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触景生情,她想起自己独立杀狼,拼力护卫阮伟的孤单,直到阮伟加入战围,她
多么高兴呀!能和他一块死去,也无遗憾!她又想起阮伟救自己后,在拉瓦山下,为自己吮
吸肩伤,那时他是多么的有情呀!
如今,才短短的一天多工夫,他便把自己全忘了,爱上阿美娜,他对自己根本无情,否
则他不会把自己忘得那么快。
难道自己十多天来与他患难相处,还不及阿美娜与他仅相处一天,便产生那么深的感情
吗?
不是吗?早上他俩亲爱热吻的景象,回溯到脑际,那是铁的实证呀!
她想到伤心处,跑到一块草地上,俯身痛哭!心里一实在不断的道:“他太无情了……
他太无情了……他太无情了……”
黄昏了,她卧在地上觉到寒意侵体,但她不愿站起来,暗道:“让我冻僵了,算了!一
个人孤单单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突然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在她身后轻道:“你……你……起来吧!别冻坏了身
体……”
她欣喜若狂,她听出是阮伟的声音,她想转身爬起抱住他,但她没有做,她想到阮伟的
无情,她灰心了,她一动也不动。
阮伟俯下身,扶住鲍孙兰的肩膀,想把她带起来,公孙兰反手轻轻推开他。
阮伟看不到公孙兰俯在草堆中的脸,不知道她为何不让自己扶她起来!他想不出道理,
干脆呆呆的坐在她身旁,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公孙兰赌上一口气,不管地下的寒气刺骨而入,就是不动,这拉瓦山上的日夜温度,相
差甚大,那地下的寒气越来越重。
阮伟坐在地上都感到寒冷了,他哀求的道:“你起来吧!你起来吧!……”
公孙兰这时想起来也起不来了,因她的身体冻僵了,但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咬着牙齿,
耐着寒气。
山的那边响起狼群的巨嗥,顷刻狼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奔向这边。
阮伟见公孙兰不肯起来,不敢强拉她,陪着她坐在那里,根本不理那狼群将要来到。
公孙兰已被狼群吓破胆,所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她肩上被狼咬的伤口,时
时还隐隐作痛,现在又听到可怕的狼群的厉嗥声,那得不惊,顾不得再赌气,惶惶道:“你
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你快逃呀!你快逃呀!”
阮伟索性闭上眼睛,缓缓道:“你不起来,我也不起来!”他当真端坐不动,一忖不在
乎的毅然之气。
狼群的腥风渐可闻到,地们来得好快,已不及百丈距离。
公孙兰的坐骑骚动不安,但阮伟的那匹‘白蹄乌’却安然不动,名驹果然不同凡响。
公孙兰忍不住道:“我起来,你赶快走!”
阮伟听她要起来,顿时放心,笑道:“没关系!我等你起来一道走。”
狼群只离他们十丈远,白森森的狼牙,已经清晰可见,公孙兰急得要流泪道:“我……
我……爬……不起来,你快走!”
阮伟惊道:“你怎么不早说?你伤在什么地方?”他边说边迅快抱起公孙兰,掠到‘白
蹄乌’鞍旁,‘白蹄乌’不得主人号令,丝毫不惊动,公孙兰那匹黑马早已吓得伏倒地上。
阮伟伸手去取鲍孙兰的行囊,就这一刹那工夫,狼群扑到,噬咬住马,噬扯起来。
阮伟却恰翻身上马,当阮伟一上马,‘白蹄乌’即刻飞驰而去,不一会已将狼群抛下
很远。
半个时辰后,奔下拉瓦山,阮伟顾念到公孙兰的身体,勒住马,取下行囊,打开拿出厚
毛毡铺在地上,把公孙兰仰面放下。
阮伟俯身亲切问道:“你伤在那里呀?”
