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妾- 第25部分

　　　　这话便说得重了，张嬷嬷不由浑身一抖，只得垂下了头站在一旁，不敢多发一声。

　　　　这时裴馨儿才拉着灵姐儿上前，毕恭毕敬地给老夫人磕了头，道：“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微微看了看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道：“起来吧。”

　　　　她站起身来，老夫人就拉着昭煜炵的手，一边念叨着一边赶紧向里走去：“你这孩子，早上雾气重，又冷，你就该好好将养着身子才是。看看，手都冷了……”

　　　　两人走在前头，跟在老夫人身后的冯氏、孙氏和李氏这才迎上前来。冯氏便笑着对裴馨儿说道：“妹妹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来？老夫人都问了你好几次了，你若再不来，老夫人就得派人去请了！”

　　　　不是已经派人去了吗？裴馨儿心中冷笑着，刚要说话，便听昭煜炵在前方说道：“奶奶，孙儿身上的伤势颇有些严重，就一直待在屋里没出来，裴氏也一直在服侍着我，所以才误了给您请安的时间，还望您老恕罪。”

　　　　老夫人便摇了摇头，道：“什么请安之类，其实都是虚的。你若是安好了，比给我请一百次安都强！所以还是以你自个儿的身子为重，其他的不要在意太多！”

　　　　听了这话，冯氏的眼神立刻闪了闪，笑容一变，看着裴馨儿低声说道：“爷可真真是疼爱妹妹啊！什么都替你想好了。”

　　　　裴馨儿抿嘴一笑，眼珠一转，道：“爷对我们姐妹的好，大奶奶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这会儿若是换了是大奶奶，相信爷也一定会有同样的说法的。”

　　　　冯氏的表情就不由僵了一下，随即便挽起了裴馨儿的手，笑道：“妹妹说的是呢，倒是我说错话了。走，外边儿冷，咱们进去说话吧！”

　　　　说着便拉着裴馨儿向屋里走去。

　　　　孙氏和李氏走在后面，对视了一眼，这才紧跟上冯氏与裴馨儿的步伐。

　　　　原本老夫人以为昭煜炵不会来请安了，早已经命人上过了早膳。这会儿见他来了，嘴里抱怨着，心中却着实是高兴的，便又命人做了些上来，然后留他们吃过了，这才让他们回去休息。

　　　　经过这么一茬，张嬷嬷和冯氏顿时都消停了几天，没有再想什么幺蛾子出来整人——她们也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有昭煜炵在身边，她们想要找裴馨儿的不自在是绝对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倒不如歇歇气儿，养精蓄锐一番，等昭煜炵伤好了，总不可能一直都住在裴馨儿院子里，当他离开以后，要整治裴馨儿可就容易得多了！

　　　　终于，又过了五日，昭煜炵的伤势好了许多，都能够骑马了，这才出了门去面见皇帝。而老夫人也终于放下点心，便打算办个迟来的接风宴。

　　　　从下午午歇起来，瑞娘就拉着裴馨儿开始准备晚上的宴会，沐浴净身，挑衣服、挑首饰、涂脂抹粉，忙得不亦乐乎。裴馨儿虽然并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但却也知道今晚的宴会十分重要，是她能否重新打入将军府后院权力圈的开始，因此便也任由她们去折腾，默默地配合着。

　　　　忙活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基本上准备妥当。娟儿便惊叹地看着她，说道：“姨奶奶真是漂亮！这么一打扮出去，准能吸引住将军的注意，什么大奶奶、孙姨奶奶、李姨奶奶都得靠边儿站！”

　　　　裴馨儿便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揪了揪她的脸颊，笑道：“你这么说，仔细被大奶奶听到了撕了你的嘴！”

　　　　娟儿笑嘻嘻地，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有姨奶奶在，我才不担心呢！”

