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片的小鱼，长有尖利的牙齿，能咬死那种青蓝色的鱼，也以它们为食物。河水因为这种猎杀行为有些浑浊。河底淤泥中，有时会冒出几只虾蟹、螺等水生动物。
洛凌的晚饭吃的是河鲜汤。她烧制了简陋的陶锅，抓了鱼虾蟹来炖汤。
兽人们因为胃口大，之前从未将那种没有拳头大的东西当做食物。吃了洛凌的炖汤后，惊为天人。
洛凌好歹是经过另一个位面特级厨师考核的人，还有烹饪的技巧，做起饭来得心应手。
“我们捞些这种东西回去吧。”大米舔着嘴唇说道。
其他兽人纷纷响应。
洛凌无奈说道：“这个可不好保存啊。”
河鲜、海鲜都是新鲜的才好吃，再不然，就只能冰冻或做成鱼干了。可眼下这种野外环境，哪种办法都不可能行得通。
兽人们失望，但都信了洛凌的判断。
“他们吃不到，真是可惜了。”花斑部落的一个青蛙兽人说道。
“我们下次来可以专门来捕捞。弄个大缸，装上水，将活的带回去，放在联盟里面养。”洛凌说道，“等到以后，人人都吃到它们了。”
“就跟粮食一样？”青蛙兽人问道。
洛凌点头。
草原六个部落都没有驯养的概念。就洛凌上帝视角所见，除了突然出现的那一群羚牛，草原上也没合适驯养繁殖的野兽。原本可能有，但在兽人们有驯养概念前，就被吃得灭绝了。
晚上值夜，洛凌也轮了一班岗位。
夜间的森林有白天没有的危险。洛凌经常能听到不远处的响动，但那些夜行的动物都没作死攻击狩猎队。
翌日天明，狩猎队继续出发。洛凌吃饭的时候取用河水，发现水温有了变化。她心念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温泉。
这河水的源头应该是一处温泉。森林本身就有充沛的地下水，出现温泉也不奇怪。
又行走了几日，狩猎队发现了林间氤氲的热气。
兽人们没有感到惊奇，而是警惕起来。
大猫部落的兽人都听到了前方不自然的水声。那是有东西撩拨水的声音。
那东西很警觉，在狩猎队又悄无声息地前进了几米后，它就停下了动作。
兽人们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加快了脚步，冲进了更浓的武器中。行动带起的风吹开了雾气。岩石环绕下的温泉出现在众人眼前。
洛凌眼尖，看到了温泉水面不自然的气泡，立刻抽出了蚺蛇被清洗干净的骨头，当鞭子一样挥向了泉水中。蛇骨犹如蚺蛇活着的时候，灵巧迅猛，破开了泉水，卷住了水下的东西。洛凌一抬手，就听到了“啊”的一声尖叫，被抓出来的东西随着蛇骨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反射着青蓝色的光。
洛凌看请那东西后，手一抖，蛇骨落下，那东西跟着摔在地上，尾巴“啪嗒啪嗒”地拍打了两下地面，忽然跃起，但因为被蛇骨缠着，没能逃脱，再次落地后，被蛇骨划开的皮肤流出了殷红的血，沾染了棕红色的皮毛。
“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大米问道。
“鱼……”
大米点点头，看着趴地上瑟瑟发抖的瘦小身体。
长毛褪去，趴地上的小猴子变成了一个人类小孩。他长了一条猴子尾巴，可和长尾部落的猿猴兽人们不同，他耳朵的位置不是猴子的圆耳朵，而是青蓝色的半透明鱼鳍。
第844章 兽人之大猫神（十九）
兽人们都很诧异，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小孩。
这个位面中不是没有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生物特征的兽人，可那种“截然不同”还在某种勉强有联系的范围，能找到共同点。比如，长了角的老虎，长了獠牙的羊，长了青蛙脚的斑斓毒蛇。
可是，猴子和鱼？
洛凌眼神微微一凝。
“那是鱼鳍吧？”桠踌躇地问道，一时也不敢碰那个小孩。
小孩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些强大的成年兽人。他的视线渐渐停在了洛凌身上。洛凌明显是个和他一样的幼兽，但这群兽人中，偏偏是洛凌用一条蛇骨将他给抓了出来。洛凌的实力超乎他的想象。
“是鱼鳍。”大米肯定地说道。
在场兽人又不是没见过鱼，最近还吃了好几顿鱼呢，鱼鳍总归是认识的。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更觉得惊讶。
草原六部落中没有带有鱼类特征的兽人，在六部落的记载中，也没有类似的兽人。
洛凌倒是知道，这个位面是有鱼类兽人的，生活在江河湖海中，自成一个体系，和陆地上的兽人有很多不同。
只是，这里可明显是属于陆地的森林，永远的水资源也不是那么丰富，怎么会有鱼类兽人？还是这样拥有两种特征的兽人？
洛凌脑中回忆《下界位面通史》，思考这个位面的版图和各个兽人部落，却如预料中的那样，没有确切答案。
