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确实像，只是有贾赦这样的女婿，还被皇子夺位影响。比不上四哥的肱股之臣。”林海笑了笑，“正好到了交接时间，我把该交的都交了，我们应该能在京城过年。”
“这么快？”贾敏摸了摸肚子，“你确定要年前走？”
林海看了看贾敏的肚子，“额……我的儿子不会有事的，当然夫人也不会有事。时间紧迫，再不进京……”
“我知道了。三年一次述职，你已经九年没有回京了。”贾敏点了点头，“江南太危险，暂时都不要回来了。”
“这话说的，京城之中不是更危险。”
“不过你我不都是更习惯处身更危险之地。”贾敏微微一笑，“只是难能可贵，一致对外了。八弟这次有什么想法？”
“静观其变，等儿子出生再说。”林海并不打算接着说下去，当然，贾敏的性子他太了解，有些事情让他知道了，累着了，劳心劳力，肚子里的孩子该受不了了。
“也好。”贾敏倒是没强求，倒是让林海奇怪了。“怎么，我不管了，你有意见？”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真能放下。”林海摇了摇头，“还以为你会多关心一些。”
“男主外女主内，林老爷。我饿了。”贾敏摸了摸肚子，怀孕真是很诡异的感觉，莫名的被一种责任牵绊。以前有好多孩子，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这就是男女的不同吧。其实贾敏一直是抗拒自己变成了女人，孕吐也是折磨的她要死要活，但是慢慢地竟然习惯了肚子里有个孩子，还有些期待，只是把他生出来……贾敏猛地脸色一变，想想好恐怖。
“也是该用膳了，今日还要吃酸辣的东西么？”林海笑了笑，“我都吃习惯了。”
“是么？老爷也喜欢，以后可以让厨子多做一些，江南的菜系还是清淡了点，老爷想吃牛羊肉吧。”
额……林海摇了摇头，认栽，看来以后在吃上面自己可是有的折腾了。不过好在为了照顾黛玉的身体，她吃的都很精细，以后怕是要吃自家女儿的饭了，想想也是心酸。
林海在外面大刀阔斧整顿，拿了几条大鱼下狱，放过了众多小虾米，当然超级大鱼并没有动，该上供的上供，该打点的打点，顺带着解决几桩冤案，一时民心所向，送锦旗的送锦旗，送吃的送吃的，林海在江南的名声瞬间高涨，吏部那边也顺水推舟，准了林海一个月后回京述职，等着升职加薪。
贾敏每天权当看戏，府内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有林管家管着，也不用她处理什么。就剩下安心养胎，教育黛玉了。不过也有人趁着林海不在家来闹，比如这跪在林家大门前这些披麻戴孝的妇人。
林管家本来想让人撵走，可是她们吵闹的厉害，又都是女人，一时倒是真不好处置。看戏多日的贾敏终于动了，“走吧，门口喝茶看戏。准备点酸梅，玉儿也跟着去，秋月护着点。”
“夫人，那些人外一冲撞了……”秋月连忙拦着，夫人不能这样任意妄为呀，她可是双身子呀。
“玉儿想去看么？”贾敏看了看身旁拉着自己手的黛玉。
“嗯……”黛玉歪着头想了一下，“可以么？母亲不是说我不适合出门么？”黛玉已经六岁了，男女大防，确实不太适合随便出门了。
“给小姐带个面纱。”贾敏看看自家女儿，小小年纪，已经初见美人样子了，以后要给她选择夫婿……等等，自己想多了。
黛玉带了面纱跟在贾敏身边，很快走到了大门口，门一开，贾敏就看到披麻戴孝的妇女们跪在门口，“林夫人出来了。”
“林夫人，你开开恩吧。”
“林夫人，让林大人饶了我们的丈夫吧，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呀。”
…………
吵吵的贾敏瞬间就头疼了，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现在一万只鸭子在吵，简直是太可怕了。
“母亲，您不舒服么？”黛玉看到贾敏皱着眉头，“母亲，我们回去吧。别被她们冲撞了。”
“我没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株连已经是法外开恩，要告御状就去京城，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贾敏冷和道。
