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莫小小什么时候跳楼的？”洛凌又问。
值班老师刚开始还很茫然，后来就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那只鬼杀了莫小小？”
莫小小的事情她当然有听说过。
这会儿洛凌一提，值班老师脑中灵光一现，“我看到鬼是在莫小小跳楼前，在她请笔仙算出考题之后吧。”
洛凌这下更确定自己的判断了，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值班老师听洛凌在报警，还说自己发现了尸体，吓得跟个鹌鹑似的。
“我们先送你回去吧。”洛凌挂断电话后，看向值班老师。
值班老师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忙不迭地点头。
三人出了小树林，走向了教务楼。
校长等待多时，看到三人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但定睛看去，发现值班老师那副鬼样子，立刻沉了脸，对洛凌道歉道：“这位是新来的老师，可能有些失礼的地方……”
“你误会了，不是她失礼，是我们看到了不好的东西。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马上就要到了。趁这个时间，我们正好把事情说一下。”
校长的脸都青了。
他是这里的校长，但对于这种私立学校来说，校长顶多是个有脸面的管家，负责日常管理工作。这所学校真正的主人是构成复杂的董事会。蒋家就是董事会的一员，董事会却也不是蒋家的一言堂。
这会儿学校出事，蒋家的继承人亲自来说，校长总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座椅从舒服的老板椅变成了瘸腿小板凳，岌岌可危。但等洛凌把姬若兰的事情一说，校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又缓缓落下。
“这位姬小姐的事情我也是有听说，她奶奶姬老太很有名气，据说是有真本事的人。至于姬小姐本人，似乎在学生中很受欢迎，但说实话，就是有蒋家关照，她在学校里面的地位还是有些尴尬的。”校长慢吞吞地说道。
对于这一点，洛凌早就猜到了七八分。
“你是说，她在学校里的影响力比较有限？”
“是的。学生中有人相信她，也有很多人不信她。”
“笔仙的事情呢？”
“哦，这事情老师们也有注意到。莫小小同学自杀的时候，我们本来是要采取行动的。但后来莫家……呃，不知道您回国后有没有听说，莫家已经在申请破产保护了，莫小小的父母领走她的尸体后没说什么，学校也就不好再把这事情拿出来谈。”校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因为莫小小自杀，笔仙的热潮倒是退去不少，玩的人没那么多了。您所担心的，她学会的那个扶乩流传出去，据我所知是没有这种情况，至少在学校里没有，学校里面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学生公开玩笔仙了。”
“即使如此，还请你们多留意一下。”洛凌说道。
校长连连点头，又问：“您刚才说的报警是……”
“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了尸体。”洛凌淡淡说道。
啪！校长屁股下的瘸腿板凳寿终正寝，被他一屁股坐塌了。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校长也一下瘫软了下来，颤颤巍巍地问道：“尸体？”
“在池塘。可能是秋。”洛凌依旧平静。
校长汗如雨下，从沙发上爬起来，“我我……我去看看……”
学校学生死在了学校内，他这是要完了啊！
艰难地移动了门口，校长回头看向洛凌，“这事情，也是姬若兰做的？”
“学校监控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吧？”洛凌反问道。
校长摇头，想清楚了什么似的，又用力摇摇头。
秋失踪，秋家最后几乎是动用了全部力量展开了全城搜索，学校当然也没被漏掉，作为秋的主要活动场所，学校甚至是重点排查范围之一。学校的监控和保安都被秋家和警方翻来覆去的调查，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校长懂了洛凌的意思。这事情要是姬若兰或姬老太祖孙合作做的，那就不是普通机械设备和人力能够应对的。秋家、其他学生家长、校董事会也都怪不到他。何况姬若兰是蒋家塞进学校里的人，蒋家在这方面会有更大麻烦，肯定会主动出手把姬若兰的事情处理好。
校长松了口气，步子沉稳了很多，走出了会客室。
洛凌也跟着出去，转到了隔壁休息室，就看到克雷格百无聊地玩着手机，那个值班老师在轻轻抽噎。
“谈好了？”克雷格问道。
“嗯。”
“那我们去看看吧。”克雷格把手机收起。
洛凌瞥了他一眼。
克雷格笑嘻嘻的，对于尸体、鬼怪十分感兴趣。
值班老师吓得脸都白了。
“老师，你不用和我们一起。”洛凌安抚地说道，“也不用再害怕那个鬼。我家会请人来做法的。”
值班老师的小心脏终于平静了一下，不再狂跳了。
洛凌和克雷格走出休息室，就问道：“那个老师长得很不错，你居然没有行动？”
克雷格嗤之以鼻，“上不了台面。”
