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 �
师爷也胡子乱颤地从昏迷中好不容易醒转过来，一见林尚书和自家老爷都六神无主的样子，哪还不知道他们俩是慌的，拿不出决断来了。
“师爷，你醒了，你有主意，快快说来！”
“老爷，不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错的最大的一方就是裴世子爷，老爷您顶多是因为害怕，所以没敢去羡园门口为容福女夫妇俩解围，相信容福女夫妇不至于因此而迁怒老爷和尚书大人的。”
“裴世子私自从府城守备营里调兵，本就是大逆不道，圣上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也一定会有举措，弄不好大军已经在前来荣阳城的路上了！”
“现在这三千兵马折损在了这里，我们都，都没亲眼看到是，是容福女夫妇下的手，所以这些人会死，那是天谴。是神龙上天后，看到有人对他赐福了的福女不敬之后，给予的惩戒和处罚，绝非人力所能办到的！”
“既然这样，也自然并非尚书大人和老爷您的过错了！”
一听到师爷口中吐出‘天谴’两字，李县令还没什么反应，林尚书却似乎领会出了什么，顿时眼睛就一亮，当即就道，“你继续说下去！”
“尚书大人，这——”
“你让你这师爷说！”
“是，大人！”师爷见林尚书有点听懂他的意思了，赶忙又道，“众所周知，士林街住的都是秀才举人并富绅老爷们，羡园里更是只住了福女夫妇以及若干的下人，阖府人口都超不过五十口人，别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就算是会一些腿脚功夫的，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守备营兵将的对手。”
“可现在，三千兵马全军覆没，羡园现在的情况不知如何，想来也肯定是无事的，这等诡异场面，若说还是人力所能为的，怕是圣上都不会相信。”
“老朽前两天正好听说了，临安城的郊外，出现了守护大墨朝的灵蛇碧蛇的踪影，加上黎安镇又出现了青龙飞天的奇迹，大人，老爷，咱们完全可以在这上面下下功夫！”
“青龙虽然是飞天了，可是守护碧蛇却重现于世了，民间早有说法，蛇长角而化龙，那么守护碧蛇与飞升的青龙之间，会不会是远亲？”
“亦或者青龙飞天之前，就已经用大神通联系了守护碧蛇，拜托碧蛇照应福女夫妇，这才使得福女夫妇昨夜遭逢这样大的祸事，依旧否极泰来，反而是这些想要去伤害福女夫妇的兵将，都遭了死难！两位大人，觉得如何？”
师爷说完了，就看向林尚书和李县令两人。
若是换了平日里，听到这样的一番话，两人早就大骂：混账东西，一派胡言了！
可这会儿，他们却顿时觉得找到了一条自救的路。
本来嘛，三千人死都死了，还死的这么惨烈，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仅凭容碧青和苏轻暖一对夫妻能杀了一个营的兵将，更别说上报到朝廷去有人信了。
这事本来就透着一股诡异和死气。
既然这样，干脆借着青龙，碧蛇，天谴，神灵之类的把目前的难关度过去再说。
反正不管朝廷里的人相不相信有神灵的存在，可对着老百姓，都称皇上是天子，既然是天子，那便是君权天授，如今借天来救他们自己的命，如何不可？
088君权天授②
第088章：君权天授2
当然，他们也可以说容氏夫妇是妖孽托生，是吃人的怪物之类的，所以这三千兵将才会死的如此凄惨。
事实上这等场景也的确胜过人间地狱，与其把容碧青和苏轻暖造就成有福之人，还不若说他们是怪物妖孽，更能令人采信。
可问题是，他们敢这么说吗？
别忘了，现在容碧青和苏轻暖可还活着，他们这些人也还在这荣阳城里待着，要是把容氏夫妇打成了妖孽一派，他们这些人的命还能保得住吗？
李县令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人不能就这么决定了。
立时把目光投向林尚书。
林尚书也知道今天他若不带头点下这个头，在场的这些人没一个能安心的。
何况他也不想因为奉旨来做一回钦差，好处没落到不说，还把全家的脑袋都跟着弄丢了。
立时便当机立断地点头，“本官觉得师爷说的极是，想来昨夜的异状便是因为天谴无疑了！”
“尚书大人英明，下官赞同！”
李县令也赶紧起身附和。
其他的人脸色也因此都稍微好转了些。
“今天在场的人可都要记住刚才的话，不管是什么人问及，都要记得如是回答，倘若有半句不协之言传了出去，本官们乌纱不保，脑袋落地自是不用说，你们自身连同九族也同样逃脱不掉！”
“大家都已经在一条船上了，就必然要共同进退，明白与否？”
“大人放心，属下等明白！”
开玩笑，这样的事情，他们敢说不明白？
需知就算他们不怕京城的万岁要他们的脑袋，可他们害怕羡园里的那对小夫妻啊！
看看这满地的鲜血铺就而成的街道，他们的全家老小，比之三千骁勇的大军又算得了什么？
“很好！袁大人，你本就是万岁下旨陪同本官前来这里的大内侍卫，这里发生的事情，本官会写一个折子上报给万岁，不过想来万岁爷也是希望能亲口听到你和你的人对陛下的如实表述！”
