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嘴角抽了抽,他心里暗骂家里那群混蛋想出的这个馊主意,脸上还要保持他那百分百的笑容,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个高难度动作,对纵横情场多年,练就了一身功夫的忍足来说,此时更是叹息不已,幸好之前交过不少女朋友,练了一身本事。他笑得极其谄媚:“啊,似雪说的是。我回去一定好好跟爷爷说说,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再出现,可就不好了……真是太谢谢似雪你的提醒了。”
“啊?”似雪脑子顿时打结了,这种东西……有必要跟她说谢谢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句话应该是切原赤也童鞋此时此刻地真实写照。
比起忍足的假石膏假绷带,他可是真刀真枪地伤了。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像忍足那种急需伤的人偏偏不伤,像他切原赤也这种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日行一善的绝世好少年却躺在了医院,还是忍足隔壁的那间房。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忍足天天喝鸡汤进补,而他,天天喝医院提供的免费例汤,据仁王学长说,这根本不是例汤,而是忍足家这黑心肝的医院提供的刷锅水。
忍足天天有似雪陪着,而他,天天只能跟网球社的人大眼瞪小眼,要是碰上丸井学长或者胡狼那还好,要是碰上其他几个,他就得苦哈哈地在床上装乖了。特别是立海大暴强三人组和柳生学长,美其名曰熏陶,天天在他床前读英语给他听。这简直是对他身和心的双重荼毒啊!
然后在他住院之后的一个星期,上天带走了他唯一的福利,就是时不时改善伙食的机会。忍足这厮突然毫无预兆地卸掉了身上的假石膏,出院了。这意味着,他连平时偶尔吃上几顿似雪带来的鸡汤的机会都没有了。
忍足带着似雪来跟他告别的时候,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就是出院之后,用网球把忍足打成贱狗阿呜。
笑,笑,叫你笑!
忍足侑士,你这头饿狼白眼狼大灰狼灰太狼,部长会代表月亮消灭你的!
事实上,最近幸村精市正在被他家嫂子大人抓住了洗脑,不只是他,幸村家全家,只要是跟忍足家有过亲密接触的人,都被嫂子大人抓出来审问了。内容一律是“忍足家100问”,从忍足侑士的人品一直到他爷爷养的那只泰迪狗一天吃几顿饭,都被她打听得清清楚楚。
据他堂兄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金鱼眼叙述,嫂子大人还精力旺盛到天天去忍足家串门,没事打扮得跟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一样,在忍足家周围瞎转悠。
理由是,似雪他爸觉得,姓忍足的这小子心术不正,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而似雪的姑姑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认为忍足一家人都是世上难得的好人,她为了说服夏爸爸,开始干一些不入流的狗仔队才会干的事,并且非常不亦乐乎。
幸村爷爷为此伤透了脑筋,最后只好打电话给忍足爷爷,明示暗示地提示他,如果最近他们家出现了一个打扮怪异的人,千万不要报警。这不仅是给他们幸村家面子,也是为了他孙子能尽快把老婆拐回家。
忍足侑士这头大尾巴狼从医院回来,很舒服地坐在沙发上看他久违的电视节目,此时此刻,就算只是一档无聊的采访某个不入流小明星的八卦脱口秀节目,依然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似雪在厨房给她妈妈打下手,时不时出来给他添点水,端些水果出来。她的脸一直都是红扑扑的,像个可爱的大苹果,让他特别有一种想要咬上去的欲望。
这种感觉,真好。
到了吃饭时间,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饭。
忍足爷爷眉毛一挑,刚宣布“开饭”,忍足侑士的筷子就伸出来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笑得格外谄媚,一边把抢来的菜往似雪碗里夹,一边说:“似雪,尝尝这个,是我妈的拿手菜……喜欢再让她做,不用客气,把这当自己的家就好了。”
忍足家的老小携着藤原家三只手里的碗筷停顿了几秒钟,接着,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夹菜吃饭。
忍足琴子夫人恨恨地用筷子捅着碗里的米饭,简直想把亲生儿子千刀万剐,这死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居然把自家老娘当成哄媳妇的煮饭婆,真喵喵的让人心里火山喷发。
似雪把忍足夹给她的大排骨送到了琴子夫人的碗里,她眨巴着眼睛,说:“阿姨,这块排骨最大,给你吃。”
还不等忍足琴子接话,坐在似雪旁边的他家儿子,就伸出了筷子,要去半路拦截那块排骨。
“似雪啊,我妈不吃排骨,再大块给她也是浪费。”忍足笑得一脸温柔,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你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人都瘦了一圈,要多吃点,好好补补。”
忍足琴子额头上青筋凸起:“忍足侑士,你这个不……”
忍足爷爷一看情况不对劲,立刻给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忍足爸爸一把捂住了老婆的嘴,然后,站起来,一把抱住了老婆,转过身就往餐厅外面走。
可怜的琴子夫人,就这么被自家老公携了出去。
桌上其他人该喝汤的喝汤,该吃饭的吃饭,好像刚才那一幕,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似雪被这阵仗吓傻了,坐在她对面的藤原佑小盆友则是很好心地往她碗里夹了一根菠菜,安慰道:“似雪姐姐,多吃菠菜对身体好,长力气。以后和舅舅吵架,才不会像外婆这么没用,一下子就被卡擦掉了。”
“你……”似雪抖了抖,“你说什么?”
