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比苏安谟早一年去美国,当时苏安谟放弃国内所有的高校的橄榄枝,孤身一人远走他乡,走得决绝,没留下任何告别。传言说他就是为倪星儿去的,三月从未想过淡然如他,也会像寻常男子般不可自拔。
“星儿听说你要结婚了,在这里先恭喜你了。”不知什么时候那两人走到离三月不远处。
“谢谢,下个月是我的订婚宴,你可要记得赏脸来。”倪星儿挽着苏安谟的手笑的温婉。
苏安谟一言不发,姿态优雅的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正眼都没给人家一个。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跩得跟个二万五八似的。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苏安谟是那种自带疏离感的特殊体质。
这样的人也只有倪星儿这样的女人能够降服了吧!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他们都要结婚了。
三月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在准备推开虚掩的门时,隐隐听到压低着声音的争执声,忙停住手中的动作,声音熟悉,分明就是,提裙走近了几步。
她从门缝里看到一对男女抱在一起。
沈小叶?怎么会?
忙收回变得颤抖的手,忙朝外走了几步,此刻见面绝对不是个好时机,那个男人她在电视上见过,前不久退休的教育局局长,前几天谢爸还念叨过这个人的丰功伟绩,为教育事业作出的贡献。
电视上家庭和睦的人,就是这样的人物都有这样不堪的一面,她却无法把不堪这俩字与沈小叶挂上钩,沈小叶,是她所爱人中,最怜惜的一个。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心中已经是猜得个□□不离十,心情格外沉重,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女孩子十六七岁就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没有任何背景,三年前,她一无所有,吃穿用度都是靠三月那点微薄的工资。后来回到水木从头开始,短短几年就有了今天的成就,她可能是水木成功最快的女人了。
三月心里清楚,这些都意味她要付出什么,一半是努力,另一半的则是手段,她不单纯,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沈小叶跟她们不同,自小好强又自尊心极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是做得最好的那一个,她有相貌有抱负有野心,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人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那些不堪,可是无法把这些不堪堂而皇之的摆在爱的人面前,痛一起承担有时候会加倍。
就像当年那件事,她和沈小叶决定对沈晔隐瞒一样,沈小叶有她的尊严,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轻易触碰,今天她就当什么都没看见,绝口不提。
退到楼梯口时,尖锐的高跟鞋声和高昂讲话声,越来越近,这个声音她只听过几次,却印象深刻,只希望余生可以忘记。
杨悦,真是冤家路窄,心里莫名的烦躁,不想跟这种人还有纠缠,顺势上楼,看了眼洗手间,相信这不小的声音足够洗手间两人听见。
楼上异常安静,也是,舞会刚刚开始,楼上自然是没人,她站的角度一览无余,舞池里异常热闹,舞池中央一对男女正在跳舞,苏安谟的帅气不凡,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倪星儿肤白貌美,腰肢柔软,步调相当有节奏,两人默契十足,俊男美女自成风景,观众自觉围成一圈,不由自主发出惊叹。
一曲终了,两人也停了下来,受到感染纷纷有人进入舞池,三月觉得这些乱入的男男女女无端破坏美感,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看。
等她低头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由于隔得太远她看不清这双眼睛里的情绪,不过几秒的时间,苏安谟已经移开了视线。
不知他认出她了没有,应该没有,她于他就是生活中的路人甲乙丙丁,无关紧要的人他是不会白费力气去记住的,世间有多少人转身即遗忘。
转身推开休息室的门,在车上的时候就听沈小叶说过,这家私人会所有水木最大的花园,看一群人群魔乱舞,她更愿意看花草树木,走到窗前。
映入眼帘的场景,足以证明她再一次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暖色灯光下,女人衣衫凌乱,一脸意乱情迷地挂在男子身上,眼神魅惑无比。娇嗔话断断续续从她那嫣红的小嘴里飘出,“想要吗?。”
如水的眼光,酥软撩人的细语,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三月都忍不住喉头一紧。可想而知,她身下的男人是怎样的难耐。
三月忍不住冷笑出声,冷冷盯着情难自禁两人,快速关了窗,自然没看到男人一脸冷漠的把身上的女人拉开的一幕。
狗改不了□□,这句话虽糙但道理确实是实在,用在他身上还真是恰当,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点都没变,旧事再次上演,这一次她淡定多了,冷静多了。
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不知杨悦看到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震惊?失望?难过?她很好奇。
