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儿道:“我本想把三匹马悄悄牵回来,又怕惊动了他们,所以才赶来跟你们商议。”
林百合奋然道:“还商议什么,咱们这就掩过去,先抢马,后擒人……”
郭长风却摇摇手,道:“别忙,事情恐怕并不如咱们想象的容易。”
林百合道:“难道还有什么可疑?”
郭长风道:“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依行程计算,他们应该昨夜就到此地了,现在日已近午,绝不会还在休息,再说,这附近并无农家,荒林中何来木屋?也很值得怀疑。”
樱儿说道:“现在别管这些,反正人在树林里,只要把人擒住,还怕问不明白吗?”
郭长风道:“你们先不要急躁,让我去勘查一下再说。”
林百合道:“不,咱们跟你一块儿去,万一动手,三对三也不吃亏。”
郭长风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于是,樱儿在前领路,三人鱼贯而行直宜入林中。
这座树林面积不大,却十分茂密,林子里枝叶重重,遮天蔽日,显得很阴森晦暗,尽管外面正是红日当空,一进林子,竟令人产生冷飕飕的感觉。
木屋就在密林正中央,四周筑着整齐的栏栅,栅内杂草丛生,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乍看之下,仿佛是座荒废已久的农庄。
三匹骏马果然系在木屋门前,鞍镫俱未卸除,从毛色分辨,的确是昨夜见过的三骑。
但整座树林内,寂静无声,宛如死城,木屋门窗也紧紧闭着,不闻半点声息。
郭长风一见这情形,眉心顿时打结。
林百合却兴奋地道:“这真是天意要给咱们三匹坐骑,动手吧?”
郭长风肃容道:“不要轻举妄动,我看这情景有些不对。”
林百合道;“哪儿又不对了?”
郭长风低声道:“你仔细瞧瞧,这密林四周全被林木包围,根本没有出入的路径,谁会在此建下这座孤零零的屋子?”
林百合道:“可能是很久以前建的,空着没有人居住,路径才荒没了。”
郭长风道:“你再看看这些栏栅和木屋,像是很久以前的建筑吗?我敢断定,这屋子建好绝不超过三天。”
林百合愕然道:“依你说,竟是有人特地赶建这座木屋啦?”
郭长风道:“不仅如此,这屋很可能还是专为咱们而建的。”
樱儿“咭”地一笑,说道:“郭大侠,你真是越说越玄啦,咱们昨天才从襄阳动身,居然会有人预先造好屋子在这儿等着?”
郭长风道;“你别以为不可能,只要人手齐备,像这种小木屋,一天造十栋也并非难事。”
樱儿道:“就算造屋来得及,他怎么知道咱们一定会到这座树林里来?造了屋子,又有什么目的?”
郭长风道:“他既然造了这座木屋,只须稍作安排,就能将咱们引到此地来,至子目的,现在还无法推断,不过,他如此煞费苦心,显然不是为了替咱们准备落脚休息的地方。很可能是布好的陷阱。”
樱儿耸耸肩,道:“小小一座木屋,即使真是陷阱,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郭长风道:“这不是畏惧,凡事谨慎些,总不会吃亏。”
樱儿冷笑道:“想不到鼎鼎有名的郭大侠,胆量却这么小,你们不敢去,我倒非去试试不可!”
话落,一个纵身人已飞向了栏栅内。
林百合急道:“樱儿,小心了!”
樱儿飞落院中,探手撤出了长剑,凝神倾听,木屋内仍然声息全无,什么反应也没有。
子是,一手执剑,一手护胸,举步向屋门走去。
郭长风怕她遇险,吸一口气,接跟着腾身而起,一式“龙翔九天”,由栅外越过院子,轻轻落在木屋屋顶上。
他身边从不携带兵刃,只顺手摸出几块碎银扣在掌心,以备应付突然的变化。
谁知事情竟大出他意料之外。
只见樱儿推开木屋门,伏剑而入,居然平平静静,毫无变故发生。不片刻,樱儿又从窗口探出头来,笑道:“郭大侠,请下来吧!当心在上面受了凉。”
林百合诧问道:“屋里没有人吗?”
