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不复仇,他又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害了齐天佑的人能够好好地活着,而那个才十五岁的少年却要在绝望中死去?凭什么心存善念的人不得善终,骄纵狠毒自私无情的人却可以前途无限?
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也算了,可他明明知道,明明感同身受,怎么愿意视而不见,就此放过!
顾佐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没有齐天佑那样的胸怀。
所以他有些为难了。
顾佐想要做点什么,却不想让破坏齐天佑给他人的印象。
那么,他恐怕不能就那么轻易地,去夺取那两个人的性命。
犹豫了片刻后,顾佐终于下定了决心:“天珩公子,我希望齐枫的药珠会因为意外而毁掉,白文俊想要达成的目的永远也无法达成。”
既然不能杀了他们,他也希望,那两人过得不好。让齐枫就像如果齐天佑不自尽就会落得的下场一样,任人欺凌;让自私自利的白文俊野心无望,蹉跎一生。
公仪天珩把顾佐所有的反应收入眼底,在听到这句话后,他微微地笑了:“好,就按照阿佐说的做。”
顾佐对上自家金主意味深长的双眼,有些不自在,但他很快神情坚定:“咱们偷偷地做,别让人知道了。”
公仪天珩失笑:“好,咱们偷偷地做。”
在向自家金主提出要求后,顾佐重新投奔到炼药的海洋里,化身工作狂,生活忙碌且充实。金主具体要什么时候对付那两个人渣,他并没有去问——因为他相信金主肯定会安排好,也肯定会在那时候告诉他。
经由这件事,顾佐与自家金主的关系,也更融洽。
之后,顾佐把两个人渣的事情抛到一边,整个人都为另一件事而欣喜起来。
那就是,才区区几天过去,他家金主已经成功地凝聚出骨珠了!
当然,这件事并不应该奇怪。
天妒之体遭天妒,那种完全不科学的悟性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那就是血肉生而先天——简单来说,他们生来之后,身体里的血肉就跟成就先天境界的武者血肉是一样的,饱含着大量的先天之气——这也是后来全都凝结起来堵塞住经脉的原因所在。
众所周知,即使是据说**最澄明的婴孩,也只是在母体腹中时,含着那么一口先天之气,而一旦出生,先天之气溢出,就已经是后天浊气之身了。修炼从后天至先天,除了武道上的领悟外,就是**上的变化。
炼血锻骨凝脉,就是如此。
再加上天妒之体天生百窍畅通,而武者修炼在后天境界时要打通七十二地煞穴,在先天要打通三十六天罡穴,百窍所指,也就是这百窍了。
所以说,公仪天珩只要经脉打通了,身体被一位炼药师精心用各种方法给好好调养着滋补着,当他可以练武的时候,穴窍压根不用去打通,就可以直接炼化经脉里的先天之气,将清理经脉与增长实力同步进行,凝聚骨珠什么的,那也是神速。
而顾佐呢,当他发现金主这样大跨步式的提高实力后,就有两件事要忙了。
第一件,无疑就是时刻紧盯金主的身体情况,每一次金主凝聚骨珠后,金主的身体都会有大变化,用药的程度,那都得微调或者大调!对于炼药师而言,那真是得精细关注才行,多点少点都不完美!
为此顾佐很焦灼,因为他现在看起来没问题,可金主作为武者,以后体内变化会更大,用药也会越复杂,他却只会简单的把脉和观气,万一之后找不到办法能更彻底地了解金主的身体情况,对金主是很不利的。
可这个急不得,顾佐在自家金主的安抚下,只得慢慢寻找方式。
第二件,那就是顾佐因为天妒之体的剽悍之处有点羡慕嫉妒恨,他修炼的药天心法当然也很好,在不断净化身体里的杂质,照理说是比大部分人都强多了的,可是跟金主这个治了病后就压根没杂质的人相比,也要逊色一筹。
顾佐就想着,他还是赶紧刻苦修炼,把其他杂质都弄干净,不说要变得比金主厉害,但总也不能落后太远,不然金主觉得他没用可怎么办?
可惜的是,这两件事一件都没能达到他的内心期望。
比如第一件吧,他一直没灵感,而第二件呢,他很快地凝聚了十六颗骨珠,顺利突破到炼血二重,眼看马上就能三重了,但他的金主公仪天珩飞速地窜过了炼血境,目前已经是锻骨二重的武者了。
这就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三个小境界!
——有这么才正式习武两个月,就直接上窜两个大境界的吗?还让不让凡夫俗子活了啊……
顾佐默默地为自己悲伤了一会儿后,转头继续炼药去。
也只有在这一方面,他能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了。
金主除了先天条件限制而不能炼药以外,好像就没有不会的了……也许还要算上不能生孩子?
