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伤，不碍事。肯定比你好的快。＂阿诚接过空碗，＂你放心，这事我想好了，他们同意也罢不同意也好，咱都搬。而且，我觉得大哥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唔……＂药劲慢慢上来，林琛的眼神开始迷蒙。
阿诚为她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我去见见他们。＂
＂大姐，您消消气。＂这样说着明楼把一个玻璃杯递了过来，却在下一秒被明镜摔得粉碎。
她是又急又气：＂你想怎么样？让明台给偿命么？你别忘了明台是怎么到明家来的？＂这是打定主意要护着明台了。
＂大姐，明台是我弟弟，明诚也是我弟弟。这事肯定是明台的责任，您也不能让阿诚心寒啊。＂
＂那你说，让他跪到什么时候？＂
＂大哥，大姐。＂明诚站在门口，轻敲两声后唤道。
＂阿诚你来了？林琛呢，他怎么样？＂
＂阿琛刚刚睡下了。大哥，我之前和你说……＂
＂搬家是吧？＂明楼一手叉腰，一手撑在桌子上，＂这事情我同意了，给你放一周的假。不过一周之后，你得给我按时上班。＂
＂好的，大哥。＂
＂等等，搬家？搬什么家？＂明镜追问。
＂大姐你看看这个。＂明楼拿起一张纸递到了明镜眼前，＂您不是问明台为什么和我比剑么？就因为这个。＂
白纸黑字，＂退学通知书＂五个大字映入明镜的眼帘。
＂这是什么？＂明镜手足冰凉，指尖颤抖。
＂您应该问问明台。还有这个。＂明楼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新鲜出炉的桃色小报，明家小少爷花天酒地地新闻在相当显眼的地方。
这一切无疑说明明台并非她眼见的那样乖巧。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要知道他如此自甘堕落，我何必费尽心思育他成材。＂
阿诚就在一旁，明镜如今被明台伤了心，也懒得说话，把手里的东西往明楼手里一塞：＂长兄如父，这么大的事，通知书不寄过来，你还蒙在鼓里呢。你看着办吧。＂
说完疾步走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明楼使了个颜色，带着阿诚，拿着藤条下去。
明台这次连＂装可怜＂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阿诚瞬间放倒在一条冰凉的长凳上。紧接着，藤条如暴雨般落下。
第二天，于曼丽如约前来。
☆、114
她为今天的妆扮费尽心思，她想给明家人留个好印象。可是她也知道像明公馆这种地方一天到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最后她还是给自己画了个略有些妖艳的妆容，却又带着几分可怜。
想来明天娱乐小报的头条又该是明家小少爷始乱终弃，被歌厅舞女找上门来。
她略有些忐忑地摁响了门铃，给她开门的是阿香。
＂你好，我找明家小少爷明台。＂
她不清楚毒蛇究竟是谁，和明台什么关系，找明台无疑是最安全的说法。
＂您等等。＂阿香狐疑地看着他，＂我家小少爷病了，不方便见人。＂
＂病了？怎么会？＂于曼丽惊讶不已，明明昨天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她赔笑道，＂你就帮我传句话，说锦瑟来找他。他若说不见我，我立马就走。＂说着从小巧的提包里拿出一张钞票往阿香手里塞。
＂我不要。＂阿香连忙把手缩在背后，＂好，我去帮忙问一声，您站在这里等着啊。＂说着就走向明台的房间。
于曼丽走进房子里，转身关上门，站在门口。
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客厅里居然是干干净净，什么摆设都没有。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阿香走了过来，有些生气：＂你怎么进来了呢？算了算了，小少爷说要见你了。你上楼，开着门的那间就是。＂阿香竟是连您都不用了。
＂谢谢你了。＂于曼丽客气一句，就向她说的房间走去。
阿香看她过去，自己却没有回厨房，而是也上了楼，不过却是直奔明镜的房间。
那房间是明台的卧室。
于曼丽进来的时候，明台半躺在床上，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削苹果。
＂曼丽，你怎么来了？＂明台充满惊喜地道，可惜动作稍稍一大，便不由痛苦的呻吟。
于曼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就听旁边的男子呵斥：＂还不老实呆着。＂
＂噢。＂明台垂头丧气，老老实实地给两人做起了介绍：＂这是我大哥，明楼。大哥，这是我舞厅的女伴，锦瑟，也叫于曼丽。＂
＂明先生好。＂于曼丽匆匆道了一句，有些迫不及待地凑到明台身边，忧心忡忡，＂明台，你这是怎么了？＂
她自然看得出明台强忍着痛楚，也闻得见屋中的药味。只是一天，明台怎么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我没……＂明台的‘事’字还有没出口就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于曼丽被拉扯着从明台床边离开，险险被扇了一个耳光。
＂大姐！＂明台挣扎地想要从床上起来却又重重摔了回去。
他的哀嚎让明镜把目光从于曼丽转移到他的身上，明镜扬了扬手，终究没舍得打下去，指着明台的鼻子道：＂昨天我还觉得你大哥他们打你打重了，想着那娱乐小报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现在倒好，人都找上门来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啊，那个好人家的姑娘打扮成这个样子。锦瑟？哼。连个正经的姓儿都没有。＂说完狠狠瞪了于曼丽一眼。