樱儿笑道:“鬼也没有一个,不信你们进来看看。”
林百合飞身越过栏栅,郭长风也由屋顶跃落,两人进入木屋一看,果然连个人影也没有,但屋中却陈设齐全,打扫得一尘不染……
樱儿得意地道:“这叫做‘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分明只是一座空屋,干嘛要疑神疑鬼,硬说是可怕的陷阱呢?”
郭长风不答,自顾低头四处查看,仔细检视门窗和墙壁,甚至床底也不放过。
樱儿又笑道:“别找啦,这儿打扫得很干净,包你连老鼠也找不到一只。”
郭长风漫应道:“如果能找到一只衔着‘抹布’的老鼠。我就放心了,至少,咱们总知道屋子是谁打扫的?”
樱儿道:“当然是人打扫的,可是,他们已经走了。”
郭长风道:“噢?那一定是几位难得的好心人,临走之前,不仅将房屋打扫干净,而且还把坐骑也留给咱们代步。”
樱儿道:“你不是说过,他们为了跟踪方便,可能会替咱们准备马匹,好让咱们走在前面吗?”
郭长风道:“不错,我是这样说过,但马匹让给了咱们,他们自己骑什么?难道步行跟踪,反比骑马方便?”
樱儿道:“他们不能另换马匹么?”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倘若另有马匹,他们又何须将这些露过相的坐骑留给咱们?这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樱儿怔了怔,竟无词以对。
林百合沉吟道:“莫非他们只是暂时离开,等一下还会再回来?”
郭长风摇摇头,道:“不!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现在还在这栋屋子里。”
林百合急忙扭头四顾,骇然道:“真的么?在什么地方?”
樱儿道:“小姐,别听他胡说,木屋总共只有这么大,哪儿能藏得下人!”
郭长风笑道:“你们不相信?”
樱儿道:“鬼才会相信咧,除非你把他们找出来……’郭长风道:“好!”
说着,双手提起屋角木床,用力向上一掀……
“啊——”
林百合和樱儿同时惊呼出声,脸上都悚然变色。
木床下,并排躺着两名壮汉,胸口各插一柄匕首,衣襟满是鲜血。
樱儿呐呐道:“这……这不是昨夜跟踪咱们的马氏兄弟么……”
郭长风道:“不错,你现在可相信了吧?”
樱儿道:“可是……可是……”
郭长风道:“还有一个戴面具的灰衣老者,想必功力较探,脱身逃走了。”
林百合叹道:“这是谁下的毒手?”
郭长风道:“很难说,或许是他们的仇家,也可能是咱们的对头……”
正说着,屋外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
林百合和樱儿急忙拔出长剑,向屋门冲去。
郭长风一伸手,将两人拦住,低声道:“不要鲁莽,先看清楚再说。”
三人掩至窗口,凝神倾听,呼声却又沉寂了。
林百合道:“我听见是女人的呼救声音,树林里一定隐藏着歹徒,咱们快出去救人吧!
郭长风摆摆手,道:“别急,再等一会……”
樱儿道:“还等什么鬼!救人如救火,你们不去,我可要去了。”
话犹未毕,呼救之声又起。
这一次,呼声更近,仿佛就在木栅外不远。
林百合紧一紧长剑,道:“郭大哥,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呀?”
郭长风神色凝重地道:“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这附近并无居民,哪儿来的妇女……”
樱儿抢着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啦?还在说废话!”
她手提长剑,便想开门出去。
谁知屋门才拉开一半,却被郭长风重又推上,并且迅速加上了门栓。
樱儿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袄风道:“要去让我去,你们守在屋子里,小心自己的安全就行了。”
说着,身形飘展,人已由窗口穿出。
林百合忙道:“等一等,把我的宝剑带去!”
郭长风轻轻应了声:“不必!”
