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相差不到半小时,我的心情却像坐了一趟云霄飞车,直接从高处坠入谷底。我握着拳头,感到背脊一片冰凉:“孕酮值太低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情况会不太好?”
“简单来说,孕酮是维持妊娠的必要条件之一。如果体内的孕酮太低,容易引起自然流产。”医生把化验单压在桌子上,公式化地问了一句:“孩子要不要保?”
窒息的感觉袭来,我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抓了一下,身体上的每一寸神经绷得紧紧的。“保……要保住孩子……”
“先给你开几天保胎针看看,过几天再重新验血。如果有出血的情况,请马上到医院来。注意多卧床休息,别操劳。”医生一口气说完,把单子递给我,叮嘱说:“去交费然后到注射室打针吧。”
我呆滞地接过单子,默默点头然后离开了诊室。
赵子墨看我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差,吓得收回脸上的笑意问道:“医生说你怎样了?”
“说我的情况不太好。”我的扶住墙壁慢慢在椅子上,心乱如麻。前一刻才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想不到下一秒就被告知孕酮太低可能会自然流产的残酷事实。
我深呼吸,不甘心地把手中的化验单揉成一团,吩咐赵子墨说:“我要到其它医院复诊,我不相信宝宝会这么脆弱。”
赵子墨盯着我,许久才回了一句:“好,我陪你去江立医院再复查一遍,听说它家的妇产科是全国数一数二的。”
这个时候,心底慌乱解决不了问题。赵子墨想要打电话给詹佑成,却被我阻止了。
“先别打,我去江立医院再看诊一次,再做打算。”说完,我彻底陷入了沉默。
从人民医院到江立医院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我却像过了半个世界那么漫长。
因为妇产科专家江美欣教授预的约号每天只有三个,所以赵子墨给叶敬良打电话,骗他说自己要看妇科病,帮忙插队抢到了一个号。
关键时刻,这小妮子还是挺靠谱的。
我重复上午的步骤找医生抽血检查,然后拿着化验单敲响了妇产科教授的门。
江美欣拿着我的化验单仔细地看了又看,最后轻叹了一口气说:“孕酮值太低,情况不太乐观。”
虽然她是第二个医生说出差不多的对白,可是我却不甘心,紧紧咬住嘴唇努力把将要溢出的眼泪忍回去,央求道:“有没有办法可以保胎?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孩子抱住,我……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只是从数值和经验来判断,推算出最坏的可能性。”江美欣握住鼠标,操作了几下然后把诊断结果打印出来递给我。“我建议你住院保胎,医生和护士也能定时检测你的情况。”
除了住院保胎,我已经想不出任何更好的方法。
赵子墨快速帮我搬离了住院手续,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换洗的衣物和日用品,然后风风火火地返了回来。
我躺在病床上,抬头看着点滴顺着管子流进我的血管里,情绪变得很低落。
“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好不好?”赵子墨看我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流露心痛的表情,劝慰说:“你不吃,宝宝也要吃。”
我下意识捂住小腹的位置,想不到身体里会孕育着我和詹佑成的宝宝。虽然医生说自然流产的几率很高,可是我却想要保住它……用我的全部努力甚至生命去保存它。
那是我的宝宝,我和詹佑成第一个宝宝。我希望能见证十月怀胎,与詹佑成共同孕育新的生命,让我们的爱情得以延续。
“麻烦你去帮我买点粥。”我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发呆。“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等过几天情况稳定了,我会亲口告诉詹佑成。”
“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除了吃饭和上洗手间,其它时间都躺在床上休息。赵子墨不敢离开,日夜守着我,还得想尽借口瞒住徐成亮,精神压力大得整个人瘦了一圈。
江美欣每天都会到病房观察我的情况,打了保胎针以后护士又给我重新验血。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孕酮数值上升得不明显。
从第一天早上得知怀孕的喜悦,再到下午被通知可能流产的噩耗,再到这两天心情的忐忑不安,我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
看到江美欣不容乐观的表情,我的心碎成了一堆。
詹佑成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每次当我想要把怀孕的消息说出口的时候,说话却卡再嗓子眼无法吐出来。
每一天晚上,我都会对自己说:明天情况好转孕酮值上升了,再告诉詹佑成也不迟。
可是事与愿违,我期待的却一直没有实现。
直到第三天下午,我上洗手间时发现内AA裤有一小摊暗红的血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第三卷 蜕变 137。晴天霹雳2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情瞬间坠入了地狱。
从洗手间里出来,我平躺回病床上,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赵子墨去把医生喊过来。
过了不久,江美欣匆匆赶了过来,看我的脸色不对劲,皱眉问道:“你还好吗?”
