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
两人齐为之动容,“武林—老”向“南昌大豪”瞥了一眼,道:“小友是否已有头
绪!”
“万老邪神出鬼没,在下始终无法与之正面接触……”
“武林一老”再度把目光投向“南昌大豪”,“南昌大豪”微一颔首,似乎两人之间有
某种默契,宫仇看在眼里,只作没见。
“南昌大豪”先爽朗地一笑,然后一本正经地道:“宫少侠,坦白奉告,‘万老邪’已
在本人与吴老哥掌握之中!”
宫仇暗吃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道:“有这样的事?”
“武林一老吴不非”接口道:“以布老弟的身份,难道还会危言耸听不曾,这是事
实!”
“愿闻其详?”
“在说明真相之前,老朽有句不中听的话……”
“请讲?”
“希望小友合作!”
“合作?”
“嗯!”
“共同对付‘万老邪’?”
“小友意下如何?”
宫仇以退为进,冷冷地道:“这一点恐怕有违尊命了,本门规例不许插手外人恩怨!”
“南昌大豪布可仁”打了一个哈哈道:“宫少侠,你不是说有位同门被囚‘白石岛’待
救吗?”
“是的!”
“所谓合作,不过同一步调,各行其事,与贵派门规并不抵触!”
“这……”
宫仇故作深思之状,良久才淡淡地道:“可以考虑!”
“武林一老”诡谲地一笑,道:“小友,‘万老邪’的宝贝女儿,现在此处!”
宫仇心头不由巨震,想不到自己猜测成了事实,万凤真竟真的被对方劫持了,这种手
段,可说卑鄙至极,当下故作吃惊地道:“两位劫持了‘万老邪’的女儿?”
“武林一老”与“南昌大豪”同感面上一热。
“南昌大豪”不自然地一笑道:“劫持谈不上,目的只是藉以使“万老邪’出面了断过
节而已,宫少侠,如有‘万老邪’女儿带路,直入‘白石岛’当不成问题!”
宫仇点了点头,道:“好棋一着!”
“武林一老”哈哈一阵大笑道:“那小妮子刁钻已极,布老弟因她而失了七名手下!”
宫仇明知“武林一老”寻仇的目的是因了,“白石岛主”曾遣门下“千手秀士范世光”
从他手中骗取半部“一元宝箓”,当下明知故问道:“阁下与‘万老邪’是什么过节?”
“这……嘿嘿,说起来没有什么,一点意气之争,不过武林人争的就是一口气,小友以
为然否?”
“高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确是武林人本色!”
“武林—老”老脸又是一红。
宫仇接着又道:“听传言,阁下曾与被目为当今第一高手的‘丑到客’较量了一场?
“武林一老”脸色一沉,恨恨地道:“算他命大,下次碰头,老朽决不轻易放过他!”
“听说阁下曾以独门神功‘血指追魂’重创‘丑剑客’!”
“武林一老”举起失去了五指的手掌,道:“有这回事!”
宫仇双眼一亮,道:“这门神功堪称冠绝武林!”
“不是老夫夸口,这一门武功普天之下无人敢当一击!”
“不过……”
“怎样?”
“阁下只有一双手,如果再施展一次,岂非对自身损害太大?”
“武林一老”登时面泛怒容,但随即尴尬地一笑道:“普天之下,能值得老夫施展这神
功的,充其量不过一二人而已!”
宫仇暗骂了一句。“死到临头还信口张狂!”话锋一转,道:“在下可否见‘万老邪’
的女儿一面?”
“南昌大豪”变色道:“少侠的意思是……”
说了半句,修然住口,似等待宫仇的下文。
宫仇平静而冷漠地道:“在下希望能从她口中一探敝同门被囚的事实真相,同时也希望
能从她口中套问几点有关‘白石岛’的奇门布置关键。”
“哦!这……”
“武林一老”接过话头道:“小事一件,先商量行动的步骤之后,再讯问如何?”
宫仇心切万凤真的安危,不知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当即轻轻一笑道:“在下以为先释
去心中之疑,然后才能决定行动!”
“可是,人并不在此处!”
“什么,不在此处?”
“万老邪机智超人,那小妞儿满有父风,为慎重计已经三易其地!”
“哦!两位的作法可称万全,但不知目前究在何处?”
“武林一老”突地回顾“南昌大豪”道:“布老弟,此刻五更将残,距天明已不远了,
不若依计行事,同时宫少侠也可藉机讯问?”
“南昌大豪”颔了颔首,顺手把桌上的金钟敲了三下。
一个獐头鼠目的黑衣汉子,疾趋而入,向“南昌大豪”一揖道:“主人有何吩咐?”
“我等立即动身,接照原来计划进行!”
“是!”
“还有,我走之后,把地室机关封死,在第四重加强戒备!”
“遵命!”
黑衣汉子躬身而退。
“南昌大豪”站起身来,抬手道了声:“请!”
