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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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 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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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五龙潭底生死书(1)

    猝然间,我发现北屋正在“旋转”,马上双手扳着连城璧的肩膀,让她转向院里。

    除了“旋转”,我找不到第二个词来描述那三间北屋此刻的变化。

    最初,北屋位于院子的北面,屋子后面还有一道院墙。那道墙之外,就是另一户人家的院子。现在,北屋悄然逆时针旋转,变成了院子里的西屋,背向铜元局后街,面朝护城河、趵突泉北路的方向。

    “青龙变玄武,白虎变朱雀。”我低声叫出了屋顶瓦垄两侧的兽头方位变化。

    玄武为水,朱雀为火,产生这种变化后,与十八号院外的自然风水方位顺应一致,水向北流,火烧南山,由“大非”转向“大是”,等于是最佳变化。

    北屋变为西屋之后,只停了几秒钟,那种转动再次开始。

    看那趋势,如果北屋变成南屋,则青龙、白虎互换,朱雀、玄武逆转,再次背离了自然和谐的风水之相。唯一的好处,就是后墙正对由五龙潭来的“风水毒相”,能够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改善院中的风水。

    “天石,没有那么简单,以张全中的智商,已经超越了五行之术,他没有必要靠着费时费力的物理旋转来改变吉凶。你听,好大的水声——”连城璧挺身而起,左耳侧向院子,踮起脚尖倾听。

    我也听到了水声,起初只是潺潺流淌,只过了十几秒钟,水声就哗哗作响,最终变为汹涌澎湃之声,似乎整条护城河已经改道,由北下改为西进。

    屋子仍在旋转,等它重新回到“北屋”方位时,其相对高度竟然提升了差不多两米。这种变化过于明显,只要看前邻、后邻的屋顶就能轻易比较出来。

    我仓促间猜到了一件事,顿时大吃一惊:“张全中……张先生预先设下机关,竟然用改变护城河的流向来改变院子的风水。这种设计实在太冒险了,护城河北面断流,恐怕全城都要被惊动了!”

    河流是风水布局中的重要元素,也被称为“不动母尊”,对一种风水的影响仅次于大山这种“不动父尊”。

    在风水术历史上,的确有高人采取过“变更河道逆天改运”的方法,试图“与天公试比高”。最轰动亚洲的,就是二战期间“花园口黄河大决堤”的例子。彼时,旧政府派飞机投弹,炸毁黄河堤坝,导致中原大片村庄、耕地变成了一片汪洋,老百姓无处可逃,变成了大洪水中的小蚂蚁。在官方宣传报道中,炸毁堤坝是为了放水阻止日寇南下,并称取得了满意的效果。实质上,天下风水高手全都看得出,旧政府是在孤注一掷,靠着改变中原第二大河流向的方式,试图逆转中原败局。

    时至今日,旧政府因为“炸堤”事件被挂上了历史的耻辱柱,永远遭到国人批判,并且成了风水学中最不成功的反面教材。

    我闪电般想到:“彼时常先生三顾茅庐请张全中出山,张全中的每一个建议都会大大影响常先生。莫非,‘花园口决堤案’也是出自张全中的计算?如果历史真相果真如此,那么常先生就是在替张全中背黑锅了。”

    一念及此,我浑身冒出了一层冷汗。

    张全中再度使用了不正确的“改河改运”之术,改变了护城河的流向,所带来的后果究竟会是怎样?会不会影响城市命运?

    二战中,他把常先生推向了“历史罪人”的耻辱席,今日会不会又推着我重走常先生的那条老路,置我于“济南罪人”的可怕境地?

    水声越来越响,粗略判断,护城河从我们的正东面改道,笔直向西、向下,一直钻入铜元局后街地底去。

    “我们去看看。”连城璧向东一指。

    之前,我们赶往五龙潭北墙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从十八号向南三排房子之后,有一条东西向的小街,能够通往河边。

    我和连城璧并肩向南,到了小街左转,迅速赶到河边。

    眼前的情景与我预想的差不多少,本来平稳向北的护城河到了十八号正东时突然下陷,流入一条与河道东西等宽而南北约有四步的裂隙之中。

    护城河的水是由五龙潭、趵突泉外溢的泉水汇集而成,清澈明净,自成一景。眼下,那裂隙将护城河从中截断,裂隙向北,水位大幅下降,露出河底铺砌的石板来。

    “裂隙通往西边,铜元局后街下一定有暗河,才能吃下这么多水。”连城璧说。

    我扶着栏杆向下望,为张全中的胆大妄为而惊诧,同时也为他不拘一格、独辟蹊径的做事方式而暗赞。

    身为奇术师,不但所学知识要“奇”,更重要的就是在前人基础上推陈出新、别具一格地做事,将一个“奇”字贯穿于自己的生命之中。

    张全中能在百年之内超越他人,成为“江北第一”,正是他不走寻常路的结果。

    我们与其在这里讨论流水变向,不如思考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过去看看。”我拉着连城璧的手,沿着河岸向北去。

