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的目光注视着她,边语速极快的辩证着一个数学命题,边时而倒走时而横走的围在她的身边。走进公寓大厅时,已是午夜,他们甚至没注意到站起身准备和他们打招呼的约翰,两人正针对一个化学实验争得不可开交,直接从约翰的面前走过,彻底无视了他。约翰抬手摸摸几乎全秃的发顶,眨巴眨巴眼睛,感叹道:“感情真好!”
回到家,还在为化学实验纠结的两个博士,用简易材料模拟了那个高危的化学实验,虽然结果不甚理想,但是却能够证明两个人的观点都具可行性。‘和好如初’的他们,兴高采烈的拉出棋盘,这次是以围棋定胜负,三局两胜,谁赢谁先用浴室,谁赢谁睡床。结果是,瑞德以微小差距险胜,两平一负,只差一个子儿。
愿赌服输,很有气量的刘凡旭,留下收拾残局,瑞德笑眯眯的抱着家居服蹦跶着钻进浴室。听到浴室门被关上,刘凡旭指尖滑出魔杖,轻点棋盘,白棋和黑棋跳着踢踏舞钻进各自的棋盒,棋盘和棋盒又跳着华尔兹自动回到存放它们的位置。她在它们欢腾着各归给位的时候,已经悄悄走到床铺后的墙壁前,她回头看了下浴室门,从里边正传出来哗啦啦的淋浴声和瑞德哼唱的奇怪的小调。
她扬起嘴唇,无声的微笑,随后看向墙壁,伸出右手,指尖轻触墙壁,自指尖滑出圈圈涟漪。她放下手,迈步向前,踏进墙壁,从公寓消失,来到魔药制作室。她快步走到坩埚前,垂眸检查里边的魔药,色泽纯正,液体粘稠适宜,魔力流动不差分毫,她缓缓吐出口气,好在没有影响这锅魔药的品质。下午瑞德回来的太突然,房子发出警告的时候,她的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刘凡旭走到工作台前,将早先处理好的材料过称后,均匀添加到坩埚中,撵着搅拌棒顺时针搅拌一圈逆时针搅拌一圈半,然后她站在原地垂眸,仔细观察魔药的颜色变化。
搅拌后,新添加的魔力,随着材料的溶解,带动着魔药的粘稠变化和颜色变化。祖母绿色的块状魔药慢慢融化成翡翠绿的泥浆状,翡翠绿的泥浆状又慢慢融化成翠绿色的糊糊状,然后许久没有变化。刘凡旭微微蹙眉,侧头看向那边的浴室,里面已经没有哗哗声传出,时间不多,魔药却还没有迹象转变成理想色。她笔直的站在坩埚前,踩着时间界点,心脏起伏在魔药和瑞德之间。
☆、第10章 十
逆境如强风,扯去我们的外衣却扯不走内心,所以我们才能看见真正的自己。
搅拌后,新添加的魔力,随着材料的溶解,带动着魔药的粘稠变化和颜色变化。祖母绿色的块状魔药慢慢融化成翡翠绿的泥浆状,翡翠绿的泥浆状又慢慢融化成翠绿色的糊糊状,然后许久没有变化。刘凡旭微微蹙眉,侧头看向那边的浴室,里面已经没有哗哗声传出,时间不多,魔药却还没有迹象转变成理想色。她笔直的站在坩埚前,踩着时间界点,心脏起伏在魔药和瑞德之间。
“啪”浴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没有去看浴室门,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魔药。庆幸的是它已经在变化,颜色渐渐稳定成青绿色,液体状,魔力流动也达到最完美的数值。她松口气随即又猛地提起一口气,转身间指尖翻动,有瞬身咒的加持,她冲回瑞德公寓的速度更快,几乎流成光影。千钧一发,浴室门刚被推开条缝隙,她恰好穿过墙壁。
她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床铺旁边,无声的深吸了几口气,平息有些急喘的呼吸。她身后的手指间,夹着的魔杖一抖,床铺已经被整理成可以立刻上床睡觉的样子。而瑞德已经换好居家服,头上包着浴巾,清爽的走出浴室。他看刘凡旭站在那儿,已经帮他打理好床铺,咧嘴笑道“谢谢,阿迦,有你在帮了我好多。”她笑眯眯的点头,接受他的感谢,背在身后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指间已经没有魔杖,她走向衣柜,从里面拖出一个行李箱,瑞德眨眨眼,想到了n种可能性,于是确认道“你下午又回你原先的住处了?取你的行礼?”
