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便有些汕然。他对这龙舟性能并不了解,只见龙舟外观过于简单,已输了荆襄气势,心中对陆逊和黄月英便有了几分不满。远远地见到陆逊赶来,也不再招呼,只当没有看见。
陆逊也不声张,悄然落座,眼角余光却一直专注着孙策举动。
一声鼓响,拉开龙舟赛的序幕,二十艘龙舟齐齐划动。破开水面,冲涌而出。长湖两侧围观的民众哄起阵阵喝彩,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坐在高台上的众人,屏息宁气,神情专注地关注着比赛情形,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大船破水之时掀起丈余高的水波,水波扑向旁边的小船,小船险些翻倒,幸而舵手们极为镇静,及时掉转了航行。并提高了船速,小船箭一般离弦而出,很快便驶到了大船前面。
人群中传出一阵嘘声,刘表的脸色渐渐转晴,小船飞快前冲,很快便拉开了与大船之间的距离,直到小船冲破终点,刘表终于大笑出来,赞许地望了陆逊一眼,指着江面问孙策道:“伯符觉得此船如何?”
孙策微扬眉角,显然没有想到如此单薄的小船速度能有这样快,但他很有风度,赞许地点了点头,对刘表道:“荆襄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此舟设计巧妙,看来必是出自大家之手笔啊。”
刘表朗笑摇头,“伯符此言差异,此舟乃是出自两位少年之手,他们还不足矣称之为大家呢。”这言下之意便是你江东的能工巧匠们比不过我荆州的少年,别看你们大张旗鼓弄来十艘华丽的龙舟到了荆州一样不顶用。
这话带出了刘表对江东的轻蔑,听到在座的江东人士耳里。引起了他们强烈的不满,立于孙策身后的武士几乎就要拔刀砍向刘表了。
不过孙策一记警告的眼神,那武士只得忍住了。
孙策微微一笑,“不知是哪两位才俊有如此大才,还望世伯得以引荐。”
刘表大笑,连连对陆逊招手道:“陆逊,你还坐着干什么?来来来,快来见过孙将军。”
陆逊应声而起,不卑不亢且谦虚地对孙策和刘表行了一礼,面色沉静,看不出他此时的喜怒。
“这位便是造此龙舟之人,他是黄承彦之徒,陆逊陆伯言。虽然年纪轻轻却通晓易礼韬略,观此舟也只能窥其才学一隅罢了,实在是不可估量之大才啊。”赢了龙舟赛,刘表自然高兴,对陆逊则是不惜唇舌大加赞赏,夸赞得忘乎所以。
陆逊暗观江东之士神色,见已有不少人面露盛怒,忙躬身一揖,谦虚道:“刺史大人,言重了,陆逊不才,此舟并非陆逊独创,陆逊只是参与罢了。”
其实,早在孙策听说这舟是陆逊所造时,他心中便有了一些联想,早上在驿馆他曾见过陆逊随黄老爹一同前来,听到他是黄老爹的徒弟。再听陆逊这样一说,便急于求证,问道:“依你所言,莫不是还有一位主创之人?此人难道也是黄老先生的徒儿?”
“回将军,此人并非家师之徒。”陆逊突然抬眸,锐利的目光让孙策微微一怔。
“那人是谁?!”孙策脱口而出。
陆逊却微微一笑,眼角扫过在场众人,轻叹一声,道:“她今日却也受邀到此参见将军,却不想中途遇变,受了伤,现正在城西驿馆中静养,将军难道不知她是谁吗?”
此话一出,人人变色,包括刘表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孙策,等着他的解释。刘表心里纳闷,怎么英儿受伤却去了孙策的驿馆?
