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在地下室，你没去过吗？”
“没，有次到她家也是在小区外，没进去。”
凌决回到家，忽然发觉凌霄的车停在小巷内，大门也开着，便走进家内。不出所料，刚进家，便看到凌霄裹着围裙端着一碟菜放在茶几上，扬起微笑说，“回来了，赶紧吃饭吧。”
凌决将外衣挂在衣架上，随后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几叠菜，又起身走向厨房，望着还在忙活的凌霄，说，“你不去钢琴室啊，天天来。”
凌霄回头冲凌决坏笑说，“这两天钢琴室也放假。”凌霄说着将围裙卸下，经过凌决身边的时候忽然回过头，微皱眉说，“怎么，不欢迎啊？”
“啊，算是吧。”凌决目光锋凌的望着凌霄。
听到凌决的话，凌霄怔了怔，随后从口袋内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凌决，“钥匙是我拿你的配的，给你。”随后，凌霄朝门外走去。
“饭都做好了，吃完再走吧。”
凌霄顿了顿，背对着凌决，勉强扬起一抹微笑，“不用了。”
见凌霄要走，凌决忽然上前抓住凌霄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仍旧是一副冰冷的面容，凝望着凌霄，“觉得我混蛋吗？”
“呵～”凌霄冷笑一声，哽咽的说，“现在就觉得很混蛋。”
凌决舒笑扬起嘴角，“我也觉得自己很混蛋，虽然你们现在不了解，但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的。”随之顿了顿，“那天可能会很遥远，也可能会很近，但我不能保证你们会不会比现在更恨我。”
“什么意思？”凌霄不明所以的问。
凌决回身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递向凌霄说，“不过，我会尽量让你疏远些。”
望着凌决的面容，凌霄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况且，他也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可冥冥之中，会有一种感觉——
他在亲手摧毁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似是在凌决话毕的一刹那才会有，而此刻，竟消失的荡然无存，连自己都未铭记这种感觉，使得它像清风般远远离去。
回到家，爸妈已经做好饭了，小雨走到餐桌前，突然母亲刘敏英大叫一声，吓了小雨一跳，“怎么了妈？”
“你这脸怎么回事，谁打你了？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你了。”刘敏英轻抚着小雨的脸颊，关心的问。
小雨皱了皱眉，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呃……和宣宣搬桌子的时候没注意，碰上去的，没事。”
路建楠狐疑的看着小雨，似是不相信，“骗人吧你，撞哪了，怎么能撞成这样。”
“真是这样，骗你们干嘛。”小雨不禁垂下头，扒了两口饭，故作没事的样子。
慌忙吃罢饭后，小雨便回到卧室，闭上门，拿起书桌前的小镜子瞧看着脸颊，其实若不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到，并没有那么严重，可能是自己的父母太过敏感了。
下午来到学校的时候，小雨还特意问了问郭宣菲能不能看出脸上的伤痕，不出所望郭宣菲回答说很难看出，这不禁让小雨钦佩父母的观察力。
郭宣菲坐在苏沐冰的位置上和小雨聊着天，不大一会儿，苏沐冰便进来了。也许是因为上午所发生的事情太过负面，郭宣菲对苏沐冰产生一种鄙夷的感觉，见他进来，便离开了他的位置。苏沐冰看她走了，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随后趴在桌子上，摆了摆手朝郭宣菲打着招呼，但郭宣菲见状却白了一眼，并没有理会苏沐冰。
