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灌了我堕胎的茶!那么多人面前,他给了我莫大的羞辱……我就像一头牲口一样被他的手下按住,一碗一碗地灌下去!
我悲伤地一笑,说,你的眼前人,你的心头好,他当时也在!
想起那一夜,我直接泪崩。终于,我不再为逞强而坚强,我看着钱至,仿佛看着程天佑一样,我说,他当我是什么?!我是他的侍妾吗?玩具吗?他当这是充气娃娃,用后清洗吗?生杀予夺,全由他!
我狠狠摸了一把泪。
钱至看着我,说,姜小姐……
金陵转头对他说,你先走吧!
他叹气道,姜小姐……最终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就走了。
金陵抱着伤心哭泣的我,说对不起。
八宝也走上来,试图安慰我,说,程天佑这种大爷,当你是充气娃娃已经挺高档了,清洗清洗也算看得起你;若把你当一套子,用完就扔,清洗都不清洗,你才没面子呢。
我原本准备止住哭声,可在八宝安慰的话说完之后哭得更凶了。
那一夜,情绪起伏过后,我还是对金陵道了歉。
我虽然恨死了程天佑,却也不能因为我的喜恶来左右我朋友的感情世界……虽然,这让我在感情上很难接受钱至这个人。
金陵没说话,她拍拍我的肩膀,说,是我不好。
然后,她又抱着我哭了,她说,姜生,对不起,可是,我也好需要有一个人拥抱啊!
那一夜,我才知道,金陵这两年来经历的事情——
毕业后,她为了程天恩回到这里,但程天恩回应给她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折磨。程天恩明明拒绝她的爱情,却又在她绝望的时候,给她希望;明明给了她希望,却又狠狠地将她推向绝望——让金陵彻底崩溃的一次,是他当着她的面同一个女人……
理由就是——
——你爱我吗?
——爱。
——你确定要爱我?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死了都要爱吗?
——死了都要爱!
——既然这么爱我,那就接受我的一切……
也就是在那次之后,金陵受了刺激一般,性情大变。
这两年里,程天恩逼着金陵放弃她对自己的爱,而每当金陵决心放弃的时候,他却又再次出现,搅乱她的心。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折磨,不死不休。
你瞧,我们总要求我们的朋友为我们做这个做那个,但有时候,却连自己朋友生生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和委屈都不知道。
其实今天,金陵的心里本来是极度难过的,因为她得到了一条消息,就是一位*,自爆前几天元旦夜,程家二公子夺去了她的初夜。
她万分难过,却又不得不制作这条新闻,这是她的工作。
手机上,那个女模特漂亮得像个充气娃娃。
八宝凑上前来,说,呵呵呵!
金陵擦擦泪,说,怎么了?
八宝不屑道,就她?初晓薇!她除了名字里有个“初”就没个初了。还初夜?她打胎打掉的孩子手拉手能绕地球转三圈!
82 可我在乎
那一夜,我们两个女人,相互倾诉着程家男人是多么人渣。
我说,他居然在我走的时候,派钱至,不,派你新欢给我送了一芒果!
我笑笑,喝了一杯酒,说,芒果,我是该感谢他没送我根香蕉吗?
我说出这句话,让八宝和金陵面面相觑。八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啊,姜生,如今这么有内涵了。
我突然又哭,然后又笑,说,其实我就是一脑残,事到如今,我居然还会梦到他,梦见他对我说,他对不起我。
八宝说,你果然该吃点儿脑残片了。
金陵问我,你和凉生……其实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也该在一起了。或许,这已经是你感情最好的结局。
我低下头。
她说,你不是还爱着程天佑吧?
我摇头。
我说,恨更多。
金陵说,小九说得对,程天佑再像凉生,他也不是凉生。他是一头狼,永远贪吞,永远不足。现在看来,他多么像老天为了你和凉生的圆满而设置的一道关隘啊。
我看着金陵,说,我曾经跟程天佑在一起过!
金陵愣了愣。
八宝是个极好的翻译,她翻译得凶狠、霸气而直接,她说,姜生的意思是她和程天佑上过床。
金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凉生都不在乎。
我说,可我在乎!
我们的深度对话即将展开之际,却终结在柯小柔的来电中,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无比寂寥,问我们在哪儿。
我说,在……不知道。
八宝接过电话,说,在那遥远的地方。
他来了之后,我和金陵这俩受虐女主角就彻底沦为了配角。
柯小柔到了之后,一言不发,只顾着喝酒。
金陵接到主任的电话,叹气道,居然又得回去加班!