孙策不为所动,别有深意地盯了陆逊一眼,刚好撞上陆逊直视过来的锐利目光,心中微颤,他甚至怀疑自己对黄月英的心思已经被眼前这男子看透了。他会对此敏感,说明了什么。便不言而喻。
两人对视片刻,孙策突然大笑道:“今日驿馆中确实来了一位受伤的姑娘,莫非这绝妙的龙舟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好笑地瞥了刘表一眼,却是引出了江东人士一阵低低的轻笑。
一时间,众人不免好奇是谁家的姑娘有这等才华,可碍于此时气氛,又无人敢问。
刘表埋怨地瞪了陆逊一眼,刚要说话,却听陆逊道:“自古多言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因女子多隐于闺阁之中,羞涩之时显少有作为流传于世。若是人人有如齐后般的胆识,这天下怕不知要多出多少个钟离春了。莫非将军不曾听闻过无盐之才名?”
刘表听了陆逊的话连连点头,见孙策皱眉不语,很满意地轻抚须髯,微笑道:“伯言啊,难得你有这翻见识,来,赐酒!不瞒伯符,另一位造舟之人便是老夫的甥女,黄承彦之亲女,名叫月英。”
陆逊接过刘表手中酒觥,毫不客气,一昂而尽,眼角余光却是紧盯着孙策没有移开。在座的荆襄人士见陆逊豪气之举,多赞许点头,对陆逊这位后生平升出一份好感,纷纷起身敬酒,紧张的气氛得到些许缓解。
刘表担心孙策尴尬,忙道:“伯符啊,龙舟赛既已结束,不如让老夫陪伯符到江中散粽子祭奠屈夫子吧?”
孙策点头应下,两人相携谈笑着步下高台,向江边祭典所用的船只行去,高台上两派杰士蜂拥相随,陆逊亦在其中。
龙舟赛之后,刘表设宴款待众人,黄老爹依旧没有参加,直到酒宴散尽,孙策回到驿馆,黄老爹依然守在昏迷的黄月英身边。
这期间,郎中又来了两次,为黄月英针灸后,开了两副补血的方子。黄老爹手端药碗一脸担忧,喂女儿吃下的药几乎全部延她的嘴角流了出来,无奈之下,孙权只得命侍女灌药,黄老爹实在不忍观看。被孙权劝着去了客房休息。
一副药灌下去,黄月英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有了些许的红光。
孙权挥退侍女和院内的守卫,站在黄月英床前皱眉盯视了许久,此时他若痛下杀手到是个绝好的机会,手心里攥着那包密藏的药粉,孙权却犹豫了。看着黄月英渐渐有了生机的脸色,孙权最终轻叹一声,大步走到床前,一把将黄月英抱起,飞快地跃出门口,飞上了房檐。
他心中纠结,不免有些分神,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一个如夜般漆黑的身影。
孙权跃到街上,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而是将黄月英扛到肩上,脚下生风,飞闪着向长湖而去。
直到江边,孙权才将黄月英放下来,他坐到江边,望了望漆黑的夜空,今日无月,空中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星芒,整个大地显得异常阴沉。
江边人影尽散,只有留下的祭奠物品的残骸证明了白日的喧闹。寂静的江面上吹来阵阵凉风,吹进孙权的心里,荡起一层微弱的涟漪。
黄月英呼吸均匀,她躺靠在孙权怀里,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她纯净得如一个婴儿般沉睡着,长长地睫毛时而轻颤。
看着这样的黄月英,孙权的心里再次涌起一番挣扎,但今日发生在兄长身上的那一幕清晰深刻地提醒了他,这个女子不能留。良久,孙权似下了决心,他抱紧黄月英起身向湖水走去。
低而忧伤的奠魂曲随着他的脚步,溢出他的唇间,孙权晶亮的双眸慢慢浮上了一层浓厚的雾气。湖水漫过他的脚踝竟是冰冷刺骨,这在此时节却是极为反常的。
孙权一惊,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但他没有停下脚步。要怪就怪你被兄长错爱吧,若不是你将兄长的心魂勾了去,他又何须对一个女子痛下杀机,红颜祸水虽不是你所愿却已成为危及兄长危及江东的事实,下辈子投胎不要再做女子了……
第一卷风华正茂情初萌 第九十二章 痴男何其多
