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和卡帕西亚号也出现了故障。”
跌坐在沙发上的安妮,心里出现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脸上尽是茫然的神情。
卡尔敲了敲桌面,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起来,一艘船零件坏掉还情有可原,三艘船同时都出问题……啧!
情况诡异非常,这几艘散落在不同经纬度的船只,同时出现问题,目前就他所知道的消息来看,这些船唯一的共通点就是答应会过来接他们。
为了保险起见,即使维珍妮亚号会提前一天到,卡尔也没有取消跟其他两艘船的联系。
即使最后用不到他们,他也会依照约定的金额给付款项,不会让晚到而没接到人的船吃亏,谁知道,居然会三艘船都无法如期赶到?
“把我们和罗勃查到的所有船只都联系一遍,不用管那些船的大小设备如何,只要愿意过来接人就行。另外,这三艘船,告诉船长,如果他们能修理好并尽速赶过来,我再加一万英镑给他们。”
原本联络的都是还算大型的轮船,如今只要能过来接人就行,资本家先生也不要求什么美观舒适了。
“等等。”卡尔叫住了转身离去的老管家,补充道:“订个时间给他们,就说十四号、不,十五号凌晨二点。”
为了避免有些船只因为时间太急迫而直接放弃,卡尔将最后的期限订在泰坦尼克号几乎沉没之前。
至于将时间订的这么明确会被质疑的借口他也想好了,就说他跟罗勃打赌,十五号清晨六点之前一定会搭上船将他妹妹给送回南安普敦,将时间提前四个小时以上,只是因为他想赢得更漂亮些罢了。
将自己的行为前后想了几遍,觉得没有什么大疏漏,资本家先生起身坐到从刚刚就不发一语的小姑娘身边。
“宝贝儿,又绷着个脸了。”卡尔伸出食指戳了戳安妮的脸颊,想将凝滞的气氛弄得轻松一些。
但是这一回,就算安妮再想配合,她也笑不出来。
“卡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会三艘船都出问题?!”
当然很奇怪!
不过,小姑娘已经很慌乱了,他得让她冷静下来。
于是,资本家先生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宝贝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就是碰巧都有些零件坏掉罢了!要知道,他们可不是泰坦尼克号这样的新船,有故障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看到褐发男士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安妮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她真想扯着他的衣领边摇晃边告诉他:这一点都不正常!因为泰坦尼克注定要沉没,所以没有任何一艘船能来救他们!他和她,他们两个人、老管家和蒂娜、罗宾都会死在这场海难里!
哦!不对!至少资本家先生是可以活下来的!
但是除他之外,会有一千五百人沉眠在这片汪洋之中!
是一千五百个人!
活生生的!
不是一千五百个糖浆人!
安妮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压下那股不断往上窜得邪火,试图让卡尔明白,这件事很不对劲,好像冥冥之中有只黑手在掌控一切,他们得及早作准备才行,“卡尔,亲爱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有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泰坦尼克号会出事……”
“嘘!”资本家先生打断了小姑娘的话,用手轻轻摀住了安妮的嘴巴,认真又严肃的告诫她:“安妮,我的宝贝儿,泰坦尼克号会出事这种事妳可千万不能再说了。”不然等到真出了事,有人将事情怪到安妮的嘴巴上来也是有可能的。
说着,卡尔又叹了口气,“亲爱的,我知道从一开始妳就对泰坦尼克号的首航很没有安全感,但是妳可以对世界最新的科技多点信心,也可以对史密斯船长二十多年的航行经验多点信任。”
资本家先生仍在努力想让小恋人不要那么焦虑,但是跟他一样知道历史的安妮却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来自悲剧的压力和无法说服男人的无力感。
“好了!我知道了!”小姑娘突兀的站起身,“你有很多事要忙吧?我出去走走!”
“安妮!”
他的确得留在书房内等着戴维森随时送回来的消息好做出判断和回复,卡尔追上前示意罗宾跟上头也不回的小姑娘,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头,难道自己处理的方法不对?小恋人看起来很像被关在笼子里急于出逃的小兽,焦躁的在里头团团转,因为出不来而冲着人发出低低的咆啸。
安妮疾步离开房间之后就迷惘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往哪里去,茫茫大海中,她根本无处可逃!
就在她如游魂般转过又一个弯之后,遇到了正走出房门的侯爵先生。
“安妮?”
安东尼奥叫住了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姑娘,小女孩的情绪有些不对,走路像是机械动作,心思却在别处。
他看了一眼默默跟在少女身后的男仆,几大步追上女孩,一边叫唤她一边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安妮!”
“啊!”精神恍惚的安妮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安东尼……”
侯爵先生对小姑娘朗朗一笑,“怎么了?看妳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安妮迟疑了一下,觉得跟新认识的朋友说说也好,要是他相信了,也能早点准备,多点生存的机会不是?
