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却长长吁了一口气,精神陡振,短剑飞舞,霍霍生风,将二姬圈入一片剑幕之中……
※ ※ ※
田石头扛着两个人,直奔镇外密林,不多久,田继烈和小强也先后脱身旧雨楼。
三人聚在一起,都欣喜不已。
小强道:“辛苦半夜,总算没有白费工夫,刚才在客栈里,我真替小兄弟担心哩。”
田石头得意地道:“有什么担心的?像这种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比在网里捞鱼还容易。”
小强道:“现在人是救出来了,花蜂柳寒山回去后,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咱们得赶快把事情弄个明白,以便商议下一步骤。”
田缮烈道:“说的是,你快些询问吧,或许郭老弟途中道遇到什么变故。”
小强点点头,急忙动手,将围裹在两人身上的被褥解开。
解开被褥,小强突然惊呼起来……
田继烈道:“有什么不对吗?”
小强跌足道:“咱们上当了,这两人根本不是咱们白天见过的老夫妇。”
田继烈诧道:“那会是谁?”
小强道:“她们是‘翠蝶四姬’中的两个,那老夫妇已经被掉包换走啦!”
田继烈大惊,急急晃亮火摺子……果然不错,被褥中的两个女人,身着绿色衣裙,穴道受制,正是“翠蝶四姬”中的二妹和三妹。
田继烈反手一把,抓住田石头的衣领,怒目道:“畜牲,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石头愣愣地道:“我……我不知道……”
田继烈喝道:“误了大事,你还敢说不知道?”
插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田石头连转了三转。“砰”地一声,摔在一棵树干上。
小强连忙上前拦阻,道:“老前辈,这事不能责怪小兄弟,当时房中漆黑无光,谁也会弄错……”
田石头挨了一巴掌,委屈得哭了起来,呜咽着道:“我根本没有弄错,是你们自己弄错了,却拿我出气。”
田继烈戟指叱道:“畜牲,你还敢强嘴?”
田石头道:“本来就是嘛,你们说要我等在外面,听见暗号,便进去扛人,只有这两个睡在床上,我不把她们扛回来,叫我去扛谁呀?”
小强道:“不错,我想起来了,在小兄弟没有进屋之前,房中曾有重物坠地声音,又有衣抉振风声向屋后逸去,显然另外有人劫走老夫妇。却把二姬藏在床上。
田石头接口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糊涂哩!”
田继烈喝道:“你躲在屋后窗外,有人由窗口进出,难道你就没有看见吗?”
田石头道:“我当然看见啦,一共是两个人,由窗口进去,背了两人出来,然后就翻墙走了……”
田维烈怒声道:“当时你为什么不声张?”
田石头道:“你们只叫我等暗号,又没有叫我看房子,不让人进去。”
田维烈气得直跺脚,道:“真是一块石头,简直比猪还笨!”
小强道:“小兄弟,你看见那两人像什么模样?往什么方向走了?”
田石头道:“我只看见其中有个老太婆,另外一个年轻女人,却没看见她们往什么方向走的。”
小强又道:“那老大婆是不是乡下人打扮,手里拄着拐杖?”
田石头愕然道:“是啊!你也看见了吗?”
小强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出我所料,果然是她。”
田继烈忙问:“是谁?”
小强道:“吴姥姥,也就是黑衣少女的仆人。”
田继烈道:“她们不是在襄阳吗?”
小强道:“看来六哥赴红石堡的消息已经泄漏,她们一定是闻讯赶来,凑巧遇见了柳寒山一行人,趁机插手,将人劫去了。”
田缮烈道:“她们跟那老夫妇俩并无关系,为什么要插手参与这件事呢?难道她们也认识郭老弟的束发缎带?”
小强沉吟道:“我想,她们虽不认识缎带,却很可能知道那老夫妇俩的身分,否则,就不会将人劫走。”
田继烈道:“现在人已经被劫走了,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小强道:“咱们必须先了解那夫妇跟六哥的关系,束发缎带怎会系在他们头上,然后才能决定应付之法。”
田继烈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得设法把人抢回来?”
