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在这时。二爷在外面喊了句话。
“张启山。”
“如果在这的是苏姑娘。”
“你救不救。”
她想起了那时她问张启山,“江山美人你要哪个”。
当时张启山说,这不是一种选择。
现在她知道了。
这是一种负重。
他背负在身上,一辈子的负重。
然后她就披着这件衣服,缓缓地向门外走去。
她想。
张启山,你背着这些太累了。
每天想那么多事,没法想我了怎么办。
所以有些我能做到的。
就应该让我来。
☆、丫头(作者评语)
有人说,她很懦弱。
她一心求死。
哪怕还有一点点想活下去的想法,她就能多活下去。
你们对她太苛刻了。
这个世界在生死面前最不缺的就是奇迹。
可是奇迹却从来没有出现在她身上。
有人说,丫头你知足吧,拥有二爷的爱你多幸福。
你们都错了。
其实她最懦弱的地方,就在于……
她或许都不敢对二月红说一句我爱你。
爱情成就她这个温暖的女子,她坚强在守着这份爱,她勇敢在平静的接受这份爱。
而她的爱。不是我爱你。
是你在失去我的日子里。
依然明白爱。懂得爱。
这样我哪怕走了,也放心了。
她的身姿是行走在乱世的安宁,可回眸的那一眼,却又像盘结古墙盛开在暗夜的蔷薇。
她是净土之上,一抹挣扎的洁白。
她用爱冲破生命的狱锁,定将永世长存。
——何九。评丫头
☆、六十七
张府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二月红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看到的画面。
那一刻,他的心里只剩下震撼和下意识的臣服。
长发的少女在凛冽的寒风中一步一步的走出张府的大门。
她里面是一身纯黑色的军服。
左胸上,整整齐齐的十五颗勋章依次排列。古老、瑰丽。
那代表了她闯过,并拿下的秘境。只要她去过,无一不最终归于她手。
尽管衣服上有星点的破损和淡淡的血腥气,但这是国家赐予她的荣誉!这更是秘军存在的意义!
她身上披着张启山的军大衣,修长的腿,长筒的军靴落地扬起淡淡的灰尘。
“啪……啪……啪………”
有韵律的脚步声开始在一方天地徘徊。
她手柱着一柄藏青色的长剑,每一拄到地上,便划开一层层泛着冰气的气浪!
长发飞舞着,那张娇嫩的脸上一片平静和漠然。
身后残阳如血,却已开始晕开紫色。它努力将最后一抹光亮照到她脸上,衬着她严肃到庄重,眸色却璀璨到星河闪耀。
沉寂的黑暗之中,她就是徒然升起的帝星。
身后千军万马,归于她的掌中。
古老的一切,都终结在她眼底。
睥睨残垣断壁,也是她血染的江山。
普天之下,莫敢不从。
她缓缓地开口。
“二爷,你不该来求张启山。”
二月红身形一晃,他回过神来,“不该又当如何。”虽然这么说着,他却站了起来,看着平静,但眼底的焦虑已经出卖了他。
但是这个女子没有看她,她只是平静的注视的前方,越过他,更没有看他怀里的丫头一眼。
她好像在看万里河山。好像在看岁月无情。
二月红想,我不如她。
她眉眼动了,很冷漠的声音。“二爷可以为了夫人发誓再不下地,想必也可以,为了夫人破例。”
二月红一惊,他紧紧的拥着怀中的女子,冷冷道,“想不到,苏姑娘才是最狠的人。”
张启山为了让他下矿,甚至想用丫头的安危来威胁他。但是无论怎么说,鹿活草是他差点丧尽家财求来的。
可是现在,苏周现在站在这,眼底漠然的用他对丫头的爱逼他。
丫头现在要撑不住了。她已经开始泛冷了……
“呵,”谁知,她突然笑了。“二月红,我现在不想让你记住我是一个军人,和你说那些黎明百姓的大话。”
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也终于将眼神施舍给二月红。
一字一顿道。
“我只想让你记住,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张启山的媳妇。”
“更是!张家的女主人!”
夜幕降临,她身上徒然爆发出的凌厉之光摄人心魂!
就在她的身后!
张启山站在张府大门的中央,他穿着单薄,却依旧□□有力。
凛冽的夜风将他的头发吹散,也将他眼前的光割碎。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
也就在苏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张启山身后排列规整的张家亲兵猛地挺直了腰杆!
他们将手中的枪支“砰”的一声支在地上,发出了整齐划一的震撼之音!
