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进套了?
怎么就同情了?
“前辈?前辈?”真由在电话那头又喊了几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敲门的声音,“来开门吧……”
要不是呱免涵养好,这个时候都要破口大骂了。
磨磨蹭蹭的开了门,真由在走廊外面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前辈!”
呱免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进来吧。”
“嘿嘿。”在玄关处换了鞋,真由也没乱看,径自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怎么了?”呱免有些紧张的问。
“我刚才上来的时候有几个不良在底下走来走去。”真由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往下面看去,“还是注意点吧。”
“好的!”呱免万分同意。
她的房间是典型的单人公寓,一室一厅,因为只有自己一个单身女性住,所以在安全方面还是蛮上心的。一听真由这么说,赶紧把防狼喷雾和警报器分给了真由。“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真由很认真的接过,“这里距离警局有十五分钟的路程,你又住在二楼,窗户和门的防盗都不好,非常容易被坏人进入。”
“分析的太对了!”呱免狠狠点头,“我之前就被偷了一次。”
“治安也不好啊……”
“没办法,租金便宜也就这样。”呱免是常年经济拮据的一员,她的工资不少,但除开房租,她要给家里的老人寄钱,要买昂贵的化妆品和衣服,要打肿脸的定期去高档餐厅,以维持自己的体面。
……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的!”呱免惊恐的看着她,“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住在哪!”
真由给人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了,以至于呱免下意识的就觉得正常。
“前辈自己跟我说的啊。”真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微笑道:“能给我煮杯面吗?我还没有吃完饭。”
呱免的眼神更恐惧了,“你再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
“拜托了!”真由双手合十,模样可怜的恳求道:“我只住一晚,明天就不会过来麻烦你了,拜托拜托。”
她这幅样子让呱免一下就心软了,“好、好吧……只住一晚啊。”
“恩恩。”
“还有,不准跟别人说我的住处!”
“恩恩。”
“不要敷衍我!”
“好的。”
“都说了不要敷衍我!”呱免一边说着,一边去了厨房,“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海鲜的!”
“你真走运,我这还有最后一包海鲜面。”呱免已经完全走进厨房。
真由她开了手机,跟出久发去已经到他家的信息,很快得到回应。两人又聊了几句,真由才心满意足的收起来。
“你笑的这么开心,绿谷给你发的?”
“是的!”真由谢过她的杯面,说道:“呱免前辈,我不会白吃你的东西,以后发了工资我会还的。”
“就一杯面你在意什么?快点吃吧。”呱免挥了挥手,“吃完放在桌上就好了,明天再收拾,洗手间在左边,你去洗漱一下,我先上床睡觉了。”
真由点点头,“晚安。”
“晚安。”
当房门关上,她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端着杯面走到窗户边,目测了一下离地的距离,又朝远处的楼房那里看了一眼。
尽管已经在上来的时候做了一些准备,但真由还是不放心。如果跳下的话,她会因为距离过高而摔断腿,放在楼下的垫子并不能起到缓冲的作用,与对面的楼间距也太近了,很容易就可以监视到这边的动静。
果然,选择呱免这里也不是一个绝佳的选项。
……那我应该去哪里?
难不成真的要住旅馆?
不,那里才是最危险的,父亲可以更迅速的带走她,在这里好歹还有一个可以报警的人。
真由叹了口气,又很快振作起来。对于父亲的厌恶并没有影响她的判断,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会是一个多么道貌岸然的小人,只要能撑到天亮,他就一定不会再来。
吃下最后一口面,真由打开了卧室的门,说道:“呱免前辈,我去睡沙发了。”
“不是说可以给你留一半嘛?”呱免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睡!”
“谢谢。”真由笑了笑。
好吧,她心软了。
还是不要把呱免拉进来了。
她躺在床上,十分钟后以认床为借口去了客厅,呱免挺不好意思的,不过见她坚持,也就没再劝。真由躺在沙发上,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全神贯注的在意周围的环境。
钟表细密的走动声,外面汽车的发动声,还有呱免那微小的鼾声都会让她有一种战栗感。
出久在做什么呢?
