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岫听到的同时,叶安辞也同样听到了那个声音,当下他慌慌张张的拽住菡岫的裙角大声喊道:“沐沐,有流氓!”
真是谢谢你啊,我早就知道了,现在他们估计也知道了。
淡淡扫了安安一眼,菡岫移动视线看着视野里渐渐清晰的流氓身影,随时准备迎战。
喝的醉醺醺的流氓,脚步虚浮,听到声响察觉到视线中的菡岫…一身粉白色的小裙子,腰间细长的丝带系成蝴蝶结绑在正前,旁侧还有一只娇小的兔子玩偶,脑袋上绑着两个小髻随着走动摇摇摆摆,还真是个可爱的幼女呢。流氓眼光发直,嘴忍不住吞吐了起来,晃悠着身子作势就要朝着菡岫扑上去,嘴里同时不忘记调戏一番:“丫头年龄不大身材还不错,哥哥我还没碰过你这种小丫头呢哈哈,来陪哥哥玩玩~”
握剑的手加紧了两分,看准流氓来的方向,菡岫一个闪躲避到一边,正打算抽剑反击,只看见一直胆怯得躲在她身后的叶安辞,此时此刻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般立在她的身前,低矮的身躯明明还在颤颤发抖,嘴里却大声高喊着:“你们这群坏蛋,别想碰沐沐!”
真不知道那孩子从哪儿来的如此强的勇气,真是愚蠢,菡岫撇撇嘴浅窝却忍不住下陷。
挺身而出的少年举着细长的轻剑不知所措,迎面扑来的流氓似乎发现了新的猎物而改变了方向,叫喊着淫词秽语转而扑向少年。少年惊慌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剑,由于流氓的忽视竟被他击中了两个,染上鲜血的剑尖红色的液体低落,少年呆愣的望着眼前的情况,短暂的惊讶后忍不住笑得跳了起来。
流氓受损后反倒消散了两分醉意攻势由最初的凌乱渐渐增长了几分认真,原本无措的少年因着初次尝试的成功信心十足的进攻,藏剑武学深谙剑之极意,剑有锋而形不露,以心为剑,是为藏剑。九溪迷烟起,剑招瞬间发动,近身之内无一豁免。只可惜,伤害有限……
小小的少年调头提剑就跑,一路嗷嗷直叫,目标方向显然直奔菡岫而来。
这厮……其实是去搞笑的吧。
“沐沐,救命啊,救命啊——”听着安安凄厉的惨叫,菡岫非但一点也不心疼,反而有种“怎么这么蠢捡了这么一个拖油瓶”的丧气感。无奈的叹了口气,抽出背在身后的双剑,原本不在焉的神情瞬间变化,注意着流氓与她的攻击范围之间的差距,努力回忆着所修习的剑式。
身为七秀坊门下弟子,菡岫自幼在众师叔的指导下修习七秀剑法,尽管平时懒懒散散各种偷懒,但天分使然掌握还算纯熟。七秀剑法共分两宗,一名冰心诀,出剑狠决招式凌厉;一名云裳心经,舞乐相合招式曼妙。两种心法所使剑招皆华丽绚烂,如同一场曼妙绝伦的舞蹈,暗藏杀机,不知不觉间或断人生死或予友相助,让人防不胜防。菡岫所习乃冰心诀,由于坊主常常忙于秀坊事务,菡岫的剑法多是萧师叔和高师叔指导,较之公孙大娘一派,公孙二娘的剑式更加狠辣。
脚尖轻点地面,以双脚为支点开始旋转,手腕灵活的转动,双剑在手的掌握下起起落落。剑舞起名动四方,双剑出代弦翻飞,曼妙的舞蹈间杀机尽显,却又难以猜透杀招在何处。
按照那个奇怪的声音所言,这群流氓智商低下,量他们也看不出杀招。
