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明诚依着她的意思。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了进来,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亲密的交叠在一起。
上海杜公馆
"先生"来人恭谨的鞠躬,看到杜月笙勾了勾手指方才凑到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杜月笙听后挑了下眉,扣扣手中烟斗,"帮她不过一时兴起,如今这般也只能怪她命不好,路是她自己选的,自甘堕落怨不得旁人。"停顿片刻,"对了,替约明董事长吃个饭。"
来人应了声是,倒退两步,才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明楼是个很讲究礼仪的人,这应该归功于明家的家教。所以哪怕明,汪两家已成仇敌,明镜也从来没阻止过明楼前往汪家看望汪芙蕖。
尊师重道的美德,明家人一向恪守。
所以回到上海的明楼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汪家。
摁响门铃,开门的人却有些出乎意料。
"师哥。"笑吟吟出现在面前的森不是汪曼春又是谁?
"你从日本回来了?"明楼故作‘惊喜’。
"不回来我怕师哥另结新欢啊!"汪曼春一面将明楼让进屋内,一面似真似假的抱怨。
"不是说在日本找了个男朋友么?"明楼反问。
"那是逗师哥玩的。谁让师哥都不怎么给我写信!"
"我的错,我的错。"明楼投降,心里微寒,这样看来在哈尔滨监视自己的果然是汪曼春的人。不过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手段。
和汪芙蕖寒暄了几句,明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师,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曼春说。"
汪芙蕖笑着点头,一副我懂的样子。
汪曼春则是满脸期待的将明楼带到了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明楼贴近了汪曼春,弄得汪曼春脸颊绯红,用只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曼春,你还记得你父母怎么走的么?"
一句话打破了汪曼春旖旎的心情,她愤恨中带着不解,"我叔父说是共产党杀的,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么?怎么又想起问这个了。"
明楼随意道,"听了些传言,随口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接下来两章让阿诚哥加入组织,这样就到34年10月了~~想把曼春慢慢洗白~~
☆、40
"传言?"
明楼目光躲闪,"不过是些胡说八道的话而已。"说着将汪曼春揽在怀里,"改天带我祭拜一下吧。"
一句话就将汪曼春的心神引到了别处。
福昌饭店三层小厅
"明董事长,不好意思,来的有些晚。"一袭深色长衫的杜月笙略带歉意的道。
"哪有。"明镜嘴角含笑,抬腕看了看表,"是我来早了。就是不知杜先生有何吩咐?"
毕竟一人支撑明家多年,在不涉及原则的情况下明镜也会适当的伏小做低。
杜月笙挥了挥手,便有人将菜单撤下,出去吩咐几句。
"不急,咱们边吃边说,边吃边说。"
"杜先生,我的性情您也知道,这要是不说,这饭我可吃不安生。"明镜语气疏远。
"明董事长"杜月笙搓了搓手掌,"这个性情可真是难得。"他这句话却是真心的。
明镜只是不语。
"我就直说了。"杜月笙盯着明镜的表情,"我听说——明家新开了一个矿场?"
"是。"
杜月笙放松的靠在椅子上,似是沉浸在回忆里,"我不少兄弟如今想过安生日子,我这个做老大的总得给他们某个出路。跟着我的兄弟别的不说,一把子力气总是有的。不知道明董事长肯不肯行个方便?"
抛去那些客套的寒暄,这样通俗的词语让杜月笙显得更有人情味而非粗俗。
明镜一向重情,当然她也明理,"当然可以,只要按规定来,矿场招工又不问出身。"
"承你的情。"杜月笙举杯示意,"我也给你透个信儿,上海,哪怕是租界也不是世外桃源。日本人敢打一次,自然也有第二次。"
"这话我记下了。承杜先生的情。"明镜举杯回应。
明镜回家意外的发现明堂也在,旁边还有一个三十上下一身旗袍的女子。
"明堂?你怎么来了?这位是……"明镜惊讶。
"我顺道过来看看,你不是说你最近胃不好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慧苏医生。"明堂指着旁边的女子道。
"明小姐。"被称作苏慧的女子温婉的笑着。
"苏医生。"
"有不舒服的让苏医生给你看看,她医术挺好的。"说着明堂起身,"我还有个会要开,就先走了。"
"好,你慢走。"明镜将他送到了门口。
"回去吧,别送了。"明堂说着转身拦住了明镜,目光却和跟在明镜身后的苏慧相撞,两人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法国巴黎
刚刚从德国回来的明诚心情格外舒畅,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一进教室,就发现今天人格外的多,不得已只能坐在了后面。
"啪啪啪"三下清脆的击掌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讲台上不再是那个风趣却有些不修边幅的老头,而是一位穿着大红旗袍的中国女性。
"大家好,我是贵婉,接下来的一个学期将和大家共同学习这门课。"带着口音的法语不仅没有引起大家的嘲笑,反而激起了热烈的掌声。
东北人,明诚这样想着,思绪却飘远了,不知道大哥过的怎么样?
