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吴普看出她有心事,便问道:“你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黄月英轻轻摇了摇头,将手上的一卷竹简递给他们两个,“你们看看吧,这事我们恐怕还得从长计议了。”
吴普接过那卷竹简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递给了诸葛均,诸葛均看过后到是皱了眉,有些责备地瞥了黄月英一眼,“二嫂,你不会是打算把自己的嫁妆典当了吧?这么大一件事难道二嫂自始至终就是想一个人扛承下来吗?难道二嫂一直都把我们当外人不成?!”
这话有点重了。可黄月英却微微感动了下,“三弟误会了,这件事说起来也还都是为了帮你二哥,你和吴普能来帮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能——”
“别说了!”吴普果断地打断了黄月英的话,“这事我们既然参与了,怎么说也要算上一份,银子的事你不能一人承担,好歹日后有了收成我们也要分些不是?你这是要自己一个人吃独食?”
吴普这是玩笑话,黄月英听得出来,也知道他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帮她。面对这样的吴普黄月英不是不感动。黄月英想了想,好吧既然事情不能不做,银子自己不够,那么就融资吧,入股分红好了,这么一想也就踏实了,黄月英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银子的事我们三家一起出,日后的得利按股数分成,恩……”黄月英沉吟了下,“这药厂开起来启动资金需要一万两,我们四三三的比例分出,你们觉得怎么样?”
黄月英这段话现代名词说的太多,两个男人消化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都没什么意见一致同意点了点头。
诸葛均经营农庄多年,攒下的银子自然不少,出个三千两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黄月英这边有黄老爹支持。黄家产业多处,出了四千两也不难。黄月英比较担心的是吴普,想他一介闲散郎中,之前黄月英从来没过问过吴普的收入情况,她真怀疑他哪里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来。
但黄月英这次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第二日,当吴普将两个楠木大箱子拉来隆中,搬到黄月英面前时,黄月英可是被吓了一跳。
吴普将那两个箱子打开,瞬间迸射出的金灿灿地光晃得黄月英好一会儿没挣开眼。
那是两厢金银珠宝啊。有几枚金币随着开箱滚到了地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黄月英瞪着那两箱金子珠宝愣了半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第一句话竟是问吴普:“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她严重怀疑这些金子有可能是吴普敛民敛来的。
吴普没好气儿地瞪了黄月英一眼,“放心这钱来得正当,不是黑钱。这些先都放你这儿吧,不定什么时候就都用得着呢。”
“这钱是哪儿来的?”黄月英依旧好奇不放弃地追问道。
吴普无奈,咳了下道:“这是家父留下的,之前我一直收在一个秘密处,反正平时也用不着,没想到这回到让你捡了便宜。”
“诶?!”天啊,吴普的老爹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有钱,黄月英上上下下探究地打量起吴普来。就好像她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吴普被看得有点毛,“你看什么?你还不信?!”
“没有,没有,”黄月英连忙摆手否认,好奇道:“吴普你家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黄月英指了指那两箱子。
吴普突然觉得有些挫败也有些失落,想到他们两个认识都快两年了,这还是黄月英第一次问起他家里的事,不过他父亲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他平时也不常提起,黄月英不问也不全怪她。
吴普的沉默,让黄月英意识到吴普孤儿的身世,她以为这样一问又勾起了吴普的伤心事,连忙改口劝道:“对不起,吴普,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想到,吴普却笑了,那笑容是那么的不屑,掺杂着隐隐地痛,让原本俊朗的他更有了一股子不勒的魅力。“也没什么,我对他其实也没什么印象了,他死得时候我只有五岁,那天府门被官兵撞开,他被拉走,我和这两只箱子被他藏在密室里,后来是师父救了我,带着这两个箱子一起躲进了山里,师父教了我五年武艺,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华神医又认了师父……”
吴普说到这儿。沉默了下。黄月英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从吴普的性格她能猜到吴普小时候一定受过什么创伤,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经历,这一刻她很想好好安慰他,可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吴普甩甩头,冲着黄月英微微一笑,“我跟你说这些干嘛,这些钱你快收起来吧,收好点,早晚有用到的时候。”说完就往外走。