两人转身往巴黎咖啡馆走去。
“嗯?妳说这几艘船都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安东尼奥两道浓眉皱了起来。
安妮见安东尼奥不像卡尔那样坚持没有问题,又多了几分说服朋友多点忧患意识的信心。
“是的。”安妮大力点头,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安东尼,你相信我,我真的有很不好的感觉,可以的话,你回去后作些准备吧,没事那当然好,有事的话就多一分保障,不是吗?”后一句话,她压低了声音,凑近安东尼奥身边低声说道。
安东尼奥心里却有些波澜,他上船来除了要避开朋友的妹妹之外,其实还肩负着寻找圣物的任务。
这些天他和尼尔在船上排查了一番,基本上确定了圣物并不在船上,最大的可能是已经被带到了美国,难道除了圣物之外还有其他特殊物品在这里?
“……真奇怪,我刚刚好像在栏杆上到了一只喜鹊……”
“嘘,快别这样说,看到孤单的喜鹊可不是件好事……”
正当安妮跟安东尼奥陷入短暂的沉默时,一对从门口进来妇人的谈话让安东尼奥原就紧皱的眉头皱得更深,安妮则是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第76章 恶兆
平常安妮或许不会在意这种带有迷信色彩的对话,但目前正是她最敏感的时候,听见这种隐含恶兆的话语,不得不让她心里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心情恐慌的时候,第一个窜入她脑中的还是资本家先生她得赶快回到那个被她当作情绪发泄对象的褐发男人身边。
坐下来跟安东尼奥述说事情没多久她就后悔了,稍微冷静之后,她就发现下午对卡尔的态度有些不好,资本家先生跟自己不一样,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观念跟这时候大部分的人一样,认为泰坦尼克号是永不沉没的,卡尔并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将可能逃生不了的恐惧都倾泄在这个让她发脾气也有恃无恐的男人身上,她就是仗着资本家先生喜欢她才敢对着人闹脾气。
人一清醒,小姑娘就归心似箭,如果真的会发生事情,她宁愿自己跟资本家先生一刻也不分离,总好过相隔两处,互相担忧对方的安全。
想到这里,安妮对安东尼奥点点头,准备告辞:“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安东尼……”
“啊~~~~~~”
安妮和安东尼奥被尖叫声吓了一大跳,两人同时转头向发声地望去,只见刚刚进门没多久的那两位贵妇人正急忙地用手巾拍落衣裙上的水痕,桌上的茶饮只剩下半壶,因为被人大力放在桌子上,里面的水波仍在余韵晃动,上下起伏的茶梗看起来竟像是一个个人头在水里漂浮的模样。
少女快速地转回头,但是刚刚那茶叶的画面已经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脑海中,让安妮的心脏狂跳不已,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待在外头一秒都忍受不了!现在恨不得插上两对翅膀飞回资本家先生的身边,“抱歉,安东尼,我想回去了。”说着便站起了身。
安东尼奥跟着小姑娘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条项链,链子上的坠饰是很普通的形状,跟颗椭圆的鸡蛋似的,只有安妮指甲大小的一半,唯一特殊之处大概是它好像正泛着莹莹的光辉。
安妮从眼角余光发现,一直安静站在安东尼奥身后的尼尔在看到安东尼奥拿出这条项链时,上前了一步,但也仅只这一步,很快又停在原地不动,但是他的眼光转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打量着安妮。
“我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安东尼奥对安妮笑了一下,深邃的轮廓似乎也染上了一层光晕,他将项链摊在手上伸至安妮面前,“这是我离开英国前一个牧师朋友送的,听说能给人带来祝福,希望妳能带着它。”
小姑娘最近实在太倒霉了,若是真有什么坏事发生,恐怕她也走不脱。
圣月石是由枢机主教将月石浸泡在圣水之中祈祷三年才可获得,里头含有一丝圣洁之力,应当可以在危及时刻保护小姑娘免于危难。
安妮看了一眼那莹白色的项链,对安东尼奥摇了摇头,“安东尼,我不能收,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家族跟霍克利家有联姻的倾向。”
闻言,侯爵先生抿紧了唇,“我知道,这只是送给朋友的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安妮仍旧摇了摇头,并向后退了一步,“朋友的礼物也不行,卡尔会不高兴的。好了,我真的得回去了,你不要忘了我们下午的谈话。”不要忘了回去要做些准备。
说完,她对安东尼奥点了点头,便匆忙带着罗宾飞奔回她挂心的男人身边。
“侯爵,名花已有主了。”
直到安妮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站在安东尼奥身后的尼尔才上前几步,对垂头看着自己掌中项链的主人低声提醒。
“我知道,花朵只是被预定而已,一切都还没成定局,我还是有机会的。”
侯爵身在局中也许看不清,但是尼尔在一旁看得很清楚,那两位是天作之合,他们不仅家世相当,而且都是对方放在心中的人,是这个时代少见的两心相许的联姻。侯爵虽然身分、地位、人品都比霍克利优秀,但是架不住他到得太晚,小姐的心已被他人给占据。
但是作为一个忠仆,提出一句谏言是本分,再多,就越过界了。
因此,尼尔换了个话题,“鸟和茶都昭示了不详,小姐说得很可能是真的,我们要怎么做?”