公孙兰侧过身去,不理他,阮伟叹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呢?……”
他越说声音越小,显是十分伤心,公孙兰被他枯涩的声音说动,低低道:“我被寒气侵
入骨髓,动弹不得。”
阮伟大惊,急忙坐下,运起瑜珈神功,顿时双掌滚烫似火,伸进公孙兰内衣,在她全身
缓缓推揉。
这瑜珈神功对治疗内伤,有无比的神效,只顿饭工夫,公孙兰苍白的脸色渐渐微晕。
但要完全逐出骨髓内的寒气,却非易事,半个时辰后天已全黑,月色朦胧,他俩只能隐
隐看出彼此的脸形。
此时阮伟气喘吁吁,显是吃力不胜,公孙兰好生怜惜,但她身体已渐能活动,若叫他停
止,前功尽弃,只好把感激之情,隐藏于心。
阮伟揉到她的胸前时,头上的汗珠,滴滴落在她的脸上,公孙兰被阮伟的内家真火,本
已烧得神智不太清醒,但被清凉的汗水一浸,顿感阮伟推揉的双手,好似有无比的魔力,于
是她的心翻腾上下,忐忑不安。
在这急要的关头,公孙兰被挑逗起春心,乃是十分危险,阮伟再揉盏茶时间,公孙兰突
伸双手,要握住阮伟的手,坐立起来。
阮伟大喝一声:“住手!”
他趁公孙兰神智一惊,停住动弹之时,加快渡过潜在的内家真力。
不过盏茶工夫,阮伟力已竭尽,手一软,坐立不住,倒在公孙兰的胸上。
好半晌,公孙兰慢慢扶起阮伟,情泪簌簌流下,她完全痊愈了,阮伟却已软弱无力。
她紧紧抱住阮伟,颤声道:“苦了你了!编了你了!……”
阮伟嗅到公孙兰胸前幽幽的处女之香,他真气耗损过度,定力大减,不觉讷讷地道:
“姐姐……姐姐……姐姐……”
公孙兰捂住他的嘴,低下头,冲动的道:“我不要做你的姐姐!我不要做你的姐姐!我
要叫你大哥,我要叫你大哥……”
她想到早上阮伟愿意阿美娜喊他大哥,自己情意一动,少女的矜持全失,她疯狂的吻着
阮伟,不知吻了多少次?不知吻了好多遍?
阮伟过分疲劳,在公孙兰的热吻中,甜蜜的睡着了。
公孙兰慢慢放下他,然后迅快的支起帐棚,升起一堆火,她睡在他的身旁,默然的看着
他的睡姿,心中暗道:“他那里是无情呀!他的情意可比日月,我再也不气你了,明天我就
带你上看龙山,爹爹会很快治好你的伤……”
夜静悄悄的过去,四野寂静无声,黎明快要来临了……
标题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二十二章 终生求剑求无剑
第二日,阮伟与公孙兰共骑‘白蹄乌’直往看龙山,本要三天的路程,但他们翌日午前
便抵达看龙山麓。
公孙兰本要急求其父恢复阮伟耗损的功力,故而后驮阮伟,策马甚急,那知到了看龙山
麓,阮伟却已自动运功恢复全部功力。
看龙山地处藏边山势不太高,虽在冬季,气候不见特殊寒冷,但因峰路曲折,高地湖泊
太多,行走不便,所以牧人很少来此。
他俩爱惜‘白蹄乌’,下马登山,公孙兰山路熟悉,看来无路可登,她却能曲曲折折,
东转西弯,找出羊肠小岸。
他俩一路谈笑,走到山岩上回转而上的山道,这山道十分狭窄,仅容一马来往,公孙兰
在前带路,阮伟牵马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前面转弯处,山石突出,形成一块丈余见方的岩石空地,空地上站着五位星
冠羽衣的黑髯道士。
公孙兰暗道:“那来的道士,莫非是爹的访客?”
他俩走近,见那五位道土,只是看着,却不说话,但又并列挡在路中,阻断他俩上山的
通路。
公孙兰笑道:“请问大叔们,来看龙山做什么?”
一位面目白净,身材中等的道士道:“两位上山做什么?”
