋子里,要不然,房顶早让你吹跑了。你要常照照镜子,才会知道自己。”
红衫老者见邱少清嘲笑自己,便阴沉下脸说:“你小子是‘井底之蛙’,见过多大一块天!老夫今天这大话说定了。”
邱少清见老者倚老卖老,火气便腾地烧起,冲着老头便骂:“好,你个老小子,给脸不要,偏把脸当腚使。今天小爷就让你懂一些规矩。”说完,肩一动,闪身欺上,挥掌便朝红衫老头脸上肩去。邱少清气愤出掌,威力非同寻常,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谁知,红衫老者依然微笑站在那里,好似根本没把邱少清一掌放眼里。
邱少清骇然,知是遇到对手,但中途撤招已是不能,只好再次提聚功力,向老者击去。
“呼”地一声,老者应声倒地,再无声息。
邱少清这才长出一口气,原来此人是嘴上功夫,动真功夫就玩完了。同时心中歉然,你若不撑打,早求饶,也不至于把命搭上了呀!邱少清又为自己平白无故地杀死了一个人而有些内疚。
“哈哈,小子,不要再忏悔了,你还未有掌毙老夫的能耐。”
邱少清闻声大惊,循声望去,见红衫老者正坐在自己头顶上空,“啊,他没死!”再看地上,打死的老头还躺在那里。
邱少清突然明白了,他连忙恭敬跪下,两手一揖,冲着头顶织衫老者便说:“老爷子,小子这里赔罪了,望您老治罪,小子斗胆问一句,你老可是‘大罗金仙’?”
红衫老头头一低,说:“小子能知道老夫,缘份不浅。可教,可教!”
邱少清连忙纳拜,口呼赐教。
红衫老者袖一拂,陡生一股风,轻轻把邱少清吹起。邱少清立正站着,极其虔诚恭敬。
红衫老者说:“孩子,你功力能达此火候,实是你心底敦厚所致,天赶地巧,百年不遇造就了你这样一个人材。来日方长,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上天的美意。你人生还有一大劫,过了这个坎,前途不可限量。”
邱少清忙问:“老爷子,你能告诉我大劫来自何方吗?”
“天机不可泄露。”
邱少清又拜,连说“谢谢”,当抬头再寻红杉老者,早已踪影全无,不知去向了。
邱少清心里纳闷,想不出大劫会来自哪方面。他心地善良,人亦敦厚,想不通的事也就不再去细想了。邱少清没有慧心,对任何事物的理解都是执拗而单一的,不是多层次的,对不懂的事物,他亦不去深解,甚而干脆不去想。他能有今天的大造化,实是奇缘天成,日月的轮回,精华的聚集,歪打正着,神使鬼差地凝汇与他一身。若能举一反三,大彻大悟,造化比今天更甚。可邱少清偏偏对任何事物的解释都浮于表面,不求甚解,阻止了他心智的开拓,也许这也是天意。
这些,邱少清是不会考虑。
但,他对“大罗金仙”的话坚信不疑。
“大罗金仙”是二百年前的武林中顶尖的人物,已炼达武林人物做梦也企盼的绝高境界,“脱胎换骨”,“本神离壳”。适才与邱少清交手时故意露出的一招,就是“本神离壳”。
据说,大罗金仙能预卜吉凶,猜测未来,对人的生死幼难预知更是准确无误,一一应验。
邱少清坚信“大罗金仙”的话,但又不知劫难来自何方,就采取姑且听之任之的态度,他眼下心里迫切要做的事,是快些飞回南海,见到可人的欣儿。
邱少清正心急如焚,御风急行,忽见前边路口站了一排人,看阵势是冲自己而来,他心中微愕,不知这又为何故?仔细打量,一群人中未有一个熟悉面孔。噢,原来是一群拦路打劫的蠢贼。想到这,他欲绕过人群,谁知,这群人身形微晃,站成一圈,东南西北把邱少清团团围住。
邱少清有些气恼,但又不想与之动手,他知道自己举手投足的分量,他不想再轻易杀人,只好耸耸肩说:“喂,阁下都认识我吗?不认识为何要挽留呢?识相还是快快让路,别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看(堪)。”
这时,多布尔从人群中走出来。邱少清不认识,见此人矮小,精瘦,遍身漆黑,心里就有不舒服,便没好气地问:“老家伙,这一群猪是你带的吗?”
多布尔不发火,“嘿嘿”奸笑道:“老夫带的,不过,还有一头母猪,你会感兴趣的。”说着,一递眼色,人群后边推出一个女子,邱少清一看,骇然欲死,大呼:“欣儿?……”蒋碧欣泪水涟涟,凄婉动人。
邱少清接捺不住诧异与激动,欲冲上前去拥抱。只见剑光一闪,多布尔手执长剑,放在蒋碧欣的脖子上。
邱少清大怒,骂道:“老混蛋,你要是动她一根汗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快快放了她!”