　　　　瑞娘便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斥道：“说什么浑话呢！如今可是大奶奶在当家，咱们初来乍到的，千万不能行差蹈错，不然万一让大奶奶抓住了把柄，姨奶奶凭什么去救你？！你这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娟儿比较怕瑞娘，不禁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裴馨儿便在一旁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们也别太当真了。瑞娘，灵姐儿可打扮好了？晚上的接风宴，她也是不能不去的。”

　　　　瑞娘只得停下了教训，对她说道：“姨奶奶放心，大姑娘那边小的已经吩咐下去了，她们应当不敢怠慢才是。小的这就去看看情况。”

　　　　裴馨儿点了点头，瑞娘便走了出去。

　　　　许久没有做这样太过正规的装扮了，她还真有些累了，就支着下颌靠在扶手上略微闭了闭眼。不一会儿，听到灵姐儿的脚步声响起，她便睁开眼，正好看见一身粉红的小仙女似的灵姐儿欢快地跑了进来。

　　　　“娘亲——”她腻腻地叫着，一头扎进了裴馨儿的怀抱，看得后面的瑞娘立刻就黑了脸色。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啊！刚给您打扮好的，您这么做岂不是又把妆给弄花了？”她急忙跑上前来，蹲在灵姐儿面前仔细看了看，还好妆容还在。

　　　　裴馨儿就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去了。不然一会儿迟到了，又给人嚼舌根子的机会。”

　　　　瑞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姨奶奶说的是，咱们快走吧。”

　　　　裴馨儿于是带着瑞娘和莺儿出了自个儿的院子，一路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娟儿因为年纪小、不定性，就留在院子里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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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教训（二更暨重要通知）

　　　　到了老夫人那里一看，果然，冯氏、孙氏、李氏等人都已经到了，却独独漏了自己一个人，她便微微垂下了眼帘，再次抬起时，已经掩去了眼中的各种神色。

　　　　“妾身见过老夫人、夫人，给老夫人、夫人请安。”她快步走上前，躬身道，“妾身来迟了，还望老夫人、夫人责罚！”

　　　　老夫人今儿个心情不错，连带着看着裴馨儿也似乎顺眼了些。再加上这些日子她陪着昭煜炵晨昏定省，两人见得多了，也没了多年不见的那种陌生感，所以几天下来，对她倒也没原来那么不待见了。

　　　　因为心情好，所以并不大在意裴馨儿迟到的事情。其实这事儿裴馨儿也没做错，说的是酉时初开席来着，这会儿不过才申时中，还有整整半个时辰，她并没有迟到。只不过冯氏她们来得更早罢了。

　　　　老夫人便淡淡地说道：“不算迟，还没到开席的时间呢，坐吧。”

　　　　裴馨儿便依言坐了下来。

　　　　冯氏看了看她，眼珠转了转，便笑着说道：“妹妹莫怪，我本来想找妹妹一起来着，可是又想到妹妹这些天服侍爷，一定很累了，便想着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所以没叫你。”

　　　　裴馨儿看了她一眼，也笑着说道：“多谢大奶奶体恤。不过爷这些天歇在我的院子里，一身伤痛，我恨不能以身代之，只是苦无方法。其实也都是大夫在那里辛劳，我不过就在一旁打打下手，着实是不敢居功的。”

　　　　冯氏便抿嘴一笑，道：“不管怎么说，妹妹以一己之力照顾了爷那么多天，比起我们，着实是劳苦功高，一会儿在酒席上可要多喝两杯才是啊！我们也要多敬你几杯，表示我们的感激之情，孙妹妹、李妹妹，你们说可是？”

　　　　被点到名的两人本想在一旁装傻，这会儿却是避不过去了，只得扯出了笑容，说道：“是啊，裴姐姐劳苦功高，自然是应该多喝两杯的。”

　　　　裴馨儿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们一圈，淡淡地笑道：“多谢大奶奶和两位妹妹的称赞了，我愧不敢当。”