＂大姐……＂明台可怜兮兮地叫道，明镜撇过头不理他，他又看向明楼，＂大哥……＂
明楼看了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于曼丽，对她的感观微微好了几分，毕竟不是任何人在被羞辱的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的。
他走到明镜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道：＂大姐，您消消气。这饭得一口一口吃，事呢，也得一步一步来。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明台也得到教训了。您就别着急了，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交给你了？＂明镜睨了他一眼。
＂交给我了，不过您以后可不能再那么宠着明台了。＂
＂我……＂明镜也提不起气和明楼吵架了，＂我去苏医生家里坐坐。＂
＂成，我保证您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解决了。＂
＂阿香，你跟我去。＂明镜就这样走了。
＂锦瑟？＂明楼转身看向于曼丽。
她点头。
＂我先带你去看个人，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再说。＂说着就向外走去。
于曼丽不明所以地看向明台，明台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于曼丽跟在明楼的后面来到另一间房间。
＂阿诚。＂明楼特意放轻了声音。
＂阿琛刚刚睡着了。＂明诚轻声回道，侧身让出床边的位置，示意于曼丽上前。
于曼丽自然认出这个脸上毫无血色的人是自己曾经的恩人。
＂这是……＂她诧异。
＂我们出去说吧。＂明楼果断道。
三人离开房间后，林琛睁开了双眼，她没有睡，只是不想见她，不想听她解释关于28号房子的事情。
三人来到了明楼的书房。
＂锦瑟，或者说于曼丽于小姐，阿琛说她把武康路28号的钥匙给了你，我能问一下，钥匙现在在哪里么？＂
单刀直入，第一个问题就让于曼丽的脸血色全无。
☆、115
＂钥匙，钥匙……＂于曼丽支支吾吾，她当然知道自己把钥匙给明台是不对的，可是她就是看不下去明台为难的样子。
＂给明台了吧。＂明诚替她说了出来。
于曼丽沉默不语。
＂于小姐，＂明楼语重心长地开口，＂我知道你和明台的关系，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林小姐允许你暂住，并不代表你可以随便把钥匙交给别人。＂
＂你们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是，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对不起林小姐。我会向她道歉。＂
＂道歉？你连问一句明台要用那栋房子做什么都没问。要是林琛被特高课带走了呢？你上哪里道歉？＂明诚似乎要把积攒多时的火气全部发泄出来。
于曼丽差点就脱口而：＂那我就拼命救她出来。＂不过想到自己表面上舞女的身份又只能咽了下去，改口道：＂我现在就去向林小姐道歉。还有你们是谁？和这房子和特高课有什么关系？＂她装傻充愣，猜测二人之中谁是毒蛇。
＂不好意思，阿琛刚睡下。她现在身子弱，需要多休息。其他的于小姐是聪明人。＂明诚一个箭步挡在她前面。
＂她怎么了？＂于曼丽一心记挂着明台的伤，这才忆起林琛的脸色也是惨白一片。
＂明台失手，林琛小产。＂声音从背后传来，说话的是明楼，＂于小姐，我们希望你明白，明台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全凭一时意气，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乱子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要在他身边提醒他。
＂我？＂
＂对。＂明楼停顿了一下，＂接下来说说程小姐吧，明台和她究竟怎么认识的？＂
＂你们为什不去问明台的＂
＂因为他不会说实话。＂
＂你觉得我会？＂
＂你会。＂
她确实没想帮着两人隐瞒，一五一十把火车上那次巧合和咖啡厅救人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麻烦你了。＂明楼很是客气的道，＂于小姐出去之前别忘了哭一回。＂
＂我知道。能不能让我和明台说几句？＂
＂以后有的是机会。＂明楼婉拒。
明楼二人现在楼上，目送着于曼丽走出明公馆。
＂你觉得她怎么样？＂明楼问。
＂别的不说，她对明台的态度，和汪曼春对大哥挺像的，只是……＂明诚轻笑，又有些迟疑。
明楼看见他这样心里反而送了口气，能恢复常态就是好的，他有些感慨：＂像以前的曼春，不过没那么霸道。走吧，去看看明台这小子。＂
明台看见他两人进来，伸长脖子往二人身后看：＂于曼丽呢？＂
＂别看了，人都走了。＂这是从林琛晕倒后明诚对明台说的第一句话，虽然没给明台好脸色，但是他已经相当知足了，应了一声，乖乖缩回床上。
＂说说吧，当初发现是林琛的房子，怎么没说？＂
＂我那时候不是以为大哥您是汉奸么？想试试。况且我还故意做成房子被撬开的样子，问题应该不大吧。＂明台嘟囔的声音一点也不算小，二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成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明楼也是拿明台没办法，打一顿已经是极限了，真要有个好歹确实对不起明台的母亲，＂过两天，阿诚搬家，你去帮忙。还有，家里东西被你毁了不少，添置的钱你出。＂