二次腾身,业已越过屋外木栏栅。
一入林中,立即旋身紧贴着一根树干,屏息默察四周动静。
须臾间,他便发现适才的呼救声音,来自左侧十余丈外一丛矮树背后。
那儿是个阴暗的凹地,附近枝叶正籁籁摇晃,好像有人在地上挣扎纠缠。
郭长风吸一口真气,施展“移形换位”身法,飞快地绕过四五根树干,悄然欺到近处……
树丛内,一个男人正将一名少女压在身下,左手紧紧捂住少女的口嘴。右手正撕扯少女的衣裙。
那少女拼命挣扎,衣衫已被撕裂破碎,露出了雪白的胸脯和大腿,眼看就要道受强暴了……
郭长风无暇细想,飞身冲上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衣领,喝道:“畜性,你在找死!”
反手一抖,竟把那人凌空掷了出去。
那少女翻身爬起来,顾不得赤身露体,急忙抱住郭长风的双腿,哀呼道:“救命啊!救命……”
郭长风一面解下自己外衣给她遮羞,一面安慰道:“不要怕,先穿上这个,待我收拾了那无耻的畜牲,再跟你详谈!”
那少女不肯松手,反而抱得更紧,颤声道:“不要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郭长风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畜牲?”
少女摇头道:“让他去吧!我……我害怕。”
郭长风笑道:“现在已经没有事了,还——”
剐说到“还”字,笑容突然僵住。
因为,他发觉那少女的手有些不安分,指尖竟缓缓上移,探向自己“最要紧”的地方……
第 十 章
郭长风已生惊觉,却不说破,顿了顿,又接着道:“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你瞧,我去把那畜牲抓回来,替你好好出一口气!”
那少女犹不知行藏败露,一只手紧抱着郭长风,另一只手仍在继续行动,口里却含糊地说道:“别去了,那家伙身上带着刀,你会吃亏的……”
说着说着,纤手已闪电般扬起。
她出手虽快,郭长风竟比她更快,左臂疾沉,恰好迎着她的手腕,同时,向她龇牙一笑,低声道:“姑娘,那地方可不能乱摸,会痒的!”
那少女骇然变色,急忙仰身后倒,飞起右脚……
郭长风右手轻轻一翻,又扣住了她的足踝,然后将她平放在地上,顺手取回自己的外衣,摇摇头,道:“看来姑娘是宁愿这样凉快些,我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少女手脚穴道全被制住,身子已无法动弹,大叫道:“郭长风,你不要得意,今天你逃不掉了!”
郭长风耸耸肩,道:“谁说我要逃?如此难得的眼福,不享受就走,那有多可惜……”
忽听一阵哈哈大笑道:“妙极了!妙极了!想不到郭兄竟与小弟具有同好。”
随着笑语声,林子里缓步走出一个红衣少年。
这个人年纪轻轻,身穿刺眼的大红色儒衫,满脸带着邪笑,竟是“花蜂”柳寒山。
郭长风一见是他,先就皱了眉,冷冷道:“阁下来此何干?”
柳寒山笑道:“特来向郭兄谢罪,适才小妾无知,冒犯了郭兄,小弟这里深表歉疚。”
说着,躬身一揖到地。
郭长风微诧道:“原来,这位就是尊宠?”
柳寒山道:“不敢,正是小妾。”
郭袄风压低声音道:“方才那位霸王硬上弓的朋友,该不会就是阁下吧?”
柳寒山道:“那是小弟另一侍妾,刚才被郭兄凌空一掷,略受微伤,如今正在调养休息。”
郭长风轻哦一声,道:“这么说,在下真是失礼了。”
柳寒山道:“怎能怪郭兄呢?小妾年轻不懂事,一向嬉笑惯了,承蒙郭兄垂青关注,并解衣呵护,这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咧。”
郭长风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阁下风流倜傥,无怪尊宠们也喜好此道,方才这场戏当真是生动逼真,惟妙惟肖,莫非是阁下平时教导有方?换了别人,谁能排演出如此精采的好戏!”