事实也的确如此,成群涌上的流氓看见方才那小丫头在跳舞,还以为是花楼里卖艺的,似梦非醒间恍然在酒楼畅快欢饮,心神恍惚又哪儿里还有神智分清眼前所见是虚是实。
杀招出其不意地展开攻势,双剑在上空虚晃而过,舞蹈在最精彩的部分改变原有的动作,前刺,剑花挽,舞步前移,攻势似挽花一般绚烂。
叶安辞张大嘴巴,完全看呆了。
近处的流氓尽损于剑下,菡岫冷哼一声抬眸淡淡扫去一个蔑视的眼神。刚才他们嘴里的那些恶心话,说不在意那显然是假的,总算把这群混蛋打趴下出了口气。愤愤地抬起双剑,真想在这群人身上狠狠地补上几刀,能做到那种不杀纯虐留下永久的痛楚什么的最好不过。
剑还未刺出去,就跌落在地,一股强烈的晕眩突然袭来,模糊的视野里隐约能看见叶安辞慌张的样子。努力地撑着脑袋,想要搞清楚这股眩晕从何而来,眼前景物全然变了模样。
又是那个奇怪的画面,人物等级装备背包经验乱七八糟的展示在她的眼前,过多的信息量齐齐涌上视野却完全无法理解,意识残存的菡岫拼命地大喊想要寻求帮助,却怎么也无法出声。一筹莫展的她生硬的看着目光所及的经验,似乎有些变化。上一次看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其实她已经……完全忘了好么,谁会没事注意这些啊,就算是她这样大写的机智也根本不会注意的啊!
短暂的懵逼后,菡岫依然在寻找恢复的方法,强烈的渴求没有白费,她在完完全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又恢复了神智。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一片亮绿色的草地,满脸写满担忧的安安,她又回来了。
满脑子的疑惑与不解,她迫切想要找到答案。
村长!还有那个大妈!
“安安我们回去。”恢复状态,下定决心,菡岫站稳脚步突然间无比坚定。
“好勒!”叶安辞满口答应,跟在菡岫旁边,再次开启了话唠模式,“沐沐你刚才怎么了没什么事情吧,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找小月姐姐看看……”
……
然而寻找村长的路并不是那么简单,因为菡岫和叶安辞这俩迷路了……
跌跌撞撞误入一片小树林,野猪嚎叫冲着他们就上,叶安辞当即掉头就跑,那叫一个速度。菡岫落在后面,来不及出剑,只能用蛮力与野猪火拼。蛮力跟野猪打,根本就是犯傻!索性叶安辞那小子还算仗义,没真的一个人落跑,提着轻剑朝野猪劈来倒是给了菡岫闪避的机会。趁着野猪攻击的空当,剑舞起代弦出,配合着叶安辞无章法的乱砍,总算击倒了野猪。
未料到野猪不过是这惊险一路的开端,其后跑到梯田遇到野狗,下坡到平地还有盗贼,躲到一处墓地意外卷入事端,难得跑上一个看似住所的地方偏偏是个山贼窝……这倒霉事真是一桩未平一桩又起。
索性倒霉久了幸运难免也会降临,在身材肥硕的山贼头头以压倒性优势攻击他们时,半空一声雕的叫声,而后一个人帅气出场力败山贼救走了他们。
一直到坐在雕上俯视稻香村全貌时,菡岫和安安才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
“那个……”
“大哥哥你真厉害!刚才你打倒那个大坏蛋真是炫酷,而且你的大鸟也好厉害!”