公孙兰被反问,微微一怔,阮伟即道:“我们上山去游玩。”其实他并不知上山做什
么,只是随口帮助公孙兰回答而已。
道士道:“山上有什么好玩?依贫道劝,两位还是下山去罢!”
公孙兰道:“大叔怎知山上不好玩?”
白面道士一句话被她问住,好半晌,才迟迟道:“这……这山地处荒僻,行路艰险,若
是好玩,自有游客,没有游客自是不好玩了。”
公孙兰道:“大叔可曾上过山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白面道士即刻回道:“没上去过。”
公孙兰道:“大叔错矣,这山上好玩的地方可多啦,若说没有游客,五位大叔不就是游
客吗?”
白面道士道:“姑娘怎知山上好玩的地方很多?”
公孙兰笑道:“我曾在山上住饼,自然知道得清楚,五位大叔若不识路,我可带王位上
山一游。”
另一位面目漆黑的道士大声道:“公孙求剑是姑娘何人?”
公孙兰正色道:“是家父!”
王位道士脸色齐变,白面道士道:“原来是公孙姑娘,失敬!失敬!”
公孙兰笑道:“大叔可要上山去玩玩吗?”
白面道士呐呐道:“家师……命贫道们守在此地……不得命令,贫道们自不敢上山。”
公孙兰道:“令师在山上吗?”
白面道士道:“正是!”
公孙兰笑道:“那失陪了。”说着牵起阮伟,向白面道士面前走去。
白面道士被公孙兰喊了几声大叔,不好意思再阻拦,侧身让过。
又一位面目苍黄的道士,举步挡住鲍孙兰,厉声道:“请公孙姑娘下山!”
公孙兰脸色微变,不愉道:“为什么?”
黄面道士道:“不为什么,就是请两位下出去!”
阮伟脸色勃然大变,忿然道:“天下那有这种道理,这山难道是你们自家的吗?”他一
口气说完这句话,声调苍劲,入耳震颤。
五位道士听他随口露出一手气功,霍然惊动,立刻‘呛??’数声,一一拔出背上宝剑。
但见五把宝剑,光芒不一,白,黑,黄,青,红分作五种颜色。
一位红面道士手持红芒宝剑上前道:“就是没有这种道理,今天也只有委屈阁下了!”
阮伟失去往事记忆,火气很大,就要给他迎面一拳,公孙兰见机甚快,一把握住阮伟的
手,和颜笑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山?”
白面道士很是过意不去,连忙道:“师父有命下来,贫道就会让姑娘上山。”
公孙兰道:“假若令师一月不下命令呢?”
未曾开口的青面道士,生得脸色幽青怕人,他忽然道:“那两位就是一月不能上山。”
阮伟气得大声道:“假若一年不下命令呢?”
红面道士嘿嘿笑道:“也只有请两位一年不能上山!”
阮伟霍然大怒,举起另一只手,要向红面道士打去,公孙兰急忙挡住,柔声道:“你不
要生气。”
阮伟废然一叹,放下手,忍住怒气,默默不言。
公孙兰神色一变,严肃道:“风闻武当清规甚严,门下弟子行道江湖,莫不是侠义为怀
的人物!”
五位道士当面被捧,本是紧张的神色,齐都不由放松了下来,白面道土更觉过意不去,
脸色微微透出红色。
公孙兰又道:“尤其是五色道士,五色剑法令人可佩,其行径更是可佩可赞!”
白面道士脸红得如茄子一般,低声道:“姑娘不要说了,今天五色道士再大的脍子,也
不会让你们上山,请两位下山去罢!”
公孙兰急道:“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让上山呢?”
黑面道士道:“贫道们也不知道,只是师父命令不让外人上山,就不能上山。”
公孙兰担心父亲的安危,不再客套,气急道:“如若我们一定要上山呢?”
红面道士怒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能耐了!”
公孙兰道:“你的意思是要凭武功才能闯过此关!”
黄。青,红三位道士,宝剑横在胸前,大声回道:“正是如此!”