“所以一会儿等我们进去拜见过福女以及容相公后，你就带几个人星夜兼程的赶赴回京吧！”
袁统领闻言，也知道宫中必须有人回去复旨，不然的话，那位英明神武却又疑心病比谁都严重的万岁爷是不会相信的。
“大，大人，我们还，还要进去？”
李县令看着那厚厚的血稠，就忍不住喉咙口泛起浓烈的胃酸和恶心感，脸色很是惨白。
“昨夜我们没来，这些人都死光了，今天这大白天的，我们还能再装没看见吗？这么多的血，里面肯定情况更加凄厉，再不进去拜见，你能肯定那两位今天会不会，一个不高兴之下……”
响鼓不用重锤，话意点到三分就足够了。
李县令也不是笨蛋，一听就明白了。
“是，我等必须进去，不管怎么样，也要关切一下容福女和容相公的安全！”
李县令说着，手一挥，“赶紧准备几辆马车过来，再准备点沾湿了的布巾给我们，本县要和尚书大人一起进士林街！”
“是！”
*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并一路被赶到了这里，结果那些马似乎也畏惧士林街的浓郁血腥味，不断的马斯长啸，烦躁地原地踏蹄，就是不肯往士林街的牌坊下面前进一步。
看得众人也急了，难道要靠他们的双脚，踩在满是血稠的街道上走进去？
“把马眼用黑布蒙上！反正士林街南北贯通，就这一条宽石板路，没有岔道，就算马眼看不到，只要赶车的人抓好马缰，也不会撞到墙上去。”
“这样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总算把找来的三辆马车的拉车之马，眼睛都给蒙上了，这时，车夫自然也都是他们这群衙役中的几个来冲代了。
除了尚书大人和李县令，师爷，以及宫里出来的几个有品级的大内侍卫，有马车可坐。
其他的人都临时用草鞋或者木屐之类的绑在自己鞋底上，跟随者马车往士林街里面走进去。
*此时，羡园内，已经换了卧房和院子的容碧青和苏轻暖，刚刚起床。
实在是因为水阁本来就是两层高的，虽然站在水阁上，并不能看到羡园大门外堆满的尸体小山。
可对于已经快要吓破胆的牛管家以及其他羡园的下人而言，她们继续住在水阁的话，他们每送一次茶水，或者收拾一次碗筷也都要惊恐一次，生怕园外的阴魂会飘进来一般。
苏轻暖想着他们也算是无辜，便主动提出来，要换个院子住住。
所以昨夜让容碧青吃过东西之后，两人就让牛管家提着灯笼，住到了这最里面的一幢精舍里来了。
甚至还放了话出去，容许胆子小的丫鬟们住到这院子里的空房间里来，只不过最后居然没有一个丫鬟住进来。
苏轻暖暗叹看来比起害怕死人阴魂，这园子里的下人更加害怕他们两夫妻了。
好在她们以后也不会再到这里住了。
昨夜从容大哥的口中，已然知道裴骄没露面的事了，苏轻暖当时就觉得很奇怪。
裴骄既然敢这么没脑子的让他的侍卫去引来这么多的大军，又为什么他自己却最终也没露面。
这不像是他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现在门外这么多的尸体，天又亮了，裴骄只要不是个死人，就不可能不知道他弄来的人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可他照就没出现。
到底是他已经知道事态不好，逃走了，还是他此刻正躲在某个暗中也正后怕着？
妄自干预兵事，本就是藩王大忌。
更别说裴骄身为裴王的世子，为的不过是一点点男女之间争风嫉妒的仇恨，就招来守备军围城，这该是多么没脑子的人，才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轻暖忍不住皱着眉头怀疑，裴骄这根本不是想要杀她和容大哥，而是想要坑死他自己的爹的吧！
现在她倒要看看，裴骄预备如何善后。
是以，一时间，她反倒不急着催着容大哥带她去找裴骄算账了。
她现在觉得，该头疼，该不知道如何向宫中交代的人，不是他们夫妻俩，而该是其他还活着的人了。
比如李县令，比如林若仙的老爹林尚书，还有昨天死了的那一个营的兵将的直属上司……
因为没人会相信这些人都是容大哥杀的。
就算是来园子里问，顶多也就是门房两个下人能证明容大哥出去过，可他就一个人，门外三千兵。
不到区区两个时辰，三千兵死了，容碧青衣裳干净，发丝分毫不乱的走了回来，现在你说杀人的凶手是容碧青，这样的话，别说皇帝不会相信，怕是将给天下任何一个人听都不会相信，不是吗？
那她还愁个什么？
干脆顺其自然，看看各方的反应再说。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容大哥会杀更多来找麻烦的人，如此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轻暖干脆让容碧青恢复了她本来的面貌不说，还特意从衣橱里找出了一身牛管家早就置办好了的大红色的罗裙。
雪肤玉肌，墨发秋眉，在正红色的裙衫下映衬的更加惊艳夺目，风华绝伦。
不说一开门，候在门外的牛管家看愣了眼，便是她刚穿上这一身时，容碧青都移不开眼睛，就可见她有多么适合这艳丽的红色了。
