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赵盘人已出了殿外。
按时吃药朱姬没有再发狂过,祭祀大典之时朱姬一身红袍头簪碧钗笑的雍容华贵,台阶下的吕不韦远望这风姿绰约的美人发誓要把人弄到手。
“今日太后气色上佳。”吕不韦赞美朱姬暗地里想勾搭,后者保持浅笑的表情对阿谀之言完全没有反应。
“吕丞相时辰不早了。”项少龙咳嗽一声提醒道,吕不韦不悦的瞪去一眼,暗骂将来得势第二个要弄死的就是这小子。
“祭祀礼开始!”整一整衣冠,吕不韦高唱一声,犹如发号枪一般,现场成千上万的臣子与士兵如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跪了下去。
另一边,吕府内。
管事送完饭步出房间,人一走远,自假山后方显出一人的身影来。此人年约二十,穿着婢女的衣裳,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透出淡淡的杀意。
蹑手蹑脚用匕首翘开窗棱一角婢女探头一看,只见一男子伏案书写什么,头颅垂的过低,什么长相一时半会儿瞧不见。等了又等,男子始终不抬头。
婢女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窗棱悄无声息的归位。将匕首藏回鞋靴内搬出假山内的水盆快步去到井边。打起一桶水,背后传来鞋子磨地之声,脚步凌乱不下三人。婢女闻声回头一瞧,果然是平日最爱欺负新人的三人组。
“阿奎姐。”婢女柔柔弱弱的一屈膝,名唤阿奎的女子柳眉一拧高声骂道。
“浪蹄子方才去哪儿躲懒?!累及老娘走酸一双脚都寻你不到。别让老娘知道你和哪里的野汉子私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快死去把老娘的衣裳拿去洗了。要是洗不干净,老娘扒了你的皮。”
“阿柔一定将阿奎姐的衣裳洗的干干净净。”又一个屈膝垂首,双瞳内闪现的杀意愈加强烈,日后谁扒谁的皮自有分晓。
作者有话要说: 善柔是刺客界的劳模
☆、筹备?筹备!
如意身体调养得好已经明显看的出胖了一圈儿,除项少龙外其他人都觉得如意的容貌更甚从前。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美丽的衡量标准,在赵盘为代表的当地土著眼里,如意的颜值已达到一个女人的巅峰时期,即便是日日夜夜相对而坐也不觉得丝毫腻烦。
赵盘打算为如意绘制一幅绣像留存住这份美丽,将咸阳城的画匠们聚集起来,赵盘亲自监督绘制进程。第一阶段出图完毕,画匠用了十日勾绘出让赵盘满意的一幅画作。第二阶段是绣线上色,绣娘们技艺与色系搭配面临严峻考验,各色的绣线先在普通的白布上进行初步尝试,随后再在锦缎上试色,最后照着画作一针一线的临摹。
绣娘们做绣活儿时,项少龙曾经参观过一次。参观过程中他是沉默的,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无尽,做出来的绣品活灵活现,完全碾压现代电脑喷墨打印技术,中国人民万岁。
一比一精仿版如意出炉,赵盘将绣像挂在寝宫内。由于绣像做的栩栩如生又是真人身高,寝宫内当值的内侍宫婢时不时溜去几眼,越看越觉得画中人美得天女似的。
大王寝宫内挂有美人图的消息不胫而走,吕不韦买通阳泉君以前的旧部悄悄地潜进去拓印一份下来。
“此女便是凤姬,是赢政最为宠幸的女子,你记清楚她的样貌。”
吕不韦在书案上铺开画卷,画中女子眼如死鱼,神情呆滞,身材臃肿,与宫中绣像相差十万八千里,可见拓印之人笔艺多么拙劣。
“寡人记下了。”胆大包天自称寡人的少年点头道,心里又不自主回忆美人承欢时的媚态。
吕不韦满意的哼了一声,将画卷投入火盆付之一炬,他目视火光面露佞笑,联想到画中人将来凄惨的下场呵呵笑出声来。
“小贱人毁了老夫的宝贝女儿,等你顶替赢政一定要将这贱人剥皮抽筋,以泄老夫心头之恨。”吕不韦阴恻恻的笑,届时要让真正的赢政看着自己安排的假大王是怎么一点点弄死他心爱的女人。
