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不必注重那些小节,不过,在下仍向姑娘表示歉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姑娘的意思是……”
陈小芬眼皮一抬,一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宫仇,幽幽伯道:“宫少侠,也许你不齿先
父母的为人……”
“不,在下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小妹别无所求,只希望今后无论天涯海角,能记住小妹我这个人!”
“陈姑娘……”
陈小芬眼圈一红,止住宫仇的话声,道:“小妹此生,誓孑身终老!”
宫仇内心一阵怦怦乱跳,俊面一阵热辣辣的,道:“陈姑娘,你……你这种做法……”
陈小芬苦涩地一笑道:“宫少侠,我不奢望你的爱,不过,我……我……”
话声一顿之后又道:“只待亲仇了断,便当跳出这十丈红尘,少侠请便吧!”
含幽带怨,欢语还休,人非木石,谁能遣比。
宫仇本来平静的心湖,被激起了一阵涟漪,但,他能说什么呢?在他的意念中,从未有
过这种想法,而且,母亲的遗言,“青袍蒙面人”的警告,使他心如止水。
也抑住了内心的激动,被然道:“陈姑娘,请原谅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辜负了你一片
盛情,再见了!”
说着举步使待离开,忽地又想起了一件事,急从怀中取出墨绿小瓶,倒了三粒药丸,送
了过去,道:“陈姑娘,这是‘辟毒丹’,能克百毒,只要一粒在口,百毒不侵,你下次一
向‘黑心国手’索仇之时,也许有用!”
陈小芬粉靥之上,立时呈现一片激越之情,伸手接了丹丸,不自禁地握住了宫仇的手,
眸中散发着使人一见难忘的光辉,略不稍瞬地痴望着宫仇,樱唇一再噏动,但却发不出半丝
声音。
满腹缠绵意,尽在一握中,的确是无声胜有声了。
宫仇不由傻了,柔荑握处,似有一股异样的暖流,窜向全身,只觉心旌摇摇,绮念横
生,俊面登时绯红起来。
尤其,那樱桃初破般的香唇,热情似火的眼眸,使他几乎不克自制。
陈小芬突地泪水盈睫,向前挪了半步,把螓首伏向宫仇的胸膛,梦吃般地道:“仇哥,
我爱你!”
处女身上特有的幽香,熏人欲醉,使他透不过气来,朦胧的语调,直扣心弦,他忍不住
用手去抚摸那如云秀发。
倏地——
两个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孩子,佩有同样玉锁的人,是男的结为兄弟,是女的结为夫妻……”
“小子,我把她交给你了,如果你和另外任何女子交往,老夫随时取你性命……”
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轻轻推开她的头,道:“陈姑娘,珍重!”
陈小芬先是一愕,继而粉腮一变,道:“仇哥,你吝啬叫我一声芬妹吗?是的,我曾说
过,我不奢望你的爱,只要爱你,这就够了,何必一定要取相对的代价呢!”
宫仇苦着脸道:“陈姑娘,我很对不起你,希望你能谅解……”
陈小芬立即打断他的话道:“不,谈不上谅解两字!”
惨嚎之声,不断传来,而在谷内搜索的三个黑衣蒙面人,似乎好整似暇,对谷口方面的
变故,置若罔闻,这其中定有蹊跷。
宫仇早已按捺不住,匆匆向陈小芬道:“陈姑娘,你余毒未尽,最好能及时运功把它迫
出体外,我走了,再见!”
说完,不待对方回答,一抱拳,弹身飞掠而去。
他似乎在逃避某一种事实。
陈小芬望着他一瞬而逝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泪水顺腮而下。
她深深明白爱的真谛,爱是牺牲,而不是占有,同时,男女爱悦,必须两厢情愿,丝毫
也不能勉强,她不顾少女的矜持,向他示爱,却不要求相等的代价,芳心是非常苦涩的,
但,她能勉强他也爱她吗?
