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查到什么线索没?”德空小声问智明。
智明摇了摇头,这里一切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想必贼人已换了躲藏的地方,这里只不过是个旧窝罢了。
智明跟德空二人查看许久也不见异处,德空开口跟智明道:“你上去吧,将林仙人唤下来,看看林仙人是否能发现些不同寻常之处。”
智明得令,上到地面,唤下了林语尧。
林语尧到了洞中,也不跟德空打招呼,直接查看起洞内的一切。
洞说大不大,所有东西一览无余。
德空安静地退在一旁,等待林语尧的结果,他已真正将林语尧视作了仙人,德空相信,林语尧一定会发现什么他人无法发现的蛛丝马迹。
德空相信林语尧,是相信林语尧的眼力跟智慧,也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林语尧绝对是个可以改变事情走向的大人物。
世事无绝对,林语尧毕竟是人,他不是仙,他不可能知道所有事情。
但是,此刻的林语尧却真的似神仙附体,还真叫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是席子。
林语尧指着席子对德空道:“不知大师是否觉得此席有些奇怪?”德空依言看席,却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劲。
德空知道林语尧不会胡言乱语,既然他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德空屈膝蹲下,伸手摸了摸席子,触手冰凉、光滑,这只是很一般的席子而已,并无特别之处。
德空是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抱歉地回答:“烦请仙人指教,这席子哪里奇怪了?老衲老眼昏花,实在是瞧不出。”
林语尧呵呵一笑,道:“方丈不必这样说自己,其实席子并无问题,问题在于席子铺的有问题。”
“铺的有问题?”德空自问道,再看那席子时,却看出不对之处。
一般人睡觉总会要求舒适,就算铺个席子,也得铺的平平整整,这才能舒舒服服的睡觉。
可是眼前的席子铺的褶皱不断,中间甚至有一块陷到了坑洼里面,睡在这样的席子上怎能舒服?又有谁会睡在这样的席子上了?
德空瞧出了不对劲之处,不禁喜上眉梢,一把便将席子掀了开去,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席子下除了泥土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德空不甘心,用脚在地上踩踏、踢土,想看看有无隔层,可是忙活半天,终究一无所获。
德空灰心丧气,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德空又想到了林语尧,在这种时候,不知道林语尧还有什么良计。
令德空吃惊的是,林语尧竟然在一旁咯咯地笑。
德空有些生气,道:“仙人笑什么?”
拉了拉头发,林语尧义正言辞道:“没想到少林方丈,德空大师也会有心急乱了方寸的时候。”
一指地面,林语尧接着道:“就算方丈您将这地面踢烂了,怕是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德空心里气,却又不可发作,平息片刻,意味深长地道:“老衲并不是佛。老衲也有喜怒哀乐,也会焦躁、也会生气。自从知道这里有个大洞,知道少林寺内出了内鬼,老衲就一直痛苦不堪,只是一直压抑着不曾发作罢了。其实作为一个人,哪有人受得了一直将恼人的事藏在心中不说出来?哪有人总是能笑脸迎人,救济他人?老衲纵是少林方丈,也逃不脱人之喜怒。”
林语尧没想到自己的几句玩笑之话,竟惹得方丈德空这么一番感慨,连忙道歉:“方丈息怒,恕晚辈冒犯之最。”
德空摆了摆手,不禁乐了,道:“不赖你,是老衲我自己感慨而已。”
德空转过身,身影是那么的没落,这个可怜的老人为少林寺鞠躬尽瘁。奉献一生,他爱少林,他不愿看到少林寺的内鬼逍遥快活,不愿看到少林一蹶不振。
“既然这里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我们就上去另做打算吧。”
德空说完便准备飞身上地面。
却听林语尧道:“方丈留步,不是没有不对劲之处,只是方丈您没看见罢了。”
德空听言,脸上浮出兴奋的表情,转过身问:“还有哪里有线索?”
林语尧再次的露出了笑容,一个暖暖的笑。
林语尧指着德空手中的席子,道:“线索就握在方丈的手中!”
德空不敢置信的举起手中的席子,问林语尧:“就是它?”林语尧点点头,给了德空一个肯定的答复。
德空感到奇怪,刚刚林语尧说这席子铺的奇怪也还算有几分道理,现在席子握于自己手中,不是铺在地上了,哪里还有什么奇怪之处?
心里虽这么想着,手上可毫不停留,将席子翻来覆去看个究竟。
一看之下,德空终于知道林语尧说的不对劲之处是什么了,原来在这席子的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德净眯起眼睛细细查看,看着看着,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青,突然大骂道:“大胆贼子,竟敢窃取我少林秘籍!”
林语尧感到好奇,问:“席子上写了些什么?”
德净平息怒气,道:“写的不是他物,正是少林寺《易筋经》的所有内容!”
“什么?”纵是林语尧久经历练,也不禁大吃一惊,席子背面怎么会写有《易筋经》的内容了?林语尧又看了一圈整个地洞,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道:“方丈,这里不只是贼人休息睡觉的场所,更是贼人修行练功的地方!”
