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夫人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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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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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说话。但片刻之后,少年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烟雾便一点点地慢慢消失了,龟甲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半个扭曲的“凶”字,但因为是在烟雾里,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火盆里发出了细微的噼啪声,隐约有火光四下飞溅。

场景消失了。但那个场景所代表的意思,云瑶看懂了。

在她来到汉宫时,也曾经昏睡了小半年之久。据说在那时,谁都叫不醒她。

那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皇后张嫣对她说,自己要离开了,从今往后她便是张嫣。

她想,高肃应该跟她经历了一样的事情。

☆、第61章 54

作者有话要说:

念及于此,云瑶便安心了。

她将那片龟甲从火盆里拣了出来,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又隐隐地松了口气。

那个半残不残的“凶”字,依然残留在甲片上,看起来有些狰狞。她将甲片里里外外都清洁干净了,连缝隙里的灰烬也擦得干干净净,又握在怀里捂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投掷到火盆里。

这一回她问的是:为何卦象呈现为半凶?

火盆里的炭火呈现出忽明忽暗的光,袅袅烟雾在火焰之中升腾。在朦胧的烟雾里,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位少年。这回少年的身量长高了些,瘦削的面容也恢复了昔日的俊朗。他盯着面前的一个人,脸色铁青,一字字问道:“这是要连坐的意思么?”

对面的那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生,身上穿着汉军的铠甲,看起来职位不低。

少年上前半步,又厉声问道:“这是太皇太后的旨意,还是陛下的旨意?”

对面那人含含糊糊地说了两句话,但却听得不甚清晰。

少年抿着薄唇,目光一点点地沉了下来。对面的那人愣了一下,又模模糊糊地说了些话。但他每说一句,少年的目光就沉上一分;等到最后,少年已经紧紧地拧着眉头,目光暗沉沉地有些阴霾。

良久之后,少年硬邦邦地说道:“你自去罢。”

对面的那人愣了一下,脸色一霎间变得铁青。

场景消失了。

袅袅的青烟在室内一缕缕地散去,唯余下淡淡的烟火气息。火盆里跳跃着一簇微弱的光芒,那片碧绿的龟甲依然躺在火盆里,安安静静地,在烟雾里呈现出一种绮丽的纹路。

她走上前去,将龟甲从火盆里拣起来,又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

她不认识烟雾里的那个人是谁,但假如再一次见到他,肯定能一眼认出来的。方才她听得清楚,那人口口声声要替吕后做事,但要细问,却又推说此事与己无关,显然是个传话的。

但他所传的那番话,委实也太过惊悚了一些。

等高肃醒来之后,自己要设法告诫他才好。

云瑶一面慢慢地擦拭着龟甲,一面细细思量着对策,不知不觉便过了小半个时辰。

擦干净龟甲之后,她又拨了拨炭火,直到室里亮堂一些了,才将龟甲贴身藏着,自行除了衣帽鞋袜,歪倒在榻上,慢慢地睡过去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

次日醒来,她听说外面又出事了。

吕后执意要封自己的叔伯兄弟为王,惹恼了一干大臣,现在外面草木皆兵。未央宫外已经有不少官员在写血书,甚至还谋划着血谏。至于朝中的谏议大夫本人,一早便遭到了裁撤。

宫侍们劝她:“太后还是留在北宫里罢。这里虽然荒凉,但好歹安全一些。”

她想起刘盈临走之前,叮嘱她不要出宫的那一番话,不免苦笑。

宫侍们又劝道:“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奴婢等该如何向先帝、向鲁元公主交代?”

她们不仅仅是贴身服侍张嫣的人,还有一些是张嫣封后时,鲁元公主赠与她的陪嫁。因此在劝说太后时,便搬出了鲁元公主。

云瑶闻言,唯有苦笑且又苦笑而已。

现在她不能出汉宫,甚至不能出北宫,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在宫里溜达溜达了。

很快她便将整个北宫都逛了个遍,连墙角的花儿草儿都研究得很透彻了。在闲暇时,她还会让人搬来一张美人榻,卧在榻上小憩,一睡就是两个多时辰。

众人都以为是她嗜睡,但却不知道,她已经借口小憩,偷偷溜出宫去很多次了。

自从上次去过高肃家里之后,她便记住了那个位置。

每回偷溜出宫,她都要飘到高肃家里,安静地呆一会儿。在无人的时候,她还会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但是从来都没有应答。

高肃永远都躺在那里,不曾醒来。

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

她极有耐心地重复着这个举动,从来不曾感到疲倦。

她想,从前是高肃等她,这一回,便换成她来等待他罢。

——————————————

又过了两个月,外面的那场风波终于平息了。

吕后干脆利落地处置了反对自己的人,又强硬地封了自己的叔伯兄弟为王,将朝中大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再加上皇帝刘恭年幼,无甚大权,因此朝中上下,便惟有吕后一人说了算。