小强摇头道:“暂时还不必如此,那老夫妇是什么身分,柳寒山和四姬一定知道,从这两个女人口中,应该问得出一部分消息,不过,‘翠蝶四姬”都是柳寒山的死党,只怕她们不肯说。
田继烈道:“这有何难?你把她们交给我老头子,不出顿饭工夫,保证叫她们俯首贴耳,有问必答。”
小强道:“老前辈真有把握?”
田继烈笑道:“灵不灵当场试验,不灵验包退还洋。”
小强点点头,道:“只是别把她们弄伤了。”
田继烈道:“放心,绝对不会伤她们一根毛发。”
林子里有现成的棕树,田继烈剥了些棕毛,热练地扎成一把小刷子,然后拍开二姬的昏穴,却将四肢关节穴道闭住。
二姬睁开眼睛,潜目四顾,满脸惊怖之色。
田蛙烈含笑说道:“二位姑娘怎样称呼?”
二姬见他笑容可掬,似乎并无恶意,其中一个便嗫嚅地答道:“我叫晓云,她是我三妹,名叫媚娘……”
田缝烈道:“姑娘不必害怕,咱们三人,一个太老。一个太丑,一个又大小,都不会对姑娘们存什么邪念,咱们只是有几句话想请教,希望二位能够据实回答。”
晓云道:“你们想问什么?”
田继烈道:“首先,咱们想知道诸位准备往何处去?同行的那老夫妇俩是何许人?”
晓云沉吟了一下,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告诉你们以后,是否就能放咱们姊妹回去呢?”
田继烈道:“那要看姑娘说的是否实话了,如果是实话,咱们当然不会留难二位。”
晓云故作迟疑,好一会,才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只盼诸位言而有信,不要再为难咱们妇道人家。”
田继烈道:“好!请说吧。”
晓云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那两位老夫妇姓刘,是退职的官宦,因为曾经许下宏愿,要替华山青牛宫盖一座大殿,这次特地携带了万两黄金,亲赶西岳还愿,怕途中不测,才聘请了咱们姊妹随行保护。”
田继烈轻哦了一声,道:“原来柳寒山和翠蝶四姬,竟然改行干起保镖来?”
晓云道:“咱们当然不是那种人,说穿了,还不是看在那万两黄金份上,准备找个机会,弄过手来,可惜这一路上,却发现有‘点子’缀下来,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敢下手。”
田继烈道:“这是真话么?”
晓云道:“绝无半个字虚伪,诸位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咱们当家的,万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咱们愿意跟诸位联手。事成后大家平分。”
田继烈回头向小强笑笑,道:“果然被你料中了,这位姑娘把咱们都当作三岁小孩子啦。”
小强道:“看情形,不给他尝尝滋味,她还会编出更动人的故事哩。”
晓云急叫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们——”
田继烈截口道:“石头,把这位晓云姑娘的鞋子脱下来,让她凉快凉快!”
田石头答应一声,脱去晓云的鞋袜。
晓云惊呼道:“你们要干什么?”
田继烈不答,却骈指点闭了她的哑穴,顺手将小棕刷子递给田石头,笑着道:“女人的皮肉嫩,你可要轻一些,别太用力了。”
田石头接过棕刷,竟在晓云又白又嫩的脚板心上,轻轻地刷了起来。
用刷子刷脚心,虽然不痛,却叫人奇痒难熬,既想笑,又想躲,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可是,晓云穴道被制,想笑不能出声,想躲无法动弹,那滋味可就不太好受。
只见她,先是龇牙碉嘴,仿佛在笑,却发不出声音,继而全身颤抖,娇喘吁吁,好像乐不可支。
再过一会,却五官扭曲,跟中泪水直流,已由“痛快”变成了“痛苦”,到最后,竟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睛暴突,满脸通红,几乎整个人都快要爆裂开来……
田堪烈道:“好了,且让她喘口气,咱们再来问问这位姑娘吧。”
媚娘眼着晓云所受“折磨”,早已胆颤心惊,连忙哀求道:“求你们别动手,我说实话就是了。”
田继烈道:“如果不愿意说也没关系,这一次,老夫不点你的哑穴,尽量让你笑个痛快就是。”
媚娘急道:“说!说!我一定说。”
田继烈道:“既然愿意,就得说真话,咱们可没有工夫再听故事了。”
媚娘连声道:“我一定说真话。”
田继烈点点头,道:“请说吧!”