黄月英却突然问了句,“吴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吴普顿了下脚步,黄月英有点后悔了,暗自埋怨自己真是不该问,好奇心害死猫啊。
“吴蒙。”吴普轻轻地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黄月英却如被电击,吴蒙,汉灵帝时商贾巨臂,曾因参与黄巾起义被杀,头颅悬于鹿郡。原来吴普是他的孩子。虽然吴普提起他的父亲态度很冷漠。但吴蒙此人在冀州一带的百姓之中却是颇具盛名,据说当年他散尽家财支持义军,曾救不少百姓于水火之中。当时还有歌谣流传下来,吴大员,起义军,散家财,救百姓。
可这乱世好人是不一定有好报的,吴蒙的死或许对百姓来说是一种惋惜的痛,但对吴普来说却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吧。她能想象得出五岁的他一个人在黑暗的密室里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而身边陪着他的不是他最渴望的父亲却只是两箱冰冷的财宝。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残酷呢。
难怪吴普总是没有安全感。黄月英此刻的心真的很疼,是为了吴普而疼。
大人们总是不能体会小孩子真正的需求而是按照他们的判断给予他们认为最正确的安慰。
黄月英在看向眼前这两箱财宝时。心中变得无比平静,对于吴普一下拿来这两箱财宝的行为也体会颇深,这对他来说恐怕也是一种解脱吧。
有了启动资金,药材集中营便飞速地运转起来。
黄月英与吴普忙了进半个月,终于将前期的一切铺叙工作做完,接下来就交给乔装后的诸葛均,化名为章均。诸葛均经营农庄多年,经验不可谓不丰富,而在他的打理下,药材工厂很快便步入了正轨。在人员聘用上,黄月英破天荒采取了一水的‘童工’路线,虽然这看起来有些不地道,但为了保证人员素质统一的淳朴,启用十二三岁的少年远远比采用事故心计的成年人更有利于机密的保守。
公司步入正轨,黄月英终于有时间,去小跨院看一看那十个由黄老爹教导的孩子了。
这一日黄月英穿了一袭男装,随着吴普跨进了小院。远远地便听到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期间还夹杂着黄老爹爽朗的笑声。
黄老爹在黄月英的强烈要求下,并没有按照一贯的套路教习,而是采用了黄月英的提议,用一种速成的方法在教孩子们。每天的课程就按现代小学生的一样,被黄月英分成了习字,珠算,辨识药材,和武学。之后黄月英还会陆续给他们加入兵法韬略,诡辩纵横之术,医理药学急救制毒等,在这些孩子的习性尚未摸透前,黄月英还是保持着处处小心谨慎的态度,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加进来。
黄月英站在窗外并没有直接进去,她需要时刻换着角度观察这些孩子们,这样才能更好的掌握每个孩子的心里变化,和他们身上不同的特质。将来待到要分科时才能更准确的因材施教。
“姜维,你背得很好,这篇字写得也大有进步,回去要再接再厉,你得字会写得越来越好。”黄老爹带着笑声的欣慰的声音传来,黄月英猛一激灵。
只听那个被夸赞了的孩子。用低沉沙哑地声音静静地道:“诺。谢师父夸奖。”明显处于变声期的男孩声音。
黄月英忍不住便踏进了室内,显然是姜维这个名字勾起了她无限的好奇心。
那孩子,见门口突然出现了人,到没有急着坐下,而是静静地站在长案后,略带审视地看着眼前的人。男孩子大概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见那美得不像话的少年一直盯着自己看,黑眼睛里不觉便带出了一分不耐。
他转而看向了黄老爹。
黄老爹见到黄月英哈哈一笑。连连向她和吴普招手,“你们两个也来一起听听吧,后面有坐,过去坐吧。”
黄月英与吴普分别与黄老爹行了礼,在一群小孩子好奇又胆怯的目光注视下,走到最后排,坐了下来。
姜维还站在哪里,神态到没有别的孩子那么紧张和好奇。他淡然地向黄老爹又行了一礼,便坐了下来。他在这群孩子中年龄属于稍大的,身体发育的也快些,个子高些本来位置也是靠后,此时与黄月英正好形成一个斜角的位置。两人互相观察都很方便。
黄月英不落痕迹地细细打量了一圈课堂里的十个孩子,前面的三个孩子年龄看着小些,身量也不高,看起来也就**岁的样子,中间那三个身量比前面三个高些,年龄相差不大。倒是姜维所在的这后排的三个看起来年龄大些更稳重些,身量也高。和他们同排坐着的那个孩子应该是整个童子军中年龄最大的,身高已经超过黄月英大半个头,许是久经战乱长期营养****,那孩子生得极瘦,眼见着就是一把皮包骨头。
饶是如此,这个男孩的五官却有一种说不来的柔美,黑发不是很亮却依然根根分明,若是加以时日调理得当,等出了光泽那必然又是一道难得的风景。此时他只是那样安静的坐在窗边,那不可忽视的存在感已吸引了黄月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似是感受到了黄月英的注视,那男孩扭过头来,对黄月英礼貌地一笑,点了点头。
黄月英的眼睛瞬间一亮,男孩有一双如温泉般的眼睛,只是微微地一笑便如有魔力般能轻易抚平人心中的烦躁。