我轻轻摇头,心情苦涩得无法形容。可是哪怕还有一丝的希望,我也不愿意放弃。
深呼吸,我接着把出血的情况告诉了江美欣。她微微叹了口气,不经意的动作让我感到揪心难受。
“出血是先兆流产的征兆,不过你别激动,我先带你去做详细的检查。”江美欣看着我,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
我抓住江美欣的手,绝望地央问道:“我的身体向来很好,为什么会这样?求你……救救我的宝宝……”
“物竞天择,有些胚胎的质量不好容易自然流产。怀孕后如果压力太大或者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也有一定的影响。”江美欣握住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劝慰说。“一切等详细的报告出来了再说吧。”
我痛苦地闭上双眼,心里就像装了一个小小的绞肉机,把我的骨肉辗碎。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冰凉入骨。
护士很快就过来了,扶着我到b超室检查。接下来还是一系列例行的血常规检查,可是我已经麻木了,就像木偶人般任人摆布。
离开检查室以后,我独自回到病房里待着。秋天是个萧条的季节,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悲凉而萧冷。
为什么上天给了我一线希望,却残酷地夺走我的所有?
抽了抽鼻子,我翻出手机,安静地盯着屏幕很久,才拨通了詹佑成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下就被接听了,詹佑成沙哑的声音传过来,还伴随一点点的鼻音。“想我了?”
我的眼泪忍不住落下,为了不让詹佑成擦觉,特意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哭声发出来。“嗯。”
“这里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顺利的话明天晚上的飞机回来。”电话的那头传来詹佑成的脚步声,然后是推开窗户的声音。风声沙沙作响,他自言自语地说:“这里已经开始入冬了,景色很美,如果有时间,下次带你一次过来。”
“好。”我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用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詹佑成,我很想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现在就回来,陪在我的身边,陪我一起经历这种煎熬?
可是,我说不出口。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那种混合愧疚和绝望的感觉,是多么的难受。委屈的、揪心的痛楚,堵住我的胸口,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把心底的话说出。
詹佑成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才柔声安慰我说:“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冰冷的“嘟嘟”声传来,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般。
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江美欣的脚步停止在病床边。她的手中拿着几分报告,脸上写满歉意。
“结果……还是不太乐观吗?”我盯着手机发呆,心情直接进入了寒冬。
江美欣把报告递给我,安慰说:“这次也许是因为宝宝还没准备好,你还年轻,养好身体很快还会怀上的。”
“没有其它办法了?”我轻声问道,握着拳头的手慢慢松开。
“很抱歉。”江美欣说:“我尽快帮你安排手术。”
“嗯,我知道了。”我挣扎爬起来,小腹处隐约传来一阵抽痛。是宝宝舍不得妈妈吗?一定是……
江美欣离开以后,赵子墨走了进来,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声叹气说:“别太伤心,小心身体。”
“我想出去走走。”我下了床,找出衣服换上。
赵子墨上前想要扶我,却被我推开了。“詹佑成明天就回来了,我想等他回来再做手术。”
“我陪你出去走走……”赵子墨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脸色也变得惨白。
我摇头,弯身穿好鞋子,茫然地盯着赵子墨说:“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我很累,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
话说到此,赵子墨不好继续坚持,只是不断地叮嘱我说:“林小姐,那个……你千万别想不开,我……我的责任很大。如果你有什么闪失,詹总非撕了我不可。”
毕竟还是小女孩,赵子墨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吓得脸色泛白,欲言又止。
我拍了拍赵子墨的肩膀,努力挤出一丝苦笑说:“别担心,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医院附近走走散心。詹佑成明天就回来了,我不想看到他为我担心。”
“好,我在这里等你。”赵子墨说着,翻出厚实的外套给我披上,千叮万嘱说:“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离开病房以后,我漫无目的地闲逛。江立医院很大,设计十分人性化,住院部后面就是病人的休息区。
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院子里,我在池塘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小桥流水发呆。
从住院的那天开始,我已经把手机调成振动。此刻它正欢快地在手袋里振动,我瞄了一眼,发现是徐成亮的号码。
我没有接,即使接通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可是手机断线了,很快再次响起来。我不耐烦地掐掉,手指不经意触碰到手袋里的小盒子。
逃出来小心打开,我才发现里面装着在妈妈保险柜里找到的耳环。大概是上次到珠宝店的时候带在身上,忘记放回保险柜里了。
看着看着,我的思绪变得更混乱。
北风迎面刮来,我冷得裹紧身上的外套,把盒子放回手袋里,准备到附近找地方吃点东西。可是刚转身,程思雅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她穿着鲜红色的洋装,头发挽成发髻,可是脸色依然苍白。在这种萧条的季节里,眼前的这抹红色是多么的刺眼。
“我看到你从妇产科的病房走出来。”程思雅的语气很平静,木讷地站在原地,表情僵硬。“你怀了佑成的孩子?”