苏沐冰也没在意，忽然回过头，望向小雨，问说，“听说你会弹钢琴？”
“啊，弹得一般吧。”小雨无心回答说。
“卡农弹过吗？”苏沐冰追问说。
“哪个版本的？”随后小雨又回答说，“现在也很少弹钢琴了，怎么了？”
苏沐冰仰头身子朝后靠去，桌子被脊背推了推，而坐在后面的男生见苏沐冰靠着自己的桌子，怔了怔，也没敢说什么。“我是在想，咱俩要不要搞一个组合，名字我都想好了。”
“什么组合？”
“超厉害组合。”苏沐冰咧来笑容，“这名字怎么样？”
小雨作出一副作呕的表情，随后苏沐冰又说，“我正在写一首歌词，要不要参与进来，进来的话，我想我们一定会很厉害的。”
小雨摇了摇头，“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
“毕业典礼上我们合奏一首曲子吧？”
“啊？”小雨很吃惊，“这刚开学你就想着毕业啊，先考虑考虑高考吧。”
苏沐冰双手抱着后脑勺，伸了个懒腰，无所谓的说，“考虑他干嘛，我又不打算上大学。”
小雨撇撇嘴，“你和他还真像。”
“谁？”
小雨指了指后面，苏沐冰回头望向正在埋头写着小说的凌决，舒了口气，“咳～他啊，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学习了料。”苏沐冰随之又问说，“就算上了大学也没用，纯属浪费金钱浪费时间。”
“至少可以拿到毕业证啊，以后去应聘工作的话录取几率会大些。”小雨反驳说。
苏沐冰摆了摆手说，“水太深，你不了解，学习再好也不如学好一门手艺。”
“听你的话好像你很了解似的。”
“当然了。”苏沐冰自得意满的说，“我从小学开始就四处打工，一直到现在，学校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份轻松的临时工罢了，只不过没有薪水，还倒贴钱。”
小雨忽然神情有些凝重，小心的问说，“你家里……很困难吗？”
听到小雨的话，苏沐冰怔了怔，随之突然噗嗤一笑，“哈哈哈哈～你真逗。”
小雨看他开怀大笑的样子，一时竟不知道他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不过想想无论真与否，自己也不会认可，毕竟你不可能保证这些知识以后什么时候会用到，所以现在便只能尽量多学些。看着仍在笑着的他，又问说，“那你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你的专长是什么？”
“我啊。”苏沐冰仰头看着灯棍，忽然手托着桌子强势的逼近小雨，额头紧贴着小雨的额头，抬眼露出一丝坏笑，“我的专长就是，引领清纯少女走向不良道路。”小雨侧过头，推了推苏沐冰，没好气的撇了一眼。
凌决抬头看到许多同学都朝门外望去，自己也不禁跟随着目光，看到眼前这一幕，冰冷的面容竟扬起一抹微笑，并没有显出生气的样子，反而像是在祝福。
“就这样定了，星期天休息了来我家，咱们一起研究研究歌词和曲子。”苏沐冰说罢便走出了教室门。
潇静雪坐在座位上，面前坐了三四个女生，询问着潇静雪关于苏沐冰的事。问一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以前在哪所学校，上午打架的事件是不是就是他，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搞得潇静雪头都大了。沈易言坐在潇静雪身后的位置，听到是谈论苏沐冰的话题，不觉产生羡慕之情，侧头忽然看到苏沐冰站在门外，指了指潇静雪示意帮忙叫她，随即沈易言拍了拍潇静雪。
那几个女生看到苏沐冰站在门外，惊讶的望着，似乎已对苏沐冰产生了很多的幻想。
小雨坐在座位上无聊的望着窗外，忽然看到对面教室处苏沐冰的身影，几个女生围绕在他身边，貌似很受欢迎的样子，不觉嘴角微微上扬。
可能是因为他那娇好的面容和过长的头发，每当代课老师讲课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的朝苏沐冰的方向望去。晚自习的时候，英语老师还不时会和苏沐冰聊上几句，看得出，英语老师蛮喜欢他的，再加上苏沐冰又很会聊天，经常逗得老师合不拢嘴。
就这样过了几天，苏沐冰貌似成为老师眼里最受欢迎的学生，不过也仅仅限于那些年轻的教师，还是会有一些老师看不惯。