宫仇如释重负,又象欠了一笔债,在矛盾的心情下,奔向谷口。
搏杀之声,随着距离的缩短而更加清晰,但欲断还续,似乎已近尾声。
宫仇身形一紧,如电闪般划去,到了谷口上方,居高临下,现场情况,尽人眼底,只见
寥寥数人,围着一个青衣人,猛攻很扑,地上,横七竖八俱是尸体。
暗道一声,奇怪!什么人胆敢向“金剑盟”与各剑派的高手寻衅,而且从死伤的情况来
着,那青衣人似乎存心要杀尽这些高手。
剑芒打闪,又一个人栽了下去,发出一声栗人的惨哼。
就在此刻——
场中一个凄厉的声音道:“丑剑客,你终有恶贯满盈的一天!”
“丑剑客”三个字,使宫仇猛吃一惊,难道场中那青衣剑客是冒名行凶,但他的目的何
在呢?杀各剑派的高手……
心念及此,倏有所悟……
他迅快地戴上面具,飞纵而起,向现场旋飞泻落。
“呀!”惊叫声中,人影霍地分开。
又是一个“丑剑客”。
宫仇目光扫处,只见尸体狼藉,血流成渠,五十余高手,只剩下寥寥十人,而十人中,
“金剑盟”的人占了八个,就是说各剑派的高手,只有两个活口。
目光移向那青衣人。
他几乎失口惊呼,衣饰,身材,脸容,和自己完全一样。
青衣人乍见宫仇现身,连退了几个大步,冷喝一声道:“你是谁?”
宫仇片言不发,挥手之间,眼前现出五朵斗大的梅花,梅花的影像尚未在众人眼前消
夫,长剑业已回鞘,象是根本不曾动过一般。
“丑剑客!”
有人栗呼出声。
但,场中两个一模一样的“丑剑客”,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场中十人,全怔住了。
宫仇目中寒光一露而隐,冷漠至极地道:“你是谁,何以要冒老夫之名?!”
青衣人再退了一个大步,阴恻侧地道:“巧极了,老夫正要找你这冒名的无耻败类!”
宫仇怒极反而哈哈一笑道:“这些剑手全是阁下的杰作?”
“不错!”
“什么原因而使阁下施这杀手?”
“是这些不自量力的要搜杀老夫!”
宫仇几乎气破肚皮,对方竟然大言不惭地咬定自己是“丑剑客”,这真是匪夷所思的怪
事。
青衣人接着又道:“朋友,念你无知,老夫不为己甚,把那面具撕下来。”
宫仇嘿地一声冷笑道:“阁下,撕开面具的该是你!”
“你找死?”
“这话是你阁下替老夫说的!”
青衣人暴喝一声道:“亮剑!”
宫仇冷若冰霜地道:“老夫亮剑你就没命了!”
青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无耻狂徒,老夫超渡你!”
两个“丑剑客”,使得在场的几个残存高手,目瞪口呆,骇异莫名,只有青衣人心中明
白,宫仇只明白一半。
由于方才宫仇露的那手“梅花剑”起首式“梅开五福”,使得那青衣人心存凛惧,是以
口虽强项,却未立刻出手。
宫仇兀立如出,落寞之中,含有一份无形的威凌。
双方都戴着面具,是以无从看出彼此的表情。
青衣人冒充“丑剑客”,不问其目的是什么,单只看各剑派伏尸的高手,就足以证明他
的剑术造诣已达到了惊人境地。
宫仇缓缓地向前移了三步,冰寒冷漠地道:‘阁下这等行为,不管是什么动机,已经该
死而有余了!”
一字一句,徐徐吐出,令人不寒而栗。
青衣人仰首向天,哈哈一阵狂笑道:“凭你?”
宫仇冷哼一声,又向前跨了两步,双方距离已缩短到不及一丈,栗声道:“出手!”
场中空气,骤呈无比的紧张。
青衣人突地撮口发出一阵尖锐高亢的啸声。
宫仇不由心中一动,对方发这啸声,必非无困,极可能是召援,或是……
心念未已,远远传来一个啸声相和。
宫仇脚步再向前移,冷厉地道:“出手,否则你没有机会!”