媚娘道:“那两个老夫妇并不是退职的官宦,也不是去西岳还愿的,更没有携带万两的黄金……”
田继烈道:“废话,咱们要知道的是,他们的真实身分,你最好拣重要的话说,别跟咱们穷磨蹭。”
媚娘道:“可是,我若真照实情说出来,你们一定不会相信。”
田继烈道:“你说你的,信不信咱们自有分寸。”
媚娘想了想,道:“老实告诉你们吧,那老夫妇俩姓甚名谁,连咱们姐妹也不知道,咱们只是受人之托,送他们到红石堡去。”
田继烈道:“受谁之托?”
媚娘道:“洞庭君山麒麟寨总寨主,郝老当家。”
田继烈道:“你是说郝金堂?”
媚娘道:“是的,咱们姐妹只是奉命行事,根本不知内情,诸位不信,可以把那两个姓马的捉来一问便知,他们两兄弟,就是麒鳞寨的属下。”
田继烈道:“那么我再问你,那两老夫妇跟郭长风有什么关系?”
媚忍受:“郭长风?咱们不认识郭长风,这件事也跟他毫无关系呀……”
田继烈把脸一沉,挥手道:“石头,脱鞋子!”
晓云急叫道:“别脱!别脱!我一定实说,决不敢再隐瞒了。”
田继烈喝道:“那就快说。”
晓云道:“我说了真话,诸位千万别泄漏是我说的,麒麟寨势力庞大,咱们实在不敢开罪郝金堂。”
田继烈道:“只要你不再避重就轻,咱们自然也不会随便告诉别人。”
媚娘心知无法隐瞒,只得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全是郝金堂和郭长风安排的,咱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信与不信只好由你们……”
于是,便将如何与郝金堂定计要胁郭长风,如何谈妥合作条件,如何替林百合主婢乔装改扮……种种经过,详细说了一道。
三人听了,都不禁惊愕变色。
田继烈默然片刻,低声问小强道:“你看这会是真话吗?”
小强点点头,道:“有七成可信。”
田继烈道:“可是,郭老弟怎会把林百合主婢交给柳寒山?他绝对不是那种博情寡义的人!”
小强道:“当时可能迫于形势,不得不如此,他知道咱们就在后面,也料定咱们认出束发缎带之后,一定会加以援救,才大胆行此苦肉计,但他却没有想到,半途会杀出黑衣少女那帮人来。”
田继烈道:“黑衣少女与林元晖有仇,林百合主婢在她们手中,岂非凶多吉少?”