我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个地方遇到程思雅。记得詹佑成说过,她迟些日子就会回美国定居,为何还会出现在医院里?是因为哮喘还没好转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并不打算与程思雅有什么纠缠,防备地盯着她,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也许是我的错觉,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可怕极了。她黑着脸,嘴角啜着阴森的笑意:“呵呵,像你这种女人,怎么会有资格怀佑成的孩子?”
快速收拾好手袋,我对程思雅视若无睹,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她却叫住了我,语气显得极度不耐烦。“抢了别人的未婚夫,所以现在看到我就要走,是因为心虚吗?”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向程思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詹佑成爱的是你,我也抢不走。”
程思雅双手抱胸,唇角勾起不屑的笑意。“别以为我决定放弃詹佑成,就输给了你。”
“我并没有与你打赌些什么,根本不存在输赢。”我看着程思雅脸上一点点浮起的冷笑,心不在焉地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有交集比较好。”
说完,我转身加快脚步就要离去。可是程思雅却不依,上前扯住我的手袋,恶狠狠地骂道:“你以为詹佑成真的爱你吗?他爱得只不过是你这张脸!如果我毁了它,你觉得他还会喜欢吗?”
我被程思雅突然而来的骂声吓到,扯住她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真是冤魂不散,我怎么又被她缠上了。
“放手!”我吆喝说。
程思雅丝毫没有理会我的话,抓紧我的手袋脸颊涨得绯红。“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厚脸皮勾AA引詹佑成,他也不会上当!即使我取消婚约了,但詹家都不会接受像你这种女人!死了这条心吧,你和詹佑成这辈子都不可能!”程思雅就像被激怒的野猫,双眼瞪得老大,伸手抓住我的长发使劲扯。
妈的,我最憎恨别人扯我的头发了!
几乎是非条件反射,我甩起胳膊上的手袋就往程思雅的身上砸过去。“哐当”的一声,里面的杂物全都甩了出来。
程思雅弯身蹲在草地上,痛苦地捂住额头,怒骂道:“贱AA人,你敢打我?”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一地的杂物,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可是程思雅愤怒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上前想要阻止我。
她刚走出两步,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然后把散落在草地上的盒子拾起。
我的心跳加速,看着程思雅手中的盒子,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那是妈妈留给我的耳环!
程思雅随手打开盒子,当看清楚里面的耳环时,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她捏住耳环,诧异的目光却落在我的身上,用不容置信的语气吼道:“耳环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有我的耳环?”
一句话,彻底把气氛推到了冰点。这只蓝宝石耳环,果然是程思雅的。妈妈和程思雅七年前已经见过,难道她们认识?
我冲上前夺过程思雅手中的耳环,紧紧握在掌心里,惶恐地问道:“这是你的耳环?原来七年前你已经见过我妈?她怎么会有你的耳环?难道你……”
从纽约打回来的国际长途、保险柜里的一百万现金……难道都是程思雅的诡计?
第三卷 蜕变 138。不可挽回1
“那一百万现金也是你给妈妈的对吧?还有杀害她的凶手,是不是你安排的?”我往后退了几步,心脏就要提到嗓子眼。看着眼前面目变得狰狞的女人,我心中的恐惧也达到了极致。
程思雅用一种包含恨意的目光仔细打量我,变脸似的收回了脸上的惊讶。她一步步往我的方向走过来,唇边的笑意深不可测。
“你妈?你妈是谁?我认识吗?”程思雅不屑地冷笑起来,目光如x线般落在我的身上。
我仔细地打量程思雅,恍惚中感觉程思雅的五官似乎与妈妈的重影。
是因为潜意识在作怪吗?为何我觉得程思雅的鹅蛋脸与妈妈的这么相似?还有她的眼睛,圆圆的又大又黑,跟爸爸的眼睛很像。
“那份亲子鉴定是你动了手脚!”我几乎失声叫了出来,继续往后几步,已经退到了池塘的边缘。“我跟紫萱长得这么相似,怎么可能不是母女?我们当年对调了身份!”
程思雅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她使劲地摇头,步步逼近。“我是程洛川的女儿,程家的千金,怎么可能是厨子的女儿呢?”
我的心绷紧,因为愤怒,双手也情不自禁地颤抖。“你怎么知道我妈是厨子?你果然认识她!是你找人杀她的!”
原来一切畜谋已久,是程思雅精心策划的骗局!
“是吗?你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我很佩服你。”程思雅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腕,一手扯住我的头发,笑容狰狞。“不过很可惜,只有死人才能保守这个秘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程思雅已经用脚把我绊倒。我的身体往前倾,下巴磕在草地上,痛得直飙眼泪。
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程思雅一手按住我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揪住我的长发。
“林夕梦,呵呵……”程思雅的力气很大,把我往池塘的方向拖了半米,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知道有些人为什么会死吗?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你要知道,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