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不吃就说不吃吧,多浪费!”黄毛弯身拾起地上的蛋糕,吹了吹纸袋上的灰尘说:“小姑娘,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我们老大可不喜欢呢。”
说完,他突然掐住了我的下巴,把手中的蛋糕往我的嘴里塞。香甜的味道也变得恶心和难受,我的下巴被捏得生痛,骨头也在“咯咯”作响。
“这蛋糕是我趁天没亮就出去市集买的,新鲜出炉味道还不错吧?”黄毛哈哈大笑起来,突然扔掉手中的纸袋,狠狠瞪了我一眼说:“现在不吃,饿肚子了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
我弯下身,痛苦地干咳了几下,才把塞满嘴的蛋糕咳了出来。那种严重缺水的感觉很难受,喉咙也因为干涩而变得痕痒难受。
“水……给我水……”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抬头对上了黄毛男狡猾的目光。
“要喝水吗?”黄毛男弯身从纸袋中取出一支矿泉水,笑容无比狰狞。“呵呵,哥哥可是个懂得照顾小姑娘的好人。”
他一步步往我走过来,拧开矿泉水的盖子悬在半空中。
“喝吧……”黄毛把矿泉水抵在我的额头处,缓慢地倾斜瓶子,让水一点点地贴住我的眉心往下流。
无助的感觉从心底出涌出,我把将要溢出的眼泪忍了回去,松开咬紧的嘴唇一点点地舔唇边的水。
第二卷 曲折 079。局中之局1
黄毛男把整瓶矿泉水洒在我的脸上以后,便嬉笑着离开了。
房间里一片狼藉,吃剩的食物和包装袋胡乱丢了一地。我垂头拼命喘气,心难受得无法呼吸。可是口腔里的湿润,意外缓和了喉咙处的干涩。
从清晨到正午,我独自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短短的半天,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重新组合在一起。从梁浩然的失踪,到贸然接了黑衣男人的电话,然后再到旧仓库交赎金,所有的事就像预演过一般。
所有情景就像黑白电影般在我的脑海中播放,我绞尽脑汁拼命思考,却始终找不到突破点。
想起梁浩然,我的心就像被撕碎般传来阵阵剧痛。如果黄毛男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已经遇害了吗?到底是什么人策划了这次的绑架?
太多的疑惑串联在一起,我根本无法作出最冷静理性的推测。刚才黄毛男说了一句重点,让我乖乖待在这里等待,难道策划绑架的幕后黑手很快就会出现?
他们的目标是我?
如果目标是我,那么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脑海中突然浮起了一张冷峻的脸孔,此刻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詹佑成。难道是他把我抓起来?
可是画风不对呀,詹佑成明明已经把公寓和支票给我,扬言老死不相往来。以他的性格,即使要抓我也会光明磊落而来,为何要使出这种阴招?
难道另有其人?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使劲甩了甩脑袋,却始终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得罪过什么人。处于这种被动的险境当中,我无法作出冷静的判断,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静观其变。
如果这些人为了钱,那么我的银行账户上还有七十多万,足以作为交换条件离开。
若然他们不是为了钱,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
大约中午时分,房间的小木门被推开了,黄毛男叼着香烟走了进来,淡淡地瞄了我一眼,心不在焉地把手中的饼干甩了过来。
“我看你也是聪明人,先填饱肚子吧,饿死了就不值钱。”黄毛男把烟雾喷在我的脸上,弯身半蹲在我的身旁,嬉笑说:“对了,你的双手都被绑起来,哥哥喂你好不?”
黝黑的脸孔正直愣愣地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在这个骨节眼上,我不能与他对着干,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从他的身上套话。
“谢谢哥哥。”我垂下头盯着地上的饼干,苦笑说:“今天早上是我不对,辜负了你的好意。”
黄毛男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随手拾起饼干撕开袋子直接塞到我的嘴边,催促说:“吃吧,等会儿我还要出去呢。”
我故意小口地啃着饼干,心里在不断琢磨该如何开口套话。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天气这么炎热,你现在出去多累呀。”
“是呀,端点这些粗活儿都分给我了,真是曰了狗。”黄毛男露出不满的情绪,狠狠把烟蒂扔在脚下踩了踩,怒骂道:“都不知啥时候才动手。”
动手?
我被吓得不轻,差点被饼干呛到,使劲咳了几下才缓过来,惶恐地问道:“你们该不会要把我杀了吧?”
“杀你?呵呵……老大才不会杀你呢,瞧这脸蛋儿,长得多漂亮,睡你还差不多。”黄毛男突然用手掐住我的下巴,笑眯眯地说:“如果事成了让我睡一把,少分一点钱我也愿意。”
我用力甩开了黄毛男的手,身体贴住椅子往后挪了几步,怒骂道:“别碰我……”
黄毛男也不怒,笑嘻嘻地站起来,一步步往我的方向走近。“不就是有钱人养的女人嘛,还不是高级ji?你睡过的男人还少吗?”
“呸……我跟谁睡关你什么事?”我气得肝儿颤,盯着黄毛男吼道:“滚,离我远点!”