　　　　冯氏见她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顿了顿，便又笑道：“老夫人、夫人、两位妹妹，我前几日就想说了，你们看看，裴妹妹的面容是不是比三年前漂亮了许多？”

　　　　几人便愣了一下，果真仔细看过来。只见裴馨儿的脸色白里透红，柔嫩的肌肤仿佛能掐得出水来，再加上年纪阅历的增加，褪去了几分青涩，增添了几缕风情，使得她看上去愈发的美丽妖娆、仪态万千。她的神情一贯都是淡淡的，所以看上去也就更像是个落到凡间的谪仙，高雅中透出一股灵气俊秀。

　　　　果真……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啊！

　　　　看到几人惊讶的眼神，冯氏的眼中就不由得闪过一丝嫉恨，转头看了看裴馨儿，一抹狠戾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楚。

　　　　她便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然后才仿佛十分羡慕似的说道：“想当年，妹妹的身子那么弱，老夫人让妹妹去乡下疗养的决定果然是极正确的。也不知那丁乡是个怎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把妹妹调养得如此之好？弄得我都想去住住看了！”

　　　　裴馨儿但笑不语。

　　　　丁乡那个地方养人？开什么玩笑！那么贫瘠的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若不是她早有准备，带走了自己的全部积蓄，这会儿怕是已经死在那儿了吧？

　　　　她的脸色和精神之所以会变好，不过是因为跳出了宿命的桎梏，少了那些勾心斗角、生死较量，多了几分闲逸自在，心境上的不同自然导致了身体上的不同，在毫无压力、心无旁骛地情形下，自然从面色到气质都大变样了！

　　　　她看了看冯氏，忽而一笑说道：“大奶奶真是明察秋毫啊！丁乡那个地方虽然贫瘠了些，却十分之宁静，最是个适合休养的地方不过。大奶奶日夜操劳，若是能有机会去那个乡下调养一番，也是不错的。”

　　　　冯氏的表情不由就是一僵，一股恼意从她的眼中飘过，随即笑道：“若真能那样就好了！只可惜我不像妹妹那么好命，生来就是注定要操劳的，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抛不开，又哪里走得了？只能看着妹妹羡慕了！”她顿了一下，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裴馨儿打量了一番，然后笑道，“果真是个水做的人儿，我见犹怜，如果我是爷的话，怕也不忍放妹妹在那偏僻之地孤枕难眠的！”

　　　　裴馨儿淡淡地笑着，面色不变，却是心念电转——冯氏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老夫人，果然见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对，一瞬间回过神来，便笑道：“大奶奶说笑了！您还有孙妹妹、李妹妹，哪个不是人比花娇、天姿国色？妾身蒲柳之姿，又怎敢跟你们相比呢？”

　　　　冯氏却不依不饶，笑着说道：“妹妹就不要自谦了！只看爷回来之后，便一直住在你那儿，可见他对你有多宠爱！妹妹貌美如花、善解人意，这也是难怪的，如果我是男人，也要多宠你几分呢！”

　　　　裴馨儿不由心中暗笑，原来她的目的在这儿！

　　　　老夫人便插嘴道：“裴氏，你虽然一直服侍炵儿有功，但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府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自个儿要有分寸！”

　　　　裴馨儿便急忙垂下了头，做出一副恭谨的样子，说道：“是，妾身记住了，多谢老夫人教诲！”

　　　　她抬了抬头，看见老夫人面色稍霁，便又说道：“老夫人，妾身离开将军府已久，着实有些规矩淡忘了，那绝对不是故意的。若是妾身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不好的，还请老夫人、夫人和大奶奶多多教导，妾身一定立即改过，绝不会乱了府里的规矩。”

　　　　老夫人便看了她一眼，放缓了语气说道：“你会有这种情况，也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只要知错能改，那就是好的，最怕的是不听教也不听说，那样的人就像那茅坑里的石头，留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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