菡岫还没斟酌出语句,叶安辞已经展开了他的常规夸赞。有时候菡岫忍不住嘀咕,这孩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家境,为什么如此油嘴滑舌……
被连声夸赞的李复其实并不是那么开心,毕竟童言无忌他也不好指责,可实在太尴尬了……大鸟厉害是什么鬼咳咳咳……
大雕降落后,为了获取村长的信息两个孩子在李复的指导下练习起了轻功,这一练就从阳光正好练到了月上柳梢。其实轻功这东西,起步是一切的关键,至于用的好坏那就是练习和天赋使然。技巧已经传授,剩下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李复抬头望着天,星象变换他所知不多,但他知道稻香村不再是可隐匿之所。
“村长差不多回来了,他就住在我对面,你们赶紧去吧。”
赶紧去赶紧离开,他们也要撤走了。李复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一时间感慨万千。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一切从村长家门口开始,又将在这里落幕。刘洋看到他们稍微也有些惊讶,一天的功夫他们竟然已经完成了稻香村的试炼,不过看那一身狼狈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一帆风顺。
夜刚开始,没有多少时间了,刘洋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进行正题,尽量用孩子们能听懂的表达方式,挥散他们积聚一天的迷惑与不解。
所谓历练,是剑三大陆上所有居民都可以参与的提升自我的方式。在剑三大陆上每个人生来就是有等级的,也就是所谓的初始等级1。通过历练可以提高这个等级,目前最高的等级是90。一旦开启历练便会觉醒相应的历练系统,它存在于每个剑三大陆居民的意识里,打破原有的维度让人看到不属于这个维度的信息,听见来自意识间的提示声音。通过在不同的地方历练以获得经验提升等级,这也就是历练。
至于历练系统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系统,这就不是刘洋可以解决的了。
讲解完刘洋看着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模样笑了笑不再继续,有些东西必须得他们自己去摸索,告知他们接下来的历练方向,刘洋便闭门谢客,完全没有一点爱幼的善心。接下来菡岫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去水车旁的屋子里寻找车夫王富,在扬州、长安、洛阳三个城市间选择其一作为之后的历练地。
“要算一卦么?”菡岫带着叶安辞寻找王富的路上,突然被一个算卦人拦住,也不等菡岫回答,这人就自顾自观察算了起来。
“女娃你……坎卦为水……,恕我直言,女娃你真的不要砍号重来么,嗯我的意思是你再去投胎一次?”
……
“呦男娃娃你不错啊,兑卦为泽,不错不错……”
算命先生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的离开,只留下原地两个愣怔的孩子。菡岫望了望叶安辞,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她也能听出叶安辞的卦象比自己好!不免心里有些不自在。
找到王富,菡岫的心情就大不一样了,当即选择扬州作为下一个历练方向!七秀坊位于扬州廋西湖畔,有些事情她迫切的想要询问师叔。
菡岫欢乐地找到王富~
菡岫欢快的坐上了去扬州的马车~
菡岫累了一天靠着车上的稻草睡得酣畅,叶安辞歪倒在菡岫身上进入梦乡。
马车渐渐偏离了既定的位置 ……
作者有话要说: 开95就A掉了,未免行文间漏洞太多,就设定为90级了,感谢阅读。
这次的小剧场是正文修改时被cut掉的,没有黑藏剑的意思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小剧场】之富家少爷安安
叶安辞对于钱没有什么概念,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叶家人,他只知道钱是用来花的,金子是用来砸的。
父亲常常教育他,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钱不在多,够用就行。若能更多,当然也行。
只是钱多渐渐烦恼就出来了。
叔叔伯伯们每天最大的苦恼就是花钱,于是藏剑山庄镀了层金,门派服装也镀了层金……
这次一听说他要去历练修行,父亲开心的给他扔了一堆金子和一堆金灿灿的衣服,直到他的小包裹被装的满满当当才惋惜地罢手。
第一次知道叶安辞身携巨款时,菡岫的眼睛是→【】=【】这样的。少爷你还需要腿部挂件么,能卖萌会打架还能暖床的那种。
安安:好啊好啊,要啊要啊。