公孙兰牵着阮伟退回来路,远离五色道士十丈后,柔声向着阮伟道:“你在这里等着
我,听我的话……”
公孙兰以为阮伟功力给自己疗伤时耗损过甚,还没有恢复,才不敢要也随同自己闯关,
阮伟点点头,很听公孙兰的吩咐。
公孙兰从鞍旁拔出新购的宝剑,两个箭步,掠到五色道士丈外,停身站住。
五色道士皆知公孙求剑之能,想他的女儿定也不是泛泛之辈,五人不敢拖大,严阵以
待。
公孙兰恳切道:“还请五位大叔,让道吧!”
五色道士不敢答话,个个板着脸孔,生怕稍一失神,被公孙兰乘隙而入。
公孙兰在中原曾听传说,武当派一年无意中得到五把白,黑,黄,青,红等五种颜色的
宝剑,并有一本五色剑谱,尔后武当派调教出五位师兄弟使这五把剑,专练五色剑法。
那五位弟子本来面孔都很正常,就因常使色剑,被剑光映照,大弟子脸色变的苍白,二
弟子变的漆黑,三弟子变的苍黄,四弟子变的幽青,五弟子变的血红,武当派的长辈也不知
是何原因,脸色会变!但江湖却说,因那五位师兄弟日夜勤练剑法,才被剑光所染。
因有这种神秘的事实,江湖上称那五位师兄弟为五色道士,武林中只要一提起五色道
上,莫不畏惧他们的五色剑法,恐有怪异。
其实五色道士脸色虽怪,行径却是正大光明,江湖上不少恶霸强梁,死在五色剑下。
但因五色剑法太过厉害,凡是十恶不赦的歹徒,碰到五色道士,无一能够逃得性命,传
到后来,江湖上人都以为五色剑法,果真是诡异无比,凡与其为敌者,无不丧命。
公孙兰心中也怕那五色剑法,未斗之前,先已胆怯,迟疑甚久,不敢轻易下手攻击。
忽听山上传下一声长啸,啸声如龙长吟,久久不断,而且越来越是高亢,好像在招唤人
似的。
一会后,果然另一啸声在远处响起,回答先前啸声的招唤,公孙兰听出后来啸声是父亲
所发,心中一急,一剑急快刺去。
虽是一剑,却分五个方位剌出,五色道士剑花轻挽,一一挡过,公孙兰急却知道山上的
变故,志在速战速决,剑不收回,手腕随着腰力,圈起一个大剑花,击向五色道士,要想把
那五把色剑圈落。
她却不知五色道士何等功力,凭她剑不收,不接新力的剑势那能圈落五色道上的宝剑,
反因力道不够,差点被对方扯落宝剑。
公孙兰大惊之下,一记绝招,滑出五色道士的剑力范围,若是稍慢一点。这一招便要败
了。
她这一刺一击,攻入五色道士的剑阵中,但见五把宝剑布成五种颜色的光幕,罩住鲍孙
兰全身,稍一不慎,便要遭害。
公孙兰已知功力不如五色道士,不敢硬拚,仅以高妙的剑法,一一拆解。
数十招后,公孙兰已摸熟五色剑法的攻势,心想:不过如此。当下一变剑法,由守势转
成攻势,她守势放轻,着重在攻势方面,顿时剑光如匹白练,飞快缠向五色道士。
五色道士剑阵不变,彷佛并不把公孙兰的攻势放在眼下。
公孙兰用尽镑种凌厉的攻势,转眼一百多招过去,依然还攻不出五色道士的剑阵外,这
时公孙兰才了解到五色剑法的厉害,原来这五色剑法的攻势,五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只要敌
人一落人剑阵中,他五人不撤阵,敌人便不能逃出,直缠得敌人失却战斗的勇气,一个疏
神,便要受害。
要知公孙兰的剑法非比寻常,要论个人独斗,五色道士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她心中一
定,明白急也逃不出剑阵外,不如从容应付,她心念一定,剑法挥??自如,毫不费力,五色
道士要想缠败她,却也不能。
五色道士一面和公孙兰游斗,一面暗中注视十丈外的阮伟,由阮伟的眼神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