其实如果哪天金主告诉顾佐他已经突破了男男生子的界限,顾佐觉得吧,他可能也不会感到很奇怪了。
三个多月后。
公仪天珩习武已经半年,距离苍龙池开启的一年之期,也只剩下了六个月左右。
这一日清早,顾佐起床后照旧发现对面的金主已经不见了——是的金主自打能习武简直不要太勤奋,他是再也没见过那张朦胧且养眼的睡脸了。
因为自己跟的上司如此刻苦,顾佐也是没心思偷懒,就赶紧一跃而起穿了衣裳,去院子里找金主了。是的,金主还是在那棵大树下……修炼武技。
顾佐很快来到屋檐下,就朝那里看去。
今天的公仪天珩打的是拳,威力巨大,每一拳击出后都有破空之声,而拳劲激发时,有爆鸣的声响,非常凌厉。
他仍然只穿了亵衣,其肤色莹白如玉,四肢修长,打起拳来不再和之前那次一样软趴趴的,反而是力道十足,格外好看。
等拳法打过一轮后,公仪天珩十指展开,拳化为掌,双足踩踏步伐,短短时间里,他身形似游龙,掌风若刀斩,有着一种格外利落飒爽的气度。
每一个招式,都变换圆融,练得越久,他身法越快,到后来以顾佐的眼力,居然都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楚了,只能听到那里呼啸的风声,以及见到无数落叶在掌风下瞬时化为两片,自两边飞散的情景。
随后公仪天珩再变招,不知不觉间,就换了起码七八套武技了。
顾佐看得有点呆愣。
不得不说,他家金主现在的样子,比起最开始给他治病时那瘦骨嶙峋的好多了。以前如果只是包裹着一层皮,现在就覆盖上些许肌肉,薄薄一层,既不觉得虬结难看,也没有疙疙瘩瘩地挤在一起,反而是柔韧有力,十分漂亮。
没错,公仪天珩以前是脸好看,身材待定,现在就是脸上有血色变得更好看,身材也很够看了。
外貌值整体上涨程度不说翻倍,也起码加点五成。
但顾佐在这里看金主练武,并不仅仅是因为金主好看。
而是他也有固定的活动了。
金票
公仪天珩大概继续练武一刻钟左右,就停下来,朝顾佐招招手。
顾佐被这么一召唤,照旧赶紧过去。
刚才他也是看得眼花缭乱,因为金主的悟性太强大,不仅武道境界很快突破——没错金主已经是凝脉二重的武者了,比起习武那么多年的龙一,也只相差了一重小境界而已——学会的武技也是多种多样,就目前他看到的,每一天品种都在增加,总数大概也能有二十多了吧。
现在的情况是,不仅金主自己在习武,也在教他习武。
这不,等顾佐凑到公仪天珩身边后,就被要求扎马打拳了。
……每逢此时,顾佐都觉得有那么点现世报的意思。
他之前还在心里默默腹诽金主那软趴趴拳太丑,结果这时却得跟着打那软趴趴拳。想想看,以金主的姿色打起来都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嘲意,他打起来那可看度,简直不忍心说。
但毫无疑问,这软趴趴拳的效果不坏。
就像顾佐,尽管招式丑了些,可他每逢耍起来的时候,却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真气顺着这拳法的路线在淬炼自己的身体,舒展肌肉,提高肢体的协调能力。
当时他家金主的指示是,最开始的十二拳能完全照做,后面的拳法嘛,就跟着感觉走了。他往哪里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往哪里打,而一旦觉得不舒服了,就要立马换路线。
顾佐当然老实照做,于是到了后来的时候,他的软趴趴拳和金主的软趴趴拳,就已经有了很大差别。
也许,这也是炼药师和武者的区别?
不过,顾佐也只能打一下这软趴趴拳了。
——尽管公仪天珩最开始也有意教顾佐学习武技来着。
那时本来只是个尝试,毕竟在这片大陆的常识就是:炼药师很少有心法传承;能修炼心法的炼药师也极少能达到先天境界,炼制出适合先天武者的丹药;只有在那极偶然情况下,达到先天顶峰的炼药师才能炼制出适合脱凡境的丹药来云云。
就更别说修炼武技了。
也不知为什么,炼药师最多可以用心法积蓄真气延续寿命,可要是想用武技跟人对战,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从来没有出现过脱凡境的炼药师。
公仪天珩侍教顾佐,是因为顾佐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传承,他见顾佐的功法特殊,似乎是专为炼药师所创,所以才尝试一番,想知道以顾佐的情况,是否能修炼武技。可惜的是,顾佐也仍旧不行。
……或许这是炼药师的先天限制,也或许是他们没找对办法,可谁知道呢?