草原这一片区域，连带着这片森林，都是位面历史上的原始地带。这个位面的科技属性又几乎为零，只有兽人们强化自身的异能，要探索世界，可就不容易了。这片原始地带或许一直有部落存在，如六个部落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外头迁徙而来，又或者是土生土长在此，在时间长河中，兴盛衰败。只是，这一切，《下界位面通史》并无记录。
《下界位面通史》基本和神灵有关。有神灵穿越来，见证了历史，那么这段历史就会被创世神记录。有些时候，哪怕神灵没有见证历史，创世神也能“看”到很多东西。其原理和上帝视角相同，都需要一个连接的媒介。
《下界位面通史》不是全知全能的，可下界位面中的大事件绝对逃不过创世神的眼睛。大事件也是最容易诞生许愿者的时候。日常平淡的生活可不容易出现许愿者。
洛凌觉着，这片原始地带始终没出现在《下界位面通史》中，就是因为这里的日子太平淡了。要不是发生战争，这种情况应该会长久持续下去。
“你会说话吗？”大米问那个小孩。
小孩懦弱地点头，“会。”
他声音沙哑，不像小孩特有的那种嗓音。
“你叫什么名字？”大米又问道。
面对兽人，兽人们还是很善意的，不会随便杀掉。他们也着实好奇这孩子的身份。
“我叫青。”小孩一板一眼地回答，言简意赅。
“你是哪个部落的？”
小孩的眼神顿时闪烁起来。兽人本来就不善撒谎，也不懂如何撒谎。小孩支支吾吾，半天才垂下眼，说道：“毛部落。”
其他兽人不懂谎言，但小孩表现得如此明显，他们也知道小孩说的有问题，可又拿不定主意，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洛凌对此很有经验，手一抖，小孩身上的蛇骨就收紧了。骨头摩擦发出了“嘎啦”的声响，骨头尖在小孩身上划出伤口来。
小孩痛呼一声，眼眶含泪，抬头看向洛凌冰冷的神情，吓得缩缩脖子。
“你是哪个部落的？”洛凌用了一样的问题，语气森寒，可没大米那种好奇。
其他兽人看看洛凌，默不作声，可都心中一悸。他们忽然想起，洛凌可是这三年来风头大盛，改变了他们六个部落和整个草原局面的长老，和那六个部落的首领平起平坐。
除了发明创造，洛凌的能耐还有很多。
小孩被洛凌一吓，不敢撒谎了，哭丧着脸说道：“我是海妖部落的。”
“海妖”这个词让兽人们很陌生。
“海，是那个全是水的海吗？”
“妖是什么？”
兽人们议论纷纷。
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脑海中，海妖就是海妖，他们就是海妖。
洛凌神情恍惚了一瞬，怔怔看着小孩，握紧了手中的蛇尾骨。
海妖部落，这个位面的一个异类。他们的前身是海皇部落，是海中霸主，整片汪洋中最强大的部落。
那些海中的兽人和陆地兽人不同，他们的信仰都是海，按照部落实力，各自起名。最强者就是海皇。这也导致他们的部落的名称经常变化。而这个变化，长长伴随着某个曾经最强大的部落彻底从海洋中消失。
在千年前，一个海皇部落的首领突然有了壮志雄心，要将海洋兽人的地盘延伸到陆地去。
海洋和陆地两边的兽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原来大家相安无事。偶尔有陆地的兽人驾一叶扁舟到浅海捕鱼，也有海洋中的兽人上岸，看看不同风景。除此之外，就是带有海龟、海豹等基因的兽人会徘徊在海陆两边，建立特殊的部落。
洛凌不知道那位海皇部落首领是怎么突发奇想的，他还有着兽人没有的周全思路，并且制定了一个庞大漫长的计划。他的计划就是基因改造。
当然不是科学上的基因改造，而是通过繁衍，经历好几代人，融合彼此的基因。
这有点儿像洛凌现在让花朵部落做的农作物培育实验，通过杂交，稳定兽人们需要的基因，培育出良种的农作物。
这事情也是各位面智慧种族都会做的事情。
但说真的，将这方法用在自己身上，洛凌只在现代、未来社会听闻过。什么用猩猩和人交配，在人体的基因链中加入某些动物的基因片段……无论那种，都是建立在一定科学知识的基础上。
即使是各个位面智慧种族会做的选育良种，那其实也是一种人为干预自然界优胜劣汰的方式，将人类需要的物种基因保留，不需要的剔除。
加入新的基因则是另一回事。
何况在这个位面，兽人们之间的生殖隔离来源于意识层面。
强奸其他部落的兽人，是不会导致对方怀孕的。兽人们也没有强奸这个概念。
海皇部落的计划在最初，理所当然地落空了。他们抓了陆地的兽人，可没有办法和对方孕育下一代。他们下一代的基因中也不会出现陆地动物的兽态。
对兽人来说，兽态就决定了战斗实力。环境和兽态的适应度，也是一个考量因素。
大海和陆地差距那么大，要是没有合适的兽态，两者根本不可能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也不会有可能征服彼此。