于是,就剩下我和八宝陪着柯小柔。
柯小柔喝得有些多,就笑嘻嘻地拍着我的肩膀,拍了又拍,都快将我拍成肩周炎的时候,他收住了手,说,姜生,我才知道,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有多么痛苦。
他说,当时你答应陆文隽要嫁给他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我如今才知道,真的好痛苦!
他和尹静要结婚了,为了他得癌症的母亲能在去世前看到自己儿子此生的圆满。
可这圆满,太残忍了。
与柯小柔的痛苦相呼应的是尹静朋友圈里的甜蜜状态,八宝递给我看——一个女人,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一个男人,珍惜她,那般小心翼翼,就如她是一件稀世瓷器一般;而不是单纯地占有,动物一般。
八宝对我嘟哝,他哪里是拿着你当什么稀世瓷器,是他对你根本举不起他的金刚钻好不好?
然后她转头对柯小柔说,你要真跟尹静在一起,就是害了那女人。
柯小柔摇摇头,说,我会给她幸福的。
然后,他就“呱唧”摔倒了,呼呼地睡起来。
那一夜,柯小柔烂醉如泥。
我问八宝,他住哪里?
八宝愣愣地看着柯小柔,说,我也不知道啊。
然后,她转脸对我说,要不,你带回去吧。我一女的,拖一大男人回去不方便。好歹你家里还有凉生,是个男人。
我总觉得这理论不太对,但一时又反应不过来,心想总不能将他扔在外面,于是就给拖回去了。
83 成熟的代价,就是,不再热血
我把柯小柔拖回去的时候,凉生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珠滴落在颈项裸露的皮肤上,泛着金色的光。他听到我气喘吁吁的声音,光忙着开门,身上是未及更换的白色浴袍。
他看到柯小柔的时候,突然下意识地拉紧衣服,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我有些忍俊不禁,我说,哥,干吗啊?
“哥”字一出口,我就忙说,大王,对不起!
凉生微皱着眉,说,你又喝酒了?
我说,我又不是小女孩了。
凉生看了看靠在我肩上的柯小柔,说,这是?
我跟他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最后,我说,今晚只能我们收留他了。
凉生皱皱眉,一把将柯小柔从我身上拉起,柯小柔就倒在他的怀里,他浑身不自在地往后躲,柯小柔却像面条一样无力地依附着他。
我就笑道,你别说,还挺配。
凉生皱了皱眉头,没说话,把柯小柔扔在沙发上,给老陈打了个电话。
不久之后,老陈和司机一起过来,将柯小柔带走了,说是送去酒店休息。
凉生说,我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
我有些愣,说,柯小柔怎么能是陌生人?我们整天一起混,怎么也是朋友吧?
凉生没有同我争辩,给我倒了一杯水,淡淡地说,一个你不知道他住处的人,再熟能有多熟?
我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却无言以对。
那一夜,我发现,凉生私底下是个对一切都淡淡的人,甚至说,有些冷漠、疏离;或者,这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颠沛流离这么多年,会与谁亲密无间?
相比之下,我倒是属于极度容易和人亲热的人——幼时遇到的凉生,他初到魏家坪,我对着他没心没肺地笑;少年时遇到的小九,伤害过我,背叛过我,我却对她掏心掏肺;甚至还有未央、程天恩……更不必说何满厚……
我发现,自己是个极度容易原谅、极度愿意与人为亲的人。
突然间,我觉得,似乎像我这样不好。
人与人之间,本该有距离,你以为很熟很熟、很好很好的人,但最终,你对他除了姓名几乎一无所知,不知他的住处,不知他的过去。
终有一天,一句“我们很熟吗?”会将你直接打入深渊。
一年又将过去,我又将老去一岁。
我发现,自己的心,渐渐地,渐渐地,再也不会如同往日那么炙热、傻气。
或许,这就是成熟。
或许,这样就很好。
流过的眼泪,受过的伤害,都将过去。
凉生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从失神中惊起,看看他,灯光下的他,美到非常的眉与眼,儿时的影像重重叠叠而来,我冲他微微一笑,说,我在想,我是该成熟一些了。
凉生说,早些休息吧。
我点点头,说,晚安。
他看看我,轻轻地在我额上一吻,说,晚安。
那天夜里,我蜷缩在被子里,我知道,我终将成熟。
成熟的代价,就是,不再热血。
不知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怎的,总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天?
是谁,带走了我们的莽撞,我们的热情,我们的极端,我们的傻气,我们的少年?怎么会开始审视,开始冷漠,开始疏离,开始拒绝?