夜阑人静,一条鬼魅黑影摸进乌家庄内,避开几处岗哨径直入到后院长廊。借着月色辨认方向,黑影来到一间厢房窗根底下。用匕首撬开窗棱,黑影正欲往内钻,门开了,暖光透出。
如意端着一盏油灯神色不悦道:“你回自己家怎么弄的和做贼似的,走大门。”
黑影尴尬的身形一僵,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从门而入。入到室内,摘取蒙面巾扑鼻的饭菜香味,善柔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嗅觉后笑说:“算你还有良心,给我备下宵夜。”
“不止宵夜还有补汤,你吃完梳洗一下,歇过两个时辰再走。”如意催促善柔去洗手,她掀开保温用的油布,一桌菜尚算热乎。
将鸡肉撕成一条条方便取食,如意把煨在火盆上方的汤锅端来,盛出一碗搁在善柔左手边并叮嘱放凉一点再喝。
善柔一路而来消耗大量体力早已饥肠辘辘,又是在房中没有外人在场,她不顾及吃相大口大嚼。
“相府的伙食不好,给你包了一袋子肉条,腌过的有嚼劲又有味儿。你藏在瓷枕里,晚上饿了拿出来当零嘴干吃也行,裹饭食里吃也行。”
如意将十来斤重的布袋子放在当眼处,让善柔走前记得拿走。
“不要,碍事。”善柔眉头一皱,她可不想回去时候加重自己的负担。
如意也不废话什么,自布袋子里取一块让善柔尝了一块,咀嚼着是挺香的,善柔同意带走这包零食。
肉饱菜足,善柔拍着肚皮直说这顿吃的满足。
“那个冒牌货如今什么情形?学的几成像了?”“外貌九成九,不仔细瞧分辨不出。”善柔站起来慢慢溜达着消食,“吕不韦天天惦记着杀你,今天说什么你毁了他的女儿,怎么一回事为何没听你提起过。”
“我毁他女儿?”如意一脸我好冤枉,这口黑锅太大,背不起呢。
“你这么放任吕不韦调…教假赢政,你考虑过后果么?万一出纰漏,咱们都要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善柔顺利打出两个饱嗝儿,顿时整个人舒服不少。
如意睨一眼不甚斯文的善柔,“你什么时候看过我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嗳嗳,别揉肚子,刚吃饱别揉肚子。”善柔改甩动双臂。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跑的快,你是一大家子人呢。还是听我的,一刀了结吕不韦多省事,你偏要下劳什子的慢性毒,太便宜他了。”
“年轻人不是总想着走捷径贪方便,既然吕老头已经帮忙铺好一条后路,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去他的七国混战,她得神不知鬼不觉把赵盘摘出来,反正已经找到擦屁股的人选。
细细与善柔交代回去后的注意事项,如意再三叮咛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打死不能告诉第三者,做梦都不能漏出半个字来。
“我能和谁说去?”“这倒是。”善柔啧了一声有些不爽。
如意拍拍善柔的肩膀安慰道:“等这事儿结了,姐给你找个知冷知热的。”善柔愣一下,脑海里跳出一个人的模样来,一个摇头人影淡去。
“我不要,我的事自己做主,更何况我不认为女人必须依附于男人才能生存。”如意比出一个大拇指,“妹子有骨气。”
新春将至,乌家庄上下喜气洋洋的,赵倩处于待嫁中已经闺门不出半步,整日里摆弄裙褂。如意跟在赵雅身边清点嫁妆,这次赵倩出嫁婆媳俩不遗余力贴补进去不少好东西,说起来真是太便宜王翦。
大婚前三日,赵盘给王翦放了半月的婚嫁,王翦拿出半年的俸禄包了龙凤楼宴请军中之人。结果项少龙把好好的宴会办成了单身之夜,这厮划拳不尽兴,还让人叫来不少花楼里的姑娘歌舞助兴,场面很是热闹,然后有点收不住一路失控。
项少龙死死攥紧裤腰带满楼上蹿下跳,天晓得那些花娘是多少年没见过帅哥,三五成群饿狼围虎,他的贞操有危险。
“姑娘别别别,咱们有话说话,千万别动手…”小花娘一个飞扑成功咬中项少龙的脸颊,“动嘴也不行!非礼啊!救命啊!女流氓调戏良家少男!不要脱我裤子!”
