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芝士汉堡时的趣事。
“二元道回改造模型关闭,”星期五的女声响起,“Boss,你已经66小时没睡觉了,你需要休息。”
家里的东西慢慢在数据的蓝光中消失,包括温柔笑着的艾米。
餐桌上和地上,包括客厅的茶几上,堆着横七竖八的酒瓶,甚至在浴室的浴池里都摆着空空的酒瓶子,他没有雇小时工,也没有找保姆来收拾,家里每一处都有他狂热酗酒的证据,唯有他和艾米的卧室整洁如初,艾米的东西甚至不曾移位。
除了那个卧室之外,这才是他真正的家,冰冷的房子,满地的酒瓶,没有温暖的灯光,没有烟火气,没有贾维斯,没有他聪明调皮的宝宝,也没有艾米。
没有艾米……
“Boss,”星期五再次说道,“你需要休息。”
“星期五,把模型打开。”他坐在沙发上,手撑着膝盖,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有眼泪落在地上。
“Boss,运行一次二元道回改造模型需要6亿美元。”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Boss,你的户头上仅剩6。5亿。”
是谁使他腰缠万贯,又是谁让他倾家荡产……
可他只是想要能再看到她一会儿。
“打开模型。”斯塔克说道,顿了顿,“艾米的头发有些乱,你帮我……帮我改一下这个形象。”
“好的,Boss。”
于是,数据的蓝光再次铺满他的房子,终于又使这儿像一个家,熟悉的对话一遍又一遍地上演,程序化后的艾米即使再逼真,也没有艾米的灵气在其中。这将是他最糟糕的作品,他永远不会对这件作品满意,可他却赖此生存。
就这样,他白天依旧去公司料理着一切事务,晚上按时回家,或者打扫他和艾米的卧室,或者喝酒,或者动手完善这个有关艾米的美好的梦,尽管它只是个数据堆砌成的模型。
幸好有星期五和Bunny的帮助,他才不至于疲劳过度。
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红短发的姑娘走进来,她看着这虚假的一切,还有客厅中那个栩栩如生的“已死之人”。
克莱尔深呼吸,一屋子的酒气和这个温暖的画面格格不入。
“星期五,关掉模型。”克莱尔恼火地说道。
“正在进行身份验证,对不起,您未获得授权。”星期五冰冷地回答。
克莱尔气闷,朝坐在沙发上颓唐的斯塔克走来,毫不留情地穿过了艾米的立体投影,撕裂了她的声音,有几个单词露出冰冷的数据电音,这样粗鲁的动作激怒了斯塔克,他站起身来,压抑着怒气道:“星期五,先把模型关掉。”
于是房子里再次恢复了它原本的狼藉和死寂。
他甚至连灯都没开。
冰冷的月光洒进来,几个酒瓶横躺在阳台的小桌子上,从前艾米很喜欢在那儿坐着看看书或者报纸,此时一阵风吹来,瓶子骨碌碌地滚动着,然后从桌子上坠落在地,破碎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大厅里。
“你说你不想再管复仇者联盟,好,我和希尔在,即使我什么都不会,但我在慢慢学,”克莱尔冷然,“你又说你只想打理公司,可以,我们谁都不来打扰你,让你好好地料理斯塔克工业,可现在你在干什么,看着一个已死之人的幻象,过着吸。毒一样的日子。”
“艾米没有死!”斯塔克怒道。
“她确实没有死,”克莱尔回吼他,“她现在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医院里!肚子里还有你用大价钱吊着命的宝宝!你却在这儿做什么?我宁可看见你在医院守着她的躯壳,起码在那个真实的艾米面前,你不会时时刻刻都喝酒!你这样做,好像承认她已经死了一样!你为什么不面对她在沉睡的事实?”
因为他做不到。
自从艾米被救出来之后,她就陷入了昏睡,虽然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甚至得益于绝境病毒给的自愈能力,暂时还能继续支撑小宝宝的生长,但是这样消耗下去,怎么会是办法,赵博士说,随着宝宝长大,她的身体要消耗的越来越多,届时要么两个人都死,要么剖腹产把宝宝救出来,可是要等到宝宝可以承受剖腹产的程度,艾米早已无回天之力。
或者堕胎也可以,但是艾米现在还能承受堕胎的巨大损失么?
“托尼,你是个科学家,”克莱尔说的口水都干了,他依旧无动于衷,甚至愈发烦躁,最后的最后,她说,“你可以想办法做点什么来保存艾米的身体,或者用她的声音做个人工智能什么的,至少让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陪你。”
“你这个想法,”斯塔克终于回答了一句,“太恶毒了。”
如果艾米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陪他,那艾米就不会是那么活灵活现的一个人。
她的人生不止爱他,她同样爱她的父母和朋友,喜欢街角那家性价比很高的牛排店,喜欢尝试用各种新奇的想法赚钱,喜欢收藏她父亲从内华达邮来的信件中夹着的玫瑰花瓣,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早报,生活像个老年人一样规律,她也同样希望可以保护这个世界,同样对正义有着固执的追求。
这样的艾米才是艾米,独立着,并非仅为了他而生存。
可等到克莱尔再次心灰意冷离开后,她的那句话却扎根在他的心里,这句话让他的私心蠢蠢欲动——“用她的声音做个人工智能”。
如果把艾米的记忆和思维模式记录下来,储存到芯片里,那么这样的“艾米”是否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看做是他的艾米莉亚……
尽管这只是种可能性,但斯塔克愿意为之一试。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斯塔克回到了他从前狂热研究战衣的时代,他非常庆幸艾米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是如果全部将这些东西录入,世上哪有这样的程序可以负荷这么大的工作量?
