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山洞的石头，就也不足挂齿了。
再说，有什么能比眼前这座木楼更壮观的。
张家古楼保存的并不好。或许当年刚建成的时候，它不论从艺术上讲还是从建筑上讲都是珍品，但这么多年下来，再加上这里并不封闭，又数次有人打扰，在人力和古楼机关自身的侵蚀之下，已经十分破败了。张起灵原本正打量着哪儿能安全进去，听见她这么问，就摇摇头。
沉姬见状，奇怪道：“外面那么危险，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好说，你倒是放心啊。”
张起灵一反常态地并没有避过话题，而是回过身，在她手心一笔一划的写道：“他能活下去，没必要进来送死。”
送死？沉姬看着手心不存在的字，再抬头看看张起灵，和那笼罩在淡淡青光里的古楼，突然起了玩心：“那你就舍得我来送死啦？”
声音有点大，那边忙前忙后的霍仙姑扫了一眼过来，张起灵只好在沉姬手心提醒她小声些。她噢了一声掩住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躲了躲，然后探寻地看着张起灵。对方见她虽是开玩笑，但还真的打算等自己回答，只好写道：“你不一样。”
是是是。沉姬笑眯眯地收回被他划得发痒的手，然后刻意尽量压低声音，用她觉得张起灵能听到、但足够小声的音量说：“那现在你是因为反正要死了，才什么都不藏着了？”
沉姬听不到，音量也控制不好，她自以为声音压得挺低，但其实音量和常人说话无异。霍仙姑远远听得清楚，回头看那两人头凑头一副咬耳朵的样子，心说早知道就让沉姬去四川了。
张起灵倒也不在乎，抿抿嘴露了个笑模样，写道：“不瞒你。”
沉姬到底是没问出为什么不瞒。是因为他觉得活下去的可能不大所以不再费心，还是因为什么别的？那本红色的证书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代表着以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口锅里吃饭、养一个孩子，或者替你规划行程、挑拣衣着、在危急时刻有那个资格为你签字决定。而对沉姬来说要更为单纯。那个从来没有“家”这个概念的张起灵，终于在哪怕是要去万劫不复之地的时候，也记得回头把她也一起拉上。
虽然在张起灵心里，他真的存有带沉姬来见长辈的念头的。尽管无父无母，但上一代张起灵起码也是要拜一拜的。
先前他们在通道里耽误了那么久，几乎无解的迷题连张起灵都一筹莫展，但最终找到方法出来的时候，这个答案却简单的让人无言以对。张家古楼的设计经由样式雷的手，而如果张起灵还有记忆的话，约莫也能发现其中玄机。
沉姬失去听力之后唯一听到的声音是铃铛的响声。这其实挺奇怪的，因为一路上并没有看到除了通道外的任何东西，但她却在张起灵带着她返回队伍所在地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细碎的铃铛声。
她当时听的真切，却又不敢相信，因此想叫张起灵来一并听听，结果却发现张起灵皱着眉左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
难道他也听到同样的声音了？沉姬这么想着，就拉拉他，问到：“你听到铃铛声了吗？”
张起灵却愣了，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在她手心飞快写道：“铃声从哪儿来的？”
沉姬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只侧耳去分辨那细碎的声音，随后回过头，指指地面说：“刚还在响，现在好像没动静了。”
而还不待她说完，张起灵已经走到了她指着的地方，仔细看了看，然后来回走了两圈。他一走，那铃铛声便又出现了，这下不用他说，沉姬也明白过来了，忙道：“在地面下！”