项少龙嚷嚷的满楼的军兵哗然大笑,腾翼与荆俊双双无奈摇头,他家大哥太会耍宝了。
“不知娘蓉有否服药?”荆俊时时刻刻惦念着吕娘蓉,虽然曾随项少龙混入宫中探望佳人确保平安,但见到缠绵病榻的吕娘蓉反而心里越加难受。
腾翼拍打一下荆俊后背,“三弟提起精神来,大哥说会帮忙接出吕姑娘一定能做到,要对大哥有信心。”
“唉…”荆俊望着被花娘围追堵截中的项少龙浑身无力,说实话真没什么信心了。
“你们这群没人性的快来救我啊!卧槽!谁掐我屁股?你们这群女人要不要这么生猛?!”项少龙一蹦三尺高,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办什么单身之夜。
“喂喂,你们去非礼王翦!对,就那躲角落穿蓝衣服的那个,王翦你小子敢跑,闹洞房那天我玩死你。”
王翦纠结一下倒真的收回一条腿,但当如狼似虎的女人一拥而上时,王参将一个纵身跳上房梁,打死不肯下来。被一群女人玩死和被一个男人玩死,他选后者。
☆、进行?推动!
赵倩出嫁的那天很热闹,如意与一干女眷忙的晕头转向,不仅打发了来捣乱的项少龙,夜间还得了吩咐蹲在新房门口听动静。确定新人已经圆房,如意回去禀明了赵雅,婆媳二人安心的歇下。
翌日一早,新人磕头敬茶,赵雅已经穿戴整齐等在屋内。王翦没爹娘老子,成亲之前已视赵雅如岳母。恭恭敬敬的磕下一个头,再敬上一杯热茶,嘴里说着为人子女尽孝的话语。
赵雅无意在成婚第二日拿捏王翦抬高赵倩,反倒帮着王翦给新妇立规矩,首条便是敬爱丈夫,次之是开枝散叶,那些个三从四德倒是只字不提。
新人回房温存时,如意已经备好马车,本想走前再与赵倩道别,转念又想新婚燕尔的前去打扰不好。来日方长,又不是再不相见,不急于这一时。
“娘,上车吧。”
赵雅临上车前回首凝望王府的匾额恋恋不舍,当如意再次催促时才踏上马车,坐稳身子素手撩开车帘,娴静柔美的脸庞变得惆怅。
“倩儿这一嫁不知怎的心里空落落的。”“娘身边不是还有我陪着么。”如意搂着赵雅的纤腰,讨好似的用脑袋蹭赵雅的下巴,痒的她咯咯直笑。
青葱玉指戳记下额头,赵雅笑说这个媳妇儿越发的没规矩,半玩笑半认真的要求如意尽早生个孙子给她抱。
“娘~~~怀孩子媳妇儿一人不成事,阿盘许久都不来探望媳妇儿。”如意倒打一耙的本事自认第二无人能认第一。
其实赵盘不管多忙始终坚守五日一次夫妻会面,每次交足公粮再走,是如意以调养时日不宜受孕做借口一直喝避孕的汤药。
如意话里有多少水分旁的人不清楚,赵雅是知道的,又点戳一下如意的脑袋,她佯怒斥道:“盘儿每次来庄子,与我这个做娘的说不到几句话便急着寻你。你们成亲也有些时日,盘儿即将行弱冠大礼却膝下无子无女,娘心里着急,你要是心疼娘,便早早遂了娘抱孙子的心愿。”赵雅越说语气越显委屈,没有半分斥责的意味。
如意挤出哭腔回道:“不是媳妇儿不愿要孩儿,娘也知道媳妇儿是吕不韦的眼中钉肉中刺,贸然在这个时候受孕只怕会使阿盘分心,不能全力对付吕不韦。”吕不韦活一日,乌家庄的人都不会有太平日子过。赵雅唉了一声不再逼迫如意。
很快到了赵倩回门的那日,王翦与赵倩同乘而来。下马时王翦搂扶赵倩的动作极其温柔,目送赵倩与女眷去后院的眼神含情脉脉,可赵倩却未瞧他。
趁着如意沏茶拿肉干,乌廷芳拉赵倩坐下忙问洞房花烛夜的感受,逼问许久只得到一个疼字。乌廷芳不满意,直言赵倩不够姐妹,说话藏着掖着。