跪着哭喊的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贾敏是大家闺秀，最是温柔贤淑，这是她会说的话么？
“管家，再闹事就送去扬州知府那，说这些女子愿意跟丈夫同罪。让他不用姑息。”
黛玉看着贾敏，两眼放光，母亲好有气势呀，以前都没有发现母亲这么厉害，只是怎么感觉有点冷呢？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
贾琏匆匆赶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愣在了原地。
☆、第9章 贾雨村
林管家麻溜利索的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人，将下面的人请的请，绑的绑，送去了扬州知府处，很快林府门口就清净了。林管家暗道，趁着老爷不在来闹事，结果更惨，老爷不管如何都不会对女眷出手，夫人的话动起手来都没有那么多在乎了。
那些后宅妇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早就吓得腿软了，好多都是被拖走的。
“姑母。”贾琏上前请安，“这里乱糟糟的，姑母为了小表弟还是快些去休息吧。”
“怎么？要帮忙？”贾敏打量着贾琏，这一趟出去果然长进了不少，可是怎么不会说话了？
“侄儿无用，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关心姑母身体。表妹身体也需要好好将养着，不适合吹风。”贾琏笑了笑，“侄儿陪姑母进去吧。”
“也好。”贾敏看了一眼黛玉，不愧是她的女儿，没有任何惊恐之色，小小年纪还是很镇定，只是看向自己怎么多了一些敬佩？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别人都打上门了，还不更重的打回去？忍忍忍，忍毛线，再忍也没有皇位可以继承，就这样吧。
要是林海知道贾敏这个想法，绝对要吐血，没想到这变成了女人，倒是可以看到他亲亲四哥的真性情了，也对，曾经被说过喜怒无常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么好的喜爱佛法的性子。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贾琏送了贾敏和黛玉回房，郑重的朝贾敏行礼，“多谢姑母。”
“我并没有帮你什么，一会老爷回来，去谢谢老爷就是了。”
“如果没有姑母在，姑父怎么可能会帮我？其实侄儿无能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姑父帮忙。”贾琏一脸的愧疚。
“那是外面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是想要说上几句。”贾敏停顿了一下，“玉儿，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两个舅舅的事情？”
黛玉一愣，点了点头，“母亲说过大舅舅愚孝，二舅舅迂腐，都不可取。而……”黛玉停顿了一下，“家里长幼无序，总会出大事。”看着贾琏的脸色越发不好，黛玉低下了头，有点可怜这个表哥。
“姑母说的是，长幼无序，老太太她……不过她还是疼姑母的。”贾琏本来想说贾母的坏话，还是咽了回去，姑母是老太太最疼的女儿，有些话他不能说。
“是么？”贾敏冷笑，“琏儿可还记得你的母亲，你的外祖？”
“母亲？外祖？”是呀，自己也该是有外祖的，即使母亲死了，自己也还有外祖家呀，这么多年了，自己和他们竟然从来没有往来过，自己简直是……贾琏也不知道自己该说自己什么了。
吱嘎，门开了，秋月走了进来，“夫人，老爷请贾少爷去书房。今日有客人，他不过来陪夫人小姐用膳了。”
“既如此，你去吧。”贾敏下了送客令，贾琏自然离开，只是满脑子都想着他母亲姓张，是当时大学士的女儿，所以自己的外祖家很厉害？