海皇却并不死心。
第845章 兽人之大猫神（二十）
不死心的海皇决定亲自出手。
兽人并不懂爱情，于是，海皇的想法是利用强大的实力征服一个兽人部落。他在海岸线寻找，找到了敌对的两个兽人部落，插手到他们的战争中，力挽狂澜，拯救了快要灭族的部落。
这个过程对兽人来说有些漫长。
兽人的社会没有政治，实力为尊。海皇已经是个异类了，短时间内，难再出个异类。就是海皇自己，也仅仅是有异想天开的建功立业之心。
海皇为了这么个机会，着实等待了很久。
或许是他运气好，或许是这个位面期待改变，他在死前等到了这个机会。
被拯救的兽人部落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在感激之下，他们将海皇当做了新的信仰。
生殖隔离被打破，海皇如愿以偿，给部落下一代的基因中注入了陆地兽人的元素，但兽态出现陆地兽人形态的几率很低，而且他们也不能海水中长时间生活，比鲸鱼、海豚、海龟等生活在海中的哺乳类兽态的兽人更无法适应海洋环境。海皇只能将他们安置在海岸边，期待这个问题在延续几代后，能得到解决。
可异类始终只有海皇一个。
这种繁衍只进行了三四代，这个海皇部落就被另一个海洋部落取而代之。他们的首领对于陆地没有野心，对于长毛的兽人也不感兴趣。
旧的海皇部落没有完全覆灭。海岸上有他们的兽人，海中逃出来的兽人得到了庇护之所。他们在海边扎根、繁衍，记着海皇的计划，并继续执行下去。
数代后，他们变成了一个奇怪的部落，有陆地的兽人，也有海洋的兽人，因为这包容性，有部落覆灭流浪到此的兽人被他们接纳，为他们增添了新的基因。
这个部落改了名字，就是海妖部落。
最初，海妖是其他兽人对他们的称呼，后来就成了他们的部落名字。他们所信仰的，是他们已故的那位想法天马行空的海皇。
陆地的兽人和海洋的兽人都不认可他们的存在。他们是一群战败的懦夫，只能抱团取暖，苟延残喘。
让洛凌不解的是，海妖部落是个杂居的部落，有各种兽态的兽人，却没有这种能做出两种兽态变化的兽人。
特征是特征，是人身的时候，出现兽态的某些器官。兽态是兽态，长角的老虎、长獠牙的羊，那始终都会只有一个兽态，而不是既能变老虎，又能变羊。
洛凌打量着小孩，眼神锐利如刀。
小孩哆嗦着，声音中有着哭腔，“真的，真的是海妖部落。”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洛凌问道。
小孩懵懂地看向洛凌。
“你们不是应该在海边吗？”
洛凌这么问，其他兽人不觉得奇怪。既然名字中带着“海”，那生活在海边也是正常。
小孩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我一出生就没见过海。首领说，我们该来陆地。”
洛凌蹙眉。
难道是海妖部落发展过程中，彻底摒弃海洋了？可他们的基因中应该有海洋兽人的基因，要是有孩子的兽态是鲨鱼、海蛇，生活在陆地上岂不是废了？
“你们的部落在哪儿？”大米问小孩。
小孩不吭声，低下头，紧咬牙关。
洛凌意识到了某些问题，“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在躲着谁？”
小孩害怕起来，蜷缩着身体。
“问不出什么了。这应该是他们部落的秘密。”大米说道。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秘密。
尖角部落不会将自己耕作的方法教给其他人，就是威逼利诱，尖角部落的兽人也不会就范。
当然，兽人们也不懂威逼利诱。
要眼前的海妖兽人是个成年人，洛凌就严刑拷打，审问一下。可面对一个孩子，洛凌下不去手。
“能找到他们的部落吗？”洛凌问大米。
大米抽了抽鼻子，其他大猫部落的兽人也开始嗅闻空气中的味道。
在温泉附近，潮湿的空气和硫磺味遮掩了一部分气味，但依靠着嗅觉，再沿着温泉池子寻找，兽人们还是发现了一些踪迹。
小孩慌了起来。他在蛇骨中挣扎，鲜血淋漓，却没法阻止兽人们的行动，只能嘤嘤哭了起来。
洛凌撕了块兽皮下来塞住他的嘴，又用蛇皮将他捆起来，一路拎着走，跟上了那些兽人。
小孩的挣扎被洛凌控制住，他的眼神则被洛凌看在眼中。
“有几条痕迹。”大米指了地面和几棵树上的爪印。
洛凌注意着小孩的视线，“这边。”
小孩的眼睛颤了颤，神情更不安了。
兽人们也没问洛凌是怎么判断的，按照洛凌的选择，沿着其中一路的痕迹蹑手蹑脚地寻摸过去。
这之后，路上痕迹又分了几个方向，洛凌用同样的方法作出判断，看着小孩眼中的惊恐之色越来越浓。
大米做了个手势，队伍停下。
他们已经听到了一些声音，那是兽人的声音。
森林中的植物变得稀疏，证明他们到了森林的边缘。
洛凌拿出自己做好的折叠日晷，身形灵巧地爬上树，确认了一下太阳的方向，再用日晷做指针。
他们穿森林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