在我意料不及之际,“啪……”的一声,黄毛男的耳光重重落在我的脸上,扇得我直冒金星。
“丑女表AA子,别敬酒不喝喝罚酒,你他妈的看我今天艹死你不?”黄毛男脸容狰狞,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扯身上的衬衣。三两下他就把上衣脱掉了,连带椅子把我推到在地。
“哐当”的声音响起,我的后脑勺直接砸在冰冷而坚硬的水泥地上,痛得直冒眼泪。
带着烟草味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黄毛男低头开始啃咬我的下巴。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无论怎么努力也挣脱不开。
绝望的感觉比恐惧更让人崩溃,我使尽浑身的力气嘶吼道:“放开我……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处传来“砰砰”的声音。黑衣男人直接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把黄毛男从我的身上拉开。
“你疯了!”黑衣男挥手就往黄毛男的脸上甩了一拳,扯开嗓子骂道:“要是伤她半分,那人不买账岂不是亏了?钱到手了什么女人得不到,快滚出去!”
黄毛男愣了愣,回头晦气地瞪了我一眼,放下狠话说:“以后别让我在路上碰到你!”
“滚……”黑衣男吼了一句,黄毛这才满怀怒气摔门离开。
昨夜仓库里的灯光昏暗,我根本看不清黑衣男的脸容。现在光线充足,他并没有戴墨镜,脸容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吓得我长吐了一口气,心跳不已。
他的一只眼睛瞎了,深深地凹了进去,眼皮甚至没有合在一起。半张合的时候,我几乎可以看到眼窝凹陷里的腐肉。
如果我没猜错,以他伤口愈合的程度来看,应该瞎了没多久。
“别耍什么花样。”黑衣男粗鲁地把我扶起来,居高临下盯着我,眼睛并没有焦距。他的眼神冷得让人发指,提醒说:“最迟明天中午,你就可以离开。”
千言万句梗咽在喉咙处,我木讷地看着黑衣男人消失在房间里,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般。
虽然这两天经历的事实在太多了,但因为黑衣男人中午的一番说话,让我心头的恐惧逐渐褪去。
他说最迟明天中午,我就能离开。
晚饭是昨夜在仓库看到的那个橙衣男人送来的,幸运的是这次不是饼干或者蛋糕,而是温热的饭盒。他拉过椅子坐在我的身旁,一口口地喂我吃饭,神色黯然。
这夜,我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夜,很漫长,我却无心睡眠。
无助的感觉慢慢取代了恐惧,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起很多熟悉的脸孔,有詹佑成、张欣、妈妈和梁浩然。
感觉这两天发生的事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只要梦醒了,一切痛苦和彷徨的感觉都会消失。我一直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好闭上眼睡觉。只要睡醒了,就会好起来。
这种朦胧的意识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窗外的阳光再次洒进了阴暗潮湿的房间。
这一次,黑衣男带着黄毛走了进来,手中还多了一个三脚架。
黄毛男手忙脚乱地把三脚架装好,然后放在我的面前。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固定在架子上,然后朝黑衣男吼道:“老大,好了。”
黑衣男微微点头,朝我使了个眼色提醒说:“等会儿放聪明点,跟你的男人撒娇,求他尽快过来救你。”
“男人?”我眯起眼,仔细打量黑衣男,发现他今天戴了墨镜,看起来颓废极了。“他不是说我的男人被你杀死了吗?”
黑衣男人裂开嘴笑了,饶有兴致地盯着我,失声笑了出来说:“放心,你有命离开这里,就能回去帮他收尸。”
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压抑的感觉疯狂袭来。
难道黄毛所说的话是真的,梁浩然他已经……遇害了?
“不可能,他不过是欠你三十万……”我咬住嘴唇,努力压抑越来越快的心跳。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杀死梁浩然,绝对不可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黑衣男站在三脚架旁边,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了阴森的笑意。“三千万,就能换你活着离开,你觉得詹佑成会答应吗?”
詹佑成?这事儿怎么会牵连到他的头上来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黑衣男已经按下了视频的按钮。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架子上的手机很熟悉。
糟糕,那不是我的手机吗?
“嘟嘟……”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我几乎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就像打了麻醉一般。
五秒……十秒……三十秒过去了,“嘟嘟”的声音仍然在回响。黄毛男有些不耐烦了,贴近黑衣男的耳边小声问道:“怎么没人接听?”
“耐心点。”黑衣男回了一句,然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因为超时的缘故,视频聊天提示结束。黑衣男人黑着脸再次启动,这次只响了两声,屏幕上便浮现起一张熟悉的脸孔。
是詹佑成!