小强沉吟道:“据我所知,黑衣少女虽和林元晖有仇,对林百合却并无恨意,她若要杀林百合,在襄阳随时可以下手,根本不必等到今天,我想,她劫走林百合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要胁六哥就范。”
田继烈道:“就算是这样,咱们也不能袖手不管,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尽快设法阻止六哥随郝金堂进入红石堡,姓郝的老奸巨滑,又跟秦天祥素有勾结,六哥和他同行,一定会吃亏的。”
田继烈想了想,道:“这样吧,咱们双管齐下,分头行事,老夫脚程较快,由我追郭老弟,劝阻他不可轻易进入红石堡,你和石头负责搜寻黑衣少女等人的行踪,如果没有机会来救林百合主婢,就不妨暗地跟踪监视,她们若想逼迫郭老弟就范,八成儿也是往红石堡去的。”
小强道:“如此最好,但别忘了途中随时留下标记,以便连络。”
田继烈是个性急的人,当下约定了联络的方法,便匆匆上路,出林而去。
田石头见祖父一走,心里大感轻快,笑道:“这下可好了,省得一路总是挨骂,事事都怪我不对……”
小强道:“你先别太高兴,爷爷不在,还有我呢,你若敢不听话,我一样会骂人。”
石头道:“我又没说不听话,只要你肯教我武功,我就听你的。”
小强道:“武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够练成,我先教你一种特别的本领,你要不要学?”
石头道:“什么特别本领?”
小强道:“这种本领学会以后,可以随心所欲,改变容貌,男的可变成女的,小孩子变成老头,美丑俊妍,全由自己高兴,就算站在你爷爷面前,他也认不出你是谁,说不定还会叫你一声老大哥喇!”
石头大喜道:“那敢情妙,你现在就快些教我吧!”
小强道:“现在不行,咱们得先进城去买些应用的东西,还得搜查黑衣女的行踪。”
石头道:“等我的本领学会后,我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白胡于老公公,让别人也叫我爷爷,行吗?”
小强道:“当然行,你也可以把一个白胡子老公公,改扮成小孩子,牵着他去逛街,买糖给他吃,包准别人认不出来。”
石头乐得嘻嘻直笑,连声道:“那就赶快走吧!”
小强道:“别忙,让我对这两位少奶奶交待几句话。”
媚娘忙叫道:“咱们已经说了实话,求求你,放咱们姐妹一条生路……”
小强骈指疾落,点住她的哑穴,说道:“论你们平时的所作所为,本来死有余辜,但我既然答应过,总要信守诺言,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
说着,由行囊中取出一条薄毡,替二女盖在身上,又道:“这片林子离镇不远,二位不妨小睡片刻,耐心等侯,如果柳寒山还有夫妻之情,迟早会寻到这儿来,否则,我已尽到心意,你们只好怨自己遇人不淑了。”
含笑深深一礼,带着石头出林而去。
媚娘和晓云并排躺在树下,既不能叫,又不能动,甚至想哭也哭不出来……
※ ※ ※
林百合和樱儿也并排躺在一张大床,脸上易容药膏已被洗净,恢复了本来面目。
两人安详地合目而卧,香息微微,好梦正酣,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返老还童”了。
黑衣女站在床前,手里不停在把弄着那条束发缎带,两道深邃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林百合。
她面垂黑纱,看不见脸上表情,但目光中,显然包含着太多,大复杂的神色,似恨,似妒,又似有几分怜惜。
许久,黑衣女子才幽幽说道:“郭长风说她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你们看,真的很像吗?”
吴姥姥夫妇就在她身后侍立,不约而同道:“的确很像,就跟孪生姐妹一般模样。”
黑衣女轻叹了一口气,道:“面貌虽像,无奈却成死敌,我即使不想杀她,总有一天,她也会杀我的。”
吴姥姥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既然知道终必成仇何不现在先下手……”
黑衣女摇摇头,道:“我的仇人只是林元晖,与她无关,何必滥杀无辜。”
吴姥姥道:“但林元晖是她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岂会善罢甘休?”
黑衣女道:“我知道,可是,我只求能杀了林元晖,其他都不在意中。到那时候,我愿意给她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各凭本领,作一了断。”
吴姥姥还想再说,却被何老爹示意阻止,只得把已到喉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黑衣女接道:“何况,留她在咱们手中,既可辨认林元晖的替身,又可迫使郭长风就范,这不比杀她强得多吗?”
吴姥姥干笑了一声,道:“小姐的想法,当然很对,不过,咱们总觉得还是不宜涉险进入红石堡,万一被人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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