等二人把沉姬听到的铃铛挖出来之后，却都傻眼了。那是个六角铃铛，虽然有些破旧，但保存尚且完好。它就挂在地面之下的一个很小很小的空洞里，而那一块，张起灵看过了，是密洛陀分泌出来的物质。
这地方是人为的。他四处看了看，心里大约有了个猜测。这铜铃他没毁掉，反而装在了身上，然后也不再让沉姬小心地跟他走，而是让她来带路。
六角铜铃通过发出人耳无法分辨的声音来影响人脑的判断，从而产生幻觉。但如果这声音已经可以被耳朵捕捉，那它对于大脑来说也就只是简单的声音而已，并不存在什么影响。沉姬究竟为什么听力受损目前还不清楚，有可能是因为陷入过幻觉，也有可能是因为密洛陀的缘故，但眼下的事实，就是六角铜铃对她的影响渐小。六角铜铃出现在这的理由只可能是为了阻止人进入张家古楼，而先前他们遇到的那种情况，如果真的归功于机关，在当时那个年代的生产力下来看是几乎不可能的。这儿不比海底墓，不能那样自如的设计机关，但如果是幻觉呢？
如果其实真正的道路就在一边，但是埋在他们脚下、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六角铜铃无形之中影响了所有人的五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的意思是“不知会到达何处”，臻是到达的意思
关于古楼的机关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硬性的机关可以在山体里达到那样的效果，所以搬出了救星：小铃铛！【喂】
下一章就是古楼小分队分开前进的事情了，我努力写吧……三胖子对古楼内部的描写并不多，因此能开的脑洞倒是挺大的，就是怕什么地方他已经提到过了结果我没有注意，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比如老九门里第七门霍仙姑其实是盗八里霍老太的妈妈这样的……没错这个在盗墓第六部里提到过
最近在看老九门电视剧，怎么说呢……比盗墓笔记是好很多了，但还是达不到内心要求就对了_（：з」∠）_不过也有很多让人捂心口十分激动的地方，第一集启红二人的推手啦，佛爷去救老八那一段儿打戏里居然有膝盖扭脖子啦（真想忽略BGM），我看的比较慢，所以还没看到尹新月出场，不过光看截图和剪辑我是挺喜欢启月这一对的，小白狼和大灰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讲道理，二爷那戏装画的我真的是惨不忍睹，既然要唱京戏那就好好找一个画京戏妆的行吗，一般画一个人也就两百块钱，没必要省啊。看看二爷那片子贴的我都不想说，还有唱的霸王别姬你画个昆戏的妆然后还不勒头，你们怎么想的_（：з」∠）_
戏妆其实很好看的，昆戏的尤其好看，所以这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旁友们不要以为戏妆就是这么难堪噢【拍黑板】
还有一点，评论里任何会引战的评论还请读者不要回复噢，拒绝引战。某一部分不死不休的请让他们自行高｜潮，没有阅读能力的请无视，拉帮结派一人分饰多角色自唱自演的请让他们自由发挥演技
☆、向死而活
沉姬看到的路的确和张起灵不一样了。一直以来都是一条路的通道此时出现了许多的岔路口，他们很快找到了队伍所在，而在沉姬带着张起灵走的时候，张起灵也意识到了这些道路的分布，几乎是那张纹身的镜像图。
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也明白了机关由何产生，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张起灵一个个的，把整个队伍都带进了古楼所在的这个山洞，唯独留下了胖子。他们并没有急着探查古楼，而是在周围仔细寻找是否还有机关。古楼身处的这个洞穴虽然看上去没有明显的出入口，但其实周围并不密封。相反的，这儿有很多通道可以离开，也有很多不仔细查看就完全看不到的管道蔓延在周围的石壁里。这些管道就像血管和神经一样，曲折细小，密密麻麻地布满古楼周围。它们的作用究竟是通风、是监视，还是机关的一部分？沉姬觉得张起灵心里有打量，但没说出来而已，不知是不是顾忌着霍仙姑等人。