二月红闭上眸,下一秒,他抱着丫头又突然跪下。
“张夫人。求你。救丫头。”
苏周越过他,背影漠然。
很冷。
那一刻,她的身形在暗影的拉长下高大起来。
“自古红颜多薄命,”
“折尽枭雄。”
“不知明年的红府,可还有花开二月。”
她侧着头,似是在询问。
那一刻,她的眉眼分明的凌厉。
却美得让人心碎。
见二月红只是坚定的跪着,她神色突然恍惚了一秒。
“二月红,你知道么,其实,你才是最狠的人。”
她抬着右手,其上一条清晰的血线从她的掌中一直到左下。
她忍不住附身握住了丫头的手,随手画了一个聚灵阵。
“逆天改命。你是想让她,背着这一辈子的枷锁阿。”
就是那一刻的恍惚。
她想起哥哥拿着小巧的匕首,在她的手心划了一刀。
他说。
“阿妹,你别怕,你能活下去了,哥哥不会让你有事。”
那和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是那么的坚定。
就是和……现在的二月红一样的颜色。
是这世间,最美最美最美的颜色。
你还说你,不是最狠的人么。
☆、六十八
“你把她送了来,天命让她死在这里。”
“想要逆天,就走一走黄泉路吧。”
说着,她回身猛地拔出了凤祭!!
炼狱寒冰封千里!万丈冰川之下,巨大的冰凤听从她的召唤冲天而起!
它睥睨着和苏周如出一辙的眸光,在空中盘旋一周,凤鸣九霄!
它停在苏周身前,她手上的剑傀缓缓地化为一缕极为冰寒的气息,围绕着凤凰飞舞。
它低下了远古凤脉的骄傲,在她身前俯首称臣。
苏周伸出苍白的指尖,轻轻挑起它虚幻的下颚,“老伙计,开路吧。”
曾经在苏家古籍天命中,记载着一本残卷,逆天。
传说古时的大能,在归天时以此阵开路,硬生生的在天命下瞒天过海,创造出假的黄泉路。
走一遭,在人间就多留一分。
这个阵,是她妈妈找来给她续命的。
后来用在了她哥哥身上。
是的,其实十五岁那年,哥哥就要不行了。
逆天改命的天罚,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妈妈找了整整三年,终于找到了可以转移天罚的办法,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承受天罚的人,灵魂永世不得超生。地府不收,归于亡界,被镇压鬼门之下。
她现在有改命的办法。在用那个把天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丫头就能活下来了。
可是……真的值得吗。
她这样问自己。问哥哥。问二月红。
值得吗。
她不知道。也没有时间询问了。丫头要不行了。
“我要陈皮,让他去红府等着,就说救他师娘。”
身后的张启山一挥手,张副官翻墙而去,显然在挑着近路跑。
他偏了偏头,冲身后的兵淡淡道,“保护夫人”他又将目光定在苏周身上,接了一句,“封锁长沙。”
保护夫人在首位。
“是!”
身后的兵鱼贯而出,兵分两路,贴着两边的墙,步调一致也快速的向前跑着。
苏周回头望着他,嫣然一笑。
她知道,张启山不能出张府。
日本人不顾暴露那满城潜伏的特务,在张启山将要到长沙时买断了这位药材,设下了这个局。
只要这个卡车开入了他张启山的地界,敢开箱取药的救人,就是勾结日本人。卖国罪。
等待他和二月红的无非是入狱身死。
然后长沙城破。
不取药,他身为九门提督的身份就会动摇。二爷和他决裂,窝里反。
九门提督的利益和长沙城千千万万的百姓,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于是现在,他必须坐镇张府,给苏周打掩护。
他也回望着她,勾唇轻笑。
——阿娇,我欠你一个求婚。
——必然万众瞩目。
张家亲兵。封锁长沙。
整个长沙的街道空无百姓,一排一排的张家人拉起层层的保护网,短短几分钟之内,从张府到红府,军队铺路,水泄不通。
——早晚有一天,我定要以如此的千里红妆,与你相聘。
——也唯有这,才配得上你眼中星光乍起的凌厉。
——一身军装一生裁,风华绝代。
——既然如此,江山递予你手中……
——又何妨!!!