“去查查,这艘船上有没有人带了特殊的东西上船招来厄运。”
另一边,安妮快步回房,甫一推开门,连影都还没看见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喊人,“卡尔!”
“宝贝儿,妳回来了?”在桌后的男人抬起头,脸上是对着小姑娘一贯的温柔。
见状,安妮的眼圈一红,更是觉得自己下午实在是太过分了,就这样把他丢在房里!
“对不起……”
小姑娘三步并两步的投入站起身绕出书桌向她走来的男人怀里,压力、恐惧、歉意等情绪一起涌了上来,让少女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完全没预料到会迎回一个泪娃娃的资本家先生手足无措的反手抱住少女,眼神凌厉的看向垂头站在门边的男仆。
罗宾上前低声简述事情,卡尔也没从中听出什么可能让安妮受到委屈的地方,只好让人将门关好退下。
他自己则是搂着人坐到沙发上,“别哭。”资本家先生抽出帕子,小心的擦着女孩脸上的泪水,每一滴晶莹的水珠就像是滚烫的开水烫在他的肌肤上一般,烧灼得让他痛楚不已。
“而且,妳总得让我的衣衫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被美人的泪水浸得透透的吧?”
安妮又哭又笑:“什么美人?乱说话!”
还别说,这样大哭一顿,好像将心中的负面情绪清扫了一些,安妮现在没有下午那样堵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情也比较平稳了一些。
“没有乱说,我怀里抱着的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少女。”
认真说着情话的资本家先生……好肉麻呀~~~
被那双一点玩笑意味也没有的金棕色眼眸专心地注视着,安妮不好意思的推了推肉麻先生的大脸,警告他:“不要再乱说话啦!”
“好好好,我不乱说,那妳总该告诉我让我衬衫遭殃的原因吧?”卡尔无奈地说道,却不放弃追问是何因素让小姑娘落泪。
安妮不好意思地放开已经被自己揉得皱得不行的衣服,“我……我就是觉得对你很抱歉,下午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
听到安妮这样说,资本家先生脸上的神情越发柔和,“我也正想向妳道歉呢。”
安妮惊讶的看着卡尔,他是被自己发脾气的人,他道什么歉呀?
小姑宁惊疑的表情太过可爱,卡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发顶,“我不应该那么绝对的否认妳的想法,妳说得事情的确也有可能是真的。”
安妮小姑娘气呼呼地跑走之后,他在房间内也静不下心,戴维森回来之后,资本家先生忍不住支支吾吾地请教了一下老单身狗,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对,所以才会让小姑娘那样生气?
主仆两人研究了一番,觉得问题很有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所以一有机会就连忙为自己下午的不聪明找补。
果然,听到他这样说,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了?”
“我不是不相信妳的话。”卡尔温柔的帮小姑娘理了理因为哭泣而散乱的发丝,“而是想告诉妳那样的话绝对不能说给外面的人听。”
安妮有点心虚她才刚刚跟安东尼奥说完……
“而且妳从一开始就对泰坦尼克抱着不好的印象,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妳听到这些事情之后的反应实在是太强烈,也太紧张了,这样对妳并没有好处。宝贝儿,就算真的发生了事情,在妳这样紧张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做下错误的决定和判断,那可不会带来什么良好的后果。”
安妮似懂非懂的听着。
资本家先生谆谆善诱地教导着女孩面对问题时该如何处置以及心态该如何摆放,“亲爱的,当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时,我们更应该冷静以对,慌乱并不能给我们帮助。我下午……只是想让妳不要那么担心而已。”没想到得到了反效果。
“所以,你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想让我平静下来?”安妮抬头问道。
卡尔叹了口气,“是的,我是相信你的,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做法不太对,坦承以对才是相处之道,妳说是吗?宝贝儿。”
“是的,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坦承以对……”
安妮嘘了口气,只要卡尔肯相信就行,那怕他只是哄她的,他也会因为要继续哄住她而依她所言做出一些准备措施,能有准备就好。
于是,接下来安妮将她和安东尼奥在咖啡厅发生的事说给卡尔听。
这些警示、预兆什么的,搁在从前资本家先生听到只会嗤之以鼻,但是自己死人都能活过来,让卡尔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抱持着一种敬畏的态度,心情更是沉重了起来。
“我会让戴维森做些准备,不过这只是预防手段。下午传回来的消息,现在依然有船只愿意尝试过来接送我们,所以我们还是要过好在船上的生活,好吗?”
虽然他现在对那些船是否能顺利过来也没什么信心,但一直处于恐惧紧绷的状态也不好,因此他让自己尽量放轻松,顺便影响一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