于是“艾米莉亚人工智能计划”一度进入瓶颈,不过他却在研读艾米莉亚的日记时入了瘾,时常会发出“原来她还经历过这样的事!”、“为什么她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等等一系列的惊叹,毕竟现在的她完全没有这些日子的影子,接着,他蓦地想到了一种情况——
如果要一位老人回忆他的一生,他不会同样用几十年的时间将他的一生事无巨细地说出来,或许只能用几个小说几件事,而那几件事对他的影响巨大,之后就是生活经验的累积和重复,让这位老人在遇到类似事件时愈发得心应手,使他老练,从而萌生智慧。
所以这样来看,他不需要将艾米莉亚过去几十年的生活全部录入,只需要找出对她影响深刻的事件,再用类似事情进行重复,那么艾米莉亚的特性也就会慢慢显露出来。
几十年是可以“压缩”为几个小时的,人的记忆模式就反映了这一可能。
既然要着手准备这一工作,他就不得不注意艾米莉亚的纸箱子。据贾维斯夫妇说,这个纸箱子陪了她许多年,是她的秘密,从小就不许别人碰,里面装的有她的日记、她的收藏、她的乐谱、她给斯塔克写的情书、她给斯塔克做的小黏土人、她给斯塔克做的橡皮章、斯塔克的亲笔签名照……
这些属于艾米的记忆,让他感动之余,心情更加复杂。
可在他翻动这些日记时,慢慢的,时间出现了错乱——
2016年5月18日的日记为什么会出现在二十几年前的收藏里?2016年5月26日的日记仅一句“一切重新开始”又是什么意思?
可怕的是,这些日记,不仅仅内容可以连起来,并且写的完全是别人的生活,同时,经过他对纸张的鉴定,这些日记确实有二十几年的岁数,通过日记的叙述风格以及笔迹,可以确定这些都是她所写,也就是说,艾米莉亚在四五岁时写下了二十几年后的生活。
这个生活还与她现在的生活完全迥异。
斯塔克想到她自称为“穿越者”的事情,胸口的兴奋层层激荡着。
没有任何一个科学家会对这种奇妙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件说不。此刻,斯塔克的兴奋感早就超越了“亲手做出一个艾米莉亚”这种疯狂的事情之外。
终于,他在一堆杂乱无章的日记中翻到了其中一篇,思考片刻后,一切迷雾慢慢散去……
斯塔克放下手中的日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发笑,艾米莉亚,一个“已死”之人,照样可以唤醒他干涸的心——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她,无论如何,她都得“回来”。
斯塔克拨通了赵博士的电话:“赵?……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嗯,我记得,你在研究组织培育项目之前,主课题和人工智能有关?……对……好,待会儿医院见。”
(二)
艾米莉亚忽然有种脚落地的强烈真实感,仿佛一场大梦醒来,整个世界的色调都变得清晰起来。
不过她现在似乎是在棺材里?这个棺材为什么不全封住,还专门给人做个露脸的玻璃?
下一秒,“棺材”打开了。
艾米莉亚一惊,却发现她是竖着向后靠斜躺着,对面是洁白的墙壁,脚下是洁白的地砖,整个屋子像是个四四方方的白盒子,而她是困在里面的玩具。艾米莉亚低头一看,这下子好,她穿的防护服也是白色的。
有个黑发的很眼熟的女孩儿在旁边打盹,听到“棺材盖”打开的声音,她才迷迷糊糊醒来,擦掉嘴角的口水,吧唧吧唧嘴巴,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艾米莉亚,你出来啦?”
她看了眼对面墙上挂着的巨大电子钟,道:“行啊,这次比之前四次的时间都长,足足五个小时。”说着,她起身走到对面的墙壁边敲了敲,“Bunny,把游戏记录数据调出来,我来看看这个一脸呆滞的少女是怎么死的……”
原来这个屋子四面都是巨大的显示屏,这层白色类似屏保,像是贾维斯在夜晚会将玻璃调成黑色一样。
紧接着,墙上开始迅速跳动着一些奇怪的字符,艾米开始有些跟不上,可渐渐的竟然能看懂这一个个项目指的是什么,仿佛休息了许久的脑子终于动了起来。
“停下,”艾米捕捉到一条奇异的数据,于是数据立刻停止滚动,她自然地伸出手将其中一项放大,仿佛这种事情她做过无数遍,看完这串数据,喃喃道,“为什么泽莫的仇恨值会这么高?”