吕后崇奉老黄之道,汉廷上上下下也变得无为起来。

无为,即无过错,亦无功劳。

云瑶的日子,也慢慢地变得好过一些了。

现在她偶尔可以出宫走走,见见自己的便宜儿子,或是出去踏踏青、游游湖。

虽然那孩子并非是她亲生,但至少叫了她两年的母后,心理上还是有些亲近的。不过,那孩子大约是跟着吕后太后,行事上有些孤僻乖张,而且脾气越来越坏。云瑶起初纠正了几回,但那孩子却不乐意听她的话,她便也唯有随他去了。

毕竟在这宫里,她作为一个被夹在中间、半软禁在北宫里的皇太后,无人肯听她的话。

便在这时,宫里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先前云瑶试图要找的那位宫人,刘恭的亲生母亲,也就是被吕后赐死的那一位,总算是找到了。那位宫人被草草葬在家乡的一处乱坟岗里,连洒扫祭祀的人也无,委实称得上是身后凄凉。云瑶暗想自己此时顶替了张嫣的身份,不妨顺手将此事料理干净,便让人修了漂亮的墓,还雇了人常年打扫,聊以慰藉。

如此平平淡淡地过了些日子,她终于等到了高肃的苏醒。

——————————————

高肃醒来的那一日,云瑶被吕后留在北宫里,训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天夜里,她照例溜出宫去,想要看一看高肃,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先前见到过的那位老仆,还有那位仆妇,正在一件件的拾掇着屋子里的物件,装上马车。马车的车厢上烙着一道特殊的印记,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勋贵的车马,看起来非同寻常。

她跟着那位老仆和马车,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里。

当时是深夜,她看不清府邸匾额上的字,但是却能隐隐感觉到,这座府邸的主人非同寻常。

她在府邸外面飘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穿过那堵厚厚的围墙,飘到了府里。府邸里灯火灯火通明,三十来位女婢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一位显然是当家主母的女子冷冷地瞥着,发出轻微的嗤笑声。那位瘸了腿的老仆走到主母面前,跪在地上叩了个头,便又一瘸一拐地走了。

那位老仆似乎认识府里的路,径自走到了一座小院子里。

云瑶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

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少年时的高肃,一个前些日子,她在卦象里见过的那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长相与高肃有七分相似,想来便是他这一世的父亲。

高肃微微抬头,望着那位中年男子,深深地皱着眉。

中年男子同样皱眉望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位老仆走到院子里,朝中年男子叩了个头,很快便又退出去了。中年男子恨恨地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离开了。高肃的眉心一点点舒展开来,侧头望着她的方向,低唤道:“阿瑶?”

——糟糕,被发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飘到地上,一点点的显出身形来。

高肃面上现出了些许惊喜之色:“果然是你。”

他走上前来,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蓦然抓了个空。瘦削且苍白的五指松松摊开在空气里,隐约可见凸起的骨节。他笑了笑,道:“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养病。”仿佛不甚在意。

云瑶一怔,又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醒来就好。”

高肃引着她来到一处石案旁边,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忽然间,他想起那句“醒来就好”,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么,难怪。”

难怪他在那场似真似假的幻觉里,听到了阿瑶的声音。

“我……”云瑶亦是一怔,忽然问他:“你最近,还好么?”

她歪头看着他,瞳仁里隐隐有些担忧之色。

高肃被她问得愣住了,许久之后,才缓缓问道:“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确实风闻了一些糟糕的消息。这些消息与他这一世的父亲有关,自然也与他息息相关。但阿瑶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听闻高肃这样问她,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卦象上的说辞十有八/九是真的。高肃即将遭遇一场□□/烦,而且这场大/麻烦,已渐渐呈现出山雨欲来之势。

她飘到高肃身前,附在他的耳旁,将自己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

不过有意无意地,她隐瞒了消息的来源,只含含糊糊地提到,自己是无意中听闻此事的。

高肃微一沉吟,低声问道:“阿瑶,此事还有谁知道?”

云瑶轻轻摇头。

除了她之外,世上便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高肃又沉沉地“唔”了一声,原本稍有些舒展的眉心,又深深地拧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我父亲因反对吕后封王,月前才被罚了俸禄。方才你所言之事,十有八/九便是真的。阿瑶。”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怕是再过些日子,我便要离开长安了。”

云瑶一惊。

高肃目光变得温和了一些,声音沉沉的,安抚的意味甚是浓厚:“阿瑶你知道,我原是在虎贲军里呆着的,即便是要走,也走不到哪里去,顶多罚我去边关。”

他说到这里,忽然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北疆匈奴猖獗,只身往赴大漠,未必是坏事。”

云瑶犹豫了很久,才轻声问道:“可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去大漠?”