胖子离他们其实并不远，因此离开时的动静并不难辨认，确认他已经走了之后，张起灵也不犹豫，回头去看霍仙姑的准备工作。他们现在在古楼斜上方的一个平台上，可以看到在这个山洞下部的石壁上还有几扇不知材质的门，但也没提出来说要去一探究竟，而是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古楼上。
商量到最后，碍于目的及古楼保存程度——也就是扛造能力——的影响，一批人最终还是分了两队。一队自然是霍仙姑带着自己的手下，从最低的楼层开始向上走，另一队就是张起灵带着沉姬，两个人身轻方便，从上面向下迎他们。
因为张起灵想要什么、霍仙姑想要什么，其实都没向对方知底，就连沉姬，也只知道张起灵下来是有为裘德考取东西的目的的，其余一概不知，因此互不清楚互不信任的两拨人分开走也正常，反而不会队伍当中起嫌隙结果互相拖累。
要沉姬说，她跟张起灵互相祸害拖累，把对方弄伤弄死了就罢了，要是别的人把他给坑了，那还是算了吧。
张家古楼虽说是塔形的建筑，可到底也还是幢楼。每层能落脚的窗户窗沿还是有的。不过张起灵倒不打算去翻窗户，而是探了探古楼与周边相连的那些独木桥一般的木梁是否还结实，随后回头跟沉姬点了点头，示意能走，便轻手轻脚提着气踩了上去。
他们眼下能看到的古楼一共有五层左右，大约想一下就能知道越往下，葬的越是位高权重的重要人物或者前辈。这些人都不好惊扰，因此葬得深一些，免得后来葬进来的年轻人惊扰了长辈。张起灵要找的这东西具体是什么不好说，只知道应该是随葬在哪一任张起灵棺内的。沉姬好奇，问为什么确定是张起灵的棺？但他并不回答。
原因么，他自己是有些头绪的。只不过要是告诉了阿沉，她又要担心。
古楼最高层是个祠堂一样的摆设，和瑶寨附近那湖底的摆设差不多。当时他们看图纸的时候猜有两层是在地面之上的，到这儿了之后数了一下，层数的确是少了，但却不像是之前猜测的那样有两层露于地表，而是刚好相反，看样子有两层埋在地下。
看来瑶寨地下那个汉楼只是当时居住的。沉姬心道。想来也是，湖底和山体之间距离到底差得有些远。但照霍仙姑的说法，图纸上已经明确显示有两层的确是脱离于古楼整体的，借由极长的通道连接，那这两层……
最高一层的楹联牌匾和沉姬在水底瑶寨汉楼中看到的无二，进去却没有牌位，只是有祭奠用的香案、炉鼎等。张家人数众多，要真是每个人都有个牌位，那至少得腾一整层来放。再加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运气可以魂归故里，因此不见寻常祠堂的牌位，倒也正常。让沉姬在意的，是那香案之后原本应该放置牌位的地方，放了一头麒麟。那麒麟是雕刻而成，大小大约是个一岁孩童那样大，看不出什么材质，只觉颜色深沉晦暗，但其刀刻纹路却一点都没被颜色埋没，即便离得这么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可见雕工高深。沉姬想起水底那汉楼中也有一面雕着麒麟的影壁，虽都是踏鬼麒麟，焚风而来，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气质。眼前不远处这头，就像是收敛了爪牙，在自己巢穴之中准备安睡的野兽一般，浑身戾气尽数收敛，颇有些懒洋洋的意味。
有点像是巴乃的夏天里张起灵身上那头。
这层面积本就不大，拢共也就一间房间，因此二人查看过之后便不再停留。在寻找下去的路时耽误了一会，但张起灵很快便在房间的柱子上寻到了端倪，此处也略过不说，到底也是自家手笔，没有铜铃的干扰，张起灵还是较得心应手的。
二层相较之下并没有大多少，分了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意外地放着供桌和牌位，沉姬仔细看了看，牌位规制都一样，看着有点像是批量生产。这些牌位年纪久了，都蒙了一层白灰。她看了眼张起灵，得到允可之后便轻手轻脚擦了擦其中一块，仔细看了看，发现的确是牌位，再正常不过的牌位。