#论如何脱单?#首先你要有钱。
☆、白河村1
晨光未启,天地还笼罩在一片灰色的迷蒙之中,韩梦慈背着竹筐如同往常一般出门采药。拨开沾染露水的杂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在她的视野中清晰。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桥段,继捡到一怀有身孕的妙龄女子后又让韩梦慈发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孩童。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最近捡到人的概率貌似有点高orz
照这样看来,说不定哪儿天她就能捡一个相公回家。
本着医者仁心,韩梦慈放下装盛药草的竹筐,请来早起上山打猎的猎户帮忙一起把孩童带回了自己家。
自黑水镇尸毒泛滥以来,受害者越渐增多,从着装来看这两个孩子不像是从黑水镇逃亡而来。既然如此,那又缘何会晕倒在山间?韩梦慈擦拭掉额头的汗水,询问着看向拉开门帘诊断完两个孩子从里屋出来的父亲,白河村赫赫有名的韩医仙:“爹,这两个孩子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下就好。”韩医仙顿了顿,接着补充,“不过你昨天救回来的那位姑娘怀有身孕,我们这里安胎药的材料暂时有些缺乏,唉。”说到此,韩医仙突然停住不再继续,沉重而又缓慢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身为人女,韩梦慈又怎会不知其中的难处,尸毒为祸伤患众多,父亲又是出名的仁义,药钱当减则减能免就免,消耗过多补充不及,又哪儿里还有昂贵的药材为那位姑娘熬制安胎药。
眼神复杂的回望被门帘遮挡的房间,短暂的停滞后,韩梦慈抛却心中的哀思立刻赶赴韩医仙身边,忙碌起来。
*
菡岫醒来的时候日头已上正中,刺眼的亮光穿透窗户映入她的眼帘,生涩的眼睛略有些疼痛。打了个悠长的哈欠,菡岫撑着疼痛未消的脑袋坐起身子,刚打算感概一下终于回扬州了,却在看清楚所处环境时愣住了。
如果不是惊讶间发现叶安辞躺在她的身边,她甚至要怀疑稻香村的一切都是个梦,一觉醒来她还在床上,师姐喊她起床吃饭,师叔教授她武艺……
然而幻想到底停留在幻想阶段,陌生的摆设生硬的告诉她残忍的现实。
然而明明入睡前还坐在王富的马车上,一觉醒来王富不见了,扬州……?
这里莫非是王富在扬州的家?
残存着天真的念头,菡岫掀开被子,凌乱的粉色纱裙不带整理,赤着脚就往外跑。
不大的医舍,床上尽是痛苦呻/吟的病患,地上还错综复杂的摆放着一堆躺着病患的担架。被送来的患者越来越多,医舍的人手却不见增长,这会即使韩梦慈和年幼的弟弟韩仲晰加入也仍不得丝毫清闲。
初次看到这样的场景,菡岫颇有些震撼,风平浪静的凊泓之上波涛漾起乱了心湖,她顿住脚步停在忙碌的韩梦慈身前,出口询问:“请问这里是扬州么?”
“不是。”
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字,于韩梦慈而言是随口而出,于菡岫而言却是希望的熄灭。这里不是扬州……恍若被抽走了全部的色彩,菡岫垂下褪去神采的面庞,呆呆地转身,一直到瞥见叶安辞她才恢复神识。
那个在稻香村叽叽喳喳笑容温暖如冬日朝阳的安安,一反他镌刻在菡岫心底的印象,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脑袋轻微的起伏带着低频率的颤动。即使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抹金色的包裹也无法驱散那层包裹全身的悲伤。
那种悲伤,菡岫再熟悉不过了,干涩的眼眶泛起点点波光。她加快步子来到床边,一把抱住安安,附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怕,安安不怕。”
不怕,岫岫不怕。
一直强忍着不敢出声的叶安辞终于忍不住伏在菡岫的怀抱里嚎啕大哭,从一开始离开家时的恐惧,到孤孤单单一个人被留在稻香村时的无助,以及刚才睁开眼看见四周一片陌生时的失落,在碰触到那个温暖的怀抱时所有的酸楚齐齐涌上心头。
他一直在忍耐,爹爹说过叶家儿郎不可轻易落泪,娘也说过东都狼的血脉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这一刻暂时忘却束缚,终得以痛快淋漓的大哭一场。
而后擦开眼泪,又是那个活泼开朗笑容明媚的少年。
含着盈盈泪光的笑容绽放,菡岫咧开嘴,像是看见了最灿烂的阳光,短暂的欣慰后不知意识到什么,她突然松开抱住叶安辞的手,视线偏转就是不肯看他。
“哼你别误会,本女侠就是太过善良见不得别人落泪哼。”
菡岫望不见的角度里,叶安辞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