    趵北路上的路灯很亮,不时有夜班的出租车飞驰而过。不过,那些为了生活而飞蝗一样奔忙的老百姓是不会注意河道里的异状的,他们的眼睛只会盯着街道两边,随时准备靠边停车,把那些喝得酩酊大醉的夜行者送到城市的角角落落里去。

    河水改道引发的动静只会影响铜元局后街上的住户,但张全中的死士们已经承包了整条街道。就算天塌下来、地陷下去,没有张全中的命令,他们也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起初,我以为张全中把老巢建立在十八号,只是为了随时接受死士们的保护。现在看来,他已经将整条街建设成了自己的王国,并以此为据点,任意指挥调度,展开惊天动地的行动。

    他所做的事,总是提前布局,点与点之间的联系如草蛇灰线一般。敌人就算击溃了其中的某一点、某几点也毫无用处,因为他布局太深,任何敌人都不能将其连根拔除。

    到了那裂隙的正西面,我立刻感到整片街道都在剧烈地颤抖,可知地底流水奔行之急。

    南面的水位也在下降,估计再有半个小时,五龙潭、趵突泉两地的存水就会流干,从泉城广场、西门桥一直到少年宫桥、大明湖西南门的近三公里河道将全部干涸,水落石出。

    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而张全中将十八号院内的屋子逆时针旋转之举,就是打开裂隙的机关。

    “张全中真神人也——他能让静官小舞复活,又能切断护城河水,以后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有这样一个神人存在,济南城内的其他奇术师说不得要相形见绌了!”我无声地长叹。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山高月小,水落石出。”连城璧忽然开口吟诵。

    河上果然有清风徐来,北面河道内的确水波不兴。南山耸峙,半月渺小,而很快我们就要目睹南段河道水落石出。这十六个字应景之至,但有给了我某种玄妙的启迪。

    “解铃还须系铃人,最终答案,都在张全中那里。”连城璧说。

    从前,她主导秦王会事务时训练有素、坚决果敢,没有任何问题能难住她。现在,受困于张全中的神机百变,她变得畏手畏脚,不敢擅作主张。

    我很难判断她是变聪明了还是变胆怯了,但我深知,从前可以“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则只能“走半步看半步”,越小心收敛,越不会犯错。

    哗的一声,我们的左后方出现了奇怪的动静。

    我回头看,一条极长的折叠钢梯由十八号的屋顶探出来,一直伸向河中,插入那道黑沉沉的裂隙之中。

    很快,张全中握着静官小舞的手出现在钢梯上,衣袂飘飘,缓步而行。

    我似乎猜到了答案:“水穷之后,河底出现暗道。张全中的目标就在暗道之内,我和连城璧也必须跟进,才能获得更大的突破。”

    “我可以打电话调一些帮手来,我总觉得,咱们两个的智商加起来都不一定斗得过张全中,更何况还要多加一个静官小舞?”连城璧苦笑着,把电话抓在手里。

    “人多只会坏事。”我直截了当地否定了她的意见。

    张全中虽然拥有满街死士,此刻却一个都不带,或许正是跟我持同一观点的缘故。

    “如果再有类似于‘鲛人鬼市’的话题,你绝对不要满口答应了,好不好?算我求你,好不好?”连城璧低声嘱咐。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但那些事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夏兄弟,上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全济南城最有价值的地方。”张全中走到我的身边,扬手招呼。

    我点点头,手按河边的青石栏杆,飞身上了钢梯。

    出乎意料的是,张全中并未邀请连城璧上来,而是大步向前。

    “张先生,我朋友连小姐可否一起去?”我赶紧问。

    走在后面的静官小舞开口:“夏先生,连小姐就算了。我觉得,她已经很累了,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我对这种解释并不满意,索性停步,挡住了后面的静官小舞。

    关键时刻,我要跟连城璧同行,才能做到彼此照顾、共御强敌,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良好效果。

    “连小姐不适合到那里去,真的为她好,就不要让她去。”静官小舞继续解释。

    我转头看,连城璧靠在栏杆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头顶是天上落下的月光,脸上则是河水反映上来的另一种月光。

    她的脸极白,眉极黑,身上的衣服本来就素淡,又在月光、夜色的双重浸润下,也变成了沧桑不已的灰白色。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祥之兆铺天盖地而来。

    在我眼中,此刻的连城璧就像烧纸铺子里扎出来的纸人,无论穿戴上多么光鲜亮丽、花花绿绿的绸缎衣服,仍然只是个纸人,最终命运不过是在熊熊烈火中付之一炬。

    张全中也停步,仰面向上,凝视连城璧。

    “她的确累了。”我涩声说。

    “回去休息,好好地、平平安安地睡一宿,到明天正午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张全中说。

    我们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连城璧脸上,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阿璧,回医院去,好好休息。”我说。

    医院是个救死扶伤的地方,只要不是飞来横祸,那么任何急症都能化险为夷。至少目前看来,还没有一个地方比医院更安全。

    “好,我回去,你多保重。”这一次,连城璧变得很听话,不等我重复第二遍,就乖乖地点头答应着。

    “走了,走了!”张全中挥袖大叫。

    我向连城璧挥手,跟着张全中走入裂隙。

第437章 五龙潭底生死书(2)