☆、牵手
第九章牵手
沈小叶的事,王达权的事,两个跟她关系匪浅的人,两件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如果预先知道运气会这般好,她一定狠心拒绝沈小叶的邀请。
她可以理解沈小叶,因为她们是朋友,同为为女人,何其不幸,对她更多的是疼惜。但是无法谅解王达权,她曾爱他深入骨髓,所以宁愿他是专一的,哪怕是对别人,至少证明她曾经没有爱错人。
分手的时候王达权曾说,她执意离开是因为爱得不够深刻,所以才能说放手就放手,说不回头就不回头,。
他曾留她求她,说没有她活不了,可世界上人都是独立而生的,没有办一点不影响吃喝拉撒,谁没有谁都可以活下去。
可她信了,她不是没有给过机会,有那一刻她近乎哀求:“只要你和杨悦此后断了联系,再不相见,我就原谅你。”
可是这个机会他放弃了,把她的一颗心碾压得粉碎,再也拼不回去,记得他说:“其他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点不行。”态度坚决,不容商量,这件事他倒是始终没有一丝动摇。
当年她要有今天这觉悟,挽留什么的她一句都不会说,正所谓人心不古,一个人怎么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有了她还想有其他的女人,坐享齐人之福,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爱是尊严,不是委屈求全,他给过她感动,她多少也知道他不是没有真心,只是爱得不够,抵不过杨悦十五岁成为他的女人的情谊。
至此方休,那时候相忘于江湖该多好,可王达权一向手段强硬,对她也一点不吝啬,让她亲眼见识到什么叫不择手段,步步紧逼,试图操纵她的生活,一切以爱为名,多么冠冕堂皇。
恨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如果没有后来的种种,她会记得他们曾经也有好日子,可台风过境,留下的尽是满目疮痍。往事不堪回首,她已不需要回首,此后生老病死,再无瓜葛。
终究是意难平,抓过沙发上的抱枕再次推开窗户,看也不看扔下去,扔完就关上窗户,不管外面女人难听的咒骂声。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这一刻,她感到无尽的疲惫,往事好近,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睡死过去,醒了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脱掉高跟鞋窝在沙发里。
她在梦里走了很远的路,离所有的往事远远的,她依旧笑得香甜,就像当年和沈晔她们在清远幽静的山谷里大声喊着,我们一定要幸福。
可醒来却发现还在沙发上,一切都没有改变,三月边揉着惺忪的睡眼边用手撑着坐起来,抬眼忽然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还是一个极品男人。
苏安谟,他为什么在这里,坐在离她这么近的位置,窘了,她的脚怎么放在他的大腿上,趁他还在闭目养神,三月默默的把脚从他的腿上收回来,弯腰穿鞋打算走人。
他微睁眼看她这反应冷哼了一声,等到她提着包打算开溜他才突然开口:“怎么?不认识了?还是不想打招呼?”
这说得什么话,说得她就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她不是怕打扰他休息吗?
三月一脸尴尬地停下脚步,微笑着转身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淡定坐下来,考量演技的时候到了,装作打量一番,作恍然大悟状:“是苏安谟吗?哎呀!还真是你,变帅了,刚才还真没认出来。”
“你还真是不适合撒谎。”苏安谟站起来忍不住嘲讽,眼里尽是鄙视,她那点小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回国还是第一次这么不招人待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走吧!”
如果他不是亲眼看见她走上楼,离开的时候又刻意留意了一下,可能今晚这个不长心的女人就要在这呆一晚上了。
他竟然不决定追究,她也没必要解释为什么要躲开,也懒得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公共休息室,就算问了,换来的只会是一番讥讽,他擅长于打击人。
由于家庭的原因苏安谟是难得的好涵养,对外人一向是礼貌而疏离的,唯独除了她,学生时代已经见识过他的腹黑和毒舌,全表现在那张好看的嘴上了。
说的话让人咋一听觉得还真是这样,细想才发现这人就是拐着弯损人,能把损人的话说得理直气壮还不带脏字的也就他了。
跟苏安谟走出休息室才发现酒会早就散场了,三月踩着恨天高不稳的跑到栏杆处扫视全场。苏安谟看她冒冒失失的样子,一脸不满,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哦,怎么办?”偌大的一个大厅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该死的沈小叶,竟然把她一个人给丢下了。
打算兴师问罪发现手机没电早就关机了,天呐!这里可是郊外,方圆几百米都打不到车,三月脑袋飞速运转,想要回家,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身边这位好整以暇看着她的男士。
这个时候矜持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抱上苏安谟这条大腿,搭顺风车回家,厚着脸皮顺势一把握住要收回去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挤出一脸的笑:“老同学搭个顺风车不介意吧!”