最终的答案,说不定还在那本《锥神刺》中。
仍旧是可惜,公仪天珩对锥神刺还没有研究透彻,而顾佐自己,他还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着手。再加上顾佐也忙得很,锥神刺的事,还是暂且搁下了。
言归正传。
软趴趴拳是公仪天珩所创,并没有名字,算是他自创心法之前用来强身健体为习武做准备的拳法。跟他自创的心法一样,灵感得自于《药天心法》,所以前面的脉络顾佐也可以学。但是到了后面,武者和炼药师的身体不一样,后者体内有药珠,前者没有,所以适合前者的就不一定适合后者了。
也是因为这样,公仪天珩才让顾佐哪里舒服往哪里打,算是让他自己摸索对身体有利的一面吧。
这样顾佐练过一段时间后,身体果然强健很多,而且身体里的真气,也更加灵动活跃起来。就连凝聚骨珠,也变得更快一分。
所以就算觉得丑,顾佐也知道这是金主为自己好,每天就都坚持下来了。
两人打过这一轮后,公仪天珩收手,整个人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可气色却是极佳,显得格外英姿勃发。
这时候再来看他,就不会再将目光停驻在他的脸上,而是为他的气质所慑了。
顾佐也觉得身上热乎乎的流汗,停了下来,脸上也是红扑扑,精神特别好。
他抬起脸:“天珩公子,我去炼药了。”
公仪天珩见状,并没有和以往的每一天那样答应,反而拒绝了:“不,阿佐去收拾些常用的东西,我们得出去一趟。”
顾佐一愣:“出去?要收拾什么?”
难道金主想逛街么,但逛街也不必收拾吧……莫非是要会公仪家祖宅一段时间?那里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公仪天珩唇边含笑:“我在别院习武已久,但还未见血,因此想要前去奔牛岭,与那里的荒兽厮杀。”
顾佐略囧。
金主你不要用这副皎皎如月的模样,说出这么血腥的话好不好……虽然话里的意思没错啦……
然后顾佐有点尴尬:“我也去?”
公仪天珩轻轻颔首:“我这身体可离不开阿佐的调理。”
顾佐明白。
他是更想就在这别院关着天天炼药没错,但要让金主一个人走,他也的确不能放心。万一金主在路上遇到什么事,一不小心弄坏身体了怎么办?说不定他就得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顾佐有点沮丧。
这回出去肯定也得见血了,他就知道是逃不过这么一天的。
算了,这样也好。
有金主陪着慢慢来,总比以后突然遇上了好。
未雨绸缪嘛……
想清楚后,顾佐就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收拾。”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天珩公子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在我这里。”
公仪天珩目光微动,笑意更深:“好。”
两个人都是干脆的人,顾佐也没婆婆妈妈的,为了避免出去后找不到足够药材的情况,他直接把密室里的药材一扫而空了,不仅丹炉带了两个大的备用,其他炼制药膳药汤的器具,也同样拿了双份。
至于换洗的衣物,顾佐在这里居住了好几个月,公仪天珩早就安排人给他一直搭配着,总数也有个二三十套,他想了想后,拿了七八套,一看就很好的拿了两套,其他就尽量挑不扎眼的。
而公仪天珩那边,主要是带钱。
等他把十来套各种档次的衣裳交给顾佐后,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叠金票,直接放进了顾佐的手里。
顾佐双眼瞪大。
一张金票面值一万金总共二十张哎!金主出个门带上二十万金票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啊!他还记得那场拍卖会,几件压轴的好东西,也不要这么多钱……
公仪天珩笑了笑,又拿出一叠,放在之前的那一叠上面:“在你那里比较安全。”
顾佐忙不迭抓住:不这不是安全不安全的问题,而是金主你太豪富了好吗。
也许是他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公仪天珩禁不住笑道:“拍卖会上拍来那些东西,对我等而言只算是常事,绝不至于伤筋动骨。我虽然不过是公仪家的一个子弟,但私库之中的钱财,却也远远不止这些的。”说到这里,他眼里也带上笑意,“何况阿佐数月来炼制的益气丹,天龙卫陆陆续续投放黑市,也换来百万金了。”
顾佐愣愣张口:“百、百万金?”
公仪天珩笑意不变:“当时第六批上品益气丹,被赫连家以二十三万金拿下,那才不过是两百粒而已。此后我让阿佐你最后炼制千粒,同样分作数个批次,在黑市以十万每百粒定价,不多日就全数卖出,算一算,自是百万金的。”
顾佐揉了揉脸。
也就二十多炉丹药而已……也不知该说是金主下手狠,还是说丹药真暴利了。
因为被这件事震撼,后来公仪天珩再度拿出好几叠金票,全都让顾佐保管时,顾佐也没有再跟之前那样大惊小怪的。
他心里也比较淡定了。
反正金主是个豪富,又会利益最大化,就算以后再看到多少钱,他都不要这样震惊了。嗯,跟着金主,他也该大气点。
于是,在顾佐储物格中的某一格里,就装满了属于他金主的东西。
衣裳两箱,武器十多柄,金票一百五十万……
对,这真心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切搞定后,公仪天珩就带着顾佐,离开了别院。
在这别院外,已经停放了一辆马车,看起来只是中上材质,而前方,则有匹荒马——并不是龙鳞荒马,这个太显眼,而是赤红色无比神骏,头和四蹄皆如狮子的炎狮荒马。
它看起来非常雄壮,但性情已经被驯服过,相对颇为温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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