这话明褒暗骂,实在够挖苦刻薄。
但柳寒山毫不生气,反而笑嘻嘻道:“如果郭兄觉得小妾姿色尚堪人目,我就奉送给郭兄,教她们朝朝暮暮,扮演给郭兄赏玩……”
郭长风连忙摇手,道:“不必!不必!君子不夺人之所好,在下福薄,还是阁下留着自己享受吧!”
柳寒山道:“小弟是一片诚意,并非戏言,郭兄千万别客气呀!”
郭长风道:“在下也说的是真心话,纵有绝色,无福难以消受。”
柳寒山似乎很失望,喟然一吁,说道:“这是她们命薄,庸俗脂粉,难登大雅之堂……”
举步上前,拍开了少女的穴道,叱道:“还不快些拜谢郭大侠手下留情!”
那少女裣衽一礼,娇声道:“多谢郭大侠!”
说完,低头而去。
柳寒山仗着脸皮厚,旺未征得郭长风同意,对于下手暗算的事,也只字不提,竟然自说自话,就将那被擒的少女放了。
郭长风心里虽然不愿意,却不好意思拦阻,眼睁睁瞧着那少女离去,才淡淡一笑,道:
“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阁下此来,有何目的?”
柳寒山拱手道:“小弟对郭兄钦慕已久,只恨无缘识荆,前在金陵,缘悭一面,深感……”
郭长风道:“好啦,用不着再兜圈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阁下找我有什么事?”
柳寒山笑了笑,道:“郭兄真不愧快人快语,既然如此,小弟就直说了。”
郭长风道:“有话最好直说,不必转弯抹角。”
柳寒山点一点头,说道:“实不相瞒,小弟是受人之托,想跟郭兄情商一件小事……”
郭长风道:“噢?敢问柳兄,是受谁之托?”
柳寒山道:“那人与郭兄毫无恩怨,但为了私人不得已的苦衷,自己不便出面,才托小弟居间转达。”
郭长风道:“这么说,他和阁下的关系,一定很密切了?”
柳寒山道:“谈不上密切,彼此只是朋友而已,不过,小弟认为这件事对你们双方都是有益无害,所以也乐于做个现成的桥梁。”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很好!你不妨说说看,他想跟我商议什么事?”
柳寒山低声道:“听说郭兄这次前来襄阳,是受一位神秘客户的高价聘请,欲取林元晖的首级。”
郭长风道:“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这已经不算秘密了。”
柳寒山道:“以郭兄的身手,要杀林元晖,实在易如反掌,可是,郭兄却迟迟不肯下手,反而带着林元晖的独生女儿,暗离襄阳,这是什么缘故呢?”
郭长风心头微震,沉声道:“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但不必告诉阁下。”
柳寒山神秘地笑道:“其实,郭兄不说,小弟也猜想得到。”
郭长风冷冷一哼,道:“是吗?那你就猜猜看?”
柳寒山缓缓道:“郭兄目的,不外想查证那位神秘客户和林元晖结仇的原因,对么?”
郭长风心头又是一震,道:“听你口气,难道你知道他们结仇的原因?”
柳寒山耸肩笑道;“小弟虽然不知道,但小弟那位朋友却略知一二,如果郭兄有兴趣,他很愿意供给一条线索,帮助郭兄解破迷津。”
郭长风沉吟了一下,道:“他们要什么交换条件?”
柳寒山道:“他的欲望不大,只要郭兄答应给他一件小小的东西作为交换,他就心满意足了。”
郭长风道:“他想要什么东西?何妨明说。”
柳寒山笑道:“听说郭兄身上有一条罗带——”
郭长风恍然道:“原来他意在‘香罗带’?这就难怪了。”
柳山道:“小弟可不知道‘香罗带’是什么,想来顶多只是条比较精致的带子罢了,若能用它来解破迷津,对郭兄而言,还是值得的。”
郭长风想了想,道:“我可以答应,但有两个条件。”
柳寒山忙问:“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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