高肃低沉沉地笑出声来。他伸出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缓缓说道:“这是理所当然的。”

☆、第62章 54

作者有话要说:

他低头望着她,声音飘忽,仿佛远在天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我都见不到面了。阿瑶。”他略停顿了片刻,有些歉意地望着她,低声道,“等我,好么?”

等我。

这两个字如同一缕烟雾,缭绕在她的心头上,久久不曾散去。

她低垂着头,轻声道:“我自然是愿意等你。但是长恭,你可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么?”

——她的身份……

那两个字如鲠在喉,她试了无数次,都说不出口。

高肃微一愣怔,原先沉寂在记忆里的那一幕幕场景,慢慢地浮现在了眼前:刺客,暗杀,未央宫,惊叫的宫侍和摔倒的皇后……他的脸色在一霎间变得难看起来,随即便恍然大悟。

阿瑶是那位皇后。

但那位皇后,却不是阿瑶。

他想起阿瑶在上一世,曾经对自己坦言过的,每一次她转世的时候,都会像孤魂野鬼一样附在某个人身上。在那时他便该明白,阿瑶出现的时间与地点,与自己是不同的。

他又想起前些日子,那位号称与自己共存、但是却又怏怏离去的少年,留给自己的一番话: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我再也不会出现了。那个所谓的父亲你认,或是不认,皆与我无关。虽然我不知道,那时你为何会冲上去拉皇后一把,但现在我已管不到你了。”

那时他为何上前去拉了皇后一把?

因为那时,他误以为皇后便是他的阿瑶。

高肃笑了一下,目光沉沉的有些喑哑:“我知道。”

云瑶怔住了。

她呆呆地望着高肃,重复道:“你知道?”

高肃含笑望着她,亦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的五指微微合拢,仿佛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掌心干燥且温暖,稍稍抚平了她焦躁不安的情绪。

云瑶怔怔地望着他,近乎梦呓般的自语:“那你可知道,我将来……”

高肃沉沉地“唔”了一声,缓声道:“传闻太后居于北宫数十年,膝下无子,郁郁而终,后与惠帝合葬……”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表情有些苦恼:“这可有些麻烦。”

云瑶黯然。

这岂止是麻烦,简直就是天大的麻烦。

吕后有了一位申食其便要背负无数的骂名,要是她当真与高肃……那这个奸佞的罪名,高肃便再也洗不掉了。即便她抛弃太后的身份,假死以脱身,在这长安城里,又能瞒得过几人?

总会有人能挖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借此大做文章的。

她正沮丧着,忽然高肃凑到她的耳旁,低声问道:“你信我么?”

云瑶一怔。她望着他近在眼前的墨色瞳仁,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良久之后,她垂下目光,轻声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从来都信你。”

但此事却不是信与不信,便能解决得了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直直望进了高肃的眼睛,一字字道:“但是长恭,此事容不得儿戏,你知道么?抛开你我的身份不谈,只说这重重的宫禁……”

高肃竖起一根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

虽然依旧触碰不到她,但她却愣了一下,声音戛然而止。

高肃虚虚地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的耳旁,低声道:“我知道此事重大,但是阿瑶,我能将你带出来第一次,便能带出来第二次。除非——你不愿意跟我走。”

他稍稍俯身望着她,眼里有着化不开的墨色,低沉道:“你可是厌了我么?”

她愕然,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耳旁传来高肃沉沉的笑声,隐约透着一丝愉悦之意。

“那你要留在宫里等我。”他稍稍直起身子,含笑望着她,目光里沉沉的满是笑意,“现如今我人微言轻,尚动用不了太多的人手,加上父亲又得罪了吕后,怕是在短时间之内,无法回到长安。阿瑶,你在宫里是最安全的,千万莫要乱跑,记住了么?”

他抬起手,像是要撩开她鬓边的发丝,低沉道:“等我回来。”

云瑶愣了愣,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早晨,吕后忽然派人来找她,说是有一场重要的祭祀,需要太后在旁边陪同。

她再一次穿上了太后的朝服,戴着沉重的头冠,在宫侍们的服侍下上了马车。咕噜噜的车轮滚动声里,她看见周围全部都是人,刘恭、吕后、丞相、太尉、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大臣。护卫他们出行的依然是虎贲军,不过这一次,原本空缺出来的位置,却被补全了。

她高高地坐在车舆上,目光平视前方,尽量不去看下方的那位少年。

但即便不去看他,她也依然能感觉到,那里偶尔会投过来两道温和且带着些许笑意的目光。偶尔在拐弯的时候,她会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一眼,又立刻若无其事地收回来。

在人群里,少年长身玉立,英姿勃发。

虽然依然有些瘦削,却不掩一身的英挺之色。

这是她第一次以太后的身份来面对他,全然不知所措。

但高肃却比她要从容得多了。大约是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的神情一直都很是淡然。偶尔四目相对时,眼里还隐隐有些揶揄,但更多的则是温和的笑意。她轻轻哼了一声便撇过去头,不再理他,但心里却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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