刘凡旭蹲下身,摆弄了几下密码锁,心里暗骂麻烦,很想偷偷给它个阿拉霍洞开,但是瑞德就在旁边看着,以他的洞察力,她很难做到在他的注视下不漏痕迹的小动作。好在,她的领悟力不错,解开密码锁,打开行李箱的盖子,摊开里边崭新的衣物,它们甚至还带着品牌商标。
偷偷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瑞德,解释道“不,我在这儿没有住处,更没有行李”看瑞德又皱起眉,她呼吸一窒,觉得心力交瘁,无论过去说过多少半真半假的谎言,她从来没有像现在面对着瑞德这样,充满了负罪感。她真的很想破罐破摔的将全部真相都告诉他,但是她不敢,她不敢确定瑞德能够接受她巫师的身份,她不想离开他。几次张嘴,最后还是眯起眼睛,无辜的笑问“怎么了,斯潘塞?哦,好吧,我是从英国直接飞来的,我知道我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差点儿被人当成疯子,我也知道我这样从英国跑美国流浪,很奇怪。但是,当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远离那里,所以,身上除了证件和钱包,我什么都没有带。”
“所以你其实根本就是打算冻死街头?带着证件和钱包,却将它们寄存在机场?”瑞德将头上的浴巾拽下来,眼睛瞪得很大,眉头紧皱在一起,他非常生气。刘凡旭张张嘴,几乎维持不了笑容,她抿起嘴唇,尴尬带着讨好,仰头看着他充斥着怒火的眼睛“嗨,斯潘塞,在遇见你之前,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的想法改变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从机场拿回了证件和钱包,拜托,斯潘塞,原谅我,你不能因为我遇见你之前的绝望生我的气,至少,我很确定,现在我想好好活着,和你一起。”
瑞德抬起手,捂着眼睛沉默了几秒,然后放下手,眼睛紧锁着刘凡旭,他抿了抿嘴唇“希望你牢记这一点,我不想将来有一天突然找不到你,而你离开的原因是对生活再次感到绝望。结束自己生命的理由我不接受,任何理由都不会接受。”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相信,她不会再选择那样的结局,眼睛忽然变得酸涩,眼前的瑞德变得有些朦胧,她的嗓子被堵住了一般,窒息的疼痛,她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斯潘塞,对不起,请相信我。”
刘凡旭以为瑞德不会靠近她,至少现在不会,所以当她伸出的手被握住,她感觉到眼睛里有东西滚落出来,顺着脸颊滑下,沿着下巴钻进衣领。她跪坐在行李箱旁,瑞德蹲在她身边,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低沉“斯潘塞,从现在开始,我的命是你的,只要你不准我就不离开”刘凡旭抬头看向瑞德,视线拧着他的目光,暗沉的血色在眼底翻滚,她一字一句的接着说“而你的命也是我的,只要我不准你也不能离开,好吗?”
瑞德看着刘凡旭的眼睛,它们带着梦幻般的绚烂却也带着如黑夜般的暗沉,它们涌动着剔透的纯粹却也涌动着诡异的邪魅,她清澈又复杂、直率又矛盾。她说的话,他直觉危险,他似乎看到了每一个字中翻滚着的邪恶和黑暗,它们吞噬着、咆哮着、撕扯着,只要靠近它们就会被拖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可奇怪的是,他却从未想过惧怕,他甚至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吟唱,仿佛教堂唱诗班称颂的圣歌,轻盈灵动,带着朝圣者的膜拜,虔诚的奉献出所有的信仰。
“乐意之至!”带着欢欣愉悦的轻快,瑞德递交了同刘凡旭的誓约。她破涕为笑,脸上带着泪水,眼睛弯成月牙,咧着嘴唇,露出一口好牙齿,她摇了摇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声音带着哽咽,似真似假的请求道“斯潘塞,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隐瞒了你什么,请一定给我解释的机会,因为我已经将生命双手奉上。”瑞德疑惑的眨眨眼“你有隐瞒我什么吗?”刘凡旭连忙摇头,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只是说如果”她看向行李箱里的衣服,转移话题“这些都是我新买的~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你不知道吗?”