看着贾琏晃悠悠迷茫的离开，“母亲，玉儿有些不明白，为何大舅舅不让琏表哥和自己的外祖接触呢？难道那张家不好么？”
“至少比贾家好，不过那里是京城，贵人很多，太多的事情都不是看到底是谁家人，而是看到底谁家背后的人更能稳得住。”当年的纳兰明珠，索额图都是权倾朝野，没有笑到最后，也只是成了笑柄。而张家，不站队，却也还是难逃被边缘化，贾史氏本就觉得张氏门第太高，让她难做，能踩上几脚的时候又怎么能放过？“远离所谓的贵人，也是一种保命的方式。”
黛玉似懂非懂，不过心中却有些讨厌京城，哪里似乎有很多麻烦在，甚至可能会性命不保。自己一定要躲着一些那贵人们，防止不必要的麻烦。贾敏不过是试图给女儿传输小心贵人的意思，这附带的作用倒是让她没想到了。连带着不久上门的人就被黛玉敬而远之，让他怎么都摸不到头脑，小师妹怎么就突然不喜欢自己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贾敏察觉到自家女儿不舒服，换了话题，“前阵子来的那位贾先生可还好？”
“还好，已经读了女戒。”说起这书，黛玉不是很喜欢，还没有父亲书房里的诗词好看，只是她是女子，有些书必须学。
“什么？女戒？”贾敏怒了，不过是几天没问，这什么教书先生，教自家女儿读什么女四书，简直是过分。果然老八是靠不住的，找来的都是什么破人。拿东西是自己宝贝女儿该学的么？
“是的，母亲不高兴？女儿明白这些……”
“我当然不高兴，我家玉儿什么时候需要学这些东西。”贾敏怒道，“那贾雨村也是没什么能力的，别让他教坏了玉儿。”
“夫人快别生气，肚子里的小少爷该不乐意了。”秋月连忙劝道，夏雨端了蜂蜜水给贾敏。
“不喝。”贾敏一甩手，冷不丁的，倒是正好打翻了杯子，水溅了一地。
“母亲息怒。”黛玉连忙上前劝道，因为自己惹母亲生这么大的气，黛玉很是内疚，“母亲都是我的错。”
贾敏深吸几口气，叹了口气，“哎，怎么能是玉儿的错，都是我不注意。那贾先生在府里住了许久，我也没有注意他，倒是让他钻了个空子。他到林府来，怕是不甘于仅仅做一个教书先生。”
“先生确实有些漫不经心，更关注父亲的事情。”
“那就让老爷好好处理吧。”林海还说身边没有别人的眼线了，倒是留了个好教书先生，贾雨村，姓贾，听起来就烦。
贾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特别容易生气，简直是一个zuo的孕妇呀。
为林海掬一把辛酸泪，黑锅是要背的，挨骂是要忍的，打是不能还手的，还有……饭菜都是酸辣的。
☆、第10章 张家人
贾敏由于贾雨村的事情气恼着林海，林海那边的气氛也不是很好，书房内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到。
贾琏茫然的挨了两巴掌，这人谁呀，上来就打我。“你……”
“跪下。”打他的人怒道。
贾琏两腿一软，跪下了，委屈的看向林海。自己这次可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事情呀，自己明明是去金陵处理家族蛀虫去了，这为什么要挨打呀，何况自己好歹是爵位继承人，莫名其妙就被一个陌生人打，今天是出门撞邪么？
“姑父，我……”
“琏儿，这位是张廷玉，张家三公子，现在游历江南，正好被我碰上了。”
贾琏眼睛转了转，姓张？自己的母亲是张家人，难道他是……自己的舅舅？贾琏摸着脸心里好受了一些，不过挨打总是不乐意的，“舅舅在上，清收贾琏一拜。”
没料到张廷玉却是直接躲开，并没有受礼，“我可经不起贾公子的礼，贾家和张家断绝来往多年，早就不是亲戚了。”
林海坐在一旁看热闹，慢条斯理的喝茶，无视贾琏求助的眼神。
贾琏深吸一口气，想想也就明白了，自己这位舅舅怕是姑父特意找来的，人都帮自己找来了，要是自己再处理不好，怎么对的起姑父？“我年幼失去母亲，父亲在老太太安排下很快续娶，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外祖家。很小的时候我也问过，老太太说我外祖家已经没人了，后来也就不想了。浑浑噩噩长到这么大，又被安排娶了王家的女人，很多事情更是不想了。”一边说贾琏一边抹起眼泪来，开始的时候可能是虚情假意，只是说到后来却是悲从心来，他这二十多年被人忽视，被人利用，埋怨大老爷，信任老太太，到头来就是一场笑话，幸好醒悟的早，不然还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步。