第九十二章 痴男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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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孙权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一阵极尖锐的破风之声突然袭来,孙权忙闪,只见一只尖锐地箭翎擦着他的咽喉飞驰而过,冰凉的箭尖在他如玉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谁?!”孙权大喝,转身戒备地望着岸边。
漆黑的岸边上,迎风直立着一个如夜般的人影,他前伸的双臂拿着一柄涨满的弓,只是那弓身极其小巧,不细看根本无法辨认。
“放下她!”不容质疑的命令口气,伴着凛冽的怒气随风扑向孙权。
孙权一凛,戒备之间却是更紧地抱住了黄月英。“你是谁?!”孙权沉声问道。
黑影没有回答,‘嗖’地一声,飞箭再次袭向孙权,这一次,却是同时连发了三支,而且只只直逼孙权咽喉。紧接着黑影一闪,电火般扑到孙权眼前。
孙权急转身躲开箭翎,但终是顾暇不及,后背狠狠中了黑影一掌。‘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黑影趁需急攻。一手勾住黄月英的腰,一掌猛拍上孙权肩头将他震飞出去。
只听‘噗通’一声,孙权如一颗石子落入了湖水之中。黑影不敢停留,抱紧黄月英,运功提气,几个闪纵便消失在了夜色之内。
孙权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在水中稳住身形,他艰难地游到岸边,微佝着身体步履蹒跚地走上岸边,也不去追黑影,就地盘膝坐下,开始运功调气。
这两掌力道不轻,可见此人武功不凡,但是荆州武将之中有这样的人吗?孙权思索良久也没有找出目标人选,再说荆州武将为何要管那黄家女儿的事情?就算是时间也对不上号啊,今夜刘表宴请群英,荆州的文武皆应参会,没有理由会出现在这里吧?此事怕有蹊跷。
夜风呼啸而来,冰凉的触觉带给黄月英一丝清醒,她幽幽睁开双眸,入眼是一片如夜的漆黑,她伸手摸上那片漆黑,丝绸的触觉伴着淡淡的体温在指尖荡开,意识到那是一具人体,黄月英心中一惊,不安地挣扎起来。
“小英是我,别怕。”熟悉的声音。立刻拉回了黄月英的心神。
“师兄?!”黄月英不敢置信,师兄怎么这副打扮。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连夜赶回襄阳。”
“可是,爹爹他……”黄月英皱眉,从陆逊的语气中她已经猜出现在的形势应是万分紧急了,但是他们这样一走,黄老爹岂不是独自一人身临险境吗?这怎么可以,黄月英是万万做不出这种背弃父母独自逃生的事情的。
“师父,那边我自有安排,小英不要再说了,我们就此绕道北行,荆州已经是回不得了。”陆逊一反平日的沉稳,语气中已带出了些许急躁。
黄月英不再说话,紧锁的眉头却是一刻也不曾松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孙策回到驿馆,直冲到黄月英的房间却发现室内早已人去楼空,就连孙权的影子也不见了。当下心中暗道不好,派人盯住黄老爹的院子绝不准任何人进入,也不准任何人将黄姑娘失踪的消息泄露给黄老爹,违者杀无赦。
就在孙策准备上马出门寻找黄月英之时,突然接到回报说二公子负伤回归。孙策忙弃马寻到孙权。一问之下不禁大怒,他指着孙权,气得浑身颤抖,却是久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孙权跪在冰冷的地上,忍住肩头剧痛,一脸大义凛然,豪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处。
良久,孙策长叹一声,“权儿,你起来吧,告诉我他们向哪个方向逃了。”
孙权不言,跪在地上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权儿,你倒是说话?!!”