“啊,”藤原佑笑得特别可爱,“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提醒姐姐,多吃菠菜,才能成为大力水手,将来才能家暴……我是说,才能欺负人。”
“呃……谢谢小佑……”似雪没听懂藤原佑的话,她还在担心忍足琴子,“侑士,你妈妈她……”
现在她改叫侑士了,因为这一屋子的人,除了藤原佑一家之外,都姓忍足,她在那里一个劲地干嚎“忍足”,旁人根本就分不清她在叫谁。
“没关系没关系,”回答她的是忍足家的爷爷大人,他轻咳一声,和蔼地笑,“中年人嘛,难免血气方刚一点,他们夫妻经常这个样子,似雪不必介意。”
然后,直到她吃完饭,都没有再看见他们夫妻。
忍足还之在不停地给她夹菜,她吃掉一样,他就往她碗里塞两样,似雪只好埋着头,不停地吃,吃,吃。
一顿饭下来,离开桌子的时候,她觉得食物一直堵到喉咙口了,幸好她皮糙肉厚,脂肪层够厚,才不至于肚皮开裂。
这年头,做人难啊,做忍足家的客人更难。难得过来一趟,居然要被当成猪来喂。
吃完饭,忍足一家集体有次序地按方案撤退。
藤原爸爸推了推眼镜,煞有介事地告诉似雪,最近狂犬病流行,他们夫妻要带小佑去医院打狂犬病疫苗,抄起小佑就跑了。
忍足爷爷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嚷嚷着“啊我的老腰啊人老了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前一秒还在客厅,下一秒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嚎到哪里去了。
忍足家的管家也是非常识趣的,本来就得了老太爷的意儿,这会儿看见老太爷一边扯着嗓子干嚎,一边朝他们挤眉弄眼,这暗号是他们先前商量好了的,得到这信息,管家大人立刻以游泳池漏水为由,把其他人都调走了。
不到十分钟,客厅就安静下来了。
忍足把似雪拉进了他家的小会客室。
似雪坐在沙发上,盯着忍足家的天花板发呆。第一次知道,原来吃饭也是一项技术活。
“似雪,你要不要喝果汁?”忍足笑眯眯地贴上来了,“想吃什么别客气,我去给你拿。”
听到这个“吃”字,似雪胃里一阵翻腾,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忍足:“忍足侑士,你要是敢再提跟吃有关的东西,我就咬死你。”
忍足吞了吞口水,这兔子急了果然是会咬人的,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起来了。
“怎么啦……”忍足拉起她的手,关心地问道,“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似雪嫌恶地甩开他的手,甩一下,甩不掉,两下,还是甩不掉,忍足的爪子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的,比502胶水还粘人。
这头死狼,她最近对他太和颜悦色了,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似雪眉头一皱:“放手!”
“不放!”
“放!”
“不!”
“忍足侑士,你给我挪开你的爪子!”似雪这下也顾不得肚子里面的东西了,气得直跳脚,“你丫又不幼稚,我的手不是鸡腿,你死拽着也不能沾了仙气中彩票,你今天被岳人附身了还是智力退化了……再不放手,我……我……”
“你怎么样?”
“我咬死你!把你咬到你爸爸妈妈都认不出你来!”似雪龇牙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在忍足心目中,咬是有不同的定义的。
他琢磨了一下最近和似雪相处时的情景,心里还是颇赞同爹妈和爷爷那拆石膏的计谋的,能跑能动总比躺在床上挺尸好。
他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似雪的手腕,在似雪反应过来之前,把她拽到了自个儿怀里。
似雪瞪圆了眼睛:“你……”
忍足放开她的手,两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诡谲一笑,凑到她耳边,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似雪听完,脸顿时红透。
忍足说:“躺平给咬,让你咬过瘾了,你看看,先咬哪?要不从嘴巴开始?”
似雪“呀”了一声,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呆了一会儿,使劲挣扎起来:“忍足侑士,你这头死色狼,放手!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你似雪奶奶我不发火,你就把我当病猫了,好歹我这几天天天伺候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
忍足抚额:“啊嘞啊嘞,我看我还是自己送上门,让你慢慢咬吧!”
“啥?你……呜……”
似雪……她……被狼给啃了!
忍足的舌头,就像是添蜂蜜一样的舔着她,最后干脆把舌头伸进了她嘴里,一边用牙齿轻轻地咬着她的嘴唇,没用力,就是那种很单纯地啃,似雪的脑子一下子死机了。
他、他、他……忍足侑士这头该死的关西狼,他把她的嘴唇当成冰淇淋了吗?