“你的女人在我手上,如果不希望看到她暴尸荒野,拿三千万过来赎她。”黑衣男人站在架子的后面,屏幕里只能看到我狼狈的身影,以及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詹佑成盯着我,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但很快就恢复常态。视频的背景应该在办公室,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打着深蓝色的领带,看起来像要参加什么重要场合似的。
想了想,我终于记起今天是诚信与万利签约的大日子。
“什么意思?”詹佑成薄唇轻启,不慌不忙地问道,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第二卷 曲折 080。局中之局2
我盯住屏幕,话语却卡在嗓子眼处无法吐出来。经历了这两天的无助和恐惧以后,再次看到詹佑成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缓缓抬起头,我把将要溢出的泪水忍了回去,目光落在男人精致的脸上,心里终于猜到了几分。
原来,这帮人一开始便是冲着詹佑成而来的。而我,只是他们的鱼饵。
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三千万,詹佑成怎么可能为了我拿出三千万赎金?
我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抬头朝黑衣男投去同情的目光,浅笑说:“你们找错人了,他绝对不会来救我。”
“三千万对于詹总来说,也不过是小数目而已。”黑衣男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摄像头,朝我勾唇一笑说:“他那么喜欢你,怎会舍得你暴尸街头?”
黄毛男伸手狠狠拍了一下大腿,附和说:“是呀,那个什么城项目价值几十亿,区区三千万对于詹总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黑衣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有种说不清的诡异。“詹佑成,一小时内拿着钱赶来,我保证你的女人毫发不损。如果做不到,别怪我们不客气。你的女人长得这么漂亮,我们的兄弟可忍不住了。”
说着,他伸手掐在我的下巴上,“咯咯”的声音响起,我被捏得骨头生痛,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放……放……放开……我!”我的眼睛火辣辣的,浑身的神经都绷紧。
“哼……”屏幕中詹佑成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黑衣男回头望过去,冷声问道:“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现在时间不多了,你……”
“啧啧……”詹佑成的声音充满嘲弄:“大清早你们让我看的,就是这些?”
黄毛男“嗖”的一声从椅子上坐起来,扯开嗓子谩骂道:“别废话,要是不照着我们的话去做,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詹佑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威胁说:“那你们尽管告诉我,如何不客气呢?”
黑衣男人被激怒了,回头狠狠朝我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扇得很响,我的右边脸颊火辣辣的肿了起来,痛得半边脸都麻了。
“别废话,要么给钱,要么收尸!”黑衣男人恼羞成怒,狠狠地朝我踢了一脚骂道:“说话呀女表AA子,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
“嘟……”的一声响起,黑衣人回头看了手机屏幕一眼,脸都绿了,脏话脱口而出:“艹他妈,挂线了!”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侧头在袖子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好心提醒说:“大哥,我早就说了吧,他不会救我的,你们绑架的对象错了。”
“不可能,他不是对自己的女人很紧张吗,怎么会挂线?”黑衣男脾气暴躁地踢翻了角落里的梳妆桌,使劲地扯自己的头发,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身上。“说,你刚才是不是耍什么花样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说:“我再说一遍,你们绑架的对象错了,我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他玩腻了的玩具。三千万?哈哈……别说三千万,三万块他都不会给你!”
黑衣男气得不轻,额头的青筋暴起,回头朝黄毛男吼道:“再把视频接上,一直拨过去,直到他接通为止!”
我使劲摇头,笑容很快凝结在嘴角处。虽然我猜到詹佑成不一定会来救我,但想不到他会直接挂线。
“他把我们拉黑了!”黄毛男握着手机,狠狠地踢翻了支架骂道:“老大,我们是不是弄错对象了?”
黑衣男人心情恍惚地掏出香烟,夹在指尖却并没有点燃。缓了许久,他才转身吩咐说:“换个号码打过去。”
“无法接通!”黄毛男试了好几次无果,终于急了,上前扯住黑衣男的胳膊问道:“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黑衣男把香烟丢在脚下踩了踩,怒气冲冲地说:“继续打,直到他接听为止!”
说完,他摔门而出,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黄毛男,他气急败坏地扶起倒地的椅子,坐在窗台旁继续拨电话。可是拨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没有成功。
我躺在脏乱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的剧痛。现实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因为詹佑成被绑架到这种鬼地方,而他却无动于衷,我的运气是有多好?
恐惧的感觉已经彻底褪去,我此刻的心情除了悲凉,还是悲凉。
但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如果从一开始没有认识詹佑成,就不会走到如此绝境。
盛夏的热气一浪接一浪,蜂拥至阴暗的角落里。我热得汗流浃背,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开始滑落,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男甩掉手机,发脾气往门外走去。房间再次恢复了寂静,我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脑海中闪过很多个念头。
被詹佑成拒绝了,黑衣男会把我放了吗?还是直接灭口?
梁浩然真的遇害了吗?如果我还有机会逃离这个鬼地方,看到他满身是血的尸体,会承受得住吗?
如果我走不出这个房间,这辈子还会有遗憾吗?
在监狱的时候,我曾尝试过很多种自杀的方法。我以为自己不怕死,但当真正的死亡一步步靠近的时候,才发现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是那么的留恋和不舍。
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未做。
李莉临死的时候,我曾握着她的手说会坚强地活下去。可是现在呢?我还有活着走出这里的可能吗?
独自躺在地上很久,久地腰椎酸痛难受,黑衣男才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他盯着我,面无表情地说:“你的运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