在这种时候,她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那个最在乎的人。
他一定在睡觉吧。
睡姿大概像是猫咪一样柔软,会蜷起身子,脚伸在外面,嘴巴微张,有的时候还会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真由被自己想象中的出久逗笑了,拿被子盖住脸,一会之后又探出头。
好想他啊……
好想和他一起睡觉。
要睡一辈子,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要随时可以抱住他,要理直气壮的亲吻他。
好喜欢他。
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
一想到他,心里就会甜蜜的不成样子。
真由伸出手,五指张开,借着外面路灯的灯光,她可以看到五指的轮廓。
最想的是,把他抓在手心里。
——谁也不让看,谁也不能看。
五指并拢,细弱白嫩的手指漂亮的过分,真由把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眼睛里是一种势在必得的野心。
来吧,我的出久,快点来和我告白,这样,我们就能永远都不分开了。
与真由想的不同,现在的出久可没有睡觉的心情。
原因是,他被绑架了。
英雄榜单中活跃非常的实习英雄绿谷出久,在安全系数高达五星的医院被人绑架,真要说出去,都要被人鄙夷这故事编的真烂,然而,这确实是真的。
故事的主人公绿谷出久,却没有如一般绑架案那样被禁锢起来,他穿着病号服,身上的绷带已经解开一些,又立刻有人帮他缠好,从手法上看,似乎是专业的。
房间装饰的富丽堂皇,他被安置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两旁有十二位黑西装站着,看身形都是专业的能力者。
出久以专业的眼光估量了一下,觉得真要动起手来,他是惨败。虽然听说过会有富人的保镖比英雄还要厉害,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咳咳。”在他对面,有一个气势非常吓人的中年男人。
模样与真由有七分相像。
音雄介。
真由的父亲。
绿谷出久立刻就认出来了,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音雄介,还要装出一副迟疑的样子。
“鄙人音雄介。”男人开了口,低沉悦耳,但有一种危险在里面,“你是我女儿真由的男朋友?”
“不,我不是。”出久如实回答。
男人双眼怒睁,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混蛋!竟然敢否认,真由真是瞎了眼看上你!”
第 19 章
如果要形容绿谷此时此刻的心情,大概懵逼多于疑惑。
他愣了差不多有一分钟没有说话,音雄介则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震慑作用正洋洋得意,背后的黑西装们尽职尽责的当着背景板。
两人的想法不在同一平面上,所以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迷之尴尬。
“那个……”绿谷出久开口:“可以让我回去吗?”
音雄介怒了,他的眼睛犹如刀子一样刺进出久的身体,“没种的男人。”他轻声说:“真由如果知道你是这种人,估计会很失望。”
“你做出这种绑架的事情,如果被真由知道应该会更失望。”与音真由对父亲完全的厌恶不同,音雄介对女儿似乎很关心。出久想着能不能从这里打开突破口。
当然,他所谓的突破口不是让父女两个和好,从真由伯父那里听到的信息来看,这位父亲似乎是个渣爹,而从真由那里反馈的情报,她完全不想有这个父亲。
“你闭嘴!”音雄介暴跳如雷,“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的难处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音雄介心里恨啊!
当年的事是他不对,可是他已经道歉了,这些年也尽力弥补,怎么到最后还是没有原谅他?她们母女一个个都这么固执。
难道真的要到他死的那一天才可以吗?
“给真由打电话。”音雄介深深吐出一口气,“告诉真由你在我这里,让她赶紧过来。”
出久点点头,拿起手机拨打了欧姆曼德的电话,电话响了一声之后,他马上说道:“真由我现在被你爸爸绑架了,快点过来,地址是……”
他看向音雄介。
雄介报出个地址。
“恩,就是这里,请尽快赶来。”出久挂了电话。
音雄介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自信,根本没有去查出久的通话记录,他更鄙夷的着绿谷出久,“你这个样子,和我差远了……”
绿谷出久:“……”
音雄介道:“我当年对待真由的母亲,出生入死,舍身取义,甚至还愿意为了她远赴重洋买下一颗珍珠求婚。”
绿谷出久:???
他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作为一个还没跟真由告白的家伙,他觉得现在听真由父母的恋爱史有些早。但是音雄介似乎全然沉醉在当年的美好当中。
“真由的母亲是一位大家闺秀,个性是可以复制出所有听到的声音,因为从小受个性的影响,她成为了非常优秀的音乐家,你应该也听过她的曲子。”音雄介哼唱了几句。
“夜萤火!”绿谷出久吃惊的瞪大眼睛,“这首歌竟然是真由母亲做的?!”
音雄介所唱的是一首二十年前特别流行的老歌,歌曲的创作者不详,但却因为被当时的流行天后带进演唱会而广文流传,出久当然也听过,他母亲那一辈的人到现在还有好多在用这首歌当做手机铃声。
甚至还有个节目叫做《走进夜萤火》,里面以各种角度来分析这首歌称赞的含义和寻找作者,当时大火。
“嗯哼,词是我写的。”音雄介得意起来,“夜萤火是给真由写的生日歌!”