“是玩不起吧？”洛凌笑了笑。
克雷格不答。
他虽然是花花公子，但不是荤素不急的花花公子，挑嘴是一方面，对情人的长相身材乃至于性格头脑都很挑剔，节操就是另一方面。没错，他是个有节操的花花公子，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大家开心。所以对有的人，他可以张口就吹捧，各种调戏，对有的人，他就会保持距离，甚至有些恶声恶气，免于麻烦。
洛凌和克雷格一路返回小树林。
呼！
风声从头顶传来。
阴影在慢慢扩大。
洛凌和克雷格同时停步，上来不及抬头，就听“嘭”地一声巨响。
啪嗒！
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溅在了洛凌的脸上。
第235章 天赐良缘（二十九）
楚泽涛的心情十分不爽，因为他今天终于见到了自己仇人的长子，却被对方给奚落讥讽了一番，还无法还嘴，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
没错，他恨着蒋家，恨着蒋忠国，因为蒋忠国将他的生母送进了监狱，将他的父亲踩到了烂泥地里，让他在楚家地位堪忧。
这一点也是洛凌忽略的。
没了楚临江和楚临江喜欢的情妇做母亲，楚泽涛被接回楚家，日子可不好过，比蒋牧海那一回坎坷多了，还是最近几年才得了楚董的欢心，能够挺直了腰板走路。但就在三天前，他不知道被谁算计，在楚董面前丢了脸，楚董看他的时候又冷淡了起来。
楚泽涛正在烦这事，没想到洛凌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居然这么了解自己，一下子就戳中了自己的心窝子，还搅动了几下，让他血淋淋地疼。
“蒋牧海，你给我记住了！”楚泽涛咬牙切齿，这番话却只能在自己心里念叨。
他本想要去教室拿东西，现在被洛凌气跑，就想着回宿舍。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楚泽涛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了往上延伸的阶梯。
他两年前还在初中部的时候就听说，蒋家塞了个学生进高中部，叫姬若兰，如今在读高三，有了个小天师的名头。
不就是个神婆吗？
楚泽涛原来不信这些，但碰到了莫小小的事情后，就改变了态度。
神婆在有些时候也能派上用场。不过，对方是蒋家的人，不可能给他办事。但既然对方是蒋家的人，那要是他打了那个神婆的脸面，蒋家也面上无光。一个神婆，他要收拾对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像那个莫小小，不就被他给处理掉了吗？
楚泽涛想着，嘴角噙着恶意的笑容，走上了楼。
教学楼一共五层，高三的教室在四楼，五楼则是学生会、社团等学生组织的办公场所。
楚泽涛一路走到了五楼，站在了学生会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又从钱包的夹层里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金属棍，塞进门锁内鼓捣了好一会儿，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就被打开了。
他这撬锁的本事还是因为当初在楚家过得太辛苦，想要报复自己的堂兄弟姐妹，找了个小混混学来的。学会了之后，他成功运用，陷害了自己的一个堂兄一把。也是自那以后，楚董对他另眼相看，楚泽涛就不用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如今捡起老本行，有点手生，但楚泽涛十分兴奋。
要说起来，整栋教学楼中，只有各班储物柜和五楼的房间门有锁。而学校内，除了校门口，再没有监控摄像头。这是因为当初有学生在校内打野战，监控录像被人偷了上传到了网络上，闹出了很大风波，学校就把摄像头都拆除了。因此，莫小小被楚泽涛冤枉偷考题也无法自证清白，而楚泽涛杀了莫小小后，一直没被人发现，他现在还能有恃无恐地再次进行卑鄙的计划。
楚泽涛进入学生会后，又撬开了档案柜，仔细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两个月前的考试试卷。
这是学生会学习组所搜集的考卷，每年都会整理好装订成册，来年发给下一届的学生，当做学习资料，算是学生会对学生们的帮助之一。
楚泽涛将考卷复印，原件放回到档案柜，重新锁上，复件拿在手中，出了学生会，恢复好门锁，走向了楼梯口。
他记得那个神婆是三班的学生。现在，只要他将这份卷子放到那个神婆的储物柜里，再推波助澜一番，就能将莫小小的死和她联系到一起。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只要给点启发，人们就会想出无数似是而非的内容，并信以为真。
楚泽涛可以“逼死”莫小小，自然也可以逼死一个神婆。
到了楼梯前，楚泽涛想要往下迈的腿停住了。他警惕地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眯起眼，屏息凝神。
“楚泽涛。”
楚泽涛瞳孔收缩，“谁？”
没人回答。
哒哒哒哒……
楚泽涛脸色变了。
是刚才碰到的蒋家混蛋，还是教学楼内有其他人？无论是谁，那个人都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