周末那天下午放了课，凌决要小雨陪他去书店，小雨本以为他是去买小说了，不曾想到达书店之后凌决竟在花卉养殖专栏那找起了书。看到凌决翻书的表情大概也知道了什么，便问说，“你想把爷爷的花都留住吧。”
“啊。”凌决应了一声，随即翻开一本书查阅着，“应该不会。”
找了一本书籍，便和小雨走到前台结账，却看到苏沐冰刚好也在结账。苏沐冰同样也看到了他们，欣喜的打着招呼，而凌决却作出一副厌烦的样子，喃喃的自语说，“真是阴魂不散啊。”
小雨看到苏沐冰拿了一本《小提琴基础入门教程》，有些尴尬的问说，“你学小提琴？”
苏沐冰扬了扬手中的书，“我自学，厉害吧，记得明天来，要不然我去找你吧。”说罢，苏沐冰便走了出去。
听到苏沐冰的话，凌决问小雨，“明天和他去哪？”
“他说要我去他家练习音乐，具体他也没说清楚。”
本以为凌决会生气，却没想到凌决平淡的应了一声，这倒让小雨颇为惊讶，沉了沉，小雨忍不住好奇心，“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反感？我觉得他人也挺好的。”
“我没有说过讨厌他啊，只是……”说着凌决侧头望向小雨，随之平静的面容忽然变得冷峻，“……啊，我觉得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我不太了解他，但我觉得，如若两个人活在不同的世界，相遇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相互了解，因为或许，他们本就处在一个世界，只不过是被身边的事物所蒙蔽了双眼，自以为，是两个世界。”小雨同样也望向凌决。
凌决听到小雨的话后怔了怔，随即冷言说道，“你这算是为他作庇护吗？”
小雨点了点头，此刻也如凌决般冷若冰霜，“可以这么认为。”
“哈～”凌决冷笑一声，似是对小雨的话不以为然。随后走出书店，小雨忙跟了过去，尾随在凌决身后，凌决有些气馁，但做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两个世界就是两个世界，没有交界，交界就是越界，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不试你怎么知道结果？”
“知道结局又何必再试。”
“那你觉得我们两个是一个世界的人吗？”小雨抬头平静的望着凌决，此刻，双眸之中，竟泛起淡淡的泪光，一旁经过的路人不觉朝他们两个望去。
凌决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抚了抚双眼，平静下情绪。
小雨没有接凌决的话，抿了抿嘴唇，“其实我们两个谁都不了解谁，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过什么造成你这种性格，也不知道你这么努力写小说是为了什么，你的世界对于我来说望尘莫及，我也从未敢去接触你的世界，就是怕不小心碰到你的底线。”小雨哽咽的说，声音已有些沙哑，眼角的泪水也即将离开那唯美的眸子，“虽然我们相处有两年多，但从来没有真正的聊过天，彼此分享各自的往事。”小雨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早晨在岔口那儿等你，看到你的身影，常常会觉得是一个陌生人。”
凌决看着小雨脸颊上的两道泪痕，沉了沉，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小雨擦了擦泪水，“那天你和苏沐冰他们去教导处的时候，我偷看了你的笔记。”
凌决勉强露出笑容，“看后感觉怎么样？”
小雨目光锋锐的盯着凌决，“感觉？我感觉今天才认识你，对你还是一无所知。”说罢，小雨回头看到一辆出租车正驶来，忙挥手拦下，坐在后座透过窗望着凌决，情绪也缓和下来，冷冷的说，“你获得灵感的方式真特别。”
凌决站在原地，面露惊恐的望向小雨，直至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才回过神，忽然冷笑一声，喃喃的自语说，“那是整理叶羽的笔记，你不可能看懂的。”