张廷玉是恃才傲物之人，这么多年顺风顺水，即使张家被新皇排挤，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名声，毕竟他在文人圈子里太有名了。被自家外甥这样抱着大腿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滚开。”张廷玉微微用力，愣是没挣脱开。
林海看着有些好笑；这张廷玉可不是那个张廷玉，要是真动起手来，贾琏肯定拦不住，所谓狂士自然是有武功的。
“哎呦。”于是乎，贾琏悲剧了，被张廷玉一脚踹到了墙边，捂着肚子凄凄惨惨戚戚。“舅舅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好，但是不能不认我呀，我这么多年，受了多少苦，都是自己撑着，终于也有亲人了，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海扶额，这男人不要脸起来更可怕呀。而这贾琏倒真的拉的下脸面，求人求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当然了，也可能是疼的。张廷玉刚才可是下了死力，贾琏不肿也得青一块，想起来也是可怜见的，一会送点药给他吧。
张廷玉脸青了红，红了紫，“闭嘴，哭哭啼啼什么样子，我妹妹怎么生出你来。”
提起张氏了，贾琏觉得有戏，立刻禁声，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母亲去的早，我都不记得她什么样子了，我……”说着又要擦眼泪。
“够了。你文不成武不就的，就知道丢人现眼。”张廷玉怒道，“如海，这样的侄子你也要？”
看到战火烧身，林海摊了摊手，“不然呢？贾家也就他还看得过去，其他人，更没法看了。谈了这样一门亲戚，也是够了。张兄也是可以理解我的，不然怎么张家和贾家就断了联系。”
“那老虔婆觉得我张家失势，竟然将我们帮贾赦选的继室退了回来。还说高攀不起我们张家，琏儿是贾家骨肉，自然无妨，但是再让一个张家人进门怕是不妥……当时求着我们张家的时候低声下气，等到用够了就抛开，泥腿子出身的果然没什么眼力价。”张廷玉这番话不可谓说的不狠，将所有贾家人都骂了进去。
贾琏呆呆的坐在地上，这里面透露的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静静，“那大老爷呢？”
“你爹？也是个没用的，就会愚孝，也不敢反抗那个老太婆，好好地一等将军住在马棚里，幸好我那个堂妹没有嫁入贾家，否则都要被气死了。”张廷玉停下喝了口茶，骂多了觉得喉咙有点干。“贾史氏早晚害死你们大房，他的子女哼！”张廷玉想起林海娶了贾敏，又感觉门口有人，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贾史氏怎么了？”贾敏直接推门而入，“张公子倒是说呀。”虽然吧，对于贾史氏她也分外讨厌，但是这个原主毕竟是贾史氏最疼爱的女儿，听墙脚听到这个，又被人发现了，再不出来也说不过去了。
“原来是林夫人，我还以为野猫在外面呢。”张廷玉挑了挑眉，这贾氏这气势，到还是配得上如海，那妒妇什么的，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张家估计野猫太多，乱的很，但是我们林家可不是。”贾敏冷冷的扫过张廷玉，转向林海，“夫君，我有事找你，既然琏儿已经与他的舅舅相认，不如将书房让给他们。想必张公子家教甚严，做不出随意乱翻的事情。”
张廷玉中了一枪，默默的想着不与女人一般见识，不再说话了。
林海在贾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现在更是直接走到了贾敏身边，“也好，张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