这句狂傲得世间少有的话,使青衣人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如果对方没有超人之能,
单只现场的数十具尸体,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
宫仇目中陡然射出两缕青光,沉声道:“老夫数到三就要出手,阁下别自误!”
一!
青衣人身形一动,场边的几个残存高手,竟然紧张得额上冒汗。
二!
青衣人手中剑徐徐上扬,双目精芒如电,显见其内功精湛无比。
三!
青衣人冷哼一声,抖腕之间剑尖颤成无数芒尾,挟以刺耳的嗡嗡之声,罩身袭向了宫
仇,象是数十柄利剑,同时攻出一般,凌厉迅捷,武林罕见。
一声栗人的惨嚎起处,寒芒顿敛。
宫仇长剑斜斜下垂,没有人看出他如何拔剑?如何出手?
青衣人长剑仍保持刺击之状,不言不动……
“砰!”
青衣人突地栽了下去,一颗头颅滚出丈外,鲜血从颈腔里狂喷而出。
场边的几名高手,一个个面如土色,惊魂出窍。
这种身手,已近乎玄奇,的确是闻所未闻。
宫仇徐徐上步,用剑尖朝青衣人头面一挑,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揭了开来,细一审
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脱口道:“是他,‘金剑盟’末座护法谭文龙!”
“呀!”
场边两个剑手,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八个“金剑盟”属下剑手,魂飞魄散,觳觫不已。
“金剑盟”何以要命末座护法谭文龙,假扮“丑剑客”,屠杀同路的各派到手?
“黑心国手”父女何以扮成护法身份,蒙混各派剑手?
“金剑盟”联合各派剑手,共同对付“丑剑客”,却又命谭文龙冒充“丑剑客”惨杀各
派剑,用意何在?
他联想到绝谷之中,“玉虚真人”等四十余剑道高手的离奇死亡。
也想到诸葛瑛无意中透露的话风,她断言“丑剑客”已死……
他把前后发生的事,归纳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是阴谋,残酷而卑鄙的阴谋。
“金剑盟”不择手段,毁灭武林中各剑派的精英,以遂其“本盟之外无剑士”的疯狂野
心。
他望着谭文龙的无头尸身,哈哈狂笑起来。
“赵氏废园”之中,谭文龙奉“太上”之命试他的身手,他不堪一击,短短十日之间,
对方死在他一个照面之下。
奇迹!的确是做梦也估不到的变幻,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他想到了从现在起,将可逐步地快意恩仇,让仇人一个个躺在剑下……
笑声更加高吭了,如疯如狂,似要撕裂声空。
场边十个高手,在笑声中跌坐地面,呈现痛苦万状之色。
蓦地——
一条人影,电泻入场。
宫仇一敛笑声,目光朝来人一扫,赫然是一个黑衣蒙面人,不言可喻,对方必是八大护
法之中的一人,方才谭文龙发啸告警,原来就是呼求接应。
黑衣蒙面人目光一扫现场,再转向宫仇,象突逢鬼魅似地连退数步,惊呼一声:“丑剑
客!”
宫仇冷冷地道:“不错,八大弟子中,你排第几?”
黑衣蒙面人惊悸地再退了一步,手按剑柄……
破空之声传处,三条人影,自谷内疾掠而出,赫然是那入谷搜杀“白尸”的三人。
现场的情状,使三人齐齐惊“哦!”出声。
宫仇目光扫向后来的三个黑衣蒙面人,向其中身材较小的发话道:“孙大护法,幸
会!”
首座护法孙平章全身陡然一震,骇然道:“阁下到底是谁?”
“你看不出来,还是明知故问?”
“武林中已无‘丑剑客’其人!”
“嘿嘿嘿嘿,孙平章,‘丑剑客’永远不死!”