＂我可是……！＂反驳的话还没出口，明台就在明楼的瞪视下闭嘴了。
出了明台的房间，在阿诚要进去林琛房间的那一刻，阿诚清楚地听见了＂对不起＂三个字。阿诚回首，明楼已经转身向书房走去。
＂事情办完了？＂林琛问明台。
＂办完了。＂阿诚沉默半晌，也只能无力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心里默默添上一句，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林琛扯了下嘴角表示理解，明台是明家的恩人，明家是阿诚的恩人。
一个星期后，明台来到了百货大楼。
☆、116
同一时间，明诚在武康路28号陪着林琛，打扫了几天，他们也是昨天早上才搬进来的。
阿诚这几天对林琛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林琛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歇斯底里，他心里却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只怕她把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反而不好。
正好这两天收拾屋子，有不少旧物，阿诚就缠着林琛将那些旧物的来历和她小时候的故事，倒也确实分散了林琛不少的注意力。
阿诚做好早饭来喊林琛的时候，就见林琛一个人站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阿琛，别站哪里，风大。来吃饭吧。＂
林琛没有动。
阿诚不由向前走了两步：＂怎么了？＂
＂阿诚，＂林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明诚站在她的身后，看着窗外的建筑在还没散尽的晨雾中若隐若现，＂很快的。＂
＂很快是多久？＂林琛没有回头。
明诚沉默良久，＂我也不知道。＂
＂阿诚，你知道么？直到现在我也不后悔从法国回来找你。林琛回头，眼角隐约间有泪花闪烁，＂但是我不确定我还能坚持多久。想想之前还想回来救人的想法，真是可笑。我现在只想有一个安定的生活，不用每天提心吊胆。＂
＂阿琛……＂明诚觉得自己心疼得要命，这样清醒却又脆弱的林琛，他忍不住承诺，＂一年。你在给我一年时间，我和你一起走。＂
＂一年？＂
＂相信我就一年。＂明诚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大哥现在处境艰难，我不能一走了之。一年的时间足够安排人接替我的工作。＂
＂那明家？＂林琛听着阿诚强有力的心跳，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
＂欠明家的，我在还。可我不能对不起你。一年之后，无论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真的？＂这是林琛想要的结果，却有些轻易的让她不敢相信。
＂真的。＂明诚用力点点头，＂先吃饭去吧。＂
至于那个失去的孩子，两个人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这种伤口，只能让时间去慢慢淡化。或者当他们有一日头发苍白，儿孙满堂的时候，才能以一种平淡而有些许遗憾的口气提起这件事。
吃完早饭，阿诚放了张支舒缓的曲子，两个人无所事事的坐在沙发上。
＂要不你去上班吧。＂林琛忽然道。
＂不用，大哥说好给我放假。＂明诚先是一愣，随即回答。
＂去吧，反正就一年。以后你所有的时间都是我的，不差这一天。＂
明诚犹豫，明楼那边自然是需要他，冈田芳政不像南云造子那样自傲又自负，可是林琛……
＂走吧。＂林琛催促道，她也看出来明诚对这种突然闲下来日子还是很不适应的。
＂好吧。＂明诚随即补上一句，＂中午等我回来给你做饭，自己多注意休息。＂
林琛笑着点头应下，看着明诚拿上大衣和公文包走了出去。
明诚赶到办公室的时候，明楼刚刚放下电话，看见他进来，神情严肃：＂关门。＂
阿诚警觉，立即关上门：＂发生什么事情了？＂
＂事出突然。＂明楼语气有些低落，想来也是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疲惫不堪，＂我们的人还有谁离泰山百货最近？＂
＂蛇医。＂明诚回答，同时反问，＂明台出事了？＂他当然知道明台今天的任务是去泰山百货补充家里损失的东西。
＂疯子。＂明楼咒骂一句，＂李秘书找到他了。现在人困在泰山百货，遇事拖泥带水，疯子的干净利落没学到，倒是只学会发疯了。＂
＂让‘蛇医’去？＂明诚问道。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另外你再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的舞伴。＂
阿诚点头，先是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挂下电话后冲明楼点了点头，自己疾步走了出去。
泰山百货，李秘书已经出示了自己的派司，要求经理立即关门等待搜查。而汪曼春在接到消息后立刻带着一队人马冲出76号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真的是六月绷的太紧，感觉松下来之后，免疫力低的要命啊。
☆、117
苏医生挂上电话，张嘴就要喊锦云，只是刚开口就意识到这两天自己见锦云情绪低落就让她和同学出去散心。
于是她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换衣，拿包，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