“咳咳,你不知道接吻要闭上眼睛吗?”忍足突然放开了她,轻咳一声,笑了起来。
“不……我是说,”似雪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子,大吼一声,“你……你笑什么笑,我当然知道了!”
“知道?”忍足用手撑着下巴,靠在沙发上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既然知道,为什么刚才没闭上眼睛?”
“那是……那是因为我……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而已!”似雪结巴了几下子,马上找到了辩解的话,“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样身经百战,一个月换上一堆女朋友,老少通吃……”
“哦,我差点忘了。”忍足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原本温柔的声音也变得干巴巴的,“我差点忘记了,你和迹部接过吻了。”
“啊——”似雪听他提起这件事,脸“腾”地红了起来,她尖叫一声,抱住头,左看右看,然后,一下子钻进了忍足怀里,把脸埋了起来。做着这些动作,还不忘催眠自己:“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
如此鸵鸟的样子,让忍足不由得想起了某个叫做“抱头鼠窜”的成语。他扯了扯嘴角,推了推自己怀里的那一团瑟瑟发抖的东西,生气归生气,他可舍不得某只自虐:“似雪,不要这样,会憋坏的。”
他搂住似雪的肩膀,把她从自己怀里揪了出来,似雪扎下去的时候,根本没给自己留着呼吸的空间,是往死里钻的,这下子,被忍足扒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憋得充血了。
似雪“呜”了一声,嘟着嘴说:“太丢人了……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所以说,这个传言是真的?”忍足挑眉。
“啊,你不要再说了!”似雪拉住了他的衣襟,使劲地摇头,“我之前又没跟人亲过,怎么知道他当时是要亲我啊,他凑过来了,我以为是什么事的,一不注意就被他给亲到了……你们都是大坏蛋,还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说笑……”
根据当事人的供述,她其实是被害人,是迹部那厮坑蒙拐骗,才会变成这样的。
这个认知让忍足乐开了花。
忍足嘴巴一咧,狐狸本性又露出来了,他循循善诱着:“呐,似雪,你知道吗?你和迹部那个,不算吻,最多只能算是你被狗舔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叫吻吗?”
“哎?”似雪停下了种种自虐的行动,不解地看着他。
忍足狼的大尾巴翘起来了:“我教你啊,像这样才叫吻哦!要把舌头放进……”
“舌头?”忍足声音越来越低,似雪慢慢地凑近他……
迹部景吾,跟我比坑蒙拐骗,你还嫩得很!
晚饭之后,忍足把似雪送回家。到她家门口的时候,不忘再偷香一个。
似雪整个人都飘飘然了,打开门第一件事,就是上网百度台言小说。
在飞速看完一本具有标志性的台言之后,她总算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果然真的是被忍足给舌吻了。
这个事实很惊悚,让她有了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最最糟糕的还不是这样,关键问题在于,她居然还不讨厌这个舌吻,这就有点严重了。
以她的洁癖程度,居然没觉得和忍哫茭换口水这事情烂嘴巴,实在是太诡异了。晚上她躺在床上回忆起这个过程,还觉得异常的……甜蜜!
呜,她真是病得不轻。
晚上,她早早地洗漱睡觉了。躺在床上,从8点一直翻到了凌晨1点。
然后,她拉开了床头的台灯,直接坐了起来。
鼓着腮帮子,把被子盖在头上,压低声音叫了好一会儿,再狠狠地锤了几下床铺之后,她又倒在了床上。
在几分钟之前,她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喜欢上忍足侑士了。
还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都是他。这几天,她吃饭想到他,喝水想到他,上课想到他,就跟中了毒一样。
逃避绝对不是她的风格,就像当初,她同时被迹部还有忍足表白,不喜欢他们,所以同时拒绝他们时那样,她夏似雪,绝对不干那种暧昧又耗时间的事情,小言那些“虐恋情深”的情节,绝对得秒杀。
似雪扒了扒自己的一头乱毛,伸手够到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忍足的手机号码,犹豫再三之后,颤抖地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呐,忍足侑士,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你如果还喜欢我,我们就交往,如果不喜欢我了,告诉我一声,别耽误我的青春。
然后,似雪摊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
【忍足篇】爱情很悲剧五 。。。
在似雪离开之后,忍足越想越得意,拿着手机,对着上面迹部景吾的号码一边傻笑一边乐呵:迹部景吾,你也有今天。咩哈哈,你总算栽在我忍足小狼手里了。
这个故事教育我们,早起的鸟儿不一定有虫吃,脑容量高的麻雀才能笑到最后。
忍足在为自己成功扑倒似雪,抢到她第一个舌吻而得意得不行。
佣人被自家少爷那酷似白鸟丽子的诡异三段式笑声弄得头皮发麻,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上前跟他说话。
最后,年纪最大服务时间最长的老管家被推了出来,在一众不尊老的混球所谓的“精神支持下”,站了出来,肩负起了忍足家老老少少的重托。
老管家走到自家少爷面前,轻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