不过明诚和贵婉的缘分显然不止如此,在读书会上明诚再次见到了贵婉。
"我知道你。"出乎意料,在活动结束后贵婉拦下了明诚,"我看过你之前的作业,很有感情,以后打算当个画家么?"
"或许吧。"明诚模棱两可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又这么晚……订旅馆订的心好累……
☆、入党
"看起来你经常参加读书会?"
"有空的话。"明诚看了眼手表,"我还有兼职要做,赶时间不好意思先走了。"这样说着明诚的脸上却毫无歉意。
问言贵婉让开了道路。
看着明诚走远的身影,李助教从一旁转了出来,"怎么,决定要发展他了?"
贵婉点了支烟,深吸一口,"我看了之前的记录,读书会他基本次次出勤,发言不多但从来不废话。又是巴黎这边的熟面孔。"没说出来的理由自然是他还是明楼的弟弟。贵婉放松身体靠在门框上,"对了,当初是谁带他来的?"
李助教手上的文件翻得飞快,"林琛。"
"林琛?"贵婉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个人的发言记录。
"巴黎医科大学的学生,从来没发过言。"
"从来没有?那现在?"
"去德国深造了。"李助教道,"和明诚和关系很近。"
"有意思。"贵婉眯起眼睛,将只吸了一半的香烟扔进垃圾桶,"安排‘夜莺’出发。"
"会不会太冒险了?"
"值得一试。"
从花店出来的明诚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红色旗袍的贵婉,不过他仅仅看了一眼就低头推车向下一家走去。
"不打个招呼有些失礼了吧。"贵婉跟了上来。
"我不觉得我们很熟。"
"我想让你帮个忙。"贵婉单刀直入。
"我没空。"
"忙着送花?"贵婉讥讽。
车推不动了,明诚看着贵婉放在车上的手,少见的带了怒气,"放手。"
"不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我觉得勤工俭学就很有意义。"试了几次没成功推动车而无奈停下的明诚很认真的回答。
"比不上为国效力。"贵婉勾起了嘴角,心中得意。
为国效力,明诚虽然热血却并不莽撞,更何况他也想给大哥教训自己的理由,想到大哥离开时的警告,他觉得自己的膝盖又在隐隐作痛。
"我没那么伟大。"他委婉的拒绝了。
"别紧张"似是看出了明诚的顾虑,贵婉掸了掸他的肩膀,"就是让你帮我把人送上开往北方的火车。"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法语不好。"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法语好。"
明诚面对这个女人突然有种面对大哥的错觉,轻易的猜透他的心思却只让他知道他们想让他知道的。
明诚轻嗤一声,明显的不信。"我不同路。"明诚攥紧了车把,再次拒绝,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好好读书,大哥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回响。
"都是中国人,帮个忙而已。"贵婉靠得很近,近到明诚可以闻见她身上幽幽的香气,"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同路了呢。何况我们向来主张一致对外,楚河汉界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明诚抿了抿嘴,没有做声。
贵婉见状,将一张字条塞进了他上衣口袋,后退了两步,道,"再会。"
回到学生公寓的明诚将字条掏了出来,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烧掉,可是他又忍不住想打开。
字条上写的很简略时间,地点和任务内容。
护送来人去巴黎北站。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意义重大。
以前遇到困难明诚第一反应就是找大哥商量,但是他知道,这次,不行。
还有阿琛不是么?
明诚披上衣服奔向了电话局。
其实他们很少打电话,他们更喜欢将自己的思念和情感连着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琐事一起写进信里,指尖拂过熟悉的字迹,便有种幸福的感觉。
"阿诚。"没有等太久电话另一端便响起了林琛的嗓音。
"阿琛。"明诚咽了咽口水,"我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做?"
"什么事?"林琛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她知道明诚不会无缘无故的打电话。
"你觉得共产国际怎么样?"明诚没有直接说,反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听到这话,林琛倒没有那么紧张了,这是要加入共产党了么?也是,他注定是要走这条路。这样想着,林琛却是轻笑带着些自嘲的意味,"阿诚,你知道的,我不懂政治,哪里知道它好不好。"继而好奇"这和你要做的事有关么?"
"有点关系吧。"明诚听着她的话,也笑自己病急乱投医。
"好事还是坏事?"
"应该——是件好事。"
"那就去做呗。"林琛语气轻快,"想做好事有什么可犹豫的?"