第二卷 少林劫 第四十九章 木牌人
林语尧一针见血,点明要旨。
德空这才豁然明了,贼人窃取了少林寺秘籍,却不带走。而是躲在这个大洞内偷偷修炼,至于为什么贼人不带着秘籍离开,德空跟林语尧都心知肚明——这贼人必是少林内鬼,只有少林弟子才能既偷了秘籍,又不会离开,因为他一旦离开,就会使人生疑。
德空越想越生气,却不知该怎么发作,浑身打颤,恨不得把这内鬼千刀万剐,也顾不得少林寺的慈悲为怀了。
林语尧握了握德空的手臂,轻言:“方丈休怒,不要让怒火冲进脑中,变得不理智。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找出贼人,好将其制服,而不是在这洞中干生气。”
德空闭上眼睛缓了口气,许久才平定下来,作为少林方丈,德空需要做的是维护少林尊严、铲除内鬼,而不是意气用事干生气。
想通后,德空小声问:“林仙人,依你之见,现下我们该怎么做?”
林语尧摸着下巴,静下心来仔细思考,怎么样做才是最好的。
就在林语尧思考之际,德空“啊!”的喊出声,往洞的一角跑去。
林语尧不明所以,也跟着走过去,正瞧见德空从洞角落里捡起一块方形木牌。
林语尧并不知道这木牌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却知道这木牌一定是件十分重要的东西,因为德空拿着这块木牌的时候。这个人发疯一样的笑了,那笑声苦涩不堪,笑得林语尧浑身起鸡皮疙瘩。
林语尧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木牌是做什么用的,德空已迫不及待地跑开,纵身跳上地面。
林语尧跟着上了地面,只见到德空脸上的笑容已全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杀气。
德空不再给人一种慈祥温和的感觉,现在的德空,只让人觉得是地狱来的小鬼。阴森恐怖,特别是德空那双眼睛,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不由得退后几步,已避开这个“小鬼”,只有德净不但不后退,反而走上前,道:“方丈师兄,您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这时众人不禁感慨,虽然德净是个一根筋,做事糊涂且不知变通。但是其心地还是好的,至少对于方丈德空,德净那是尊敬加爱戴,关心不已。
正当众人感慨的时候,德空一拳挥向了德净的面庞,德净始料未及,被德空稳稳打中,顿时鼻血留下。
众人都大吃一惊,德空方丈是怎么了?为何对德净出手?德净也是一肚子疑惑,他一向敬爱的师兄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自己,这是何等的悲伤?德净带着哭腔问道:“师兄为何打我?”
令人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德净问完,方丈德空又是一拳打去。这次德净有了准备,可是德净依旧不躲不避,任由德空的拳头击打在自己的脸上。
“你为何不躲开?”德空问道。
德净哭诉道:“师兄打我必有原因,我又何必躲开?”
“好好好,算你知趣,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德空说打就打,挥拳就往德净面门招呼,只是这次他没打到。
这倒不是德净说话不算是闪开了,而是有人从后面拉开了他。
令人意外的是,拉开德净的既不是林语尧也不是德净的弟子智明,甚至不是风自行,而是一个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拉开了德净,这个人就是庾楼月!
“庾施主这是为何?老衲清理门户,望庾施主自重身份,不要插手管闲事!”德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是谁想要管上一管那都是不合适的,这是少林寺内部的问题。由不得外人插手,况且是少林方丈亲自施罚,他人更加的不合适管。
林语尧跟风自行是外人,也是武林中人,知道武林规矩,自不会管这种事;智明虽是少林弟子,但是其身份低微,比之方丈德空、罗汉堂长老德净,智明实在不值一提,所以德空惩罚德净,他是想管也管不了。
只有一个人除外,他就是庾楼月。
庾楼月算不得武林中人,对武林规矩毫不知晓,不知者常常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庾楼月也不是少林弟子,所以他没有身份上的限制麻烦,纵是他跟少林方丈尊卑不同。但大体上说,二者都是大明百姓,身份相同!
庾楼月原本跟德净有矛盾,换做一般人,巴不得自己恨的人被打个半死,但是庾楼月是个不一样的人,他的不一样在于:眼里不揉沙。
庾楼月并不是个伟大的人、有正义感的人,他只能算是个见不得他人胡作非为,随便欺负弱者的人。
在他看来,现在的德空就是胡作非为的人,而现在的德净,就是弱小的人。
“抱歉,方丈大师,你想要我躲开,可以,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躲开的理由?”这时林语尧走到庾楼月的身边,像是替庾楼月打气撑腰一般,庾楼月腰更硬了,狠狠道:“这个理由就是:方丈为何要这般毒打德净大师?”