多布尔阴阴一笑道:“放,好说。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就放了她。不过,要委屈你跟我们走上一趟。”
“你先放人。”
“小子,少滑头,还是先按我的话去办。”
邱少清救蒋碧欣心焦,自己先受些皮肉之苦无妨,只要能让欣儿离开,再收拾这些小子不迟。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说:“好,我答应。”说完,两手一拢,伸到多布尔面前。多布尔一努嘴,两个彪汉疾步上前,一人扭住邱少清一支胳膊,翻拧身后,用细细的铁丝匝上。
多布尔身影一闪,伸手点了邱少清“丹田穴”。
“丹田穴”是人体要穴,一经点死,内气就分崩离析,空空无也,如平常人一般。
多布尔让人把邱少清手、脚都捆绑在一起,把他放在一个事先预备好的铁笼里。
多布尔又仔细查看一遍,见万无一失,“哈哈”放声大笑,道:“邱少清啊邱少清,你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
邱少清有些迷惑,不知此话所指,便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你看这是谁?”
多布尔肩一动,手掌向蒋碧欣脸蛋奔去。
邱少清急了眼,大呼:“你不要动她!”
众人哄然大笑,多布尔顺手撕下蒋碧欣脸上的面罩。
邱少清再看“蒋碧欣”,傻眼了,“玉玲,是你!欣儿呢?”
“宫主,你不要怪怨,都是他们逼我这样干的。”
玉玲凄凄惨惨。
“欣儿呢?”
“死了。”
“啊!”
邱少清呆了,似木人一般。
邱少清原本能窥破易容术,识破真假,因他心系蒋碧欣,为情所困,才致于轻易上当,身陷牢笼。
“永哥哥,欣儿没有死,我在这儿。”
邱少清闻听大惊,循声寻去,见蒋碧欣正在远远的地方向自己招手。邱少清有些不敢相信,是真是幻,欣儿没有死,还活着,这不会是在地狱重逢吧。
他咬咬手指,痛疼钻心,再看欣儿,仍然甜甜笑着。他相信了。
多布尔见是蒋碧欣,高兴得遍身颤抖,一晃身欺过去,用剑一指,说:“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你送上门,也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说罢,一挥手,两个彪汉向蒋碧欣疾奔过去。
蒋碧欣一声娇叱,举掌迎上。两彪汉毫无俱色,滑步出掌,斜切蒋碧欣肋下。蒋碧欣掌走弧形,下切两人手腕。两人见不得势,撤招斜射,险险躲过。
三人掌来掌住,斗了几十个回合胜负难分。蒋碧欣大怒,暗聚神功,见两人再次欺近身边,两掌齐出,一式“直捣黄龙”,分别戳向两人“太阳穴”。两人惊吓欲死,想躲避已是不及,“噗噗”两声,两个彪汉尸体倒地,绝气而亡。
多布尔带领的一群人,不是易与对付之辈,个个都身怀绝技,内功惊人,大内十大高手几乎倾巢而出。
多布尔见一交手丢了两个好手,再也不想让手下人白白送命,长剑一舞,滑步向前,一领剑诀,一式“仙人指路”,直挑蒋碧欣咽喉。
蒋碧欣知多布尔手段高明,南海一役,岛上美女尽毁,南海神尼也惨败他剑下,咬舌自尽。多亏自己轻功妙绝坐寰,才得以逃脱,不然也早成为剑下亡魂了。
多布尔恨极蒋碧,是以,一出手就是又狠又辣的招式。蒋碧欣头一偏,剑光失空。多布尔顺势一施,一招“风扫梅花”,平削蒋碧欣的脖子,蒋碧欣欲提气斜射,恐祸及下身,只好顾不得体面,脖子一缩,一个兔滚地,闪身躲过。哪知,多布尔得势不饶人,疾步向前,一式“夜叉探海”,骤然下刺。蒋碧欣躲无可躲,只有听天由命,闭上眼睛等死。一双秀目溢出两行清泪……
千钧一发之际,猛听邱少清一声炸喝:“老混蛋,体要逞能。”
多布尔愣然,动作一滞。电石火花间,蒋碧欣身子疾射,飘然驰出二丈外,脱离了危险。
多布尔振臂,一式“白鹤亮翅”,欲再次扑击,蓦地,突觉一缕劲风射向自己“命门穴“。“命门穴”是人之死穴,一旦射中,后果不堪设想。多布尔哪敢怠慢,右步一挪,一式“移形换位”,堪堪逃开。
邱少清这时已破笼而出。
适才邱少清甘愿束手就擒,实为权宜之计,邱少清身具奇功,几根铁丝,一个破笼,能奈他若何?一切都是为了心爱的人儿。
眼下,事情已明朗,他高兴万分,本想及早投入欣儿怀抱,但又故意静观时局,一是看看欣儿对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