"就这么简单?"明诚不可置信的问,却也觉得自己之前想的太多。
"不然呢?"林琛反问,"做事问心无愧就好。"
"那就听你的。"明诚缺少的只是一个同意他决定的人。
"阿诚,"林琛的声音突然放的很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陪你去做,或者默默支持你。"
"阿琛……"明诚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林琛是第一个表示无条件支持他的人。
"当然你要做坏事的话,我想你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哼~当然我也不会。"林琛幸灾乐祸的口气冲淡了明诚的感动。
"不会的。"
约定的时间,地点
"你还是来了。"看着明诚走来,已经等在那里的贵婉好不惊讶的道。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我看人一向很准。"
"送你去北站?"
"当然不是,我带你去接人。"
"我这算是加入你们了么?"明诚问。
"不然呢。谁知道这件事都会这么认为吧。当然你还有一段时间的观察期。"
"观察期?"明诚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对。考察你是否具备成为一个党员的素质。另外,组织的纪律我会一点点告诉你。首先你要记住的就是保密。"
"保密?"
"对,身份,上线任务什么都不能说。"
"那我家人也不能说?"
"不能,谁也不能说。哪怕是和你接头的人也只知道你的代号,一切都要严格保密。"贵婉说的很坚决。
明诚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也许大哥一直不知道的话,自己可以逃过这一劫?
1934年10月明诚正式加入共产党。
☆、故人?
上海杜公馆
"杜先生。"来人恭谨的鞠躬,小步快走在杜月笙耳旁说了几句。
"哦?"杜月笙讶然,"倒是没想到这女子竟有这份心性。恩怨分明,对自己,对别人都够狠。"说着支肘沉思。
屋中一片寂静。
"帮她。"杜月笙很是干脆的道,"警察局那边打点下,我倒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等这个死了,剩下两人的位置也告诉她。另外现场把她处理好。"
自有人应下将事情办妥。
这厢明楼这边也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明楼按照在哈尔滨收到的信息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百乐门。
台上的舞女衣着暴露,身体扭动间撩人情欲,舞池中的男男女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神色暧昧。
明楼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从侍者手中拿了杯酒,不紧不慢的品着。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的肩膀,吓得他手一哆嗦,差点把酒杯扔到地上。
"这警惕性不行啊。"那人凑近压低了声音道。
明楼稳了稳心神,回头看去,这下却真是惊讶了,有些结结巴巴得道,"梅,梅师兄。"
来人戴着一副厚厚的圆底眼镜,头发服帖的倒向后面,正是最近很流行的大背头,一身深灰色西服整齐的不见一丝褶皱。明楼这一声师兄倒也没叫错。此人全名梅龚彬1926年毕业于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商业经济科,比明楼大了好几届,之所以认识的原因之一是他在五卅运动时;负责召开全市学生代表会并任总指挥。
"明楼,近来可好?"梅龚彬的声音很是温和。
"还好,还好。"明楼有些无措的应道。
梅龚彬手中的酒杯轻轻撞向明楼的酒杯。
叮,叮,叮。
清脆的三声,正是约定好的暗号。
"师,师兄。"明楼又开始结巴了。
梅龚彬那可是国民党闯党时的元老。
"紧张什么?"梅龚彬笑容依旧。
见状,明楼也收敛了情绪,有些不自然得道,"有些——出乎意料。"
两个人往暗处挪了挪身子。
"我要你帮我打听一个人的行踪。"梅龚彬用杯子挡住了嘴型。
"谁?"
一块姜糖被放进了明楼手里。
姜。
蒋。
明楼突然觉得有些冷,他听见自己有些发颤的声音,"谁的命令。"
"都是。"梅龚彬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内后外,内部反对声音也是很大的。组织乐见其成。"
明楼心情复杂,但是头脑还算冷静,"师兄做事不是比我更方便?"
"跟陈铭枢关系过密很多事情都会被排斥在外。"梅龚彬这样说着,语气中却无一丝后悔。
"他想做什么?"根据明楼所知他因排挤刚刚去了香港。
"不该问的别问。"这是纯粹的为明楼好了。
"让我做事多少也得告诉我点儿吧。"明楼讨价还价,虽然他自己心里隐隐有点猜测。
"王亚樵。"梅龚彬看着他固执的表情,勉强吐出了一个人名。
明楼倒吸一口凉气,"这,这……"
"就当不知道!
明楼点点头,打算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却被梅龚彬拦下,"公事谈完了,我们来谈谈私事。"
明楼确信他在梅龚彬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紧张。
"私事?"明楼故作不解。
"令姐……近来可好?"沉默片刻,梅龚彬缓缓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觉得曼丽能嫁三次杀三回人好bug……
烟缸青瓷那段番外要详细写会不会显得充字数……
☆、43
"家姐一向安好。"提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