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西边的夕阳逐步隐没，街道上的行人虽然不是朝着同一个方向，但好像全都面向一个目标，回家。天空还未落暗，而路灯却已亮光，微风吹来，已不像前些天那样寒冷透骨，抬头望向一旁的梧桐，清楚的可以看到枝叶新生的萌芽，似乎在告诫着人们，春天，即将到来。
回到家，走进卧室打开电脑，桌面上排列了许多文档，《饿殍》大纲、《饿殍》3、《饿殍》正文、《逝者》、《逝者5》、《逝者8》等等许多，大都是这两篇小说。鼠标在一个名叫《叶羽》的文档止住了，点开后，其中都是一些照片，但这些照片都是一些页面的笔记，比较凌乱，貌似是在为一本笔记而做的电子备份。凌决认真翻阅着其中的一切，看罢后，忽然身子靠向椅子，“还没开始，怎么可能结束。”
第二天一大早，小雨就被手机铃声惊醒了，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接通后，竟是苏沐冰，问小雨家在哪，去接她，小雨含糊的说了一遍后他便挂掉了电话，待回过神，才想起苏沐冰说今天要自己去他家。
匆忙洗漱完，刚准备吃点东西的时候，苏沐冰又打来电话，说现在在楼下，小雨便穿好外衣下了楼。出了楼门看见苏沐冰的车停在小区门口。
“马上就迎接高考，看你一点也不紧张啊。”苏沐冰望了望后视镜中的小雨。
“怎么会不紧张。”谈到这个话题，小雨似是有些不振。
苏沐冰扬起微笑，也没在说什么。
跟随着苏沐冰上到他家，苏沐冰开着门，指了指对面的门说，“这儿就是潇静雪原来的家。”
“啊？”
苏沐冰见小雨吃惊的样子，怔了怔，随即扬笑说，“哈～你不知道啊，那算。”
“你们两个以前就认识？”小雨问说。
“嗯。”苏沐冰点了点头。开门后，小雨看到家里非常的干净，貌似经过一番彻底的打扫，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随之苏沐冰继续说，“我和她是发小。”
小雨应了一声，看家里没人，又问，“就你一人住啊。”
“啊，差不多，我爸妈不常回来。”说着苏沐冰从卧室拿出一张A4打印的琴谱，递给了小雨，“你教教我这些音符怎么读，我只学这一首曲子。”
小雨吃惊的望着苏沐冰，“你不会啊？”
“嗯，对。”苏沐冰咧开微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还以为你会，搞了半天连音符都不认识……”接过琴谱，小雨看到是约翰·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抬眼看着苏沐冰，“这个版本有些难，还是换个简单点的吧。”
“也行，不过我想搞小提琴钢琴合奏，就学这一首，其他我不学。”
“呃……”小雨耷拉着眼，有些无奈的说，“好吧，趁这段时间我也好好温习温习。”
沈易言躺在卧室的床上，听到妈妈在客厅内打着电话，应该是联系着邻居打麻将吧。过了一会，沈易言起身走到客厅接了杯水，余光看到妈妈半个身影在卧室，翻着衣柜，从中拿了几百块塞到口袋里便匆忙忙的走出了家。听到闭门声，沈易言放下水杯，走进妈妈的卧室。
望着这古朴的木制衣柜，沈易言似是在抵触什么，踌躇的伸开手臂，僵持了一会儿，忽然放了下来，回头望了望门，随即又伸起手臂，最终，还是打开了衣柜。衣柜内叠好的衣服上，放置了一个灰色的鞋盒，打开盖子后，盒子里面是一些零散的证件，又拿开证件，一叠红色的钞票在底层。喉咙翻滚，不禁又回头望了望，屋内安静的很，但越是安静，沈易言就越是紧张，脸颊不禁流露出许些冷汗。咽了口唾沫，慌忙从中抽出几百块钱，忙闭上衣柜门，但可能因为太过紧张，巨大的衣柜碰撞声惊的沈易言一颤。
长吁一口气，加速的心跳也逐渐平缓。
突然，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闯入沈易言的耳内，而刚松下来的心跳声也在那道声音之后变得格外躁动。
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随手拿起枕边的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