她抽出和瑞德交握的手,在行李箱里翻来翻去,找出一条两米长的围巾,深紫色的双面丝绸,用料饱满,垂度十足,她拢了拢将它戴在瑞德的脖子上,满意的点点头“这是给你的,果然这个颜色很适合你,真好看。”瑞德低头看了看围巾,嘟了嘟嘴“嗨,这会不会太花哨了,我是说,我从来没有这么穿过。”刘凡旭不满的蹙了蹙眉,抱怨道“说好了的,衣食住行都要听我的。”
他点点头,忽然站起身,她一愣,看着他快步走到床头柜前蹲下,拉出抽屉翻找了半天,最后拿着一个盒子走回来。他将盒子塞到她手里,眨眨眼,咧着嘴笑道“好,那就交给你了。”刘凡旭愣愣的看了看瑞德,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这个该不会是他的存款吧,她打开盒子,里边果然是存折□□一类的存款凭证。她蹙起眉心,抬头看向瑞德“你确定要把全部身家都给我保存?每天领零花钱什么的,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其实,你不用给我这些,我有足够的资金供应所有的开销。”
“我已经把命交给你了,身家算什么?”瑞德耸耸肩,双手抓着围巾两头晃了晃,棕色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她。忽然,他靠近刘凡旭,吻上她的眉心。温热的触感让她的睫毛轻颤,她的嘴角轻轻扬起,眼帘微垂,遮住眼底的流光,鼻尖萦绕着奶香,是他沐浴后浴液的味道。瑞德的嘴唇离开她的眉心,他的眼睛亮的仿若星辰,他欢乐的开口“晚安吻!”
刘凡旭轻笑,她低下头,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站起身靠近瑞德,垫起脚,嘴唇贴了一下他的脸颊“晚安吻。”看了眼他微红的脸颊,她笑眯眯的转身走进浴室。
站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拂过黑缎如墨的齐膝乌发,如丝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恍惚记得,那晚在霍格沃兹校医院庞弗雷夫人那里,她烧的浑浑噩噩,却坚持不肯喝提神剂,最后是一双冰冷粗糙的大手托着她的脑袋,强硬的掰开她紧闭的嘴,将那杯他亲手熬制的提神剂灌了下去。她知道那是她的导师,她尝出了那杯提神剂被改良的成分,她闻到了那双手上无法抹去的药香,时梦时醒间,她感到这双手不停地梳理着她散开在枕间的发丝,直到清晨。多年后,这双手虚弱的滑过她散落到他身上的发丝,漫天的血色淹没了她的生命,那种妖冶的不祥之色成为了她眼中唯一的色彩。
☆、第11章 十一
最痛苦的泪水从坟墓里流出,为了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和还没有做过的事。
站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拂过黑缎如墨的齐膝乌发,如丝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恍惚记得,那晚在霍格沃兹校医院庞弗雷夫人那里,她烧的浑浑噩噩,却坚持不肯喝提神剂,最后是一双冰冷粗糙的大手托着她的脑袋,强硬的掰开她紧闭的嘴,将那杯他亲手熬制的提神剂灌了下去。她知道那是她的导师,她尝出了那杯提神剂被改良的成分,她闻到了那双手上无法抹去的药香,时梦时醒间,她感到这双手不停地梳理着她散开在枕间的发丝,直到清晨。多年后,这双手虚弱的滑过她散落到他身上的发丝,漫天的血色淹没了她的生命,那种妖冶的不祥之色成为了她眼中唯一的色彩。
瑞德的脖子上仍然戴着她买给他的新围巾,整个人蜷在被子里,睡的憨甜。刘凡旭无声的微笑,她动了动指尖,行李箱悄无声息的钻进衣柜,里边的衣服也转着圈儿抱着衣撑挂上衣柜里的支架。她走到沙发前,看到已经支好的沙发床,上面铺着床褥,侧身看了眼已经睡熟的瑞德,笑咪了眼。