“等你将来出嫁自会明白。”如意端着茶点过来解围,打发乌廷芳去庄门口迎琴清,独处时她与赵倩低语阵阵。
赵倩红着脸问了好些问题,得到解惑后,她渐渐释然。等到琴清来时四人闲话半日,又打了两圈,用过晚膳后夫妻俩在赵倩的房中歇下。半夜里叫了一回热水,黎明时又要一次水,早晨赵倩没出现,饭菜是王翦送去房里。
“看情形会被小倩后来者居上啊。”晚间用膳,如意看着赵倩的座位有感而发。
交公粮的日子来到,如意在赵盘耳朵旁叨念想要个儿子,结果赵盘离开时腿软的上不去马背,最后还是项少龙看不过眼托了一把才坐稳。
“诅咒你们一个个肾虚。”无人暖床的男人内心越发的黑暗,见不得人家夫妻和睦相处。
赵盘鄙视之,“是你自己不要成亲的,还见不得别人恩恩爱爱,什么心态?还是根本已经变态。”
“哟嚯,学了几句现代话不得了,骂我变态。”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回咸阳宫,一入大殿,赵高匆匆来禀吕不韦等候许久,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赵项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犯起嘀咕,果然吕不韦老实不了几天。
赵高一宣,吕不韦匆匆而来,神情颇为紧张,平日梳的一丝不苟的华发竟显得有些凌乱。莫非真有大事发生,赵盘沉下脸来。
“启禀大王。”吕不韦恭敬的行过一礼,“老臣截获一条重要的消息,昨夜天降异石…”
“出宫?”如意喝了一口浓茶提神,“什么大事需要一国之君亲自出宫?小小一颗陨石而已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一定有阴谋。”
项少龙回忆一番吕不韦所言,也同意如意的看法。“吕不韦是借着陨石打什么坏主意,你放心,我会带上兵马护送赵盘一起过去。来回最多三四天。”
“你跟去我就放心了,要帮你准备行囊么?”“我自己收拾就行,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多注意身体,要提防吕不韦调虎离山趁机对付乌家庄。”啰啰嗦嗦的交代一番,项少龙回去收拾东西。
如意关上房门倒头睡下,一夜无梦。
天降陨石,灾祸将至,秦王为秦国子民出宫寻石祭天,整个咸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消息传入乌家庄传到赵雅的耳中,赵雅急忙去找如意商量。
“怎么娘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如意悠闲的做着针线,仿佛这根本不是个事儿。
“上天已经降下异石,我真的怕啊。”赵雅认为是他们这些人骗取秦王的宝座,致使秦国落入异姓人手中。偷天换日,上苍震怒。“要是灾祸报应在盘儿身上,我…我…怎么对得起将军…”赵雅说着说着眼眶泛红。
“娘啊你放心,别说是根本不会有事,就算有什么,我也保证阿盘不会少一根头发丝。娘,咱们出去散散心。”如意拉着赵雅在牧场内骑马,眺望一望无际的碧绿牧草,赵雅忐忑的心渐渐归于平静,她刚才真傻,明明是长辈,遇事一点都撑不住,到底锻炼的少,不够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