出久这下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音雄介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渣爹,他对女儿的炫耀和隐晦的关爱,记着她的点点滴滴就是一个十足的好爸爸,甚至将出久抓住也只是为了测试他对真由的感情。
出久已经疑惑了。
“不过,写完这首歌没多久,家里就发生了变故。”音雄介低声说着,正当出久等着他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个人只是却不肯再说。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缩在沙发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败下去,皱纹爬上了他的身体,皮肤松弛,手指青筋爆出,脸上有大片大片的老人斑,出了头发还有依稀可见的黑色,整个人已经变成了如同70岁的老头模样。
“怎么了!”出久不顾身体的疼痛,跳过桌子就要查看音雄介的身体,被他轻轻挥开,一个黑西装端着简易吸氧器过来给他扣上。
“我要去睡觉了。”音雄介说:“如果真有过来,你就让她到卧室来找我。”
黑西装将他抱上一个轮椅,推着走了。
“他是怎么回事?”出久问道。
“天亮了。”一个黑西装说道:“先生不能见到阳光,他之前遭受到一个敌人的袭击,敌人的个性是加速人的衰老,虽然后来危机解除,但是因为老化时间过长,细胞活性已经无法进行新陈代谢,熬了很多年,才变成这样。”
出久突然想明白了,他问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把真由母女赶出去?”
“这个……非常抱歉,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黑西装回答。
出久若有所思,在心里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真由的电话,接通后那里传来了一个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出久?”
“是我。”出久下意识的降低了声音。
“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那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好意思打搅了。”
“别挂!打都打了,到底什么事情?你不说的话我是别想睡回笼觉了。”
出久有些愧疚,他道了歉,把音雄介绑架他的事情一说,那边好久没有声音。
“……还在吗?”出久问道。
“在的。”真由实在不知道要对这个爹说什么了,她叹了口气,对出久说道:“让阪田医生给你看看伤口,就说是我说的,不要乱跑,我一会就来。”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安抚和不容置疑,坚定的就像是一个战士。出久差点觉得自己是个被困在城堡里的公主,有些无语的回道:“你不要急着来,路上注意安全,知道吗?”
真由弯了弯唇角,“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现在是凌晨三点,天还蒙蒙亮,空气也泛着一股冷意,一出门,真由就被冻的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她从楼梯下去,给自己的弟弟真太打去电话,那边也是迟缓的回应,“是谁啊?”
“是我。”真由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顶着早风说道:“爸爸把出久抓过去了,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你是谁啊?”真太想要挂电话。
真由冷冷的说道:“给你三秒钟马上给我清醒,一、……”
“醒了醒了!”真太摸了摸脸,从床上坐起来,他看了下时间,被三点给吓到了,“姐姐,你找我什么事?”
真由皱了皱眉,每次听他叫着姐姐都觉得有种厌恶感。“出久那是怎么回事?”
“出久是谁?”
“……你现在在哪?”
“在家啊,怎么了?”
真由挂断了电话。
大意了,她一直以为出久被抓回家,没想到还不是,停下要往车站的脚步,给出久再次通了电话,“你让阪田医生给你换药了吗?”
“正在换药,他摸的药膏凉飕飕的。”出久带着笑意回道。
真由放心了,“你在哪啊?我去哪里找你?”
出久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没报地址,把地址报上又说道:“如果你在半路遇见欧姆曼德,请让他回去吧,就说我之前打错电话了。”
“你怎么不去说?”
“……我不敢……”尽管这答案有些怂,出久还是选择如实回答。
欧姆曼德如果知道自己叫了他来又让他回去,会把这事念半个月。
果不其然,真由笑了出来,“哈哈,好吧,我会跟欧姆曼德解释。”
对话十分轻松,看样子出久没有遭受虐待,不过他也没有换药,因为音家根本没有一个叫阪田的医生。
尽管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真由对出久还是报以十二万分的耐心。她小心翼翼的说着:“我到那之后会立刻让爸爸把你放回去,你到时候赶紧走,好吗?”
爸爸……?
能这么叫关系还没有差到绝境?出久也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尽管明白应该给真由留下隐私,但他现在非常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始末,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可以直接走到真由心里的决定。
他如果知道自己早在真由心里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真由跟他聊着没有几句,就得被迫挂断电话,因为那边音雄介差人让出久过去。
“爸爸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知道吗?”真由嘱咐,“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最会用这种示弱的下三滥手段,如果他哭或者求你你绝对绝对不要同情他,记住了吗?也不要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卑鄙无耻的小人……
能这么形容自己的父亲,关系基本也无可挽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