“兄长定要将那女子寻回来吗?”孙权猛地抬头,直视着孙策的双眸,他的眼中充满了对孙策的责备和不解。
孙策却突然怒吼道:“权儿,你不要试探我的耐心,快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孙权突然笑了,是自嘲也是哀怨,“你不必去追,如果你担心她的安危的话,我可以肯定她很安全,起码比呆在你的身边要安全许多。”
“你什么意思?!”孙策怒极,一把拎住孙权的衣领将他自地上提了起来,怒瞪着他,眼中满是疑惑和失望。
“兄长要将她追回,是否要娶她为妻?”孙权颤声问道。
孙策不言,怒瞪着孙权,等着他的下文。
“兄长要娶她为妻,可有想过家中倍受冷落的大嫂?可有想过为我们日日操劳的母亲?可有想过我江东六郡的基业?兄难道要做一个贪图酒色的昏君吗?!”孙权豪不留情。将心中所忧毫不避讳地直接道出。
“娶她与基业何干?!”孙策不服气地怒吼,怒意喷到孙权脸上,引出他一阵战栗。
但孙权似是豁出去,他今日一定要断了兄长对此女的心思,自古红颜多祸水,直觉告诉他兄长若是娶了此女江东不日则休矣。
“她是何等聪明,又是刘表的甥女,兄长对她执迷如此,难道就没有想过将这样的女子放在身边,江东文武,母亲和大嫂会如何想吗?他们又真的能够容忍她的存在吗?”孙权的声音很低,如夜里划过耳畔的风声。
想到大乔,孙策一股怨恨攀上心头,他一把推开孙权,大喝:“那个女人,她若敢伤害月英,我必先杀了她!!”
孙权被孙策推倒在地,他爬起身,眸中已有了一丝温怒,胸口高高起伏,孙权忍住怒意,道:“你可以杀大嫂,难道你连母亲也要杀?!还有江东的文武百官难道你都要杀吗?是啊。除非你把他们都杀光,否则那个女子嫁到东吴休想有一日安宁!兄长你醒醒吧……”
孙权哀怨的眼中渐渐盈满泪水。
“我……”孙策突然没了力气,他趔趄一下,竟坐倒在了身后石阶之上,他无神的双眸空洞地望着孙权,仿佛穿过他望向了不知名的未来,哪里有一些他不敢想象的后果。
“兄长,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让她走吧,江东是不能没有你的,但江东也绝不能容下她这样一个女子!”孙权弯腰蹲在孙策面前。决绝而坚定地道。
“你今日带她走,是不是也想杀了她?”孙策突然问,抬眸对上孙权的双眸,孙策的眼中渐渐清明起来。
孙权愣了下,垂下了头。他的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孙策望着这样的孙权突然大笑起来。他大笑着推开孙权,转身进了室内。
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孙权似是看到了兄长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他的心因此而抽紧,再一次,他体会到了兄长作为一位君主的寂寞。
孙策背靠房门,幽幽望着房顶。这到底是怎样的缘分,才会使他一而再地与她擦肩而过,难道这一生他们注定要成为陌路人了吗?人生戏人,苍天戏人啊!而他又怎能就此甘心,他不甘心啊!
后半夜,天尚未亮,刘表便遣人到驿馆来接黄老爹,黄老爹不明所以,心里还担忧着女儿,却听那报信之人悄悄密语了几句,一阵惊讶之后便随着那人匆匆离去,竟是连辞别的招呼也没有与孙策打。
孙策也没有追究,听闻刘表派人来接黄老爹他就已猜到孙权昨日的行径已有人告知了刘表,如果他强行扣留黄老爹估计很有可能引来两境之间的一场纷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扣留了黄老爹虽然可以引她前来再见一面,却也会因此永远失去她。这,是他不允许发生了事情。
黄月英于次日上午抵达黄府,黄老爹则于下午便也赶了回来。看着女儿虚弱地躺在床上,黄老爹的心揪痛极了,黄夫人更是对黄老爹和陆逊一顿埋怨,当然,黄夫人主要埋怨的还是黄老爹,因为陆逊后来救了黄月英,黄夫人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自与黄月英回府,陆逊日日闭门不出。这次复仇失败,对他的打击很大,但当时的情形却容不得他思考。看到黄月英被孙权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