黄月英轻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似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一问,微一错愕,随即笑着轻声答道:“我叫郭羽。”
黄月英点了点头,没在说话。却与吴普互相对视了一眼,吴普也点了点头。对于这位大龄的童子军男孩,黄月英与吴普心中达成了一个共识,这孩子可以列入重点培养计划的名单了。
而黄月英这轻轻的一问,虽然轻,没有影响到黄老爹正常的教学,却也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姜维侧过头,看了黄月英一眼,他没有见过黄月英,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位跟他差不多高的少年就是他们身后的大老板,也是将他们从饥饿战乱的生死边缘救回来的最大的恩人。他只是见她的穿戴与他们不同,又与他们的武术师父一同前来,心里判断着她的身份。听到她问了郭羽的名字,以为她会对郭羽不利,不免担忧地又看向了郭羽。
第一卷风华正茂情初萌 第一六六章 童子军们
第一六六章童子军们
一段时间处下来,这些际遇相似的孩子们早就建立了惺惺相惜的情谊,郭羽自然明白姜维的担忧,他微笑着回以一笑,安抚姜维不要担心。
他们这些小动作没能逃过黄月英的眼睛,黄月英心中暗笑,觉得这个叫姜维的孩子有些特别。心中便有了将他也加入重点培养的意思。
黄老爹似是明白女儿此次前来的用意,故意般一个一个点了孩子们的名字向他们提问。不一会儿,黄月英便将孩子们的名字从左至右一排排记在了心里。分别是,江丰,张岚,张青,王觅,郑广,崔翎,何蛟,姜维,仇容,郭羽。
黄月英想这些名字大概多是黄老爹给取的,因为这么大的孩子有名字的并不多。一堂习字课上完后,孩子们便被吴普带走,继续他们的武术课。
黄月英正好趁这段时间与黄老爹交流了一下听课心得。
黄老爹扶髯微笑问道:“英儿,怎么样?”
黄月英也笑了,直言不讳地道:“资质参差不齐。爹爹觉得谁是可塑之才?”
黄老爹大笑,“还是你先说,看看与为父想得一样不一样。”
黄月英略一沉思,道:“江丰,张岚,张青,年龄稍小,但好在反应机敏,其中又以张岚尤为出众。王觅,郑广,崔翎,性格各异,王觅沉稳内敛少年老成,日后悉心栽培定有大用,郑广略显鲁莽,是性情中人。崔翎善辩,颇为狡猾,若不想法收拢将来他长大成人,不一定能为我所用。何蛟,为人中规中矩若论深沉与王觅到有些相似,只是尚未看出其心机如何。仇容,性冷,倒也算是性情中人,与郑广搭档甚为适合。至于姜维……”
黄月英看着黄老爹没在说下去。
黄老爹大笑,感慨道:“英儿不简单啊,短短一刻钟便将诸子性情看了个七八成通透。”又笑了笑,黄老爹接着道:“姜维,聪慧机敏,能言善辩,又有侠仁义胆,此子若是好好****,不失为一个栋梁之才,至于郭羽……”黄老爹说到这里竟然摇了摇头。
“爹爹,郭羽怎么了?”黄月英莫名一阵微慌,隐隐地感觉到黄老爹省去的那些话必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唉,英儿,若论才智郭羽确实高于诸子,但他性格柔弱,又生得太好,日后恐难承大事。”黄老爹摇头甚是惋惜。
黄月英却笑了,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刚刚见黄老爹的表情她真以为郭羽有什么先天性疾病呢,没有就好,性格嘛,这不是还有好时间吗?环境造就性格,只是性格的问题是可以板正过来的。
“爹爹莫忧,我观郭羽此人,并非没有傲骨,或许是他之前成长的环境促使这孩子习惯了与人为善,这样的人只要加以****日后必不失为一大助力。这事,爹爹就不要劳心了,女儿自有办法。”黄月英微笑着道。
黄老爹看了看女儿,还是摇了摇头。心道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自己的女儿这几年的变化,有时自己看着都快认不出她了。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英儿,虽然你这么说,但你终归是个女子,郭羽在不及也有十四了,你要亲自带他,有些事要掌握好分寸才行,毕竟……”
“爹爹,”黄月英真的觉得很好笑,嗔怪地瞪了黄老爹一眼,大声道:“爹爹以为女儿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女儿若不是为了助他早日完成大业,女儿何必趟这趟浑水?爹爹放心吧,女儿即以嫁人,该注意的分寸心里自然有数。”
黄老爹无奈,他哪里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十四岁的少年心理变化之大他是过来人,怎么会没有体会,若是女儿一直以男装示人还好,若是有一天她一旦以女装出现在这群少年面前,纵使知道她已婚嫁,可是那心思一旦生了,又岂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
唉,罢,罢,罢,一切顺其自然吧。切看一步算一步吧。
自那日起,王觅,崔翎,何蛟,姜维和郭羽便被加了课程,由黄月英亲自操刀的纵横诡辩兵法韬略课被正式提到了日程上来。几个少年显然对这种高深的学问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尤其是姜维,简直如鱼儿终于遇到了水,一头扎进了兵法的世界再也拔不出来。他的痴迷已经到了夜里说梦话都是兵阵口诀的地步,一度被同屋住的郑广取笑了好一阵子。
郭羽则除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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