床褥舒服温暖,刘凡旭平躺着,却一时难以入眠。她睁着眼,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广场上路灯的微光透过墙上的窗户,洒到她身上的被子。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黑湖湖底,她七年的卧室只有粼粼水光映着床被。她抬起手,捂住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女孩子对家族利益的忠诚度总是屈从于嫉妒心,哪怕她出身高贵,也被单数入学的斯莱特林女生排挤出双人宿舍。
一年级的她面无表情却满心期待,回答她的却是一间简陋、肮脏、狭小的卧室,据说只有混血种和外来者才会得到的待遇,被她这个纯血种受用了,这是斯莱特林的传统吗?不,斯莱特林臣服于强者和利益。第二天,当所有斯莱特林聚集在公共休息室,已经是七年级的级长在全院人的面前,礼貌的询问她是否需要更换卧室,给予她的家族歉意和尊重,却是给她本人下马威,因为她是个孤女,她就是整个家族,哪怕她的出身多么高贵,都不能改变她的姓氏即将没落的未来。
他们轻视她,顺水推舟的给她施压,不过是因为,他们以为她的出路只有祈求庇护,在他们之中找到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用最卑微的方式撑起即将没落的家族。她轻蔑的勾起唇角,磅礴的魔压喷涌而出,她傲然的站在那里,垂着眼帘看着脚下匍匐着的级长,那个刚刚还在虚伪的表示歉意的级长此时正一脸苍白惊恐的趴着,用最卑微的肢体动作祈求着她的原谅。她冷凝暗沉的眼睛,一点一点扫过周围的斯莱特林,他们同样苍白惊恐的表情,让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嘲讽。
她慢慢地转身,用最严苛的贵族礼仪碾压着他们的灵魂,一步一步踩着他们的心跳离开公共休息室。直到身后弥漫的恐惧被公共休息室的大门隔开,她笔直的脊背和高昂的头颅才虚弱的垂下,她靠着地下室冰冷的墙壁,颤抖着手指摸索着从衣袋里掏出魔药,勉强倒进嘴里,辛辣的药水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她痛苦的咬紧嘴唇,眼睛却清明一片,她的表情仍然冷漠安静。
手中的魔药瓶被陡然夺去,她冷冽的视线刺向来人,却发现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边的是霍格沃兹的魔药学教授,同时也是斯莱特林的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他空洞阴沉的视线,带着刺骨的冰冷,慢慢地从上到下刮着她,只是片刻的时间,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快没了知觉。她勉强支撑身体,倔强的仰着下巴,努力直视他的眼睛,他一脸冷漠的将魔药瓶举到眼前,先是看了看瓶中残留的魔药色泽,然后嗅了嗅,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嘲讽,就像她刚刚在公共休息室做的那样,他低沉的声音如毒蛇般带着毒液充斥着恶意“魔力稳定剂。你是一个斯莱特林?”
这不是询问,这是质疑。她忽然扬起嘴角,面无表情的脸上陡然绽放出了绚烂的色彩,绝代芳华不过如是,只是她的笑容渐渐变得嘲弄,眼帘垂下遮住了眼底渐渐涌起的暗沉“抱歉,斯内普教授,我以为您知道?”她扶着墙站直了身体,下巴微扬,脸上的嘲弄也回归了冷淡“这是我的生存方式。”
斯内普教授没有再开口,他迅速转身,黑色的斗篷在身后旋出一个漂亮的波浪,他气势汹汹的大步离开,身影逐渐被地下室的黑暗吞没。那是她第一次和她未来的导师交谈,以非常不愉快的方式结束。
刘凡旭放下压着眼睛的右手,翻了个身,意识朦胧的看着窗外的夜空,慢慢地闭上眼睛,似乎进入了梦乡。在她的梦里她仍然站在霍格沃兹地下室漆黑的走廊里,抚摸着熟悉的冰冷墙壁,心中忽然被膨胀的希望涨满,她抛却了贵族礼仪,在漆黑的走廊上狂奔。跑到精疲力尽、跑到胸腔窒息,也没有跑到她心中的目的地,在她以为她要永远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