苏安谟目光停在她的手上,只有几秒的时间,抬起头眸光幽深沉的看着她,好看的眉眼挑了挑,嘴角微扬,反手一把牵住她的手,在三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拉着她朝楼下走去。
那手心的凉度让三月意识到她做了什么事,觉得特不好意思,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并不喜欢别人碰他。
苏安漠是公认长的好看,清秀俊朗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番,她曾离他那么近,要染指一下也就是动动手的问题,可有这色心没这色胆。
一想到当年还有这等福利没好好珍惜,就心痛到无以复加,没想到在时隔多年后竟如愿以偿。
看着他宽厚的背,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他又在多年后再见面时,在这样一个夜晚,给了她久违温暖,跟记忆中无数次重叠,可偏偏又是这样一个人,任何人都不是能轻易从他那里得到安慰。
她不是一个喜欢把伤口撕开来给别人看的人,就是在穷途末路,也要咬牙含着口血不松口,故作坚强的人总是喜欢捂着伤口。
或许是看不惯这种人,苏安谟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她的伤口,残忍的扒开查看病情,然后狠狠的洒把盐,看你痛得麻木了,再给你上口药,告诉你既然死不了就活过来。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了解她,这种方式的安慰有时比一般的安慰来得更有用。
年少的她自是不明白,苏安漠层层的用意,以为这是他的恶趣味,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其实他只是让她记住这种疼,然后学会怎样去避开这种疼,清楚地明白种种都是来源于谁。
苏安谟感觉到她的目光,手握得更紧了,此后就是山穷水尽,也不放开了。
刚才在酒会上,王达权的警告和挑衅,分明是把三月也算计进来的,不难看出他连自己都算计在内。
依在他身边的女人他也算认识,乔家的独生女,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乔家三代从政,在政坛影响力不容小觑,就连老爷子平日里也要给几分面子。
外祖父陈家是商业大家,几乎囊括水木河周边近几年兴起的产业,还涉及到房地产,旅游业等等,听宋颂说陈家老爷子这段时间和王家走的很近。
王家掌管水木一岸的黑道上的所有交易,如果跟这样的女人结婚,在白道和政坛上都有人帮衬,只手遮不了整片天,也能遮住半边天了。
其中怎样一个暗度陈仓,错综复杂法他不是不知。谁都不会一条路走到黑,黑道是手段,白道是身份,这个社会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有等级贵贱,这就是为什么钱权不分家的道理,有了乔家和陈家的帮助,洗白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倒还是其次,王达权的最终目的应该是他苏家,王家老爷子最后的遗愿,只是没想到他会把三月拉进来,毕竟他们彼此相爱过。
以前就是在两人最针锋相对的时候,王达权始终是护着她的,在她面前两人想法难得达成一致,绝口不提两家的恩恩怨怨。
可今时不同往日,常年的黑道生活把王达权的性子养得太戾,往往不计后果,一个自己都不爱的人什么做不出。
老爷子的事情他不想管,老爷子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可是如果王达权要让三月做筹码牵制他,那他算盘打错了,他不会让她陷入这潭泥水。
☆、不要再见
第十章不要再见
下了楼苏安漠就放开了她的手,顾自一个人走在前面,他人高,迈得步伐也大,她穿着高跟鞋小跑都跟不上步伐,干脆放慢了脚步朝前面伟岸的背影喊到:“苏安谟,你怎么就不懂怜香惜玉。”
显然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他回头看她,微微牵起嘴角:“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这人笑起来格外散漫,就像在说一件多么可笑的事,苏安谟总有办法让她自惭形愧。三月脸一红。
毕竟是有求于人,反驳的话通通咽回肚子里,万一他心情不好,真怕他把她扔下,这个人绝对做得出来。
出了大门冷风一吹,三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低估了水木冬夜的寒风,快几步跟上苏安谟步伐,恨不得马上钻到车子里。
水木不同于梓城,多少年没下过大雪了,她好像忘记这个时候的水木其实也只有几度,出门连件御寒的棉衣都没带。
上到暖气充足的车里,三月摸了摸露在披肩外的皮肤,果然冰凉一片。苏谟长手一伸,扔给她件棉衣,熟练地发动车子:“不挨冻就不会长记性。”
她没有反驳,明知不是他的对手,干脆老实地缩在衣服里,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
夜里郊外很静,一路过去除了一些高档别墅,还有一些古老的建筑,竟还是当年水木的老样子,很是难得,没有人来开发,这说不通呀!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和江塘这里牵扯之深。
“你知道多少人在争这块地吗?”苏安谟随口问到,不料想正问到她心中所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就成了一块风水宝地,成为水木最具有开发价值的地皮。
陈家、乔家、宋家、倪家、王家都在争夺,几方力量的相互制衡,竟神使鬼差地使它保留至今,只是这场无声战争还在继续,无论最后谁得到,都只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
三月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自是不懂,她一个小教师也接触不到这些,难得起了一丝好奇,转过脸问:“这里要被开发了吗?”
“现在还没有,不过那是迟早的事。”车子拐了了个弯,出了郊区。
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吗?怎么会对水木的事情这么了解,就好像这个人一直不曾离开过一样,可他明明就离开了八年。不过