楚泽涛咬紧牙关，冲向了走廊尽头。
那里是另一个楼梯间，连接二楼到天台。
楚泽涛冲到楼梯间，没看到人，下意识地就要往下追，忽然就听到了头顶传来“吱呀”一声动静。
是有人开了天台的门！
楚泽涛冷笑。
居然给他抖这机灵！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这会儿的确该往下跑才对，而不是上天台这个死胡同。幸好对方不够仔细，否则楚泽涛真要上当。
楚泽涛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楼梯，发现天台的铁门果然虚掩着。
他一脚踹开了铁门，大踏步地走出楼梯间，视线豁然开朗。
学校的天台没有围栏，而是开阔的平台。就是天台的门也不会上锁。
按照学校董事会的理念，能进入这里的学生没有蠢货，真要是蠢货，自杀也好，意外也罢，或者被人推下了天台，那死了也是活该。死者背后的家族有意，那就自己去找罪魁祸首，自己想办法给还出头好了。
有这样的理念，让学校更为纯粹中立，不责任，也不会被牵扯进那些权贵家族之间的斗争中去，成为替死鬼。
这样的环境，楚泽涛一眼就能扫遍，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楚泽涛走前几步，倏地转身看向楼梯间的房顶，也没看到人。他神经紧绷，步伐却从容，绕过了楼梯间，却诧异地发现依旧没有人。楚泽涛心念一动，身手敏捷地爬上了楼梯间的房顶，将整个天台一览无余，却还是没看到人。
怎么会这样？
楚泽涛思索着。
难道刚才听到的响动是风吹动了铁门，而不是有人开门？
这么想着，楚泽涛面色铁青。
他跳下了楼梯间，快步走到了天台边缘，朝下看去。这方向正是教学楼正门的位置，等了片刻，楚泽涛也没见人从教学楼里出来。
是后门？
楚泽涛回身跑到了另一边，探头四下张望，看到两个人从教务楼的方向走过来。
是洛凌和克雷格！
难道是他们俩？故意跑远了一点，再走回来，误导我？
楚泽涛越想越多。
“楚泽涛。”
一个声音在楚泽涛背后响起。
楚泽涛回头，胸前感受到了一股冰冷寒意和巨大推力。
他看到了女孩仇恨的神情、蔚蓝的天空、教学楼、天台边缘站着的身影、一层层玻璃窗……
嘭！
第236章 天赐良缘（三十）
洛凌抹掉了脸上的血迹，缓缓抬起头，正好看到站在天台边缘的少女身影。
明明有风，校服裙摆却垂着不动，那个女孩的面容也模糊不清。她退了一步，洛凌就看不见了。
“啊……”克雷格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发音，怔怔看着离他只有两米远的身体。
楚泽涛很幸运，身体着地，吐了血，肋骨从身体里刺出，但他并没有死。他手上还握着一些纸，被自己的血液染红，看起来格外刺目。
“他……这……”克雷格难得结巴了，平时的嘴皮子功夫荡然无存。
“叫救护车吧。”洛凌淡淡说道。
克雷格张了张嘴巴，有些手忙脚乱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洛凌垂眸看着楚泽涛。
她倒是不怕看到血淋淋的伤口。事实上，她已经看到过好几次惨不忍睹的尸体了，最近一次看到的蒋牧海更是“个中翘楚”。
洛凌的视线移到了楚泽涛的手上。
这个位面的鬼魂不会存在很长时间。那种千年厉鬼更是无稽之谈。能逗留在人间十年的，已经是这个位面的厉鬼了。
莫小小死了有两个多月，只会逐渐失去清醒的意识，变得狂暴。她的力量也会以抛弧线的走势，由弱变强，再有强变弱。
按照洛凌从那个阴阳先生那儿知道的知识，莫小小突然对楚泽涛动手，肯定是有原因的。楚泽涛做了些什么，刺激到了莫小小，也是正巧赶在周末，教学楼内没人，让莫小小可以肆无忌惮地动手。
但她失败了。
或者，并不算失败。
脚步声响起，有人从走道另一头过来。
校长和好几个穿制服的警察看到这一幕都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校长颤抖地问道。
“不知道，我们正好看到他掉下来。”洛凌指了指上头，“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校长快要晕厥了。
警察是为了秋的尸体而来，此刻却碰到了这种事情，也不能不管。
楚泽涛伤势很重，他们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将现场封锁，又询问了洛凌和克雷格几句。
“我们在教学楼内碰到过，他要去教室，但看到我们之后，就离开了。我们之后和学校一位老师在一起，还和校长谈过，他们可以给我们做不在场证明。”洛凌坦率地说道。
“看到你们之后就离开了？”小警察怀疑地问道。
旁边的老警察干咳一声。
洛凌笑了笑，“我是蒋牧海，他是楚泽涛。如果你们调查的话，就能知道我们两家的恩怨。他看到我之后就离开也不奇怪。”
老警察是清楚这情况的，瞪了眼小警察。小警察有点儿委屈地垂头。
救护车来得很快，比警车快多了。
急救人员看到楚泽涛这惨烈的伤势，也吓了一跳，连忙救治。
“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看那个尸体了？”洛凌问道。
留了两个警察调查楚泽涛的事情，其他警察都跟着洛凌去了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