德空跟德净原本师兄弟,按理说就算不亲如手足,也当相互容让包涵才是。德空又是少林方丈,修为自不用说,现在这般发狂。定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不知道德净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德空恼怒成这个样子。
“想要理由?这就是理由!”德空一把将席子、木牌扔在地上,转过身去,不再看德净一眼。
德净一手捂着鼻子,慢慢蹲下身子,捡起席子跟木牌。
德净看到了席子背面的字,可是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像是少林寺的佛经。
林语尧向德净解释道:“这些文字是少林《易筋经》的全部内容,席子是从洞中找到的,按我所想,应该是贼人在洞中修炼时放在里面的。”
顿了一顿,林语尧又道:“木牌也是在洞中找到的,只是不知木牌有何用。”
林语尧说话的时候,又仔细地看了木牌,这才看到原来木牌上刻有一行小字,在小字末尾竟有着一个“净”字!当看到“净”字的时候,林语尧便知道其中定有着利害关系,而事实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当德净听完林语尧一席话后,脸色惨白,呼吸喘急,手脚抖动不停。
林语尧扶着德净,生怕他会忽然跌倒在地。
“木牌是作何用的?”林语尧还是在问。
德净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们少林一共有七名德字辈的弟子,我们七师兄弟互敬互爱,便取了七块紫檀木牌。每人一块,互相写上勉励的话,最后在每块木牌上刻上一名师兄弟法号的后一个字,以表明归属。而我的木牌上刻着的就是『净』字。”
德净紧紧握住木牌,道:“在洞中发现的木牌就是我的!”
庾楼月听得有点乱,理了理头绪,道:“在洞中发现了写有《易筋经》的席子,说明有贼人偷了经文,躲在洞中修炼。而贼人不带着秘籍逃走,却藏在少林中修炼,正好说明了贼人是少林弟子。偏偏这时,在洞中发现了属于德净的木牌,这说明……”
庾楼月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接下去要说的话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庾楼月没说,有人替他说了,德空大喝一声:“这说明德净就是偷秘籍的贼人!就是少林寺的内鬼!”
“不!我不是内鬼!”德净大吼出声。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德空不再理睬德净的吼叫,命人将德净拿下。
智明赶紧向德空跪下,替自己的师傅辩解:“方丈切不可如此莽撞,我相信德净师傅一定是被冤枉的!我跟师傅相处这么久,深知师傅为人,他虽有些愚昧,却一生正气,绝不会做出这等龌龊不堪的事!”
“冤枉?谁会愿望呢他?”德空一字一句,很清楚地说道:“进过这个洞中的只有庾楼月、林语尧,还有你我四人,冤枉德净德的会是庾楼月、林语尧?会是老衲我?还是说,冤枉德净的就是你!”
智明吓出一身冷汗,怎么也没想到,替师傅辩解不成,却将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忙挥手道:“不不不,绝不会是我,我绝没有冤枉德净师傅,还请方丈明察。”
说完,智明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德空不再看智明一眼,将他晾在一边,命人压着德净,大声道:“将这个贼人带去后山牢房,严加看管,听候我的发落!”
众僧得令,压着痛苦的德净去了后山。
少室山云雾缭绕,叫人看不清楚,其实少林寺不也正像这少室山的云雾一般?捉摸不清。
林语尧、风自行跟庾楼月三人倚栏远眺,一边欣赏云雾的妖娆,一边排解几日来的压抑。。电子书下载
“没想到德净竟是少林寺的内鬼。”
庾楼月还没从整件事中跳出来,依旧为德净的事烦躁。
风自行也不开心,他是来寻父的,来到少林几日。父亲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打听,却碰上些麻烦事,不知何时才能跟父亲再相见,一时惆怅不已。
林语尧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看不出心里在想着什么。
第二卷 少林劫 第五十章 狐狸尾巴
“唉。”
庾楼月叹口气,看着山顶的云雾,脸上露出悲哀之情。
风自行看着郁郁不安的庾楼月,乐了,道:“你叹息个什么劲?”
庾楼月拍了拍栏杆,道:“原本我跟德净大和尚不和,只是因为他呆板无趣、以貌取人。可这也只算得是些坏毛病,我并不认为他是个坏人,不认为他会窃取少林秘籍,偷偷修炼。”
林语尧跟风自行相识一看,不由得愣住了,什么时候庾楼月竟有了这番识人的本事?风自行拍打着庾楼月的背,道:“可是证据确凿,你不相信也不行。”
庾楼月转过身看向林语尧,想听听他的看法,可是庾楼月看到的只是一个深邃的眼神,深邃的看不到底。
庾楼月打了个寒颤,他跟林语尧相处已有些时日,他知道现在无论问什么,林语尧都不会说,只有当时机到来时林语尧才会将一切说清楚。
但是这个时机什么时候才会到来了?
庾楼月趴在栏杆上,接着叹气,看似愁苦万分,只听得庾楼月轻轻吟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庾楼月话还没说完,风自行借口道:“恰似一个太监上青楼!”
……
庾楼月许久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挖苦自己!于是很生气地想要回骂过去,可是等他望向风自行的时候,风自行已然站在了林语尧身后。
“这奸贼,骂完人就跑,真没点大侠风范。”
庾楼月嘀咕两句,接着看云雾。
“那是什么?”庾楼月指向云雾中问林语尧跟风自行二人。
二人随着庾楼月的指向看去,朦朦胧全是云雾,看不出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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