“阁下……”
宫仇阴冷至极地道:“你三人以三护法的名义,入谷搜寻‘白尸’,而实际上却以未座
护法谭文龙,冒充老夫形貌,屠杀同行的各派剑手,另一护法为应援,可惜,这些鬼蜮伎
俩,不值老夫一顾……
这一番话,使得四个黑衣蒙面人齐齐目露骇悸之色。
两个硕果仅存的各剑派代表,突地抢步上前,其中之一道:“老前辈,若非您揭破奸
谋,中原四大剑派,势非土崩瓦解不可,但是……”
“你俩何派门下?”
“晚辈青城!”
“晚辈武当份家弟子!”
“嗯,寄语各派掌门,两年前‘玉虚真人’一行,离奇惨死,是老夫于骨埋葬,至于死
因嘛……”
说着,目光射向那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森冷地道:“荣养段主‘黑心国手’当会答
复!”
宫仇一口叫破“黑心国手”的身份,使在场几个“金剑盟”特级高手,一个个心浮神
摇,寒气直冒。
首座护法孙平意陡地拔剑,向四大剑派仅存的两名高手削去。
拔剑,出手,快得犹如一瞬,两剑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鼠子敢尔!”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孙平章连退数步,宫仇长剑徐徐归销。
场中,至少有两人是杰出的特流剑手,但党无法看出“丑剑客”以什么招式,一下击退
了首座护法孙平章。
宫仇仍若无其事地向“黑心国手”道:“段主阁下,‘王虚真人’等的离奇死亡,是你
的杰作吧?”
“黑心国手”行藏已露,索性让下面巾,现出本人面目,老脸阵阵抽搐,栗声道:“阁
下意在何为?”
宫仇冷漠地道:“没有什么,你只说出‘玉虚真人’一行是否被你毒死的!”
“你到底是谁?”
“丑剑客!”
“你不是?”
“这就奇了,老夫的身份还用你来猜疑?”
首座护法孙平章与另一护法,突在此时猝然出手,双双抡剑换雷霆万钧之势,一左一右
攻向宫仇。
以两人盖代的剑术,联手合击,威势之强,骇人听闻。
“锵!锵!”两声暴响,两护法各退了三个大步。
宫仇长剑斜举胸前,严若天神。
两护法心中的骇异,莫可言宣,在传说中,三十多年前“丑剑客”被认为是第一剑手,
但决不会玄奇到这般地步,而且,“丑剑客”分明已死于“玉虚真人”剑下,目前的“丑剑
客”,到底是什么来路?何以要和‘金剑盟”作对?就有些难以想象了。
宫仇忽地一晃身,众人只觉眼一花,剑尖已抵在“黑心国手”的胸口。
以“黑心国手”的功力,竟然连念头都来不及转。
“黑心国手”身侧的黑衣蒙面人厉叫一声:“丑剑客,你想怎么样?”
宫仇寒声道:“黄姑娘,老夫不会杀他,杀他的另有其人!”
黑衣人骇极地退了两步,这简直是邪门,“丑剑客”竟能一语道破她的行藏。
宫仇手掌微微一挥,蒙面巾应手而落,露出一张满含惊怖的芙蓉美而一她,正是“黑心
国手”的女儿黄淑惠。
他想起黄淑惠对自己曾微露恩情,坚约到她庄上一晤,内心不由下意识地一额。
“黑心国手”全身簌簌而抖,栗声道:“丑剑客,你待把本人怎样?”
“没有什么,说出毒杀‘玉虚真人’一行数十剑士的经过!”
“胡说!”
“嘿嘿,这是‘金剑盟’排除异己的手段之一,而你是帮凶!”
两护法再度振剑出手,似乎根本不顾“黑心国手”的死活。
宫仇被迫回剑应敌。
金铁震耳交鸣声中,两护法又被双双震退,而“黑心国手”却乘机倒退八尺,扬手虚空
向宫仇一挥,无声无色。
宫仇忽感一缕异香触鼻,立时惊觉,身形陡地划了两个半孤,就这电光石火之间,已吞
服了一位“辟毒丹”,动作奇快,谁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