“怎么这里……”她喃喃道。张起灵知道她的意思，因为他也疑惑这事。按道理说，张家传统，入土为安，如果能有个牌位在这，至少也能有口薄棺，可眼下只见牌位，而且数量这么大……他皱眉想了想，突然转身绕道另一个房间里去，四下打量了一下之后，示意沉姬抬头向上看。
这儿的房顶并不高，因此手电筒的光很够用，沉姬一下便看清了张起灵想让她看的东西。那是一整个房顶的盒子，大大小小，挂了满满一天花板，也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灰尘。她原本还想问这是什么，但脑子一转，基本也就猜到了。
估计一个盒子就是一个牌位的主人了……至于里面是骨灰，还是头，还是什么其他的，沉姬并没有兴趣追根究底。
两个房间之外，便也没什么东西了。张起灵想着继续走，却觉得好像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正在心里筛着一路过来的经历，而沉姬却突然拉了拉他，然后皱眉示意他看自己的手：“好像有点疼……这灰不对劲。”
沉姬先前没有带手套，擦拭那牌位上的灰尘的时候，也只是吹了两口，用手大致拍了拍，此时手指渐渐灼烧般的疼痛起来，她吹了吹，不见缓解，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而张起灵看了看她的手，又看看这满地的白灰，一下变了脸色，拿出防毒面具出来，说：“戴上。”
先前那洞穴里的毒气是有强烈腐蚀性的，这个他们都知道。可如果那毒气只是真正的机关的千分之一呢？如果原本的机关散发出来的毒气浓到了会结碱粉的程度呢？
沉姬明白的也很快，一下竟觉得浑身发毛起来。这儿可全是能把人化干净了的强碱……而他们就这么几乎可以说是大咧咧的毫无保护措施的就进来了？
尽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缝隙之后，二人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霍仙姑是从第五层开始探起的，两批人约好在中间层碰头，最下两层究竟要不要去、怎么去，等碰面之后再商议。因此此时，唯一的选择还是继续向下走。
原先第一层并没有这种白色的灰尘，第二层却满都是了。不知是因为机关范围问题，还是一层有什么特殊保护。沉姬更倾向后者，毕竟如此狠毒的机关，一定是抱着一击必杀的念头的，那应该在范围上也毫无死角才对。但目前的猜测也都只是猜测，因此提了十二分的小心之后，她跟着张起灵继续向下走。
第三层和第四层开始，这儿终于像是个群葬地了。第三层的面积其实已经相当的大，放眼望去，横纵分布的走廊两侧都是房间，木制的雕花窗棱看似还保存完好，只是全部覆盖着厚厚一层白色的灰尘。这儿的所有东西看着完整，可估计已经被强碱腐蚀的外强中干了。张起灵用手电拨开挂在窗棱上的窗纸，向里打量了一下，见房间虽小，但已经开始是独立棺椁之后，便回头向沉姬点了点头。
“你要找什么，有头绪么？”沉姬的声音闷在防毒面具之后，有些模糊，她自己听不到，因此便放大了声音来，怕张起灵听不见，“总不好一间一间的找啊？”
张起灵摇摇头，在她手心飞速划下几个字。沉姬想了一会，了然地颔首点头。他既然要找张起灵的棺，那这种小房间就可以放弃了。张起灵这个称号在张家的意义是什么她很明确，因此房间规格上绝对有很大差别，再不济，也不可能是这种胶囊旅馆一般的房间。
这一层的房间少说也有个千八百间，但大的的确不多。他们没有用很久，就已经找到了一间。二人开了棺——沉姬可真没怎么亲手干过这事——后，一个去看墓志铭，一个去看族谱和棺椁内的尸体、陪葬品。须臾之后，二人不由自主的长舒了一口气。
…
霍仙姑带的人多，因此走得也慢，等他们向上了两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