当先向外走去,“武林一老”与宫仇并肩后随。
若大一座地下室,居然不见半个人影,足见布置之巧妙与号令之森严。
出得地下室,只见晨里寥落,晓风扑面,天快要亮了。
林丘之下,静悄悄地停着一辆双套马车,宫仇正自不解之际,“南昌大豪”已极快地钻
入马车之中,出来时‘已改成了马夫装束,一顶范阳毡笠,压得低低的,向“武林一老”和
宫仇招了招手,运自坐上前辕。
“武林一老”道:“小友,随老夫来!”
宫仇惑然道:“怎么回事?”
“武林一老”神秘地一笑道:“你上车之后就明会白!”
说着,当先向马车走去,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宫仇跟着登上马车,一看,不由肝胆皆炸,“武林一老”紧傍着一个少女而坐,那少女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红颜知己万凤真。
万凤真两眼直视,如痴如醉,显然是被点了穴道。
宫仇强忍怒火杀机,在前面座位上坐了下来。
一声叱喝,马车缓缓上道。
“武林一老”得意的道:“如果‘万老邪’确在附近现过身,不过午时,他必赶到!”
宫仇讶然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派出了近百的人,分向各水旱码头,散布消息,‘奇门派’掌门千金,替
某致仕回乡的官宦,保了一笔重镖,以油碧双套马车为记,直放杭州……”
“如果‘万老邪’不在附近呢?”
“除非他离开中原返回东海,否则迟早必寻了来!”
“如果他已返回东波‘白石岛’了呢?”
“噫!小友不是说曾追踪……”
“在下是说比方的话!”
“那我们迳赴东海!”
宫仇心里暗道:“你两个老匹夫将走不出十里地面。”
“武林一老”又道:“小友说有话要问她,是否老夫先解开她几处穴道?”
宫仇目往车窗之外,突地惊呼一声道:“丑剑客!”
马车戛然而停。
“武林一老”面色大变,栗声道:“什么丑剑客?”
“不错,在下见他在三丈之外一现而隐!”
前辕驾坐传来“南昌大豪”的声音道:“本人何以一无所见。”
宫仇冷冷地道:“在下自信眼力不差,决无看错之理!”
“武林一老”目注宫仇道:“小友,‘丑剑客’必是冲着老夫而来!”
宫仇平静如恒地道:“阁下准备应战?”
“武林一老”沉吟着道:“当然,不过……”
“南昌大豪”宏声道:“我们还是赶路吧,等他现身再说,凭你我二人,难道收拾不了
他?”
宫仇显得豪气干云地道:“听说‘丑剑客’剑术天下无双,出手一招,便分胜负生死,
在下忝为‘无敌’门人,藉这个机会与他一搏倒是件快事!”
“武林一老”曾领教过宫仇剑术的味道,对他诡称“无敌门”一节,已深信不疑,当下
别具用心地道:“个友,这可能是件空前盛事,老夫替你掠阵!”
宫仇诡称“无敌门”是有深心的,因为他父亲是“无敌双剑”之首,“武林一老”当然
做梦也想不到内中另有文章,同时,宫仇谎言见“丑剑客”现踪,目的要使“武林一老”离
开万凤真,否则她无法出手相救,“武林一老”加上“南昌大豪”,联手合击的话,那威势
是可想而知的。
宫仇煞有介事地冷哼一声,出了车厢,向道旁林中扑去。
“武林一老”已到了车外,心中转着念头,如果能藉宫仇之手除去“丑剑客”,这可是
意想不到的妙事,否则,等宫仇与“丑剑客”交手之际,乘机下手……
“南昌大豪”疑惑地道:“吴老哥,此地十里之内戒备严密,何以不见示警?”
“武林一老”道:“丑剑客的身手,恐非贵门下所能发觉的!”
“我看那姓宫的来路可疑?”
“凭你我的身手,如有意外,难道还应付不了……”
蓦地——
一声苍劲的断喝从林中传出:“娃儿,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奢言挑战?”
接着,是宫仇的声音:“在下不信武林中有谁的剑术能盖过‘无敌门”!”
“南昌大豪”与武林一老”对望了一眼,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那苍劲的声音又道:“娃儿,老夫无意伤你,别不自量力?”
宫仇冷傲的声音道:“在下就要领教三招!”
“武林一老”可沉不住气了,一弹身便向林中扑去。
“南昌大豪”大叫一声:“吴老哥,别莽撞!”
但,“武林一老”已一闪消失在林中。
“武林一老”扑入林中,却不见半丝入影,心头不由一窒。
就在此刻——
一个冰凉的声音道:“吴不非,候驾多时了!”
“武林一老”陡地回身,一看,不由心头巨霞,站在面前的,赫然正是那生死对头“丑
剑客”,奇怪的是宫仇连影子都不见,当下硬起头皮道:“丑剑客,你居然没有死?”
宫仇嘿嘿一笑道:“吴不非,今天你死定了!”
声音中充满了恐怖的杀机,使人不寒而栗。
“武林一老”朝宫仇上下一阵打量,倏然觉悟,栗声道:“想不到会是你,小子,老夫
算是阴沟里翻船,上了你小子的恶当!”
宫仇语意深深地道:“吴不非,你知道得太迟了!”