与此同时。
四通八达的街道,转角的暗处,一位看不清容貌的男子抱着手中的一只狗,他抚摸着它柔亮的毛发,淡淡道,“张启山的夫人,了不得阿。”
坐在茶馆的男子抿了一口茶,他坐着好一会,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叹气,“布局乱了么……该是形势大好罢。张启山如虎添翼。九门……可还有第九门的容身地……”
“给佛爷办事,九门又何去何从。”
“哈哈,”妖娆绝色的女子轻挽着发尖,听着手下的报告,眸色娇艳,“谁说女子不如男。呵,她莫不是第二个张启山……这是妙,还是不妙呢。”
良久,她眼角挑起凌厉,声音却软软的。
“去备个礼罢,张家有喜了。”
烟雾缭绕的香堂,模糊了那其中不大靠谱的“不准不要钱”,将堂上的那个“齐”字镶上了淡淡的白边。
齐恒手里拿着三根焚着烟的香,恭恭敬敬的插在正堂的祖宗像前。
叩拜。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我不想在如此高大上的一章煞风景…
但是…〒_〒
我的二十一二十二章进入网审了我告诉没有看到的小可爱们一声。
它竟然进网审了(冷漠脸。
我后面写的什么女主被压啦,抱抱亲吻啦都没有网审……
唯独写个……怨灵啦腐尸啦地狱之景啦……就网审了………
:)
作者腿一软就给跪了。
☆、六十九
彼岸花开黄泉路。
奈何桥头杜鹃落。
一室花开二月红。
苏周双手翻飞着阵图的线条,她不敢踏上这条路,就贴着边,一点一点的画着。
街边彼岸,血色如海。
丫头身上画着晦涩的魂阵,天空中一片乌云密布,黑的像墨。
苏周要一边布着黄泉路,一边放下隐灵阵,省的被百姓看到麻烦。
所以远远的看去,就是二月红抱着丫头,被张家人围着,一步一步的走在路上。
她的脸色有一点白,想要瞒天过海,光有地府来的冰是不成的,这个阵怕会不完整。
果然,离得红府进了,远远的看到陈皮和张副官站在门口,天空中黑的稠了。一道道紫雷隐在其中,轰隆隆的响。任何一道批下来,都能要她半条命。
就她这体质,也得百来天才能下地。
但是她不能退。
她没有时间考虑了,都到这了,哪里能功亏一篑。
只有精血,开封凤祭,以凤凰的气息压一压,混乱一下黄泉路的气。进了红府,就成功一半了。
苏周深呼一口气,一个月之内连损精血对于身体也是亏的,过后补一补就好。
她刚准备召回凤祭,突然!!
地上寒冰气息之上,徒然出现了一层黑色的火焰!!
什么!!
苏周先是大惊,手一抖差点画错了阵图,而后大喜!
地狱之火!!
天上的紫雷翻滚着,最终划过天际,消失不见了!
有了炼狱寒冰和地狱之火,这个黄泉路终于完美了气息。
完美骗过天道。
彼岸花更加妖艳美丽,一个古老瑰丽的桥渐渐的出现在视野中……延伸进红府。
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一点劫后余生。
不过还没完,她飞奔进红府,一把拽过了陈皮,现在也不是闹的时候,她飞快的跟他说。
“看到了么,你师娘要不行了,逆天改命,光有你师父不行的。你师父一个人受不来天罚,得有他二人亲近之人出血祭,对身体……”
陈皮被她拽着往里面跑,直接打断了她,“要怎么做。”
“简单,”见他干脆利落,苏周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以你的血气为引,护你师娘的魂阵。然后你在阵中,放你师娘的一滴心口血,点在你师父的眉心。一处都不能错,等等,张副官,看看丫头带着玉镯子没有!”不远处的张副官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老远就喊道。
“带着!”
苏周总算放了点心,在红府内院丫头的门口寻了一处开阔的地方,割了陈皮的胳膊处一刀,就开始就着血画阵。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碗也没有,浪费了不少血不说,陈皮也发了狠,眼见着血不流了,就又割一刀。连着割了近十刀了,血哗啦啦的流了一地。苏周这回有点子对他刮目相看了。但照这么来,这家伙失血太多晕了怎么办!
无法,她只好抽出空来给陈皮画了个高档次的聚灵阵。
这画阵是个细功夫活,哪个逆天改命的,不都摆好了阵才这么干!?
也就她,竟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二月红来的时候,都过了奈何桥。马上要上忘川,这个阵到这就结束了。
其实她会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她身负炼狱寒冰,当初苏母开这个阵让她哥哥走的时候,少不了她。
因为当年的这个没能替哥哥换天罚的遗憾,这些年,她也一直把这个方法记着。
只有在逆天改命的那一刻开这个阵,才能更换承受天罚的人!
她现在的手都快成了残影,地上一副血红色的阵图渐渐的丰满起来。
它一眼看上去就觉得邪狞,这种被天道不容得东西都这样,随着它的完成度越来越高,凤祭不能上前,她就扒着手,一点一点的描。二月红不能停也不能回头,但就算是最慢的速度,都快走进来了这个阵还没完!
这样下去,画不完阿。
那边的陈皮就差给自己的脖子也来一刀了,她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但是阵图气息的沾染非同小可,她不停的擦拭着。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只毛笔,她看了一眼,大喜过望!
镇笔!!
就是镇压的镇,不是阵!
她穿越过来一穷二白,自然没带这个,这行东西除了世家里头有,根本买不到。谁能想到她不仅穿越了还有趴在地上画禁阵的一天……
她顾不得什么了,完全被阵吸引了心神,刷刷刷的就开始画,二月红一脚踏进来的时候,她刚刚画完!!
二月红后背上,也都是紧张的湿透了。
她松了口气,把陈皮拽进去,又全神贯注的起阵,指挥他。
终于,丫头手上的玉“砰”的一声碎了,那二月红替她挡了天罚,其余的波及,就都让玉给挡了。
唯有二月红,他情况不大好,眉间的红色血滴褪成了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