    南面来的河水沿着裂隙的南沿向下,悬吊为一块闪亮的瀑布,向黑暗中跌落下去。

    钢梯的落脚点远离那瀑布,大概是在河道向下的十米深处。

    我们从钢梯上下来时,正好站在一个向南的地道入口处。

    张全中没有停步,直接进入地道。

    裂隙中下来的水是从地道口西面流走的,那里不但有条暗河,而且既平且阔,比护城河道宽出两倍有余。正因如此,河水才能在短时间内宣泄完毕。

    “请吧。”静官小舞赶上来,跟我并排站在一起。

    我使劲吸了吸鼻子,地道里传来的潮湿味道有点熟悉。

    “故地重游而已。”静官小舞又说。

    我们并肩向前走,只进入地道十步,我就幡然猛省,原来这就是我在幻象中跟静官小舞一起走过的地道。只不过,那是它是东西向的,而如今在张全中的乾坤挪移之下,它变成了南北向,并且将入口掩藏于河道之下。

    怪不得连城璧在西门桥东面反复钻探都找不到地道,原来它已经被张全中藏到这里来了。

    “我记得,上一次比我们先一步进来的还有很多人,最终却下落不明。他们呢?去了哪里?”我问。

    那都是些活生生的人,身后有父母妻儿,也有家庭和生活。他们失踪了,一个个家庭也就都支离破碎了。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他们的下场只能是被归类为弃子,布成几十个疑阵,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夏先生,任何一个成功,都是‘一将成名万骨枯’,所以你们中国的古人留下‘慈不掌兵’的古训。如果你想成功,那就忘记过去横死疆场、马革裹尸的那些人。忘了,你距离成功就不远了。”静官小舞说。

    我对她的话不敢苟同,尤其是一想到五龙潭血案中只有她和张全中活下来,就觉得他们是踩着所有死难者的头顶侥幸逃生的,似乎极不道德。

    “快走吧,跟上,跟上来……”张全中在前面二十步以外回头召唤。

    我和静官小舞闭嘴,加快脚步,跟上张全中。

    “那老女人——那挑着馄饨担子的老女人是云南昭通五毒教的人,她性格乖戾,七岁时就投毒杀人,至三十七岁时手上已经有四百多条人命。五十七岁时,她在东京与山口组老板娘争夺一个演电影的小白脸,一口气毒杀了山口组九十人,几乎凭一己之力全灭山口组。六十七岁,跟了她十年的小白脸反水,给她下了蒙汗药,然后绑起来送给山口组。我救了她,用十万两黄金买下她的命,又亲手替她凌迟了那小白脸。于是,她投入我门下,甘心三世为奴。不要看她可怜,她只要在馄饨里加一点特殊的调料,我们就肠穿肚烂而亡。夏兄弟,我骂她,那就等于是拿她当自己人,让她有家的归属感,始终老老实实地潜伏于铜元局后街。还有其他那些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大奸大恶之徒,最少的身上也背着十几条人命。他们只认我是主子,在我面前卑躬屈膝,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当我的气场不足以压制他们时,所有人都将临阵反噬。苗疆炼蛊师汇聚五大毒虫炼蛊,终身饲养,不离左右,成为炼蛊师行走江湖的独门法宝。大家都知道,炼蛊师一旦失势,蛊虫就会第一时间知晓,然后反噬其主。夏兄弟,我向你解释这些,就是要告诉你,身为一个大人物,不要以善良、怀柔、温情去驾驭下属,而是要有霹雳手腕、雷霆手段……”

    他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句。

    我苦笑一声,反驳不得。

    与上次的行经路线稍有不同,我们在连续的蛇形转折后,进入到一个葫芦形的密室之中。

    在这里,弧形的墙壁上写满了文字,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将每一寸空间都充分利用起来。

    密室中央有一段是环形缩窄的,等于是葫芦的“腰”部。再向前去,石室直径稍小,等于是葫芦的上半部分。

    我靠近墙壁细看,原来书写者使用了“嵌套笔法”,每一个大的汉字的笔画空隙里又嵌着小字,小字空隙里再嵌上更小的字。如此再三嵌套,最大的字约有拳头大,而最小的字则只有拇指大。

    这种书写方式常见于白道囚牢之中,那些冤情深重、余恨未了的人就会利用囚室里的每一寸墙壁,将自己要说的话写在上面。再宽的墙总有写满的时候,所以囚徒就发明了嵌套写法,大套中,中套小,小套更小……直到一间囚室的四壁、屋顶、地面再也找不到下笔之处为止。

    这种写字艺术最终发展为独特的囚室文化,在西方行为艺术家的群体里大肆流行,并有借着互联网传遍全球之势。

    我只读了几行字,就知道写字者文字功底深厚、情感饱满丰富,笔下的句子文采飞扬,引经据典,远胜过如今报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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