“武林一老”面上骤涌杀机,但想到对方的功力,又不由寒气直冒,他做梦也想不到使
整座武林为之震颤的“丑剑客”根本不是数十年前的“丑剑客”,而是一个二十不到的毛头
小子,当下硬起头皮道:“小子,你与老夫作对的目的何在?”
宫仇目中煞芒暴射,咬牙切齿地道:“吴不非,你知道我是谁?”
“武林一老”骇然道:“你是谁?”
宫仇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无敌双剑之后南宫仇!”
“武林一老”宛若焦雷轰顶,蹬蹬蹬连退三步,额上冒出了大粒的汗珠,身躯不由自主
战抖起来,目瞪如铃地道:“南宫仇?”
“不错,十八年前血洗‘二贤庄’这笔账今天要收回!”
“小子,真想不到……”
“因果循环,你该早想到才对!”
“武林一老”突地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如裂金帛,数里之外可闻。
宫仇己觉察对方突然放声狂笑的原因,刷地拔剑左手,向前欺了四个大步。
“武林一老”心头一寒,止住了笑声。
宫仇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吴不非,笑吧,告诉你,当‘南昌大豪’闻声而至时,你
已经没有命了!”
“武林一老”心念疾转,以上次搏斗的经验,交待十个照面当无问题,只要“南昌大
豪”一到,以两人的功力,收拾“丑剑客”并非难事,必要时,再陪上右手五指,以“血指
追魂”取对方性命,永绝后患。
心念之中,面上的杀机又浓了许多。
但,他忽略了一点,上次交手,宫仇并未用剑。……
宫仇深知对方功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前车之鉴,他无意缠斗,有心在一招之中取对
方性命。
对方维持了短暂的沉默。
倏地——
宫仇大喝一声:“纳命来!”
随着喝话之声,只见剑光一闪。
一声凄厉的惨号,破空而起,“武林一老”身形一个踉跄,戟指宫仇,口里惨厉地嘶叫
道:“你……你……这剑诀是……”
血泉喷处,“砰!”然栽了下去。
不可一世的“武林一老”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死了!
他曾经保有过“一元宝箓”下半部,虽然因为他没有修习过上半部特殊的运气行功之
法,是以无法习练这冠盖武林的一招剑法,但,他是认得出来的。
宫仇还剑入鞘,心里升起一丝复仇后的快感。
他静静地等待第二个仇人“南昌大豪”,但,奇怪,竟然不见“南昌大豪”闻声来援,
他发觉情况有些不对,猛一弹身,飞纵出林。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视界已毫不受阻。
林外小道中,那辆油碧香车仍静静地停在原地,两匹马不断的以前蹄叩地,象是极度不
耐的样子。
御座上,“南昌大豪”的范阳毡笠,仍拉得低低地半遮着面。
奇了,“武林一老”那一阵狂笑,和他被杀时那一声惨号,是聋子也该听见了,何以对
方这么沉得住气?
心念来已,只听一声吆喝,长鞭吧达一响,两匹马象飞也似地向前狂奔。
宫仇暴喝一声:“哪里走!”
身形电射而起,疾逾鬼魅的朝那辆马车闪去。
数个起落,已超越到马车前面,返身朝路中一站,扬掌拍出一道劲风。
两匹狂奔的马、有如碰上T一增无形的墙,希沥沥地一声长嘶,人立而起,连连后挫,
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那车快一拉帽沿,露出了一张满天星似的大黑麻面,怒声道:“嗨!朋友,大清老早
的,照子放亮些!”
宫仇惊“哦!”了一声道:“你……不是……”
那满脸大黑麻子的车夫凶霸霸地道:“不是什么,识相的快闪开!”
宫仇打量眼前的马车,不错,是原来的那一辆,此地并非通商大道,在这拂晓时分,不
可能有相同的另一辆油碧马车经过,而且那车夫的毡笠……
心念之中,冷哼了一声道:“找死!”
务形一欺,伸手去揭车帘。
劲风拂处,一条黑忽忽的长鞭,兜头罩险而至。
宫仇用手一抓,那长鞭有加灵蛇,伸缩之间,避开了这一抓,卷向下盘,从这一式看
来,这车使身手煞是不弱,宫仇一把抓空,长鞭已临下盘,鞭梢竟然指向“中读”、“阳
辅”,“委中”、“复溜”四大穴,当下身形“冲天一往”硬生生地拔起近丈高下,凌空一
掌挥了出去。
惨哼声中,那车夫连人带鞭飞滚到两丈之外,萎顿不起。
宫仇冷笑一声,再度去揭车帘。
一看之下,不由征在当场,做声不得。
车内,端坐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妇,根本就不是万凤真。
那少妇尖叫一声,花容失色,栗声道:“你……是人……是鬼?”
宫仇心念数转,已明白过来,寒声道:“你是‘南昌大豪’的什么人?”
少妇面色又是一变,道:“什么?‘南昌大豪’是谁呀?”
“在老夫面前用不着弄花巧了,说,车中人呢?”
“你……提谁?”
“老夫‘丑剑客’!”
“丑剑客,嗯!的确丑得怕人,可是你并不老呀,怎么自称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