“太，太太？”
牛管家结巴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轻暖，昨天还是黑乎乎的肤色，虽然端庄威严，气度很正，可究竟容貌上没什么长处，却不想今日一开房门走出来的太太，竟然比画像上的女娲娘娘还要美丽。
这，这——“早饭准备好了吗？要是准备好了，就让人送进来吧！”
“呃，是，是，太太，都，都准备好了！”
“嗯，把早饭送来之后，你们就轮流换班去补眠吧，我这用不着这么多伺候的人！”
“不，不用了，太太，奴才等不困！”
从看到容碧青昨夜若无其事的回来后，牛管家并着满府的管事下人，就都改了口，全部把自称‘小的’改成了更谦卑的‘奴才’。
苏轻暖虽然听着稍稍有些觉得别扭，倒也没说让他们再改回去。
“什么不困，昨夜难不成你们还有人睡着过不成？府外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与我和老爷也无关，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真要有什么后果，你们如今害怕也是无用的，还不若继续做你们各自该做的事情！牛管家，你说呢？”
“太太您教训的对，奴才明白了！”
牛管家赶忙恭敬地弯腰。
“嗯，让人送洗漱的水，同时摆饭吧！”
“是，太太。”
牛管家一离开，容碧青就眉头一皱道，“暖暖，何须去管他们，不过是些没胆的人！”
“我倒不是想要管他们，只是这般害怕也无济于事，左右也是伺候了我们好些天的人，再说了，昨晚的事情也怪不得他们害怕，都是普通人，一辈子何尝见过这个！”
“要不是我知道是容大哥你，换了昨夜杀人的是其他人，我估计比他们还不如呢！”
“你不会的！”容碧青看着她的眼睛，眸子里盛满了和润暖意，“我的暖暖虽然娇弱，可是心智却很坚定，昨天晚上的事情若真不是我，是别人做的，你也不会像他们这样的，我肯定。”
“傻相公，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自然！”
“得，那我收下了！原来我在容大哥心中，也是个勇敢的人呢，既然这样，那你可得记得以后不管出了多么糟糕的事情，都不要瞒着我，都要告诉我，因为你自己都说了，我心智很坚强！”
说着，苏轻暖又看着容碧青的眉眼，认真地补了一句，“容大哥，我不怕面对任何事，我只怕你让我一个人！”
089上门求商量
第089章：上门求商量
容碧青眼眸一深，听懂了她的话意，好一会儿才轻轻颔首，“暖暖，容大哥明白了！”
早饭没多一会儿就摆上了桌子，是清淡的米粥，和几样翠绿鲜嫩的小菜，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整张桌上，居然一样荤菜也无。
连带盛粥放菜的碟盘都是选的翠白相间的，前几日还用过的花开富贵的红丹瓷盘碟，也全都不见了。
苏轻暖见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对着牛管家和一干下人，挥了挥手，“行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愿意休息的去休息，不愿意睡觉的也爱呆哪就呆哪去，别到我眼前堵我的眼了！”
“呃，是，太太！”
“等一下！”
“太太您还有什么吩咐？”
“派两人到后门守着吧，一会儿可能会有客人过来！”
啥？牛管家满眼都是错愕，门口都这样了，今天居然还有客人会来拜访？太太她没说错吧！
“怎么？没人愿意去？”
“不，不是的，太太，一会儿奴才亲自去守着后门，若是客人来了，奴才再来通报！”
“嗯。去吧！”
牛管家恭敬地弯腰退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还听到太太温柔地对着老爷说着让老爷吃粥的话。
心生不宁地带了门房的那个小厮，亲自守到了后门处。
虽然不相信自家老爷都已经成了朝廷的重犯了，还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拜访，可既然太太这么吩咐了，他是不敢不听话的。
从太太一夜之间突然完全大变的面容上，可以看出，老爷和太太身上怕是真的藏了很大的秘密的。
门房的老头是彻底不行了，经过昨天一夜惊吓，今天一早，人就病了，烧的糊里糊涂的，都喊不醒话了。
倒不是牛管家舍不得银钱去请大夫，问题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现在整个荣阳城怕也没有人是不知道的了。
这个时节出去请大夫，先不说府里一个人都不敢、也不愿意出去，就算有人胆敢冒着尸山血海的恐怖画面出去找大夫，牛管家也怀疑会有大夫愿意上门来看诊？
所以只能派了两个仆人留在门房老头的房间里，先照应他一下，看看能不能熬得过来，若是实在熬不过来，也算不得他没福气，毕竟府里的大家，都还死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