黑发女孩儿点了点旁边的按钮,显示屏很快地跳转到另外一个界面,她撇嘴:“喏,怪不得,在斯科维雅的时候,你路过人家孩子都没救,难怪泽莫那么想弄死你。”
然后她看了看其他的数据,不由得咂舌:“你好厉害啊,复联人物的好感度都快满了,天哪,斯塔克的好感度为什么还在涨?游戏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这是有可能发生的,虽然我的游戏结束,但是游戏世界没有停。”艾米顺口接到,然后一愣,“我说了什么?什么游戏?”
黑发女孩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按下墙壁上的一个按钮,有个对讲机被推送出来:“1027号预约一间全身检查室,好了告诉我,等会儿艾米莉亚要用。”然后又敲了敲墙壁,“Bunny,记录一下,催眠记忆的方法有待测试,对没开始使用的测试仪停止使用。”
“好的。”熟悉的斯塔克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总算是让艾米一个激灵,顿时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Bunny怎么也在这里?”艾米揉着脑袋,表情困惑。
“Bunny是你的人工智能助手啊!哦对,Bunny应该也出现在了游戏里,不过——”黑发女孩儿噗嗤一笑:“这就是你非要亲自去测试系统的下场,瞧瞧,你现在看上去,真是呆极了!”
“等等——”艾米打断她,戒备地问,“你是哪位?”
黑发的女孩儿彻底愣住了:“不是吧!连我都还没记起来?”她愤恨地拍了拍墙壁,“Bunny!说好把我的形象加进游戏里的呢!难道她没遇到吗?!”
然后听见Bunny无奈地说:“蒂雅,我加了的,现在把形象调出来——”
看到显示屏上出来的人,艾米莉亚思索了许久才有了印象,这是在斯塔克钯中毒时和他吵架后,她住到公司里时,遇见的那位善谈的中国室友,姓张。
她有了印象:“蒂雅·张?”然后有关这个女孩儿的信息慢慢被记起。蒂亚是她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毕业后她把自己拉入到这个奇怪的地下研究所来,蒂雅当时是这么忽悠她,虽然不是合法的研究,但是这里设备先进,最主要是能赚很多钱,然后艾米莉亚心一动就跟着来了……
但更多的却无法再想起。
“噢,我来给你简单回忆一下,”蒂雅开始耐心地介绍,“我们是大学同学,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为这个非法的地下研究所工作,虽然是非法,但这个研究所其实是集合了各个国家在各个领域的精英,为了研究三年前一起人工智能暴走事件而设立的,当时人们怀疑数据有了自己的意识,所以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她指了指艾米身后的“棺材”,道:“这个是对已成型的系统进行测试的测试仪,长的有点像VR体验舱,我们把三年前那个暴走的人工智能作为基础系统,将一些世界体系编入其中,然后请专门的测试员进测试仪里工作,以此来测试是否这个人工智能是否可以有自己的意识。”
“漫威宇宙世界是咱们俩负责的,”然后顿了顿,伸出手指头数了数,“我们是……呃,第三台已成型的世界体系。你兴致勃勃进去测试,死活想泡男神托尼·斯塔克,失败了四次之后,伤心了好几天,又往里面加了个催眠记忆的程序,然后就是现在——你在里面待了五个小时。”
“怎么可能?”艾米拔高了声音,“我活了快三十年,现在你告诉我,这只是五个小时的游戏过程?”
“OK,首先,恭喜你的心理年龄终于步入不惑之年,”蒂雅耸肩,“其次,你不会连那个催眠记忆的程序怎么设计出来的都忘了吧!那可是你设计出来的哎!”
艾米莉亚依旧茫然,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蒂雅很是不可置信:“这是你的理论啊,你说只要抓准对人影响至深的事件,人的一生就可以压缩成由那几个事件组成的几个小时!我们还兴高采烈地把这个程序交上去了,现在都投入使用了!”
“所以……”艾米顿了顿,声音颤抖,“艾米莉亚·贾维斯只是一堆被几件事情构造出来的数据?”
“理论上说是的,你为什么这个反应?别吓我——”蒂雅脸色不太好,“这个程序没有测试过,你自信说你设计的东西不会出问题,现在别告诉我还有副作用……”
“我只是不能接受……”艾米莉亚瘫坐在地上,现在有许多记忆慢慢被打开,她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任何人在经历过那样精彩的人生后,再回归到平时的生活,都是不可能的,何况她原本的日子是面对一些无趣的数据和代码,哪有每天拯救世界和想法子赚钱来的刺激……
她一个激灵,拉着蒂雅说:“我想现在再进测试仪里继续生活!”
“你需要心理医生!”蒂雅立刻甩开她的手,手速飞快地从墙壁里拿出对讲机:“莫法特先生!别吃饭了,艾米莉亚需要你的帮助!”
“莫法特?”艾米愣了一愣,“Steven Moffat?”
“当然了!”蒂雅关好测试仪,仔细躲开艾米然后重新设置了密码将它锁上,郑重地叮嘱道,“你听我说,别做傻事,那都是假的,是一堆数据,你别入了迷!”
然后她转身出去,还带上了门。
艾米走到测试仪面前,看到提示输入10…16位密码,她凭着一点模糊的记忆调出以前做的小程序,不消两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