无论你有多少不甘心。
你都得明白。
你终将成熟,而且越来越成熟。
直到老去。
成为一捧黄土。
独立而遗世。
然后,谁都无法同你亲近。
终于,你和你的成熟,功德圆满。
84 凉生的成功与否,全在你一词之间了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的时候,老陈将护照和签证送了过来,凉生交代他立刻订机票。老陈面露难色,说,先生,你和沈小姐不是约好……
凉生轻轻咳了一声,瞟了一眼楼上,对老陈说,你不必事事提醒。
我迟疑着走下来,凉生见我,忙给老陈使了个眼色,老陈很识趣地跟我打过招呼,转身离开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凉生,沈小姐是……
凉生冲着我笑笑,说,这是在意呢,还是吃醋?
我说,我……后半句我没说出口——我是在给程天佑做秘书的时候,认识过一位沈小姐,她是一位名媛。
凉生说,其实,我和沈小姐约好一起去日内瓦参加钟表展,也是业务需要……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说,要不要约她来我们一起喝茶?
我说,我这人,就只能和八宝、金陵、北小武一起混了。
凉生看着我,笑笑,没说话。
他去公司之后,我就抱着冬菇对着窗外发呆。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我不由想起了小绵瓜——去法国之前,我该去看看她。
我带着给她准备的新年棉衣来到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小绵瓜被人领养走了。
我当时就愣住了,这一切,仿佛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怀着莫大的失落和不安,从福利院里离开。
天空中,大雪纷飞。
往事一幕幕席卷而来。
小绵瓜受伤之后,程天佑曾对我说,等将来,我们的年龄大一些,够了领养条件,就将小绵瓜领养回家,给她一切。
说这话的时候,他将我揽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窝上。他说,姜生,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突然,这个男人又冷笑着,狠狠地将我推开,将一杯万安茶泼在我脸上。他身边的手下就像饿狼一般将我死死按住,那些苦涩的液体,在他们粗大的手中,一杯一杯灌入我的喉咙,任凭我如何反抗……
我的胃里泛起一丝苦涩。我到底是爱上了这个男人,遗憾的是,在他放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
而如今,这些爱,都转成了恨。
他们说,什么时候,恨尽了,人才能新生。
可我觉得,即使我新生了,我都难以忘记他给的这些伤害。
我走到福利院门口时,却见一个高瘦的身影穿着大衣,撑着伞,立在那里。
我突然失了神。
天佑?
不!
我努力睁大眼睛,只见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说,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我后退,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笑笑,说,我真该检讨一下自己,怎么可以给你留下这样的坏印象?
我转身想走,却脚下打滑,他伸手一把扶住我,说,小心。
我推开他的手,说,不用。
他说,雪天路滑,不如我送你一程。
我说,不必。
他说,凉生说,要带你去法国了。
我转过头,不看他。
他摇摇头,说,看样子,我对你的伤害有些大哦。
我依旧沉默。
他将伞擎在我头顶,为我遮住纷飞的落雪。他看着我,说,我给凉生推荐了一位很好的心理医生,叫黎乐,希望她能带给你帮助。
我说,你是精神病吗?我不要你的帮助!
他说,姜生,我们俩的关系一定要这么糟吗?
我说,你告诉我,我们怎么才能不糟糕?!你还嫌害得我不够吗?
他看着这漫天飞雪,神思似乎有些飘渺,微微地叹息道,有时候,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路会走向哪里……
我不看他,他这些感喟也弥补不了那些伤害。
陆文隽见我如此,便笑笑,说,既然老天注定我们俩成不了朋友,那我也不勉强。他说,不过,姜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哥和我现在正在暗处和程家搏綦天动力的收购,如果我们赢了……或者说,你哥赢了的话,他就再也不是寄人篱下的三少爷了,他会有自己的产业,会更有地位,更有能力,保护你不受伤害,不受侮辱……
说到这里,他看看我,忙说,我错了,不是你哥,应该说是你的男人。
他说,这件事,你好好想想。
我看着他,说,你不要太奇怪,我又没钱给他,他成功我开心,他不成功,我又能怎样?!
陆文隽说,可是,你能帮到他。这世界上,你是唯一可以帮到他的人。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文隽笑笑,说,我已经让欧阳娇娇的父母重新起诉了,所以欧阳娇娇死亡一案将重启。三亚警方根据当时酒店里的录像,发现了欧阳娇娇死之前,曾去酒店找过程天佑,当时你也在,也就是说,你是此案的重要人证。只要你能在口供上,表示程天佑有危害欧阳娇娇的言语和举动,那么,你就帮到了凉生。
我说,你让我诬陷程天佑?
陆文隽说,诬陷?太严重了。难道程天佑作为欧阳娇娇的金主,没有因为欧阳娇娇和她的前男友有旧情而不悦,从而起过杀心?难道他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要杀死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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